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渐渐散去,凤孤这才转头,对着一旁的晚清道:“你说,那男子,要如何,才能原谅那女子呢?”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话呢?”晚清莫名其妙地望向凤孤,有些不解他忽如其来的一番话,他从来不是那一种好管闲事的人,怎么忽然。
不自觉地,她也回头朝着那对小夫妇望去,只是已经走得远了,似乎没有什么可以看得真切。
而凤孤,听到晚清的话,脸上有些难得羞赧的燥热,忽然为自己刚刚那想法感到有些难为情。
不过毕竟狂妄之人,只一下,那难为情便消失了,扬一扬头,神朗地道:“就是问下。”他是何等人,就算当真觉得难为情,也不会表现出来,而是那样自然而然地掩于心底。而且更不会在晚清面前展现出来,这是何等羞人之事呢!
“哦……”晚清点了点头,一时也没有想多。
凤孤正焦急着她不回答他的问题呢!
就见她轻轻地应道:“其实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真心,有些事情,也未必不能挽救,端看那男子如何用真心去感化那女子罢了!”
“真的只要真心挽救就可以感化吗?”凤孤忽然急追着问。
晚清回头看着他如此偏执于此问题,忽然心下有些明了。
他的意思,可是在借着刚刚那一对小夫妻说着他们之间的事情呢?
可是,终究各人各人的情况是不同的,他与她之间,本就无感情在先的。
于是声音有些冷漠地道:“端要看男子与女子之间是否存在有感情,若是两方皆有感情存在,那么是可以挽救的,如若没有感情存在,那么一切也不过是妄然罢了……”
回答他的,既是刚刚那一对小夫妻的问题,同时也是她与他之间的问题。
凤孤听至此,心中渐渐黯下,薄唇轻抿,却不是狂妄之姿,只于那邪气的脸上,轻易让人读懂,那是一种感伤与无奈。
痛苦与悲伤。
还有着更深的,是后悔。
不过幸好凤孤从来不是一个那么轻易就认输的人,他有自己的傲气的自信。
两人不约而同地选中临靠窗的一个空位子,有些偏,却更清静。
方坐下,小二就来招呼了:“两位客官,想点些什么?我们这儿可是有着全镇最好的厨子呢!”
“有什么……”凤孤正想说有什么好吃的尽管拿出来。他向来最不缺的就是钱,这一路上,这儿是最后一站的客栈了,若吃得不好,出了城,以西而行至天山,只怕人烟渐少,想吃点好的也没有了。
“小二哥,你们这儿有什么拿手的好菜呢?”晚清打断了凤孤的话,她知道以凤孤的为人,开口会说什么,可是这种地方,显露钱财可不是一件好事,虽说这小小客栈纵然别有用心也耐何不了他们,可是小心方是良策。
“我们厨子有四道拿手好菜:锦里来花、秋月如画、碧天一蓝、一鸣而天!这四道菜,可谓色香味俱全,这儿来的客人,个个吃了都连赞不已!”小二哥口沫纷飞地说着,把这四道菜赞得天上地下少有。
晚清一点头:“那麻烦小二哥给我们上一盘锦里来花还有一盘一鸣而天,再配上两盘小菜。”
“此处偏地,还是不宜太过招摇。”见那小二走了,晚清才解释道。
难得凤孤居然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犯怒的举动,她刚刚打断了他的话之后,还真怕他一来气掀了桌子呢!
不过看来,他脾气收敛了不少的。
“清儿说怎样就怎样!”凤孤薄唇浅笑而道,其实连他自己也好奇怪,刚刚她截了他的话,若换在平日其他人,他早一章扫去。
可是刚刚,他居然感觉不到一丝丝怒意,反而觉得,十分温馨,这真是个惊人的现象,可是他却喜欢。
看来,他已经渐渐变得温柔了,那么清儿,想必也会渐渐地受他所感化的。
其实刚刚那一幕,不只这两人惊讶,他们身后的红书还有侍卫更是大捏了一把汗,就怕爷要发起火来,一发不可收拾。
冰玉雪莲
脸上,带着坚决,他,誓必要找出冰雨雪莲,救了晚清的病。
他无法忍受再一次看到她痛得如此的情形了,若再看到一次,他怕,她没有死,他要先死掉了。
头一次,他感到,自己原来是如此地脆弱,脆弱到无法再去承受一次看着晚清病痛折磨的模样。
“凤大哥,在想什么?”木哈耳走到一旁,笑眯眯地问道,圆扑通的脸蛋儿通红,煞是可爱,如一只红色的苹果儿一般。
“没什么,只是想着,天山上的冰玉雪莲,究竟藏在何处。”凤孤知道想要找到冰玉雪莲,从雪村的人身上,一定能够找出更多的线索来的。
只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透露出来。
虽然木哈耳一家子看起来十分热情,对于他们,照顾得十分周到,可是他却能够感到,他们一家人十分怪异,除了木哈耳,其他人似乎对于他们,还存一层不薄的隔膜。
一转首,容颜带笑,雪天里,一身的黑衣长身而立,俊颜胜人,让人眼前犹如晃了一下,轻问道:“木哈耳,你知道冰玉雪莲究竟在何处吗?”
“冰……冰玉雪莲,是什么东西呢?我不知道啊。”木哈耳笑着问道。
虽然她回答得很快,可是凤孤还是清楚地从她的眼睛中,读到那一抹一闪而过的异色。这证明,她不管知道不知道确切的位置,可是她一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而且必是有所忌讳的。
所以,她才在撒谎。
但是,他也不戳穿她:“冰玉雪莲,是一种很奇异的话,生长于天山极寒之处,十分罕见有花开之时,但是其花功效却十分显著,胜似灵丹,能解天下万毒,而且能够永保容颜,而且能够增强功力。”竟有如此神奇功效啊!“木哈耳一脸笑笑地问道,那模样,就如真的不知道一般。
凤孤只是一笑,这时,听到屋内一声轻响,知是晚清醒来,也顾不得与木哈耳说什么,一冲了进去。
“晚清!”刻意压低的声音中,有着一丝丝激动与紧张。
晚清看着他的模样,化为一笑,虚弱却美丽。
“你醒了。”
“嗯。”
“醒了就好。”他冲到她的旁边,激动得捉住了她的手,那双坚实的手,竟是微微地带着颤抖的。
“我没事了……”想不到昨天晚上竟是吓到了他,对于昨晚的记忆,她朦朦胧胧记得不是十分清楚,可是却知道,昨晚的发作,比以往每一次都厉害得多。直到此刻醒来,都能感受到那痛苦留下的后遗之症,全身虚脱而无力。
“放心,我不会再让你承受一次这样的痛苦的,一定!”凤孤坚定地道:“待明日你身体好点之后,咱们就上天山,一定要找到那冰玉雪莲的。”
“好。”晚清笑盈盈地点头。
“饿了吧?要吃点儿什么呢?”凤孤温柔地问道。
晚清一转头,沉而一思,想起近日来那一串串香气扑鼻的肉香,还有那一碗糊成一团的饼作汤,忽然觉得,吃着吃着,倒是有点儿上瘾了:“来一碗饼汤和两串烧肉,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早餐!”
轻柔地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调皮,却十分动人。
“是,笑得这就去办!”凤孤一笑,而后转身。
望到了倚在门上的木哈耳,脸色微微一变,敛起了那宠溺的笑:“你要不要吃?”
木哈耳望着凤孤,神色变了又变,而后轻轻地摇头:“不了,我刚刚吃过了。那儿还有雪鹿肉汤,我端一碗给这位姑娘吃,对身体好。”
说完转身,却在转身之时,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妒意,充斥了整个脸部,让她的脸,似乎也开始有些扭曲了一般。
…………
翌日清晨,天色朦朦,凤孤与晚清两人皆是整装待发了。
凤孤转首望了眼晚清,轻问:“能坚持住吗?”
“可以的,遭遗弃解去毒,才是重要的事情,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不过好了许多了。”晚清给他一个安慰的笑。每次发作,她至少都要休息两天才能够好起来的,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去寻天山雪莲,才是重要的事情,一分一刻也不能耽误下来,若是在天山上再发作,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不过也许是因为心中的信念吧,今天起来,她的确感到精神十分饱满充足,整个人也有力量了许多。
“走吧!”
“嗯。”凤孤点头。
“凤大哥!”忽然,身后响起木哈耳的声音。
凤孤转头:“木哈耳,怎么了?”他昨日曾试探着去问其他几个村民冰玉雪莲的事情,可是哥哥都是脸露忌讳之色,只是时间太短,不宜在此久磨,而且以凤孤看,冰玉雪莲乃奇物,百年难得一见,至今未听闻何人见过雪莲,雪村的人,也不太可能知道它的所在的。
“凤大哥,你要小心。”只见她脸露不舍,吱吱唔唔地道,似乎有什么欲言又止一般。
凤孤点头:“嗯。我会的,放心,待寻得雪莲,走之前,一定会再来看你的。”
“真的?!”木哈耳一听,眼睛也亮了起来,期盼地问道。
“对。不过,最重要的是,能够找到雪莲,功得而返,若寻不得雪莲,就是另一说了。”凤孤轻轻地道,他看得出木哈耳对他的喜欢,这一番话,只不过是为了逼她说出雪莲的事情。
虽然这种举动,十分不正道,毕竟利用了别人的真心,可是为了晚清,他成魔也无所谓。
“好了,不多说了,我走了。”说完一转身,十分果决地踏步而行。
这时,木哈耳忽然唤道:“凤大哥!”
“又怎么了?”他道,心中却是十分明了怎么了。
“凤大哥,其实……其实我知道冰玉雪莲的事情的……”木哈耳轻轻地道,眼神,闪过一丝害怕。不过她还是依依地述道:“冰玉雪莲在天山中一个神秘的地方,我也没有去过,那里住着一群仙子一样的人,说是雪莲派,可是她们不允许外人去骚扰她们的生活,所有接近那儿的人,没有一个活口的,几十年前,村里有人捕猎去到了那儿,就……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天山雪暴
“那是在什么地方呢?”凤孤一听,脸上一炙热,能够不费周折地找到地方,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雪莲派又如何,没有他凤孤不敢闯的地方。
“天山以北,极寒处,有一片枯木雪林,就在那里面。”木哈耳轻轻地道,而后又有些害怕地道:“凤大哥,那儿太危险了……你……”
“放心,我一定会寻得雪莲回来的,谢谢你,木哈耳!”凤孤一笑而道:“好了,这次我是真的要走了。”
说完转身望着晚清一笑,却见晚清脸上淡淡的笑意,却不达眼中,只是轻轻转过头,而后向前走着。
凤孤赶紧追上。
一路无语,一直走了很久。
终还是凤孤忍不住她的冷漠,轻轻地问道:“晚清,你怎么了?”
“没事。”她的语气中,有些生气,带着丝丝的烦闷,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凤孤的为人,她是知道的,利用别人的事情,他如何会做不出来呢?
她何必为他而生气呢?
可是因为这些天他对她的温柔,让她松懈了心呢?
“还说没事。我看啊,你的模样,就像个吃醋的小媳妇!”凤孤故意扭曲了她的态度,其实他刚刚看得出来,她肯定是因为他刚刚利用了木哈耳所以生气的,可是,他却全是为了她啊!
听了他的话,晚清却更是不开口,闷头向前奏折,血路难行,没走一步,就是一拔腿,十分费劲。
“我下次不会再随意利用别人了,可好?”终于,还是凤孤开了口。
晚清叹了口气,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生气,可是他已经答应过她的,尽量不要伤害到无辜的人!
“女子的心事最脆弱的,你不应该利用她对你的心的,这样,不好。”她轻轻地道。
凤孤点头:“我知道,下次不会了。”他没有辩解什么,可是他心中明白,为了晚清,纵然再来一次,他仍旧会如此做的。
一路向北而行,终于是从一个山头爬到了另一个山头了,只是抬眼望去,前面的山峦重叠,以北极寒之地,只怕还远着呢。
忽然,前面卷起了狂风,一卷一卷,前一刻还风平浪静的雪山上,忽然如浪潮般翻腾了起来。
一惊,想起来‘雪暴’二字。
惊恐万分之极,还未来得极将恐惧传达全身,那暴风雪已经迎面冲来,狂而快,让人无法闪躲,凤孤将晚清整个用力一抱,两人的身躯,随着雪浪,向着山的另一边滚飞而去。
风雪很大。
眼前,早已经失了任何的准则,只感到一片迷糊,人,随着风雪一直滚落着。
没有休止一般。
那是一种,带着没有预知般的恐惧感,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东西,不知道,下一刻,她们会不会就葬送在这一片白雪当中,成为一块冰雕,经千年万年,化为雪水,流入那一棵植物身上,滋润万物。
凤孤可没想得晚清那么简单,他此时的想法,是要尽一切,保护两个人,决不能在还没有找到雪莲的时候,就亡在这雪暴当中。
可是风雪实在太大,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的,而雪山一片平滑,竟是找不出任何可以借力之处,只能无助地随着风势而滚动着。
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是一路滚动中,借力使力,全力拥住晚清,尽量让他们两人的身体,不至于陷入太深的雪中,以免被掩埋了。
忽然,前面一阵更狂的风雪袭来,凤孤顾不得其他,只将晚清的头往自己怀中一按,口中喝道:“抱紧!”
晚清根本来不及多想,使劲一抱,而后只感到自己与凤孤的身体,如一个弹着的球一般,被轻轻地卷起,而后重重地一摔。
一时头昏目眩,只感到一种反恶,全身也晕眩了起来一般,不停地飞舞起来一般。
风越来越狂。
凤孤凝目一望,断定,这不仅是一场暴风雪,而且还是一场带着龙卷风一般的大风雪,看着空中被卷起的那些雪团,如雪魔一般,凉了人的心一般。
看着那不停向他们靠近的风团,凤孤忽然极度痛恨自己的无力,他想运功试着逼开那雪,可是他却不敢放开晚清,只怕一旦放开,在这大风雪中,晚清有个闪失。
毕竟,与人打斗,他可以胜券在握,可是与暴风雪搏斗,从未试过,他知道,大自然,是最难克服的了。
狠命地将晚清拥在自己的怀里,忽然,自腰间伸手一拉,蚕丝织成的黑色腰带轻轻一脱而出,他伸出手,将自己与晚清的身体,轻轻缠了两圈,用力地系成了死结,这才安心一笑。
薄唇微扬,这样,不管生死,他们都不会分开了。
这条蚕丝带,本是他带在身上备用的,是为了在夜间行动时候能够上墙的,没想到,在这儿,发挥了它更大的用处,将他与晚清,紧紧地系在了一起。
狂风,卷起了他们的身体,随着那一团雪团,一路自空旋而行。
一圈一圈,无始无终。
如一个,不必停止的风车一般,飞快地转动着……转动着……
终于,晚清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而凤孤,虽然强行撑着,可是一圈圈的旋转,早已经让人失了方向,头晕目眩,也在不久之后,沉沉地晕了过去。
…………
凤孤自黑暗中辗转缓缓地醒了过来。
还顾不得其他,伸手,就抚向了怀中的那个女子,虽然她棉花一般柔软温顺的脸蛋儿一片冰凉,不过,鼻翼处,吐出的气息,却是温热的,这样,他就放心了。
一颗紧悬着的心,掉了下来。
松了一口狠气。
轻轻地,再轻轻地,将她整个人拥在了自己的怀中,如捧着一件,易碎的精宝一般,她,的确是他心中的宝,这一生的宝。
似乎只有将她拥在怀中的这个动作,才能让他,能够真正地安心,让他放心,知道她,还在他的身边。
同样冰冷的脸,轻轻地轻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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