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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晓明的观点，倒是和之前林夕的分析不谋而合。
邱徳根听完之后忍不住点了点头，将手链重新戴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行吧，既然你和林夕都这么有信心，那我就答应让他试一次！”
徐晓明一脸喜色的离开，应该是赶着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林夕。
邱徳根站在办公桌前，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心情却是有些复杂。
邱徳根心里很清楚，亚视成立之后想要在无线的竞争压力下突围而出，就必须选择一条激进的发展道路，而林夕提出的制播分离制度正好为他提供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要不是林夕这次惹出这么大的争议，邱徳根真的不会生出要把《楚留香》拿下的想法。
虽然当初在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有些生气，但时候冷静下来一想，邱徳根实际上就已经后悔，只是决定已经作出，他总需要一个台阶给自己下，这才让徐晓明去和林夕谈。
徐晓明刚才劝邱徳根的那些理由，他心里实际上都很清楚，甚至他比徐晓明想得更远。
如果这次要是拒绝了林夕的合作，最大的可能就是给竞争对手无线那边送过去一个得力的帮手。
林夕对亚视和无线之间的竞争态势看得那么清楚，他能想出帮亚视崛起的办法，自然也有反制亚视的手段。
就是抛开这些不论，林夕本身的能力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才拍第一部电视剧就能让徐晓明这样资历丰富的电视制作人如此看好，更不要说手上还掌握着两部卖座小说的版权，这些都是可以改编成影视剧的资源。
真要把林夕逼急了，他直接带上这几部小说的版权转投无线，以无线强大的制作能力，短时间内就可以把这些小说都改编成剧本搬上荧幕，届时亚视的处境只会更加的被动。
邱徳根需要一个台阶把之前说出的话收回来，而林夕这边的决然也让他有些出乎预料。
看得出林夕这次真的是信心很足，就不知道他这次还有什么后手没使出来。
眼看着距离电视剧开播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留给林夕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正如邱徳根所料，林夕最近确实在想办法增加自己的赢面，最后他决定将《楚留香》系列小说提前放出来在报上连载。
本来林夕是想先等电视剧播出之后再推小说，但现在的情况对他有些不利，把小说先放出来不仅可以吸引读者，扩大收视人群，而且还能堵住一部分人的嘴。
本来林夕是想找“有钱任性”的《东方日报》继续合作的，但这次《东方日报》那边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以林夕挑战李小龙引发巨大争议一事为由来向林夕压价。
林夕当然不肯干，直接就和《东方日报》说了拜拜，转头就通过马芳踪和《明报》副主编董桥通了个电话。
董桥得知林夕的来意之后不敢怠慢，立刻就给金镛打了个电话请示意见。
金镛正在家里和几分朋友打沙蟹牌，听说这事后心想着林夕这个时候找上门倒是会挑时候，当然嘴上也没有拒绝。
“正好我也想和他见一面，这样吧，明天你请他来报社一趟，合作的事到时候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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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初次见面
1976年十二月，《明报》以800多万元按揭买下英皇道上的南康大厦，改名明报大厦。
这栋墨绿色的大厦入口正门只有一扇门，并且只能容一个人进出，两个人同时挤进去都不行，进门是一个五尺见方的空间，给大家等电梯，与电梯相对的是一个四尺来高的柜台，后面坐着收发室的阿伯。
林夕从柜台旁经过的时候，那位阿伯扶了扶了自己架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
“先生，你好像是不是报社的员工！”
对方叫住了林夕，一脸审慎地打量着他。
林夕正要开口解释，一旁却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替他解释说：“康伯，这是我客人！”
林夕转头一看，却见金镛提着一个公文包走了过来。
老伯跟金镛打了个招呼，接着又从柜台后面拿出两封信，递了出来。
“查先生，这是今天的信。”
金镛把两封信拿在手里看了看，认为不怎么重要，直接就塞进了自己公文包。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正式地打量起站在自己面前的林夕。
“你和你父亲年轻时长得倒是有几分像，特别是眉毛……你父亲大概没有告诉你，我和他也算是几十年的旧识了。”
林夕对金镛执的是晚辈礼，听金镛说起旧事，脸上一副恭敬的答道：“家父对查先生一直非常推崇，今天知道我要来，还特意叮嘱我见到查先生一定要懂礼数，切忌不能给他丢脸。”
“有你这样儿子他要是还觉得丢脸，那么让天下其他做父亲的人脸往哪里搁？”
金镛笑着摇摇头，跟着抬手朝电梯方向一引。
“好了，我们也别站在这里相互客套了，去我办公桌坐坐吧。”
老式的日本电梯只能做六七个人，见金镛领着一位年轻人走进来，站在里面的两位报社员工赶紧都跟他打招呼。
金镛一边微笑着回应，一边向林夕介绍说，这部电梯因为使用时间有点长，所以经常要检修，每每遇到这种情况，要是不想爬楼梯，就只能用大厦后门的运货电梯，虽然空间比较大，但里面很脏。
林夕表面上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在听着，但心里却有些纳闷。
金镛和他这样一个外人说这些，难不成是在哭穷？
带着这样的疑惑，林夕走进了金镛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位于七楼，分为两间，一间做书房，是金镛平时看书、写社评和批文件的地方，另一间是会客室，看样子刚刚装修过，四壁油漆金色和大红色相间，有点像宫殿金碧辉煌的那种味道。
金镛坐在一把路易十八风格的古典雕花描金扶手椅上，等林夕四周看完了一转，这才请他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你来到目的，董桥先生大概都已经和我说了，我很好奇，这次你为什么不去找《东方日报》，之前你们不是一直合作得很愉快吗？”
“《东方日报》觉得我现在遇到了一点麻烦，所以就想要趁火打劫，而我不想任由他们宰割，所以只好找到查先生你这里了。”
林夕也不隐瞒，把情况简单向金镛作了介绍。
金镛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你就不担心我也跟着趁火打劫？”
“我父亲每每提起查先生，都说您是一位实诚君子，所以这种趁人之危的做法，我想您肯定是不屑为之的。”林夕不动声色的给金镛送上了一顶高帽，同时也在留心观察金镛的表情。
“你既然说我是君子，那就应该知道有句话叫做‘君子不可欺之以方’，更何况我同时还是一个商人，报社就是我的生意，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拿生意上的事情来开玩笑。”
金镛直接表明态度，就想看林夕怎么来回答。
“那就从生意上来说吧，之前我的两部小说在《东方日报》上连载，带来报纸销量的增长是有目共睹的，而这次我带来的小说绝对不会比前两部差，并且我的要求也不算高，之前倪诓的卫斯理系列在《明报》上连载是什么价格，我就要什么价格，这个应该不算过分吧？”
林夕先前刻意收敛起来的性格在这一刻展露无疑，他自己说是不过分，但实际上这样的条件已经算是很过分了。
金镛听完只是笑了笑，也不置可否，却把话题转到了林夕最近遇到的麻烦事上。
“我已经发现了，你惹祸的本事和你写小说的本事是相当的，这次是和李小龙比，下次还不知道你又会和谁比，我想你父亲对你这么做应该也是很头疼的吧？”
“查先生想听实话？”林夕故意问了一句。
“当然。”金镛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
“实话就是，我父亲现在已经不管我了，按他的话说就是不想管也管不了。”林夕耸耸肩，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金镛先是一愣，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没想到林树那么骄傲的一个家伙，居然在自己儿子手上吃蹩，想来真是有趣！”
“查先生，八卦我们也聊完了，是不是应该谈正事了。”林夕可没工夫陪着金镛在这边拉家常，所以趁着这机会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你这家伙还真是不让人省心，难道你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就一点都不担心？”金镛没好气地笑问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李小龙那一套过时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等电视剧一播出，大家就会知道我没有说大话，而到了那时候，《明报》在想要连载我的小说，可就不是现在这个价了。”
林夕解释了两句，又把话题扯到了这方面上。
金镛拿林夕没办法，只好直接戳穿他说：“要是你真有耐心等到电视剧播出，也就不用这个时候跑来和我见面说这些了，既然大家都有互相需要的地方，那你是不是应该更多拿出一点诚意来呢？”
林夕一听金镛这语气不像是准备拒绝，心里倒也做好了被对方宰一刀的准备。
“不知道查先生需要什么样的诚意？”
“你这个《楚留香》系列不只是现在这么一部吧？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开出的价格我可以接受，但你必须承诺这个系列所有的故事都只能在《明报》上连载，包括内容上有前后衔接关系的作品，打个比方，就像我的《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那样。”
林夕一听这要求就忍不住皱了皱眉，金镛的“胃口”可不小，这一开口等于就把整个《楚留香》系列，包括与其相关的小李飞刀系列都囊括在内。
出于谨慎，林夕多问了一句：“那要是《神雕侠侣》和《倚天屠龙记》那样的关系算是不算？”
金镛毫不犹豫的就给出答复：“这个自然不算。”
林夕一听这话就放心了，也没再多讨价还价，当场就和金镛达成了口头协议。
第83章 风在变
《明报》将要连载《楚留香》系列小说，金镛亲自撰写书评，这个消息一传出，被打懵了的不止《东方日报》这边，就连很多正在开足火力讽刺林夕的媒体也傻眼了。
不是说林夕和《明报》之间有过节吗？这是要闹哪样？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已经有聪明人反应过来，《楚留香》系列小说一旦在《明报》上连载，将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毫无疑问，《楚留香》能够入金镛眼的作品，质量肯定不会低于之前林夕的两部作品，而参照那两部小说的受欢迎程度，《楚留香》在可以预期的未来，肯定又将掀起一股追报阅读的风潮。
这件事最直接的受益者当然是《明报》，那些近期内想要在报纸上登广告的客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全跑《明报》这边，就连之前已经和《东方日报》达成意向性合作的客户也纷纷悔约，弄得《东方日报》广告部业绩一下子下滑了三分之一，经理直接被老板马延坤叫到办公室里臭骂了一顿。
事实上这个经理只是受了无妄之灾，因为当初决定向林夕压价的正是马延坤本人，他不能错误归咎于自己头上，所以只好找了一个替罪羊。
同时马延坤也让主编徐季常再次联系林夕，看双方有无在和解的可能。
用马大少自己的话来说，林夕和《明报》都能和解，《东方日报》这边只是拒绝了他一次，双方也没有多大的仇和怨，以后大家还是可以再合作的！
徐季常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金镛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既然把林夕绑到了《明报》这艘船上，有怎么可能轻易再让别人把林夕挖了过去？双方肯定在这方面有约定，短期内马延坤的想法恐怕是要落空了。
《东方日报》这边很惆怅，但亚视这边，邱徳根和徐晓明在听到消息之后都很振奋。
在他们两人看来，林夕的这个“后手”来得太及时了，一下子就把局势扳了回来。
林夕在影视领域只是一个新人，故而之前他说出那番话来才会引起那么大的争议，但在小说方面就不一样了，因为之前《绝代双骄》和《盗墓笔记》两部小说掀起的热潮，林夕在香港文人也算是小有地位了，何况这次还有金镛和《明报》跟着一起做背书，这部小说再度走红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小说那么受欢迎，电视剧能差到哪里去吗？
八十年代初的香港，经济正处在高速发展的阶段，一栋栋旧楼被推倒，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充满现代气息的摩登大厦，市民的物质生活是富余了，但是精神生活却很贫乏。
有钱人可以去夜总会花天酒地，但普通人消费不起那样的生活，最好的消遣方式就是在家看看电视或者出去看一场电影。
而整个八十年代之所以会成为香港影视产业发展的黄金阶段，并且能以一座城市就扛起东方好莱坞的美誉，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正常情况下，只要是畅销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拍得再烂收视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更何况《楚留香》系列小说无论是作者本身还是进行连载的《明报》都表露出了很强的自信，要在这方面来找林夕的不痛快，那无异于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陈主编，上回你向我约的那篇专栏稿，回头我想了一下还是有些不妥，要不那篇文章就不发了吧。”
在和报社协商撤回自己在报纸上即将发表的一篇文章后，握着话筒的倪诓心里很不是滋味。
本以为这次林夕会栽一个大跟头，没想到事情却突然峰回路装，之前的种种骂名似乎对这小子根本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成就了他现在的赫赫声势。
之前你们不是一个个骂得狠吗？怎么现在没有人再骂了？继续骂啊！
一想到林夕现在嚣张得意的嘴脸，倪诓心里既感到庆幸又感到遗憾。
倪诓虽然一直看林夕不打顺眼，但他没有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就和其他人一样发文攻击林夕，一来是自恃身份，二来是想等事情在发酵一下，然后再炮制出一篇好文将对方彻底打倒，可没想到这篇文章刚写好还没发出去，林夕就给大家玩出了这手。
虽然免于被打脸，但没能看到林夕倒霉，倪诓心里还是很不爽。
而且让倪诓不爽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因为他听说《明报》连载《楚留香》的价格就和当初连载他的《卫斯理传奇》的价格一模一样。
早在《东方日报》连载《盗墓笔记》的时候，林夕的千字稿酬价格就已经超过了倪诓，但毕竟平台不一样，《东方日报》虽然财大气粗而且报纸发行量最大，但在文化人眼中，地位当然不及《明报》，林夕从《东方日报》那里拿到比自己更高的稿酬，倪诓也觉得有什么。
可这次情况不一样了，同样是在《明报》上连载，金镛将两人的稿酬价格定成一样，等于就是在告诉所有人，林夕在他眼中已经可以和倪诓平起平坐了。
这是倪诓最难以接受的地方，好歹他也是成名这么多年的作家了，当年甚至还替金镛代笔写过小说，虽然从商业的角度来看，金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