王组贤也从赵雅之家里搬出来，和母亲一起住进了公司专门为她们在酒店定的长期套房。
一星期后，影片拍摄接近尾声。
“OK；这条过了！”
坐在监视器前的林夕摘下耳机，宣布最后一组镜头拍摄完成。
周围工作人员都一起欢呼了起来，摄像机前王组贤、周彗敏、邱淑珍更是忍不住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站在林夕的身后的王京也是一阵感慨。
王京身边很多朋友、熟人，包括他的老爸王天霖在内，听说他和东方影视公司签了长达二十年的“卖身契”，都觉得他脑子有病，但是通过在剧组这半个多月时间里的所见所闻，王京越发的相信自己签约东方影视公司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王京相信《开心鬼》上映之后，一定会让当初不好看好他的人大吃一惊。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王京这样对《开心鬼》充满信心。王组贤的妈妈对这部电影就不是特别的看好，只是她作为一个外行人不好直接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所以就借着和林夕商量拍完这部电影后王组贤的去留问题时。从侧面表达了自己的担心。
“林先生，我和小贤的爸爸已经商量过了，她想要做演员我们也不反对，不过我们还是希望她能够回台湾读艺校，等毕业之后再进电影圈发展。”
林夕被王组贤的妈妈叫到一边，听到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
“王太太，你作为父母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是站在演员职业发展的角度，我还是建议小贤留在香港。因为做演员不像做其他，出名越早越好。小贤现在已经拍了一部电影，上映后肯定能积累一些名声，这时候再回台湾上艺校，耽误这一两年的时间不说。她在艺校里能够学到的东西。实际上在拍戏的过程中都能慢慢学到。”
王组贤的妈妈显然是有备而来，林夕才一讲完她就立刻接口说：“林先生，你说的这个问题其实我们也有考虑过，但是我觉得拍戏和读艺校并不冲突啊？小贤回台湾之后照样可以边拍戏边读书，这样所有的问题不就都解决了吗？”
“王太太你还是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反对小贤去读艺校，而是反对她回台湾发展，这个不是我看不起台湾。而是台湾本身的娱乐业就没办法和香港比，电视方面还好一些。电影方面除了几部靠政府资金扶持拍出来拿奖的艺术片还值得一提之外，商业电影这块的市场一直都是被香港电影占据着，小贤以后如果真要做电影演员，回台湾等于就是舍本逐末。”
林夕把这话一挑明，王组贤妈妈脸上也忍不住露出迟疑之色。
“很冒昧的问一句，回台湾读艺校是王太太你的想法，还是小贤自己也有这方面的打算？”林夕跟着又问道。
“是我的想法，暂时还没有跟她讲。”王组贤妈妈表情一黯，本来她是想先说服林夕，然后再让林夕帮忙说服女儿，没想到事情却变成了现在这样。
“其实这件事我们商量来商量去，要是小贤自己不答应还是没用，所以王太太最好先和你的女儿沟通一下，确定她是什么想法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眼看林夕说完这话就准备要走，王组贤的妈妈赶紧叫住他说：“林先生，你真的确定小贤拍完这部电影就可以出名？”
“我对自己的作品当然有信心，不过在电影正式上映前，我确实没办法拿出证据来证明这一点，当然我可以和王太太做一个约定。要是这部电影上映后票房还说得过去，那么你就听我的，让小贤留在香港发展；要是这部电影上映后票房不如人意，那么我就帮你来说服小贤，让她跟你回台湾……王太太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王组贤的妈妈一听这话确实有些心动，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立刻就问林夕所谓“票房还说得过去”究竟是多少。
“这部电影的拍摄成本是两百万港币，按照我的预期票房应该能达到一千万以上，低于这个数字就不能让人特别满意了。”
王组贤的妈妈毕竟是圈外人，对一千万票房的电影在香港电影圈是什么概念没有太明确的认识，不过一千万港币换算成台币就是四千多万，至少她在台湾还没有听过说有几部电影票房能够超过这个数字，心想着至少林夕不是故意说个数字来糊弄自己，于是便答应了林夕刚才的那个提议。
“对了，林先生，这里我多问一句，要是小贤真的留在香港发展，你这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林夕不假思索的就回答说：“当然是先安排她成为东方影视公司的艺人，至于合约可以两年后再签。”
王组贤的妈妈愣了愣，“为什么要两年后才签？”
林夕很耐心地解释说：“小贤现在才十六岁，两年后她正好成年，到时候签的合约才真正具备法律效力，至少香港这边的法律是这样规定的，我这么说王太太能理解吧？”
“那正式签合约之前的这两年怎么办？”
“东方影视和香港亚洲电视台是合作伙伴，他们那边有个专门的艺员培训班，到时候我可以安排小贤先去那边学习一年，期间会安排她出演一些电视剧来增加经验，这样对她未来的发展会更有好处。”
听林夕这话不像是随口胡说，王组贤的妈妈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两人刚一聊完，就听到走廊拐角处一声咳嗽，然后就看到王京从那边走了出来。
“王太太也在啊，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王京装模作样的来了一句，王组贤的妈妈见状便主动告辞离开。
目送着她离开，王京转过头来立刻解释说：“我真不是有意的，这不是电影杀青了吗？大家都商量着要去庆祝一下，就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有意没意，反正都被你听到了，在我面前还装什么糊涂？”林夕没好气看着王京，这胖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脸皮太厚。
王京嘿嘿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怕你误会吗？不过说认真的，刚才我听到你说《开心鬼》票房至少要一千万以上才满意，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林夕瞪了王京一眼，“你看我的这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王京听完这话怔了怔，正想说这个票房目标是不是定得太高了一些，但是一想到之前《鬼打鬼》、《人吓人》、《人吓鬼》不到四百万的制作成本就拿下四千多万的票房，《开心鬼》票房超过一千万似乎也说得过去。
“对了，之前都忘了问你，这部电影你准备跟哪家院线合作？”
“已经和嘉禾那边说好了，过两天他们就来取样片，等电检处审核通过就可以直接排档上映。”
“还是双线联映？”王京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夕语气变得有些不确定：“嘉禾这边肯定没问题的，但邵氏那边就说不好说了。”
王京摸了摸自己肥肥的下巴，有些纳闷地说：“不会是你又要和亚视合作拍武侠剧刺激到六叔了吧？要不然邵氏没理由拒绝这部电影啊？”
林夕看了王京一眼，表情变得怪怪的。
“你真不知道原因？”
王京给林夕的反应弄糊涂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从邵氏跳槽到东方影视，要说六叔一点想法都没有，你觉得可能吗？”
林夕这话算是彻底点醒了王京，他都没想到，原来问题是出在了自己身上。
“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
林夕抬手打断王京的道歉。
“双线联映无非就是票房增长快一点，对总票房的影响不是很大，邵氏要真的拒绝这部电影是他们自己的损失，你这次跳槽真正牵累的其实不是我们这部电影，而是你老爸！”
王京满脸疑问地看着林夕：“我老爸，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跳槽到我这里，你老爸在无线的日子肯定就不像以前那么好过了，六叔会不会像以前那样信任他不好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因为你是《开心鬼》的副导演，这部电影上映后票房成绩越好，你老爸那边的压力就越大，所以啊，你要道歉还是跟你老爸去讲吧！”
林夕拍了拍王京的肩膀，一脸的同情。
等林夕都转身走了，王京这才反应过来。
他冲着林夕的背影大喊了一句：“喂，你什么意思，说得好像《开心鬼》一定就能票房大卖一样！”
林夕转过头来看着王京笑了笑。
“你自己心里有数的，还用我说吗？”（未完待续……）
第162章 老谋深算
王天霖推开邵毅夫办公室门，却看到邵氏院线的负责人刘子华也在，下意识地愣了愣。
邵毅夫听到门口的动静，侧头看了一眼。
“天霖来了，进来吧！”
邵毅夫招招手，王天霖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办公室。
“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和子华这边的事情马上就谈完。”
邵毅夫指了指一旁的沙发，然后才转过头来对站在办公桌前的刘子华说：“林夕觉得邵氏院线不会上档他的新片，我们不但要上这部电影，而且要大张旗鼓的去做，给出最好的档期和场次，这件事你去跟嘉禾那边交涉。”
“好的。”刘子华点点头，确定邵毅夫再无其他的吩咐，这才转身离开。
刘子华一走，王天霖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邵毅夫摆摆手，示意王天霖坐下，他自己端着茶杯从办公桌后的大班椅上站了起来，走到王天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天霖啊，知道我为什么要邵氏院线上档林夕的新片么？”
“这是六叔宽宏大量，不和林夕那小子一般见识。”王天霖担心邵毅夫这么问是在故意试探自己，所以回答得很谨慎。
邵毅夫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后微笑着看着王天霖。
“这样的马屁别人说说也就算了，你这样说可就有点糊弄人了。”
王天霖慌了，立刻表态说：“六叔，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邵毅夫摆摆手：“好了。我也意为难你了，这件事我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其实很简单。现在嘉禾想要拉拢林夕，亚视也想拉拢林夕。而在这个时候，邵氏做出一副不余余力支持林夕的姿态，你说嘉禾和亚视会怎么想？”
王天霖眼中一亮：“我明白了，六叔这是在用间！”
“你其实只说对了一半。”
邵毅夫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窗外，悠悠说道：“你家小子放着在邵氏自己当导演的待遇不要，偏偏要跑去给林夕做副手，你觉得他是傻吗？”
他不看王天霖说，是不想给因为这话给王天霖太多压力。
即便如此。王天霖还是感觉屁股下面像针扎一样难受，他这次被邵毅夫叫来，最担心的就是被问起这件事，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躲开。
“那个混帐东西是偷偷背着我做的这件事，要是让我提前知道，一定会阻止他！”王天霖恶狠狠地表示。
“我听说加入东方影视公司，都要签二十年左右的‘卖身契’，这比邵氏的长约条件还要更加苛刻……我知道你家那小子是一个很机灵的人，所以你也不要用一时昏头这样的话来糊弄我。现在我问你这件事没有任何兴师问罪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家那小子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邵毅夫说这话时候的态度前所未有的诚恳，弄得王天霖都有些受宠若惊。
“六叔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件事是我家那小子做得不对。错就错了！当然私底下我也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去做，他的解释是，加入东方影视公司虽然失去二十年的自由。但得到的回报也会更多，只要做出成绩。想拍什么样的电影，想和什么人合作这些都是完全自由的。甚至做得好了还可以自己开电影公司做老板，这些条件听起来确实很不错，但我当时就告诉他说，这是林夕画的一个大饼，最后能不能实现都是问题，可是那臭小子偏偏不听，因为这件事我还和他吵过几次。”
“我明白了！”
邵毅夫点点头，心中却是一阵感慨。
东方影视在对签约艺人的控制方面比邵氏有过之而无比及，但是在对艺人的回报方面也远远高出邵氏很多，说到底邵氏只是把艺人当作员工来看到，员工做得再好，终究还是给人打工；而东方影视则是把艺人当作合作伙伴，有钱可以大家一起赚，前提只是要听招呼，对那些心怀更大野心的艺人自然更有吸引力。
“连你家那小子都看好林夕，可见这个林夕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的。虽然他帮着亚视和无线竞争，但一码归一码，邵氏院线开门做生意，当然没有把赚钱的生意往外推的道理，这是原因之一。”邵毅夫说到这里顿了顿，“而你说的离间他跟嘉禾、亚视的关系，这话也没错，先不说嘉禾、亚视两边会不会中计，至少我们现在做出一副积极拉拢林夕的架势，嘉禾、亚视再要拉拢林夕就得付出更大的代价，能让我们的对手多出一点血，总归对我们是好的。”
邵毅夫这么一解释，王天霖这才算彻底的明白过来，心中佩服邵毅夫算计深远的同时，又不禁有些疑惑：邵氏这样做，不是白白便宜了林夕吗？
看出王天霖心头的疑惑，邵毅夫跟着就笑说：“是不是觉得太便宜林夕了？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做，但现在这小子气候已成，直接打压已经不行了，那我就只能再推他一把，让他实力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就该是嘉禾要发愁了。”
王天霖悚然一惊，立刻就明白了邵毅夫的用意。
邵毅夫即便是自己不再做电影，也不想让邹闻怀好过，所以他要把林夕扶起来，让林夕去和嘉禾斗！
以前嘉禾势大，武有李小龙，文有许贯文，香港影坛无人可撄其锋芒，即便是新艺城出来搅局，情况也没有太大的改善，直到林夕崭露头角，这才让邵毅夫看到撼动嘉禾的希望。
嘉禾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余余力的拉拢林夕。
邵毅夫不怕林夕被嘉禾暂时的拉拢过去，就怕林夕野心不够大，所以他要在林夕和嘉禾之间先埋下一颗能够让双方反目成仇的种子。
“你家那小子既然跳槽到林夕那边，那你就让他帮我给林夕带句话，只要时机合适，只要他出得起让我满意的价格，我可以考虑将邵氏院线卖给他！”
邵毅夫这话一说出来，王天霖彻底愣住了。
“放心吧，这件事我是认真的，你只要让王京负责给我带话就行了，还有，《射雕英雄传》还是你继续做导演，虽然外面有些风言风语，但我用人的原则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你尽管放手去做，不要有任何的负担！”
邵毅夫最后才提到了这件事，王天霖心里虽然放下了一块石头，不过心情却没有因此变好许多。
他总觉得，邵毅夫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关键是这盘棋他怎么都有些看不透。
——
“六叔真是这样说的？”林夕听完王京的转述，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也没有急着做回答。
王京有些着急了，将身子往前凑了凑说：“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有了邵氏院线在手，以后你就可以直接和嘉禾、邵氏叫板，这可是好多电影公司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这是好事不假，但你为什么就不想一想，凭什么这样的好事就落在我的头上？”林夕不动声色的反问了一句。
王京忍不住沾沾自喜的说道：“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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