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员外听后连连点头,这时,华霜坐在最末的位置,似乎被所有人都遗忘了。
而她也不急,始终含笑安静的坐在那里。
那位鹤发童颜的老大夫似乎对华霜有几分好奇,于是他出言问道:“不知这位小大夫有何高见啊?”
华霜站起身,朝着老大夫行了一礼,然后彬彬有礼的答道:“高见不敢当,小子心中刚好拟了一方,还请诸位指教。”说完,她清了清喉咙,高声道:“炒白术八钱、苍术五钱、茯苓七钱、柴胡四钱、艾叶三钱、红藤七钱、冬瓜子七钱、炒薏苡仁七钱、蜂房三钱、苦参三钱、大蜈蚣两条、生甘草三钱。”
说完自己的方子,她的目光淡淡的环视众人,在座的都不是医术平庸之辈,他们自然能够听得出这个方子的妙处。所以他们此刻都在用一种赞叹的又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华霜。
这个方子同时将他们刚刚所说的——湿热、肾虚、瘀血、肝郁、中虚等等问题同时兼顾了,而且君臣佐使调配得当,当真是一个对症入药的良方啊!
“此方甚妙!就算是老夫恐怕也只能勉强做到这个程度。这位小大夫年纪轻轻,想不到于医术方面竟有如此修为,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鹤发童颜的老大夫看着华霜,语气颇为欣慰。
“是啊!小大夫果然不凡,怪不得刚刚一直不说话,原来是早就连方子都拟好了。不如说说你的诊病思路如何?”胖大夫笑眯眯的问道。
华霜:“此病湿热是标,肾虚是本,瘀血是因为病症加深延续的关系。肝郁则是病人久病,情志抑郁的必然转归,中虚是湿热伤脾的必然结果。”
“有道理!”众人纷纷点头称道。
“此外还有一点,那就是请鲁员外嗑上半斤的生南瓜子,每日半两。连壳嚼服。”华霜微笑,再次嘱咐道。
鲁员外好奇的问道:“这又是为何?”
“因为生南瓜子是补中益气,消炎镇痛的良药。”华霜简略的说道。其实她对于生南瓜子的认识还源自她曾经看到过的一本医书。那本医书上说,有一个老道士,他在门前中了一棵南瓜。结果因为他去云游的时日太久,等回到家中,那颗南瓜已经烂掉了。于是老道就没有理会。结果第二年,他居然发现门口又长出了南瓜苗。这本是极普通的事情,可是在老道看来却既不普通。因为一般的东西在极阴的腐蚀下都会溃烂,失去生机。可是南瓜子却能从极阴极腐的懒瓤中保存生命力,并且还如此顽强,这本是就是一种至阳至升的力量。
众人又寒暄了一会儿。最后大家一齐认可了华霜的方子,连分毫的改动都没有提出。
一个月后,鲁员外的病情大为好转,腰酸的症状好转,而且在几个小妾的房里也开始重振雄风。最后,他给了华霜一百两银子当做谢礼。华霜则是嘱咐他继续用药巩固,生南瓜籽最好一直吃下去,不要断。
有了这一百两的盘缠,她终于可以无忧无虑的踏上去往金陵的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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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脏燥之症()
风雪之中,一两简朴的马车艰难前行。
寒冷的风夹杂着凛冽的雪花不停的吹在车夫的脸上,引起丝丝的刺痛。
“兰大夫,今日这风雪实在太大了,前面的路实在没法儿走了。”车夫回身,对着车内的人喊道。
马车的棉布帘子被挑开一道缝:“冯大叔,那咱们就先找一间驿站歇息一晚吧。”清灵的声音宛如风动碎玉一般的悦耳,转瞬间便被吹散在风雪之中。
车夫欣然的点头:“好嘞!”说完,他挥动马鞭,调转马头,朝着最近的一座驿站赶去。
驿站之中,华霜给自己和那位马夫各要了一间上房,然后她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自己的客房之中,又吩咐小二准备饭菜和热水送上来,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取下头上的狐狸皮帽子,又一件一件的解开厚厚的棉衣,纤瘦的身躯曝露在寒冷的空气中,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然后迅速的将自己整个没入浴桶的热水之中,很快,温热的水汽沿着四肢一路蔓延至心脏,头顶,让她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过来。
今天已经是她上路的第二十九天,雪路难行,估计要在等一个月她才能赶到金陵。虽然她知道,就算是去了金陵估计也是扑个空,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要去一探究竟,兴许就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呢?
洗完了澡,华霜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又喝了一碗热汤,然后便决定早点休息。可是她才刚刚躺下,就听到隔壁有妇人的哭声。
“呜呜~~你们把它抱走,我不要见它!呜呜~~~”
“。。。。。。都是你这个杀千刀的,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死了好把那个小贱人扶正呢!天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然后又是一些低低的劝慰声。
华霜的耳力很好,所以依稀能够听到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娘子啊,这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就不要哭了,万一扰到了旁人那就不妥了。”
“滚,我才不管那些。”说完,又是一阵低声的抽泣。
华霜本来不想管人家的闲事,可是隔壁的哭声和吵闹却越来越止不住,后来还响起了婴儿洪亮的啼哭声,这让华霜更是辗转反侧。说什么都睡不着了。
不过考虑到她如今孤身一人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她仍旧忍着。希望对方可以尽管安静下来。
但偏偏事与愿违的是,天色越来越暗,隔壁妇人和婴儿的啼哭声却越来越响亮,丝毫都没有减弱的趋势。照这样下去,恐怕这一晚上他们是不会消停了。
华霜无奈的披衣起身。决定去一探究竟。她如今在风雪中赶路,日日都是疲惫至极,但是还要打起精神仔细应对路上的突发状况,所以一个安稳的睡眠对她而言十分重要,再搭上她自己也是重伤初愈,如果一晚不睡再接连赶路。保不齐她又会病倒。
所以,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来到了隔壁房间的门前,华霜举手叩门。
马上。屋内的哭声骤然止住,然后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打开了门。
“这位小哥,请问有事吗?”那丫鬟见眼前的人只留着一寸来长的头发,又穿了一身厚厚的男装,直觉上便把华霜认成了一个清秀的过分的男孩子。
华霜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这位姑娘。我是住在隔壁房间的客人,闻得这位房间里的夫人啼哭不止。实在辗转难眠,因为明日我还要赶路,所以。。。。。。”
一个身着蓝色绸缎衫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见华霜,满脸的歉然,然后拱手道歉道:“对不住!这位小哥实在对不住。我夫人进来脾气怪异,动不动就恸哭不止,在下实在是没什么别的法子了。扰着小哥清休实在是过意不去,我这就去劝劝,定不在打扰小哥了。”
华霜见对方话说的很客气,心中那点儿不快也就消失了。她笑着道:“这位公子,实不相瞒,在下自幼习得祖传医术,我方才听闻尊夫人时则恸哭不止,好像是《金匮要略》中妇人常见的‘脏燥’之症,敢问公子可曾带她去看过大夫?”
男子一听华霜的话,眼睛马上一亮,连忙道:“小哥所言不差,确实是脏燥之症。在下此番前往金陵,就是为了带着妻子去求医问药,之前在老家也看过几位大夫,他们都说是脏燥之症,可是开出的方子却没什么疗效,听人说金陵城里名医多,故而前去一试。”
“那就是了。”华霜暗自点头。
男子又问:“刚刚听得小哥说自幼习得祖传医术,又能一下子就断明我娘子的病症。如果小哥有空的话,不如进去里面,替我娘子诊治一番?如果病愈,在下必有重谢。”
华霜摇了摇头:“重谢就不必了。为医者,治病救人本就是份内之事,如果公子不嫌弃,那我就去为尊夫人诊治一番。”
说完,华霜随着那男子走了进去。
那妇人在里面早就将门口的话听的一清二楚,此刻看丈夫领着一个半大的男孩走了进来,当即就恼了。
“褚伟贤,你脑子被门碾了是不是?居然带个半大的孩子进来给我治病?我告诉你,我才没病呢,是你对不起我,难道你连哭都不许我哭?天啊,我嫁到你们褚家真是不知道几辈子造的孽啊!”说着,妇人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比之刚才更甚。
男子被妻子的话说的面红耳赤,他自己是可以担待着不计较,可是那位小哥可就不同了。这样想着,他便满怀歉意的去看华霜。
华霜的面色依旧温和,丝毫不为妇人的话动怒。见男子朝她看了过来,她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让男子跟着她一同走了出去。
“对不住啊,贱内以前知书达理,不是这个样子的,她这是被病折磨的,还请小哥不要介意,在下给你赔不是了。”男子说着,诚心的朝着华霜鞠了一躬。
“这位公子客气了,刚刚尊夫人的病我已经看清了。想必她刚刚生产完吧?”华霜含笑问道。
男子点头:“正是,自从生完孩子,就是这副模样了。”
华霜点了点头:“她现在脾气古怪,可还肯吃药吗?”
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之前吃了太多的汤药,苦怕了,现在一闻见药味儿就大哭。不管提起什么都哭,再不然就是骂,总之除了睡着以外,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古方,可以一试。”华霜说着,粲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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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片焦黑()
褚伟贤听后眼睛一亮,忙问道:“什么古方?还请小先生道来。”
华霜说着竖起三根手指:“只要三味药即可,甘草三两、小麦一升、大枣十枚。用此三味药,以水六升,煮取三升,温分三服。”
“哦?如此简单?”褚伟贤听后不禁诧异,而后心中又暗自打鼓,这样简单的三味药,真的能够治好夫人的病吗?
华霜徐徐道:“关于脏躁之症,医圣仲景早已有了治法,而且次方已经过多次验证,治疗妇人脏躁之症十分有效。你若不信,先吃上几天看看,反正这药微甜,苦味不重,你就和你夫人说这是枣茶,让她喝几次不就知道效果了?”
褚伟贤听后不由点头:“如此烦劳小哥了。”
华霜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又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药瓶,递给了褚伟贤:“这里面是我调制的安神丸,你把它化在水中,让你夫人饮下,半刻之后,即可安眠,第二日的精神也会好上许多。”关键是她还想睡个安稳觉呢,这妇人要是哭上一宿,她可确确实实的受不了啊!
“多谢,多谢。”褚伟贤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取出一锭银子递给华霜:“这是诊金,还望小先生笑纳。”
华霜也不推辞,反正她给出的安神丸和方子都是货真价实,而且这一家人也不像是缺钱的,如果不收点诊金,她实在是有点亏得慌。
回到房间之后,开始还是能够听到那妇人的啼哭声,半刻之后,就安静了下来,想必是安神丸已经起了作用。
一个月之后,腊月二十九。
华霜乘着冯大叔的马车,终于在腊月二十九这一日来到了金陵。她给了冯大叔十两银子的车钱。就此和他告别。
临近年关,金陵的街道上十分热闹,稚龄孩童们嬉笑追逐,不时燃放鞭炮。枇杷响声不绝于耳。
风很冷,冰雪之中却不时有阵阵酒肉食物的香气飘来。
华霜朝着济恩堂那条街道上走着,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从前在洛阳那个小山村里,她和苏晨怀叔还有公子一起过年的场景。
当时的一切都是那么温馨美好,让她有一种找到家的感觉,可是没想到转眼之间,她又变成一个人了。
终于行到了济恩堂之前。可是眼前的一片焦黑却让她有种无所适从的茫然和心痛如绞的感觉。
曾经客如云来的济恩堂,如今已经化为了一片焦土?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群暗害公子的人做的手脚?
正当她有些踟蹰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是好,忽然觉得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不经意的回过头去。就见一个卖春联的小贩匆匆低下头去,好似从未看她一般。
一种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她状若无人的嘀咕了一句:“怎么被烧了?还想来这儿求医问药呢,唉,真是晦气。”
她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让那个小贩听到。而后她就摇了摇头,优哉游哉的走了。
绕过那条街,她闪身进了一家成衣铺子,而后赶忙买了一身不起眼的靛蓝男袍和灰色的狗皮帽子,将自身原本的那套装束换了下来。
如果她所料不错,刚刚那个小贩一定是在监视济恩堂动静的人。那些人都是要置公子与死地的人。她绝对不可以如此大意的暴露了行踪。
至于济恩堂的事情,她还是找个机会再好好打听一下吧。
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本来以为到了济恩堂就能找到公子的线索呢。可是如今看来,是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以后她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然要是落到那些人手中,那她可真就是欲哭无泪了。
正当她担心是不是被对方盯上的时候。一个熟悉的温润的声音唤醒了她。
“兰姑娘?居然是你?”
华霜差异的回头,然后也吃惊的说道:“李先生?您怎么在这儿?”她感到万分差异。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救了她的李忠垣!
李忠垣笑着,脸上挂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在下是要去庄子上看望家母,途经此处,不小心弄脏了衣衫,所以进来买套衣服,想不到居然会在此地巧遇姑娘!真是奇哉妙哉!”
“哦。”华霜笑着点了点头:“续宏呢?”
“他在外面看着马车。”李忠垣答道:“那姑娘呢,怎么会身在此处?”
华霜笑了笑,随口答道:“来投奔亲戚的,不过这里早已物是人非,亲戚一家都不见了踪影。”
李忠垣听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如此,那姑娘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这马上就临近年关,你总不能只身在外漂泊着吧?”
华霜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现在天大地大,除了继续漂泊,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了。”
李忠垣听了,眸中一亮:“既然如此,那姑娘不如就与我结伴同行吧!刚好年后我要在衡州接受一家药铺,到时候就请姑娘坐堂如何?”
“哦?”华霜一听也来了兴致,这可真是:“既如此,那我也不推辞了。这年关已至,就叨扰李先生了。”
随着李忠垣上了马车,一路上又是少不了和续宏叙叙旧。
同时,在这段本就不长的路程上,华霜也弄明白了李忠垣的身世故事。
李家,本是衡州望族。
前朝时曾祖孙三代在朝廷任太医院院首。
后来因为朝局动荡,国破家亡,李家一脉遍隐姓埋名迁回了衡州老家。
后来当今圣上平定四方,立国安民,李家便又重新开起了药铺,做起了老本行。
仗着祖传的医术本领,李家很快在这一行里做的风生水起,富甲一方。
至于李忠垣,他本是现任家主李哲敏的嫡长子,不过李哲敏此人宠妾灭妻,将发妻也就是李忠垣的母亲发配到了庄子上,而后又把平妻王氏扶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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