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偷听的人也一定就是她了!
怀叔又道:“那好,您歇着吧。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怀叔带着华霜出了西屋的门。
张氏抱着一个布包,笑脸盈盈的走过来,态度和刚进门时,简直天差地别:“怀大夫,这就走啊?怎么不多坐坐?这都晌午了,留下吃顿便饭再走吧。”
怀叔接过那个布包,里面是他要拿的浆洗好的衣服。怀叔笑着道:“不了,无功不受禄,老夫什么都没做,怎么好意思白吃你这一顿饭呢。”
张氏拍着手道:“瞧您说的哪儿的话,您帮我们老太太诊脉送药的,在这儿吃一顿饭又怎么了?!再说了,这日头这么大,就是您不累不饿,这位小哥也得歇歇啊!您要是不留下啊,那可是看不起我们方家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怀叔当然不能再推辞,况且他也根本就没打算推辞:“那好吧,我们一老一小,就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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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方家妯娌()
西屋里,方老太太一直在睡着。
怀叔和华霜则在堂屋里坐着。
方家另外两个儿媳妇都下地干活去了,还没回来,所以晌午这顿饭只有张氏一个忙活。
“怀大夫,这是我自己炒的花生瓜子,您尝尝。哦,还有这点心,可是我从镇子上的糕点铺买回来的呢,一直没舍得吃,您和这位小哥尝尝吧。我们农户人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您别嫌弃。”张氏笑着,捧出两个藤编的小框,一个里面装着花生瓜子,另一个里面装了几块粗制的点心。
华霜笑了笑,心道这张氏是方家儿媳妇里最为好吃懒惰的一个。她男人的鞋,她不做。地里的农活也从来不干,倒是嘴上的吃食从不肯委屈自己,哪怕再穷也不能让自己的嘴闲着。如今她能把自己的零嘴儿拿出来,想必是真的被那五十两银子引得心动了。
怀叔道:“快别客气了,我们在这儿有碗水喝就成。”
张氏这次倒是不撇嘴了,反而把脸笑得像朵花似的:“您这样说可是打我的脸了。您坐一下,我进屋去和老太太说一声,我听说村东头的二柱子上午去捞鱼了,待会儿我去他那儿要两条,中午好好款待您二位。”说完,她一扭身,进了西屋。
没多一会儿,她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两只眼睛放着金光,看怀叔和华霜的样子,简直就跟看财神爷差不多。
怀叔和华霜对视一眼,心里都知道刚刚张氏一定是去查看那被子底下的银子是真是假了。如今既然知道了是真的银子,肯定更会对怀叔讨好巴结了。
张氏出门要鱼去了,没多一会儿,张家的三个儿子并着那两个儿媳妇,王氏和李氏都一起回来了。
王氏是大儿媳妇,性子最厉,那嘴里说出来的话跟刀子似的,两个眼睛大大的,微微往外凸,她看人不是用看的,而是用瞪的!再配上她那高高的颧骨还有尖尖的下巴,怎么看怎么吓人。
“这日头真他娘的毒,晒死人了!老太太,饭好了没有?饿死了!”王氏一进院,放下锄头就开始嚷嚷,那又高又尖的嗓门,只能用惊悚来形容。
随着王氏进来的就是李氏,李氏是三儿媳,平日里少言寡语,可是从不吃亏,而且她不说话则以,一说话准能噎死人。所以就算是王氏和张氏也从来没在她手下讨到过便宜。
几人先后进了屋,怀叔和华霜站了起来:“你们兄弟几个回来了,今日我叔侄二人在此叨扰了。”
王氏眼睛一瞪,吓得华霜心里一惊。
“叨扰?!你们要留下吃饭?!不是来取衣服的吗?怎么还蹭上饭了?”
华霜笑了笑,张口道:“我们也不愿意留下来啊,本来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可是谁让二婶子一直留,说我们要是走了,就是瞧不起老方家,瞧不起她,所以,我们留下也是勉为其难的。”
方家三个儿子闻言,老老实实的去打水洗脸,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这三个儿子倒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全都没脾气,怕老婆。
李氏不冷不淡的看了怀叔和华霜一眼,然后转而向厨房里走去。
王氏被华霜一噎,也不再与她叔侄二人讲话。转过头对方家老二说:“你家婆娘转性子呢?竟然留人吃饭,该不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吧?”
厨房里,李氏哑着嗓子喊道:“大嫂,你快来看,二嫂把家里的那只老母鸡给宰了炖了!她这是要魔怔吗?”
这时,张氏已经提着两条鱼回来了,一进门刚好听到李氏这句话,当即就回骂道:“啊呸!你才魔怔呢!不会说话你就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李氏没了声。张氏将两条鱼提进厨房,手脚利落的去鳞,去内脏。虽然她平日里犯懒,不肯做饭,可是她的手艺还是很好的,谁让她是最好吃的那一个呢?
王氏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氏炖鱼:“老二媳妇,你疯了?这不年不节的,你又是鸡又是鱼的,你要干什么?还有屋里那两个,真是你要留他们吃饭?”
张氏撇了撇嘴,她心里是有点憷王氏的,毕竟这可是个炮仗脾气,她敢骂李氏,却绝对不敢骂王氏。
“大嫂,您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人家怀大夫怎么说也是救了老太太命的人,况且这十里八乡的,谁不说怀大夫的好?这人呐,要往前看。保不齐哪天就有个三灾八难的呢,要我说啊,得罪什么人都行,那就是不能得罪大夫,否则哪天真用得着人家,可就拉不下这个脸喽。”
王氏闻言,心里还是不忿,索性就指着那刚盛出来的一盆炖鸡肉的怒道:“那你也用不着把家里唯一的一只老母鸡给宰了吧?我还指望着它明年能抱一窝小鸡仔呢,你把它炖了,以后怎么吃鸡蛋?!再说了,这鸡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凭什么把它炖了?”
张氏闻言不怒,她早就料到王氏会说这番话。不紧不慢的往灶膛里添了一把火,又把锅盖盖上,才慢悠悠的拍了拍手道:“没错,这鸡不是我一个人的,可老太太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啊!老太太身子骨不好,我想给她吃点好的补一补,怎么了?不行啊?!”
“你少在这儿装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老二媳妇还有这份孝心呢?”王氏掐腰瞪眼,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张氏也提着嗓子喊道:“怎么?你自己不孝顺,还不许别人孝顺了?!这么多年,你身为大儿媳,你给老太太吃过一顿肉吗?你给老太太洗过一件衣裳吗?”
“我没有,难道你有?!今儿我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说着,王氏撸起袖子就要打。
张氏早有准备,她今天就是故意激怒王氏给怀叔看的。她要让怀叔知道,这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孝顺老太太,将来等老太太百年以后,那五十两银子都是她的!
张氏一把举起烧得通红的烧火棍,招呼着就往王氏身上抡:“当家的!大嫂子都快把我打死了,你也不来管管!天啊,这日子没法过了,不让人活了!”
王氏挨了一下,却又碍着通红的烧火棍不好还手,结果现在还听到张氏恶人先告状,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管不顾的冲过去,一个嘴巴打在张氏的脸上。
方家的三个儿子急急忙忙赶到厨房,将扭打在一切的两人拉开,可是这三个窝囊废被王氏吼一嗓子之后,都纷纷蔫了,也不敢真的上手拉扯了。
第二十九章 夏日养生法()
李氏此时就站在堂屋外边,她不动声色,也不上前帮忙。
华霜凑到怀叔跟前,小声说道:“我看着家里还是二婶最孝顺,那银子以后可以给二婶。”
怀叔点头:“不错,应该这样。”
这二人的声音也很小,只不过小的恰巧能让堂屋外看热闹的李氏听见而已。
又过了一会儿,厨房里总算安静下来了。
张氏顶着一个大大的巴掌印在堂屋摆饭,一一把鸡,野菜和鱼都端上来,还破天荒的拿出几个刚蒸好的白面膜。
“怀大夫,您尝尝我的手艺,要是不好您可别嫌弃啊。我这就去里屋,把老太太请出来。”张氏说着,转身进了西屋。出乎众人意料的,李氏也跟着进去了。
不一会儿,张氏扶着老太太走了出来,嘴里还不停大声叨念着:“娘,我给您做了最爱吃的炖鸡,您老待会儿可要多吃两块。娘,您当心脚下,走慢点。”
李氏慢于张氏和老太太,过了一会儿,才从西屋里出来。
出来的时候表情也不同于之前,那张寡淡的脸上竟然破天荒的也有了笑容。
华霜心里猜想,莫不是这李氏刚刚进西屋去检查了一番,然后发现了那一锭银子?对,极有这个可能。李氏这个人鸡贼的很,她听到了自己的那句话,又看着张氏骤然转变的态度,心里肯定会有所怀疑的。怀疑之下,当然急着去查看了。
之前张氏也去查看过,华霜本以为她会把那锭银子顺走,可是如今看来,她没有这么做。想想也是,除了这五两,还有另外四十五两,张氏贪钱,可是她不傻。她肯定觉得要是现在把这银子拿了,那岂不是告诉老太太和怀叔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她以后再怎么装孝顺,别人都不会信了。
而这,也恰巧成全了李氏。如今只剩下王氏一个人不知道了,不过相信要不了多久,王氏也会知道的。
今天,华霜又学到了一招,那就是钓鱼用的鱼饵,一定要货真价实,如果没有那五两银子,恐怕张氏和李氏也绝对不会这样轻易相信的。但是在真金白银面前,她们不信也信了。
吃饭的时候,华霜坐在怀叔的旁边,一帮人围着圆桌坐。方家三个儿子格外沉默,低头只顾着吃。一次吃上这么多好吃的,除了过年以外,方家可从没有过。
桌上,张氏不停的给老太太加菜,同时也没冷落了华霜和怀叔。
李氏也不差,饭后端茶递水的,说不出的温柔和顺。更让众人跌破眼镜的是,她竟然到西屋去给老太太捶腿?!
这可是她进了方家门后从来都没有过的举动啊!这下连方家老三都觉得事情不对劲儿了,自己的婆娘是个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如果说她是个温柔孝顺的,他情愿在对门那颗歪脖树上吊死!
怀叔看火候差不多了,也就放心了。随即那好衣服,带着华霜离去了。
路上,夕阳已沉。
金红色的余晖散落在河面上,独有一种半江瑟瑟半江红的美感。
华霜路上很沉默,直到这时方才开口问道:“怀叔,方老太太是不是不太好了?”
怀叔的脚步一顿,侧过脸问她:“你怎么知道?”
华霜:“我猜的。老太太听不见了,说明肾气已衰,另外,一般听不见的人说话声音都特别大,可是老太太不是。她的声音低哑,气虚而短,说明她已经中气下陷,元气将散了。怀叔,我说的对不对?”
怀叔点了点头,面色有些无奈:“没错,你猜的很对。看老人家的脉象,恐怕就这一两个月了。”
“所以,您才会用这样的计策,想用那五两银子和一个谎言让老太太走的安乐些?”华霜说到此处,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悲凉。
怀叔走在河边,波光潋滟的河面将他的侧脸也映成了夕阳的颜色。
“嗯。老太太这一辈子太苦了,这样做,兴许能让她享点儿福。人活一辈子,总不能尝到的都是苦吧?”
华霜有些担忧道:“那您不怕老太太百年之后,那三个儿子发现这是个谎言,到时候来找您算账吗?”
怀叔笑出声来:“好啊!我等着他们来。”
盛夏的清晨,日光还不太灼热。
华霜和苏晨陪着萧念登山。
郁郁葱葱的山林间,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华霜清亮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柔美和稚气,来来回回的响彻于草丛里,木林间。
“夏季的三个月,是自然界草木茂盛的季节。在这个季节中,天气下降,地气上升,天地之气相互交融,植物开花结果,长势旺盛。人们应该晚睡早起,不要讨厌百日的漫长,保持情绪的安宁愉悦,不要愤怒,使面容像含苞待放的花朵一样秀美,亦使气机宣畅,通泄自如,精神饱满。对外界的事物兴趣浓厚,这都是适应夏季气候,保养长生之气的方法。假如违背了这些方法,就会耗伤心脏,使得供给秋天收敛之气的能力减弱,导致秋季患上疟疾,到冬季来临时还会再次患病……”
听完这些,萧念点头:“不错,看来华霜是把《黄帝内经》都读透了。怀叔这下应该高兴了。”
华霜:“公子,我把这些背出来可是为了让你照做的。”
萧念:“华神医之命,在下岂敢不从?”
苏晨在一旁听了,急着道:“诶诶,我最近也背了很多东西啊,我说给你们听听,公子你一会儿也夸我两句。这段时间你们总是夸华霜,都把我冷落了。”
“我可没有冷落苏晨哥哥你呢,我昨天还给你洗水果,然后我还知道你最近在读什么书呢。”华霜眨着那双璀璨的好似黑宝石一般的眼睛,笑吟吟的看着苏晨。
苏晨的心瞬间融化,这小丫头的杀伤力也太强了。
“我读了什么书?”
华霜答道:“孙子兵法。”
萧念道:“我看不见,可也知道这小子就会读这些,除了兵法,他对什么书都不感兴趣。”
华霜讨好的对苏晨道:“那苏晨哥哥你都读到了些什么,说出来,也教教我。以前我给公子读这本书的时候,里面写的很多意思我都不懂呢。”
苏晨对华霜崇拜的眼神很满意,决定晚上回去给这丫头做她最爱吃的红烧鲤鱼。
他清了清嗓子,道:“我这几天读到《孙子·谋政篇》,上面讲,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不战儿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第三十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苏晨说完,笑问华霜:“怎么样?知道这段话什么意思吗?”
林间,一群飞鸟无故惊起,欢快的鸟鸣声响彻林间。
华霜揉了揉头上的发髻,理了理额前稍嫌凌乱的发丝,然后答道:“差不多吧。这段话的意思大概是说对于用兵的将领而言,百战百胜并不能体现将领的高明之处,不通过短兵相接就让敌人屈服了,才算得上是高明中的高明。所以,用兵的上策是以谋略战胜敌人,其次是用谋略破坏敌人的政治外交,再次是主动进攻敌人的军队,最下策就是攻城了,而攻城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使出的兵家手段……嗯,差不多就这样吧,苏晨哥哥,我说的可对?”
苏晨点了点头,面上得意之色尽显。在这个家里,他大概也只能在华霜面前显摆显摆,充当一回师者的角色了。
“嗯,还不错,算是把字面上的意思都弄明白了。”
萧念在一旁含笑不语,举步走在最前面,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几十回了,所以这路上的一草一木他都了熟于心,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他完全不需要人领路,也可以走的很安稳。
苏晨摆出一副沉稳的样子,继续道:“现在我给你讲个故事,然后你就能把这段话理解的更透彻了。”
华霜崇拜的看着苏晨,两个眼睛闪着虔诚动人的光:“愿闻其详,苏晨哥哥快讲。”其实她心里琢磨的是,现在把苏晨哄好了,晚上他会不会给她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