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堂神色不动。眼眸微暗,“她现在可有大碍?”
暗卫回答道。“已然无碍。”
“查不到就不要查了。”其实有些事情林雨堂自己心里清楚,再见到那个小女孩儿的那一刻,其实他就什么都明白了,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那张如出一辙的脸庞,那种傲然清正的气韵,其实无须什么东西多加证明,她就是她的女儿,是他和小沐的女儿。
“派人暗中保护她,不许任何人伤她一分一毫!”
“是属下遵命!”暗卫悄然隐去了身形,书房内重新恢复一片静寂。
“不好了驸马爷!”管家在外面,匆匆的闯了进来,甚至顾不得礼仪。
“什么事?”林雨堂的语气些微不悦。
管家急忙道,“郡主在祠堂晕过去了,浑身烫得吓人,而且在昏迷中还一直咳嗽。”
林雨堂半点焦灼担忧之色也没有,只是淡淡的道,“既然病了那就去请大夫,顺便跟公主说一声,看她是要照顾女儿还是要继续闹绝食。”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管家退出了书房,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心道,驸马这两年的气场是越来越厉害,胆子也越来越大,现在连公主都敢打了,不过也确实是,公主爱驸马入骨,就算驸马打了她,她也不会把驸马怎么样。
太医很快就来了,经过太医的诊断,长平郡主确实是患上了一种很严重的传染性肺病,病因就是因为那一日,长平命人将病人的肺挑出来,当时那血淋淋的肺距离长平很近,如此说来长平这样也算是自作自受自食恶果了。
华霜当日便已经料定了这一切,所以当她得知福熙公主府的门前车水马龙,太医们走马灯似的一个又一个换着,但长平公主扔就高热不退性命垂危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意外。
福熙公主带着面罩,守在长平郡主的床边哭得昏天暗地寸断肝肠,“我可怜的儿啊!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再不好起来,娘这颗心可就彻底碎了呀!”
“你们这帮太医全都是庸医,这都好几天了,长平要是再这么烧下去就算醒过来也会变成傻子的!”公主一边哭一边指着旁边的太医们痛骂,太医们一个个也是有脾气的,虽然福熙公主是公主,但是太医们每日伺候你的是宫里的皇上和贵妃,尤其这其中还有几个太医在皇上跟前是很得脸面的,所以见福熙公主这样指着他们的鼻子骂,当即他们也来了脾气。
“我等才疏学浅,治不了长平郡主的病,还请公主殿下另请高明吧!”说完一拱手一拂衣袖大步的走了出去福熙公主望着拂袖而去的一众太医们,心里气了个仰倒,但是她还得咬牙坚持,她的长平还在昏迷不醒,她必须要找人把产品最好,她必须要找人把他的女儿治好。
眼下正在举办杏林大会,福熙公主擦干眼泪,挽起袖子就直接冲到杏林大会的赛场中了。
她二话不说,直接让自己府中的侍卫们把会场围了,然后十分彪悍强硬的让人把成绩最好的二十名参赛者全部绑到了公主府。
太医院院首气的要吐血,但是福熙公主就是蛮不讲理,万般无奈之下,院首一状告到了皇帝跟前,痛哭流涕,直说福熙公主粗蛮无礼,骄横跋扈。照她这样折腾下去,这太医院没法待了,这杏林大会也办不下去了。还请皇帝做主。
其实要是换以为得宠的公主,院首不一定敢这样告状,但是他伺候了皇帝二十多年,对于皇帝的身体状况和脾气喜恶全都了如指掌,这位福熙公主是皇后所出,仗着外祖家强势,又有皇后宠爱包庇,养成了一副唯我独尊,骄横跋扈的脾气。皇帝出于种种原因,表面上虽然对这位福熙公主也十分宠爱,但是心里却是不喜欢这个女儿的。说不喜欢可能都是轻了,更有甚者,应该说皇帝把对皇后的不满和不喜也加诸到了福熙的身上,所以皇帝心里是很厌恶这个骄横跋扈的女儿的。
本来嘛,身为一个太医院院首,是不应该掺和到这些宫廷争斗中的,更不应该趁此机会给福熙公主上眼药。但是誰让皇后的娘家人曾经得罪过这位院首呢?
此时不搬块石头落井下石,还要更待何时?
第二十一章 舍得一身剐()
且说被福熙公主绑到长平跟前的众位太医们,当他们纷纷诊过脉,又询问过病情缘由的时候,一个个不禁面面相觑,脸色的表情都相当的复杂沉重。
这纯粹是自作自受啊,一个小姑娘,残暴血腥到这种程度,居然活活把活人的肺给挖出来,为的就是吓唬人?
好啊,这下没把别人吓唬到,反而把自己给吓病了,而且还是病的要死了。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不过她这病虽然严重,但是在场的全国各地的顶尖名医,虽然还未分出杏林大会的最终胜负,但是这些人可全都不是庸医,他们个个都是在医学领域里别有建树的俊才。
李忠垣自然也在被绑架之列。他早就听华霜说过这次事情的原委,他听完,也早就料到了长平郡主可能会染病。
平心而论,他能够治好长平的病,毕竟这病现在只是早期,没有拖太久,所以还是可以治的。但是一想到长平对于华霜的种种刁难恐吓,他又不想治好长平郡主。这么个心地恶毒的女人,早死早超生,大家都清净。
但是华霜却在之前对他说,如果有机会去治长平郡主的肺病,还是尽量治好吧。个人恩怨放一边,万一这病要是传染开来,那么到时候受害的可就不止一两个人了。
但是要让李忠垣咽下这口气,他又觉得不甘心,于是面容清俊,一身正气的他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对着福熙公主施了一礼道:“启禀公主,郡主的病,草民能治。”
福熙公主听了。眼睛不由得一亮:“当真?那你快点给治啊,先让她退烧再说!”
其余的大夫们面面相觑,互相看了几眼,然后大家纷纷低下头来,静默不语,权当自己治不了这个病。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他们对于李忠垣有多大的本事都心知肚明。既然李忠垣把这个责任担了。他们也就不再趟这个浑水了。虽然巴结公主是一件好事。可是万一出了什么风险,公主可也是会杀人的?
所以啊,利害权衡之下。这些人全都选择了明哲保身。
李忠垣先是命人用烈酒给长平郡主擦拭全身,然后有让人准备了药浴。他一口气开了三十二中名贵药材,看的众人不禁乍舌。
不过好在,长平郡主泡过药浴之后。身上的温度果真降了下来。
福熙公主大大的出了一口长气:“李先生果然有真才实学,能够妙手回春。来人。厚赏!”
李忠垣躬身行了一礼:“不敢,回禀公主。现在不过是刚刚脱离了危险,若要痊愈,还要废好一番功夫。”
“费工夫不怕。只要能好就成。”福熙公主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既然如此,还请公主备药吧。不过事先说明,这治病的良药有其特殊。恐怕公主心中一时不好接受。”
“什么药?李先生只管说来,只要能治好长平。一切都好说。”福熙公主信誓旦旦。
“如此,便请公主去寻童子尿吧。”李忠垣平淡的说了出来。
福熙公主的脸色一变:“你说什么?童子尿?”
“正是!童子尿性寒,解毒,降火,止痛,消肿,正对长平郡主的病症!”李忠垣脸色淡淡,仿佛并不在意公主是否会信服他说的话。
反正现在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让福熙公主给得罪遍了,除了他李忠垣,也就是杏林大会其余那些大夫了。但是那些人摆明了不想趟浑水。而且他也确实没有说错,童子尿确实对长平的病症,但是却并不是唯一对症的药。他故意只说童子尿,为的就是羞辱折辱长平和福熙这对母女。
福熙公主:“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了吗?这童子尿……它终究,是不雅啊!”
李忠垣:“用与不用,全看公主的抉择。不过草民看来,万事还是以郡主的身体为重。这病会传染的,可不能拖啊。”
福熙公主又左右权衡的一下,眼下这个情况,她也确实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为了保住女儿的命,纵使不情愿,她也只能捏着鼻子,喂自己的女儿喝尿了!
长平郡主迷迷糊糊的就被灌下了一大碗童子尿!
还别说,这药果真对症,一碗下去,长平那止不住的咳嗽便好了些许。福熙公主大喜,当即命人又给长平灌了一碗下去。
第二天一早,长平悠悠转醒。
守在一旁的婢女大喜,赶忙吩咐人去端药,然后禀报公主。
福熙公主守在女儿床前好几天,疲惫至极,昨天见女儿情况好转,便再也撑不住,回房去睡了。
婢女轻轻将长平扶了起来,宽慰道:“谢天谢地,郡主您可算是醒了,公主殿下陪了您好几天,一直到大夫说您确实平安了,公主殿下才去睡。”
正说着,药已经由小丫鬟端了进来。
长平整个人还病得晕晕乎乎的,听着婢女在她耳边轻柔的说着,不置可否。
直到她被喂着喝了一口药,她才又皱起眉头来:“这药的味道怎么乖乖的?药汤还是浅黄色?”
婢女的脸色一僵,而后尴尬的笑道:“回禀郡主,这是对症的良药,公主特意吩咐您喝的。”
长平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将余下的药喝完,后又问道:“这到底是什么药啊?”她闻着怪怪的,总是感觉不大好。
婢女的脸色一白,怯懦的不敢开口。
长平一见她那样子,就知道事有蹊跷,抬起绵软无力的手就在婢女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婢女疼的一缩,眼圈都红了。
“还敢瞒我?难不成你给我下了毒害我不成?”
婢女赶忙跪在地上求饶:“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这药……其实是童子尿。奴婢不敢说,是怕您知道了生气。”
“你说什么?”长平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然后她猛地趴到床边,大口大口的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婢女们忙七手八脚的伺候着,好不容易长平吐完了,屋子也收拾干净了,长平才一喘过气来,就狠戾的吩咐道:“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拖下去杖毙!杖毙!”该死的,这些胆大包天的奴才,居然敢给她喝尿?这要是传出去,她的脸都丢光了,她堂堂一个郡主,居然要靠喝尿治病?这一定是有人估计整她,一定的!
“郡主饶命啊!郡主饶命啊!这都是公主殿下吩咐的,不管奴婢的事啊!”
长平听见那婢女分辨,心中怒火更胜,她怒目扫视周围伺候的人:“你们都是死的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拖下去!我要打死她打死她!你们再愣着,连你们一起杖毙!啊咳咳咳……”
许是怒火攻心的缘故,说完这一长串话,长平猛地咳嗽起来,肺好像都要被她咳烂了。莫名的,她想起了那块被挖出来的血淋淋的烂肺,然后她猛地打了一个哆嗦,脸色吓得惨白!
福熙公主恰在此时走了进来,听着女儿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顿时心疼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你们这些死奴才,怎么伺候的?郡主才一醒,你们就让她这样咳嗽?”
那跪在地上的婢女仿佛见了救星一般,忙的朝着福熙公主磕头求救:“公主殿下,求您救救奴婢的,喝童子尿的事情是您吩咐的啊,不关奴婢的事啊!求您开开恩,让郡主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吧!”
福熙公主上去把长平抱在了怀里,轻抚她的后背:“好了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别咳嗽了,别生气了,不然为娘的一颗心都要碎了!”
“咳咳……母亲,我要打死她!打死她!”长平苍白的指尖指向地上的婢女。她心里知道不管这个婢女的事,但是她现在就是想撒气,誰让这个婢女倒霉撞上了呢,现在不把这股邪火撒出去,她一定会被憋疯了不可。
“好好好!打死她,打死她!不过是个奴婢而已,有什么了不得的!来人,你们现在就把这贱婢堵了嘴拖下去。”福熙公主不耐烦的挥了挥衣袖,仿佛一个奴婢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毫无缘由的处死一名奴婢,简直就跟毫无缘由的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长平平息了咳嗽:“不要堵嘴,就在屋外面打!我偏要听她哭喊怒骂!”
那婢女一听瘫软在地上,但是下一瞬,却仿佛自绝望悲愤中迸发出无限的力量,她猛地从地上窜起,一把掐住了福熙公主的脖子,扯着福熙公主的头就往床柱子上撞!
反正也是活不成了,临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啊!
反了反了!
快救公主!
郡主又晕过去了!
一时间,公主府里人仰马翻,鸡飞狗跳。那婢女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虽然最后她还是被杖毙了,但是福熙公主的额头却被撞得头破血流,脸上还被她生生的咬下了一块肉。
这下子,福熙公主母女在京都城的脸面算是彻底没有了。
皇帝闻言之后,大怒,罚了福熙公主和长平郡主闭门思过三个月。
从此之后,民间对于这对母女还都有了戏称,福熙公主被称为缺脸公主,长平郡主被称为喝尿郡主!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眼前对于华霜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寻找萧念。
而李忠垣已经成为了本次杏林大会的最终获胜者,如今已经进入了太医院,正式的成为一名御医了。
第189章 重逢()
御书房的门口。@|
两个小太监头碰头,正在窃窃私语。
“诶,我说,你打听清楚没有?住在青鸾殿的那位,到底什么来头?”
圆脸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压得很低。
三角眼的小太监皱眉摇了摇头:“我问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呢。陛下对外只说是女医官,说是从宫外带来的。就连太医院的大人们对这位神秘的女医官也说不出来历。”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这本朝可还从来没有女御医呢。再说了,就算是御医,也没有住在宫里的道理啊?”
“你说,不会不是……陛下看中了的妃子啊?那姑娘我远远的瞧了一眼,长得跟天仙似的!”
“别瞎说,陛下的岁数都能当人家爷爷了。况且咱们陛下十几年不曾选妃了,根本不是重女色的人。”
“那你说还能是为了什么啊?”三角眼的小太监苦恼问道。
“我看呐,八成这京都城又要变天了。陛下这可能是不信任太医院那帮人了。所以从外面弄来一个小姑娘来给自己瞧病。”
“哎,只希望那些神仙打架,咱们小鬼别遭殃就好。”
……
两个小太监话还没说完,一身淡粉色衣裙的少女翩然而来,她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刚刚讨论的那位,住在青鸾殿的女医官。
两个小太监赶忙行礼:“见过华姑娘,您这是亲自来给陛下送药啊?”
华霜笑着点了点头:“有劳二位公公进去通禀了。”
“华姑娘稍等。”
在等候间隙,华霜忍不住回想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离奇经历。她只不过是好心搭救了一位在街上晕倒的老人家,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然是当今皇上。更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皇上带到了宫里,还成了专门照料陛下的女医官。
这一切的变故来的太突然,除了以不变应万变,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李忠垣现在入了太医院,她偶尔还能看到这个熟人,这才让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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