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解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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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解金刀-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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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这个疑问,突然使他警觉到对方的突如其来,以及来者不善。
  本能地公子锦往前踏进一步,心里的敌意,猝然使他力贯丹田,劲道抖擞,暗地里有了备战之机。
  灰衣人顿有所警,鼻子里“哼”了一声,微微摇了一下头,脸上仍然带着微笑。
  “先不要激动,小朋友。”白皙的手微微按了一下,讷讷接下去道:“回头有的是时间,你不是还有个朋友么,就等她一块来吧!”
  公子锦怔了一怔,原来自己与杜雪燕刚才的举止,对方这人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是神态温和,却也明显地摆明了他的敌意。”
  “啊——”公子锦恍然有悟道:“你是铁马门来的吧?”
  灰衣人摇摇头,温和地笑说:“当今天下只有铁马神木令这个门派,没听说‘铁马门’这称呼,这一点你要先弄清楚。”
  “对!”公子锦说:“就是铁马神木令!在下可是从那里来的?”
  “你以为呢?”
  灰衣人仍然倚身半截枯干,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挽着另一只手腕上的袖子——因为袖面过于肥大,这一挽起来,便把那一只白皙的修长素手现出。
  那是一只十足读书人的手,手指细长,却又蓄有晶莹白洁的长长指甲。
  此人衣着亦甚考究,丝质长衣做工极精,灰色嵌有暗花的素面,光洁如新,一如匹缎,原已给人雅的感觉,再衬以鹅黄色的细绸衬里,那就是一种大家的清贵气息了。
  公子锦下意识地已感觉出,对方来人的非同小可,绝非等闲之辈,心里已有了不免一战的准备。
  灰衣人确是好涵养,尽管是处身敌境,依然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微微把身子站好了,抖了抖身上宛如整匹缎子的长衣,扬了一下双手,他莞尔一笑说:“后生子,你这是要跟我动手吧,来来来,在你朋友还没来到这前,咱们先玩玩,不碍事的。”
  那口音夹杂些苏杭的味儿,却又有一半儿北地燕赵之音,真正让人莫测虚实。一阵风起,树林里万木齐摇,发出了哗哗声响,也摆动着灰衣人身上长衣,尤其是身后下襟部位,陡地被飘荡而起,灿匹疋缎,劈啪作响,衬着对方那般修长躯体,白皙面容,真正是“玉树临风”。
  公子锦真有点被对方这般神采弄湖涂了。
  他到底是谁?
  不过,转念再想,那“铁马神木令”一门四堂,组织庞大,高手如云,手下子弟多逾数千,其中闻知名姓者,已多不胜数,隐姓无名者更不知凡几。且先不论他是哪个,倒要领教领教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耐,竟然如此托大狂妄。
  心念转动间,已打定了主意。
  “好吧,那就开罪了。”
  话声出口,公子锦霍地腾身跃起,翩若飞云,直向对面灰衣人头顶掠到。
  这一手公子锦早已揣度在胸,其势极快,令人防不胜防。随着他飞云狂风般的身势,乍起即落,却于将下未落之际,右脚飞出一式“点天心”,尖风破空,直向对方面门印堂穴上踢来。
  好快的势子。
  灰衣人身子不动,那一泓微微笑丝,甚至于仍然还挂在他的脸上,只是这番悠闲镇定,己大大显示着来人的莫测高深。
  公子锦当然识得厉害,只因灰衣人左面肩头的微微隆起,那意思也就是说,公子锦若不及时撤招,接下来灰衣人必有出乎意料的杀手,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必将是出自对方左手。
  所谓“桀女窥帘而未出其意已动”。真正的高手对招,极具警戒性,感触尤其敏锐细微。以眼前论,公子锦仅由对方灰衣人左肩的微微隆起,即能测到对方的出手之式,自是难能可贵。
  一念之警,公子锦顿时止住了踢出的脚,借势走势,整个身子就空一个疾翻:
  “呼!”地折出了七尺开外,一片云样的翩跹,已落向灰衣人身子左侧。
  虽然是见机得早,躲过了对方极可能的一式厉害杀手,却使得公子锦心里颇不平静,一颗心是“通通……”跳动不已,下意识里已认定了对方是个强大劲敌。
  反之,灰衣人的表情一如先时模样,两只手高置前腹,脸上依然含蓄着浅浅的微笑,这番镇定不啻说明了他的有恃无恐。
  公子锦身势既经展开,自不能中途退缩,随着他身子的向前一伏,两只手闪电也似地已自抖出,一式“双龙探海”,直向对方颈项左肋两处要害插过去。
  当然,他此刻心里早已有了准备,对付当前这个疑为“大敌”的人,任何出手都先留有退路,即以眼前“双龙探海”一式论,亦有阴阳两面不同出手,端视对方反应而定。
  灰衣人灰白色的两道长眉霍地向上挑了一挑,随着他左面身子的微微一偏,左手袍袖“呼!”为之挥出,大片袖影里,显示着极其强劲的劲道,直向公子锦两手飞卷了过来。
  公子锦自然知道厉害,一式云里翻身:“呼!”地飘出七尺开外。身子一经站定,自觉出对方强大的袖上功力惊人至极,晃了一晃,由不住又后退了一步。
  灰衣人微微一笑,并不进招,抖了一下袖子,缓缓说道:“动手过招,光凭机警是不够的,必需胆子大,否则便毫无制胜之机!”
  依然是带着微笑,他说:“后生子,你只管放胆过来,让我看看你的真实功夫,不要紧,我不伤你就是。”
  话声未已,公子锦已陡然进身。
  似乎连灰衣人也未能料到,公子锦已切进了他身侧战圈——这一式巧妙的身法为“天南堡”紫薇先生所亲授,为“六随”身法之一“花气袭人”,顾名思义,当知其动作轻微到无形可循。
  灰衣人“噢……”了一声,倏地扬动右掌:“叭”一声,已与公子锦击出的手迎了个正着。
  公子锦已知对方的绝非易与,出手也就格外谨慎,这一掌内力充沛,足足有七成功力——
  却是对方大非等闲,公子锦掌力方吐,已觉不妙。原来发出的力道,宛若隔空击掌,一任力势万钩,却都全然推进了虚空。
  对方灰衣人那只绵软仿佛无骨的手掌,更像是一只柔软的吸盘,一下子把公子锦所发出的功力,全数吸入了掌心之内。
  这番感觉,对公子锦来说简直前所未有。
  两只手掌如胶似漆,一下子粘在了一块——灰衣人微笑的脸上显现出一丝神秘感,更像是一种不怀好意的试探,从而使公子锦觉出了不妙。
  发自灰衣人掌心的强大吸力,力道至猛,直仿佛欲把公子锦全身精力吸取干竭而后己——一阵剧烈的战兢起自后者心底,才自警觉出对方灰衣人的厉害,却是由于一上来的无知,着了对方的道儿,心里一急,也就顾不得再存忠厚,势将与对方生死一搏了。
  这番感触,瞬息万变。
  公子锦一念之兴,右肩微耸,以气催剑,那一口新得的“碧海秋波”长剑铿锵声中,已出鞘半尺,大蓬剑气,有如一天飞针样,直向着灰衣人当头罩落下来。
  前古神兵利器,自非等闲。
  灰衣人即使功力再高,也万难以肉体迎敌剑势。这等古神兵利器,历经前人数代剑术高人相袭,本身已凝具了无比前人功力,即是所谓的“剑气”,是以公子锦略以急念相催,便发挥了眼前作用,倒不是他本身功力已有了更高境界。
  灰衣人面色一变,“嘿”了一声。
  公子锦立刻感觉到先时传过来的大股吸力为之解除,紧接着对方修长的躯体,已似锦缎一匹,修地向空中倒卷而起——
  “呼——”一飘丈外。
  饶是如此,也似慢了半步。
  随着公子锦挥出的长剑,光华璀璨,有如银虹倒卷,灰衣人纵然技艺卓越,却也始料非及,眼看着他翩若惊鸿,迎风倒卷的身影,一朵白云样的轻飘,落向眼前一株老松横出的枝桠——却是随着剑光过处,已把他灿若匹练的长衣下摆,大大地削下了一片,飘飘然落向地面。
  对于一个自尊感极强的武者来说,这不啻是一种奇耻大辱。
  灰衣人甫自落下的身子,随着松枝颤抖,左舞右晃,风摆残荷般地不停摆动着,却是脚下站处纹丝不动,轻功中“固磐”功夫可谓极致矣。
  “小伙子,好剑招。”
  一丝冷笑泛自灰衣人脸上,随着他微微抬起的右手,大股冷森森的气机,自他掌心排出。
  公子锦顿时感觉到一种无形的阻力,横置身前,试着向前移动一下,亦是不能。
  “小伙子,你的这口剑,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碧海秋波’吧!哼哼!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
  一霎间灰衣人脸上现出了阴森的杀机。
  “不错,就是这把剑。”
  公子锦这一剑虽然未能予对方人体伤害,却已明显遏阻了对方气势,尤其是大片剑光的渲泄使对方一时深为困惑,到底这凌厉的剑气是出自公子锦本身的功力抑或是宝剑本身所凝聚?
  “很好!”灰衣人讳莫加深地微微点头道:“这把剑据我所知,并非为你所有,应该是在一个姓徐的手里,却又怎么会……”
  公子锦虽不知眼前这人到底是谁,却可断定必是一非常人物,武功之高,不可思议。
  蓦地他想到了一个人——“冷面无常”桑桐。
  此人是“铁马门”第二令主,身份仅次于总令主云飘飘,犹在“神眼”木三之上,生平行踪桅异之极,神龙见首不见尾,飘忽无常,是一个极厉害的人物。
  莫非是他。
  心里这么想着,再向眼前上下打量,便觉得有几分相似。只道“冷面无常”必然形象异常阴森可怖,却未料到竟是如此潇洒人物,倒是始料非及。
  只是这一霎,对方那张异常儒雅斯文的脸,被激怒了,神态一经转变,顿觉无限阴森,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尤其光华闪烁,诡异莫测。
  “说,这口剑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
  话声出口,松枝颤颤,一片白云样的轻飘,他却又落向地面。
  公子锦注意到此人身法,起似飞云,落如白鹤,特别是落沾地面一双脚步,极似践踏在一张天鹅绒上那样轻微而不着力道——这般功力他是省得的,便是传说中的“地腾”
  术了。
  一念之惊,由不住直向面前人投以注目——“这个人到底是谁?”
  却是这个念头方才兴起,对方飘若白鹤的身子已猝然袭近眼前,一股巨大的风力,随着对方临近的身形,扑体而前,公子锦方自觉出不妙,这股风力已似一面无形的罩子,陡地将自己实实罩定。
  这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一当公子锦发觉,其时已无能回避,随着灰衣人前进的身子,一片袖影直似一面利刃,霍地向着公子锦脸上直劈下来。
  公子锦心里一惊,本能地以剑而迎,却是那一只拿剑的手已不似应有之灵活,那种感觉就好像整个人全身浴于深水之中,自不能如意快速施展。
  灰衣人并无意伤他,只是志在夺回他手中的那一口“碧海秋波”。公子锦长剑方自向上撩起一半,只觉着右手“曲尺”穴道突地一麻,紧接着持剑的虎口一阵子发热,长剑“碧海秋波”已在巨大的力道下,几欲挣脱。
  公子锦这才发觉到原来手上宝刃已吃对方长袖卷住,却是这一口前古神兵,汇集了太多的前人“内无菁气”想要硬力夺取,诚然不易。
  两相力扯之下,散发出匹练也似的一道白光,光华之璀璨,前所未见。
  随着这一道眩目的奇光,两个人忽地分开来,有如雨后双飞的燕子。
  公子锦庆幸着手里的长剑并不曾脱落,却是那只握剑的手连根发麻,已无丝毫力道。
  一个念头陡然兴起,对方灰衣人竟然能以长袖卷缠自己手上宝刃,自己这口“碧海秋波”
  前古神兵可谓“无坚不摧”,何以他竟能安然无事?以此而观,这个灰衣人功力之高简直不可思议了。
  灰衣人何尝不是这样?
  以他素日纵横来去,自视极高个性,竟想不到今天在对方一个少年后生手上两番受挫,这令他大生意外,好生奇怪。
  “咦——”
  一个笑靥,显自他岭峻的脸上,多少也有些自嘲的意味,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指向对方。
  “这一手‘金蝉出壳’施展得好,看来是百里老儿亲手传授的了。”
  面色一沉,他随即挑动长眉,正要说些什么,却似机警地向左面偏了偏头。
  即在这一霎“嘶”一阵尖风破空而至,一丝极为细微的银光直向他右脸侧面袭来。
  灰衣人信手而拈,一、二、三——那是极其美妙的三个姿态。不像是迎接暗器,倒像是游戏手法,或是变戏法儿的江湖术士拿捏糖球那样的轻松。
  三枚极为细小的银色钢珠,已拿在了手中。
  暗器的手法已透着高明,须知,这类细小的物什,设非是施展者具有极为精湛的弹指内力万不可为,对方的精时更在于一霎间,连续发出了三枚,指法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促使灰衣人面现惊讶的,并非是对方精明的弹指功力——却是三粒大小仅如黄豆的银色钢珠本身——“无名子”。
  一丝惊讶兼具怒容展现在他脸上。
  或许是意味着对方这个人的即将现身,他便不能也不愿在此逗留。
  “哼——”向着公子锦微微一笑,露出如贝之齿:“我们的缘分不够,这一次就到此为止吧。”
  话声甫落,右臂高举,右手下按,一如箭矢般射空而起,依然是取势于身边大树,足尖落处,适当树梢,亦只是轻轻一点,紧接着一个急杀腰,双袖开处,一如野鹤盘空,忽悠悠迤逦而下,霎息间已达十数丈外。
  这附近怪石林立,嵯峨峥嵘,用以人身掩饰,万难为人发觉。眼看着灰衣人下落远方的身子,有如飞云一片,倏忽间已厕身其内,云烟也似地几许飘动,便自消失不见。
  公子锦忽然警觉,一紧手中剑,待将腾身追蹑——
  “嗤!”
  一个轻微的声音止住了他,紧接一条纤细的人影闪了一闪,燕子姑娘已俏立当前。
  “是你呀!”公子锦看着她苦笑了一下:“你来得正好,刚才的情形你都看见了?”
  燕子姑娘轻叹一声,怪神秘地道:“好险呀,他总算走了。”
  “你说的是谁?”公子锦问:“是刚才那个人?”
  “当然是他。”燕子姑娘睁大了眼睛说:“你知道他是谁?”
  公子锦怔了一怔,一时不知何以作答。
  燕子姑娘说:“云飘飘!——你好险呀!”
  “云飘飘?”
  “就是他!”燕子姑娘说:“你还不知道?除了他谁能有这么大本事!要不是我在暗中帮了你一个忙,哼哼……你可要吃大亏了,最起码,你手里的这把宝剑一定要被他抢去了。”
  公子锦确实吃惊不小,他原本震惊对方灰衣人的盖世奇功,就揣测出必非一般等闲人物,只是却没有料到竟会是云飘飘这个传说中当今黑道最厉害的魔头,聆听之下也是不胜惊骇。
  “那……岂能就这样让他跑了?”公子锦痴痴的看着燕子姑娘说:“你怎么知道他是云飘飘?”
  “这个人来无影去无踪,说实在话,谁也没本事能制住他……我们追也是白追!”
  “那……”
  “你先别急。”燕子姑娘讳莫如深地道:“麻四叔已缀着他了。”
  “四先生也来了?”
  公子锦轻叹一声,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想到刚才与对方动手经过,兀自不寒而栗,看了燕子姑娘一眼,不禁面上讪讪接道:“原来你们都来了,却看我一个人在跟他动手,丢人现眼。”
  “你可别这么说。”燕子姑娘说:“刚才情形我跟麻四叔确实都看见了,你知道吧,我们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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