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解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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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解金刀-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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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人影飘动,公子锦,无叶和尚,分由两侧包抄,断了对方的去路。“醉鹰”宋平即使轻功再好,也难以逃开这三人的连锁阵势。
  杜雪燕——燕子姑娘,她用可怕的眼神儿向对方瞧着,显然是早年那一幕杀家的惨剧又复重现眼前……母亲和哥哥的惨死,血淋淋如在目前,从而生出的仇恨也就格外强烈。
  她用着异常尖锐狠恶的眼神向对方这个大内杀手怒视着,随即向公子锦无叶和尚道:
  “这个人由我一个人来对付,你们别插手。”
  “醉鹰”宋平忽然觉出了不妙,一声冷笑道:“老子失陪。”
  身子一晃,一缕轻烟样的,已是两丈开外,落向河岸一边,身法之快,翩若飞鹰。
  却是,他这里身子方始站定,杜雪燕也已随后紧跟而至,她的轻功是出了名的好,恰如“燕子姑娘”这个称呼。
  “醉鹰”宋平今天可真是百事欠吉,遇见的三个敌人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就以眼前这个少女杜雪燕来说,那一身杰出的轻功绝技,简直出乎意外,即使较之自己也毫不逊色。
  一念及此,这位大内一向有杀人阎王之称的内廷卫士,由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战,只觉着一双眼皮连连跳动,意味着可能大不吉祥的凶险之兆。
  杜雪燕却已不给他缓和之机,清叱一声,跃身而进,掌中剑“独钓寒江”,爆射出一点银星,直向宋平前胸挑来,剑势轻灵,一如空中流星。
  “醉鹰”宋平“嘿”了一声,掌中的半截蛇形枪蓦地一个反卷,反向燕子姑娘短剑搭来。
  ——他此刻已不复先时之嚣张跋扈,一连串的重创,早已使他成了惊弓之鸟,眼前只求能逃得活命,便是十足万幸。
  杜雪燕决计是放不过他,哪里肯就此善罢甘休?眼前见他短枪来势甚急,玉腕轻振,掌中剑“分花拂柳”,陡地飞回怒转,施展师门最称杰出的剑招“剑中三绝”之一的“一弯明月”,霍地由下而上翻起。
  这一式奇快绝伦,乃是丁仙子当年最称诡异的剑招之一,燕子姑娘是她最爱的义女,又是得意高徒,自然尽得其真传实授,眼下为报母亲惨死的血海深仇,自然手下无情,无所不用其极。
  “醉鹰”宋平略一惊措,眼前奇光刺目,对方那口短剑竟神出鬼没地自头顶上落下来,其势之突然快捷,一如天光罩体,简直无能闪躲。
  剑光乍缓,一落即起,起落的剑影,有如一团旋光,随着剑势的扬起,抛起了老大的一颗人头,直冲起丈许来高,紧接着一股血泉,五月里花炮也似地喷了出来。
  “醉鹰”宋平这一次可真是“大醉不起”了——少了脑袋的身子,蓦地往前一栽,可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现场就像是下了一阵雨样的酣漓……却是这阵雨是红色的……是鲜红的血…… 
 


 



 

   
十一 
 
  宋平死了。
  现场飘散着浓重的血腥气味。
  杜雪燕也呆住了——说真的,自从她习武出道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杀人,眼见着对方的身首异处,怒血喷涌,心里还真有点害怕,几乎吓呆了。
  “姑娘走吧。”
  公子锦洞悉她的感触,在一旁道:“这些人为恶多端,死有余辜,你可不能手软,咱们接着再干吧。”
  话声未已,一条人影,已由身边河岸拔起,以奇快速度,欲向对岸扑去。
  公子锦自是放他不过,一声轻叱,自后跃进,唏哩哩一声抖出了长剑,直向对方背后扎去。
  这人身材瘦小干枯,一身蓝色官衣,手脚处绑扎得十分利落,施一口弧形剑,貌相若猴,身手甚是利落。想是与宋平共同踏波上岸二者之一。既能冲破重围,当知武功大有可观。
  果然,即在其身后紧蹑有几名僧人。
  一个和尚大声嚷道:“不要让这家伙逃了,他伤了俺们的人,可是毒啦。”
  话声方落,蓝衣人右手平伸:“咔!”的响了一声,已由其腕下打出一件暗器,直向公子锦咽喉要害射来,公子锦眼明手快,长剑轻起:“克!”一声,已把来犯暗器劈落剑下。
  却不知暗器里藏有古怪,随着劈落之势,只听得“波!”地响了一声,自其内飘散出大片黄烟。
  公子锦其时也已注意,当下顺势一个反身,纵出丈许以外,才发觉那团黄色烟雾,已然见风而散,飘逝无踪,却是后来追上的几个和尚不察,一片喝叫声里,竟有两个倒了下来。
  杜雪燕原待向对方追去,见状即时中止,急向倒地和尚扑去。
  只是这片刻耽延,来人那个瘦削蓝衣汉子已遁身数丈以外。此人行踪怪异,分明是施展诡异暗器的能手,乍见前法得逞,迫不及待回手又打出一团物什,出手黑忽忽一片,再次向公子锦身上掷来。
  公子锦料定必有古怪,乃不用长剑招呼,身子向侧面一偏就势用“百步劈空掌”法,呼地一掌,向空中物什击去。
  “轰!”地响了一声。
  原来竟是个炸药包儿,这厮果然诡计多端,所备暗器五花八门,无不恶毒。
  眼前这个炸药包儿,内藏硝石硫磺,一经炸散开来,爆射出万点飞星,霎时间,四下里皆有了回应,但听得一阵子劈啪作响流焰四窜。
  现场年轻和尚,虽说武功都不寻常,到底阅历不丰,几曾见过这等阵仗?一时惊吓得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对方蓝衣汉子遁离当前。
  蓝衣人其实并无战志,只是为图脱身而已,此刻眼见同伴惨死,自己孤身无援,早已魂飞魄散,偏偏这“达摩堂”所在,地当一处孤岛,与临江寺连着一道细窄长桥,要想逃命,只有攘过长桥到达彼岸才行,是以他不顾一切地向桥上疾驰怒冲过去。
  站在桥前的两名少年和尚见状大喝一声,举刀以迎。
  蓝衣人弧形剑一偏,劈头直下,却又临时一偏,改劈而封直向两个和尚横扫过去—
  —
  于此同时,“咔!”地响了一声,自他袖子里子出了银星一点,向二僧之一咽喉射去,正是前此所施的恶毒伎俩。二僧不明就理,其中一人举刀迎劈“波!”的一声,散出了大股黄烟——公子锦在后面见状,惊叫一声“小心!”却是晚了一步,两个少年和尚已由空气中有所接触,大叫一声,相继昏倒地上。
  蓝衣瘦汉乃得抢身而进,飞跃桥头。
  公子锦那里容得,怒叱一声,待将飞身跟进,蓦地耳边上“嘘……”一声——
  一个人吐气轻微地道:“少施主稍安勿急,且容厮进入本庙,老衲自有擒他之法。”
  公子锦闻声止步,心里暗暗一惊,左右打量一眼,并不见有人在侧,心里一动,才自恍然,原来对方分明是在施展传音入秘的异功在与自己说话,由口音里不难听出正是本寺方丈忍大师所发。
  一惊之下,循音以看,果然不知何时,忍大师已改立侧岸,正含着微笑,向自己微微点头,旋即转身离开。
  “这老和尚有一套,你用不着操心。”
  说话的燕子姑娘已含着微笑来到了近前,一转身说:“来,咱们到这边瞧瞧。”
  由于这一阵猛烈的石炮攻击,已把眼前这片宁静的地方变成了火辣辣的杀戳之地,沿着江岸四周,和尚们无不精神抖擞,严阵以待,可笑的是,清军以那等排山倒海阵势,间以船坚炮利,却限于地势关系,竟不能擅越雷池,一时间竟成了隔江相峙之局。外-J。
  公子锦杜雪燕并肩快步,来到了岛屿另侧——
  这里形势险峻,临水所在,皆是起伏岩石,高矮巨瘦,形式各异,异在经过长年江水冲激,风雨浸蚀,石面上形成了蜂窝也似的大小斑蚀,而石质表面,由于水族的繁殖,蛎贝交叠,看上去更像是无数巨瘦不一的狼牙棒,向空而举,设想着,若是人畜登临其上,定当被刺伤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却又水浅石出,般不能泊,无形中大大防止了敌人进攻。
  清风徐来,水波时兴,几只翠羽水鸟调啾起落,啄食着浅水石岸的水草小鱼,显然并不曾因为先时的厮杀所惊乱。
  左方江面纵横辽阔,布置着清廷来犯的船阵,这里水浅,大船难以行驶,是以那浩浩阵势的战船,也只能远远对峙,未曾动过这里泊岸的念头。
  公子锦飞身而起,落向一块凸起的礁石上,才知道足下石块,石质尖锐,几欲穿鞋而入,忙即提吸真气,猝然间体重大为减轻,随即游目四盼。
  这一打量,竟为他看出了一桩奇事,由不住“咦!”了一声。
  杜雪燕聆听忙即纵身过来,落在公子锦侧边一座石笋之上,待要向对方发问,随即她自己也发现了——
  即是在一堵高起的礁石后面,神秘地藏匿着一艘小船——这个突然的发现,不由使他们二人俱吃了一惊,一时不约而同,腾身而起,向着那小船泊处纵身扑近——那是一艘设计精巧的蚱蜢小舟,头大尾小,两舷向内侧卷起,以至于剩下的座舱小得可怜,最多不过容纳二人。
  小船的藏匿,分明颇有心机,紧紧地贴着礁石泊岸,设非是二人先时落身之处的那个角度,简直就不能发现。
  杜雪燕紧接着纵身而起,落在小舟之上,细细打量一番,回身向公子锦点头招呼说:
  “你来。”
  公子锦亦落身其上,似乎意味着有什么事发生了,果然杜雪燕以惊讶的口气道:
  “不好,有人混上来了。”
  “你怎么知道?”
  “你看!”壮雪燕手指船头道:“这绳子还系着,说明有人从水面过来了。”
  可不是,舟绳巧妙地系在一块内侧的小小石礁上,如果不是立身船上,简直看它不真。
  这就证明这条船并非无主之物,不是偶然漂泊过来,船上的人由此登岸,很可能此刻仍停留在岛上,仍在这里抑或已潜赴临江寺主殿?可就耐人寻味不得而知了。
  公子锦哼了一声,他细观察着足下小船,转向杜雪燕道:“你看来者到底有几个人?”
  杜雪燕说:“这么小的船,我猜只有一个人。”
  公子锦点点头:“我猜也是,看来他已潜身登岸,此人轻功极高,难道说清廷卫士里竟会有如此高明的人物?”
  “不——”杜雪燕说:“他不是清廷的来人。”
  她随即展示身法,一连三数个起落,飞身上岸,公子锦亦步亦趋,紧随其后也来到岸上。低头看时,一双脚尖俱已为水所湿。杜雪燕情形亦然,二人相视一笑,皆有些汗颜。
  杜雪燕娇躯扭动说:“来。”
  娇躯略转,已纵身丈外,仍在游目四盼。
  公子锦近身道:“发现了什么?”
  杜雪燕说:“我是在想,很可能这个人就在这小岛上,也许就藏身在这附近。”
  公子锦说:“何以见得?”
  “你想呀!”她说:“刚才咱们是从那边过来的,临江寺防备何等严谨,有叶先生老方丈等亲自坐镇,全寺内外更布置有厉害阵势,什么人能有这个本事擅越雷池?当然……不过……”
  说到这里不由微微一顿,眉头略略一皱,缓缓又道:“……这可又得要看看是谁了,要是来人是敌人阵营里的顶尖人物,那可也是难说呀。”
  “所以,我认为这人就在这小岛上……”、
  “对于这人千万不可轻敌。”公子锦低眉细审,目光逡巡道:“你看,以你我轻功而论,在涉水上岸时,尚且会多少因下了些许痕迹,可是这个人却……”
  “嗯,”杜雪燕点头说:“这一点我也注意到了……所以我才说他是一个难得一见的高手,你的意思呢?”
  公子锦道:“莫非是他又来了?”
  “谁?”杜雪燕说:“木三?”
  “对了!”公子锦说:“这人极可怕,不过,他新近为叶先生所败,难道还敢再来?”
  “那可也难说,这个人是出了名的难缠,说不一定他心怀仇恨,二次上门也说不定……”
  杜雪燕“哼”了一声,接下去道:“我们俩联合起来,今天就来斗一斗这个怪物,我走这边,你走那边,咱们分头并进。”
  原来达摩院所在的这个小岛,方圆不过数里,除了一面高山以外,余皆植满高树,既高又直,沿岸环生,形成了一面屏障。
  杜雪燕所谓的分头并进,乃是二人持相反方向左右包抄,以期能夹击对方于途中,这个方法倒是很好,随即左右分道快速前进。
  炮声隆隆,烟屑四散。
  江心的清军战船像是等不及,直向达摩院这边展开了猛烈的炮火攻击,仍是因为射程不足,炮弹不及落中寺院便自坠落,达摩院这面以逸待劳,只是按兵不动。
  原来清军有了前此教训,再也不敢贸然以大船移近,实在是达摩院这边的飞树石弹阵势过于厉害。只是若长久相峙,清军战船的炮火掩护之下,终有泊岸之时,双方一旦接近到船上炮火威力可及之时,达摩院这边可就难免吃亏,是以寺庙方面深为了解,无论如何也不容许对方接近,他们虽没有岸炮迎战,但是这种绳网飞石的应战策略,毋宁说,更适合于目前情况,射程亦远,却是清军事先无论如何也没有能料想到的。
  公子锦施展轻功,一路飞纵起落,绕向达摩院后翼方向——这一带树丛更密。只见数十僧众,赤膊上身,各人守护在两三株树木旁边,这些树干俱经巨力所弯,兜中石弹像是出巢之蜂样地乱发齐出,用以狙击水面来船,实在是足以致命的一击。
  看到了这些,公子锦心里很安慰,忖思着敌人若想攻占这弹丸小岛确实不易,自然就遑论临江寺了,自然,若是对方不惜代价,大军犯境,可就又当别论了。
  公子锦置身丛林,一面打量盘算眼前情势,脚下转动,即向林内潜入。
  ——他以为这是此处唯一的一片林地,倘若敌人真的混身岛上,非在这里掩藏不可。
  他的这个猜测还真没错,还真有个人藏在这里。这个人与其说是藏在这里,不如说是“埋伏”在这里更为恰当,或许是正在等什么人吧?
  一眼看见了公子锦,白皙的脸上随即纵现出微微笑纹,配合着他的那般风采,给人以无限温馨的感觉。
  哪里像是敌人?简直是故人重逢,或是温文儒雅的一个前辈长者。
  公子锦顿时为之一惊,猛地定住了身子。
  由于对方那么温文莞尔的笑,简直给人以“如沐春风”般快意,一上来已经把公子锦戒备在心里的敌意消除了一个干净。
  他几乎连“谁?”这样的正常反应都忘了出口,只是看着面前这个突如其来的人发起愣来。
  一袭灰衣,宛如匹缎,俊眉朗目,异常起眼,虽然已是中年之后的两鬓飞星,看在眼里却是那么的神采焕然,俊雅脱俗,大非寻常人士。
  ——这个人这样的一副外貌,也给人一种先人为主的见地,说明他的“当然”不是恶者。人总是免不了以外貌取人,而且这“第一个”入眼的印象,最是重要。
  “在下……”
  稍定之后,公子锦忍不住抱拳见礼,表明了他的内心疑团。
  “先别管我是谁。”
  灰衣人含蓄着初见时的微笑,目光直视着眼前的公子锦,温和地说:“说说你自己吧,你大概就是那个叫公子锦的少年后生子吧,幸会,幸会。”
  说时微微点头,脸上的笑意更为盎然。似乎他已认定了对方这个年轻人便是公子锦,根本无需对方出言证实了。
  “那么,你是……”公子锦越加起疑道:“对不起,恕我冒昧,在下是从哪里来的?”
  正是这个疑问,突然使他警觉到对方的突如其来,以及来者不善。
  本能地公子锦往前踏进一步,心里的敌意,猝然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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