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传奇- 第3部分

如果可能，他真不想靠近那个浑身黑呼呼的家伙，从见面开始，没见过他说一个字。连面貌也遮盖在黑钢的头盔里。加上他居然可以使用复生术这种小因斯特难以理解的法术，简直是邪门的很。

出乎小因斯特意外的是，黑骑士居然很好打交道，马上就把剑齿兽的控制方法教给了自己。方法也很简单，只要通过默想和特殊的手势控制就可以了。

在另一边，法师正和盗贼窃窃私语：“提夫特，你说地脉金钻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们根本不是来找这个的。”

“那当然，不过麦斯，咱们救了的牛头人马上要去尼贡，咱们也不好杀一个未成年的小牛头人。以后他和别的人说起来，难保没有一些见识好的。你可是用了土元素召唤，这是大魔法师的招牌。一个大魔法师跑到尼贡的地头总不会是来旅游的吧。何况你在尼贡的那个老对头可是魔导师，也是土系，比你还高一阶。按你的说法，这个东西对土系魔法师很重要，咱们小心一些，散布些假消息有好处。”

“原来你根本没打算去尼贡呀，你还送东西给他？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我就是想去尼贡，你敢吗？那斧子反正在我手里也没用，还不如送人情。我觉得这个小牛头人不简单，这样都死不了还有奇遇，以后没准是个人物。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我明白了，就你狡猾。不过你也别拿地脉金钻说事呀，那东西不吉利，得到它的人没什么好下场的。”

“呸呸，又不是真找那东西，没事儿！”

……

小因斯特和盗贼研究了一阵地图，决定同行一段路程。然后在一个分岔口，人类冒险者转左，而小因斯特继续前行一段，就可以到达一处泉眼。那里是一个附近区域的补给点，也是盗贼认为的里特部族去尼贡的必经之路。

“你在那里准可以遇到你的部族。这一带要去尼贡肯定要经过那里的。如果你的部族返回去找你了，那你反到可以在那里等他们。”

小因斯特听了盗贼的保证，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经过这次的风险，小牛头人对孤身一人去尼贡，已经不那么自信了。刚才和盗贼研究地图的时候，小因斯特已经知道所在的位置就叫剑齿兽峡道，是剑齿兽群经常出没的地方，自己懵懂之下走进这里，还真是胆大包天。不过剑齿兽群领地意识很强，刚歼灭了盘踞在这里的一群，短时间附近不会再有危险了。

一行人很快踏上了旅程。法师召唤出来的土元素这时成了交通工具。盗贼本着有便宜就占的精神，第一个爬到了土元素的头上。小因斯特踌躇了一下，最终抵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也爬了上去。法师则是控制土元素伸出大手，把自己稳稳的托了上去，很是显摆了一下。让先上去的两个大眼瞪小眼得羡慕的不行。只有黑骑士，还是一如既往的酷样，跟在土元素的后面默默前进。

土元素行进起来，和刚才战斗中又不同，它并不是靠着双足前进，而是半个身子沉入地底，露出地面的身躯平稳地滑行，就像行进在水中的船舶一样。

法师施法在土元素头上升起一个圆凳状的突起，稳稳地坐在上面，手里拈着一个酒杯，一只土手不时地从脚下伸上来，替他斟上葡萄酒。法师满脸掩饰不住的得意之情。盗贼则直接躺倒在土元素头上，闭上眼睛打起瞌睡。

小因斯特坐在边上，两脚悬空，看着两旁的岩壁不住地向后退去，又一次感叹起魔法的神奇。想起法师的话，自己也可能具有学习魔法的能力，不由得心痒难禁，恨不得立刻学会几样魔法。突然想起自己刚从黑骑士那里学来的魔法契约的控制方法，坐在这里又没有事情，马上开始练习起来。剑齿兽就开始倒霉了，在小因斯特的控制下，一会儿前冲，一会儿后退，甚至于跳跃、翻滚、蹲伏、围着土元素绕圈，凡是小因斯特想到的动作，都演练了无数遍，甚至还把路边坚硬的石块作为假想敌，扑上去狠狠咬了几口。好在剑齿兽现在没有生命和意识，否则早就不堪忍受了。

随着队伍在剑齿兽峡道的深入，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两侧的岩壁上映着无数的纵横交错的暗影，缓缓地变换着形状和角度。暗影越来越深沉，最后变成一片连绵不绝的黑幕，声音和光线一起沉寂下去，只有土元素滑行的沙沙声不断响起。回头望去，峡道的入口只剩下一簇隐隐约约的红光，就像风中缥缈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跟在后面的黑骑士似乎完全融入了四周的环境，小因斯特已经看不见他了，甚至切换到热能视觉，也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不知行进了多久，转过一道急弯，面前赫然显露出一团红光，刺得小因斯特眯起了眼睛——剑齿兽峡道的出口就在前方。

……

在小因斯特和部族失散前呆过的营地里。

强。德森问道：“伊克尔，你最后看见小因斯特就是这里吗？”“是这里没错。我记得当时没吃完早饭，小因斯特就带头闹着要出去玩儿，我还骂他来着。”

“嗯，这周围有好几条岔路，我们时间不多。”强。德森拿出地图，指点起来“伊克尔，你和布奇找这条路，卡尔和纽曼顺着这条路找，我找下面那条。大家马上出发，找一天后掉头回来会合。”

“可这边好像还有一条路，标着红色记号的。”伊克尔道。

“红色记号表示危险，那里有剑齿兽，希望小因斯特没走到那条路上。否则我们赶去也晚了。”

……

小因斯特正在独自前行，只有一只剑齿兽跟随其后。

在上一个路口，小因斯特和人类冒险者挥手告别，互道珍重。只是当小因斯特按照牛头人的传统礼节说“祝你们早日找到地底金钻，愿它给你们带来幸运”的时候，法师脸上的表情好像有点古怪。

路途两旁不时出现低矮的茅草丛和岩石，向前望去，有一条隐隐约约的道路蜿蜒伸向远方。牛头人部族一般居住在地底的大洞穴里，沿着洞穴壁开辟居所，洞穴中间作为部族活动的场所。小因斯特很少见过这么开阔的地方，好像不管走出多远，身边的景物永远不会改变，伴随着脚步的只有轻风吹过茅草的声音。

小因斯特一边躲闪脚下的碎石，一边期待要找的泉眼早点出现。突然随行的剑齿兽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两只耳朵向后方紧紧抿住，似乎在戒备什么。左前方有几只黑影快速地从小因斯特的视野中掠过后消失不见，吓得小因斯特一个激灵。

“好像是恐狼。”小因斯特惊魂稍定后做出判断，他在部族的时候见过恐狼，即使是牛头人的孩子也不会害怕这种体形不大的动物。如果不是部族的迁移，小因斯特的第一个试炼任务可能就是和恐狼战斗。

自从迷路以后，小因斯特遇到的都是格外凶悍的怪物，恐爪怪和剑齿兽之类，救了他的人类冒险者的实力也是出奇强，让小因斯特着实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其实小因斯特虽然还没有成年，但牛头人可是以战力著称的种族，在康特大陆所有的类人形生物中，物理战斗力牛头人如果认第二，恐怕没有其他种族敢称第一。小因斯特从小就生性好动，和同龄的伙伴打起架来又重又狠，一向是部族里小牛头人的“领袖”，加上几乎达到两米的身高，以及从部族成年牛头人那里熬炼来的本事，他的战斗力并不弱。

小因斯特怕恐爪怪怕剑齿兽，对恐狼可不在乎。发现恐狼以后，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和恐狼较量一下。

“西伯尔，你到后面躲着，别跟太紧。”小因斯特命令道。西伯尔是他给剑齿兽起的名字。根据刚才的情形，如果剑齿兽在场，恐狼估计不敢发动袭击。

西伯尔返身消失在草丛里，现在就剩下小因斯特，他紧紧手里的斧子，继续前进。

小因斯特渴望的战斗迟迟不肯来临。无论小因斯特怎么努力，恐狼就是不肯参加这场无味的游戏，即使小因斯特提着它们最爱吃的旅鼠挑逗也一样。到后来小因斯特干脆连恐狼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这种无趣的旅途又持续了两天。小因斯特怀疑了几十次盗贼的地图出了岔子之后，月牙泉终于到了。月牙泉是盗贼地图上的名字，如果强。德森在这里话，他地图上的名字是弯角泉。月牙泉的面积很大，月牙的两头相距有二十多米，泉水清幽无比，水中看不见一条鱼的影子，只有注意观察才能发现泉水从藏在地底的泉眼涌出带起的微微波纹。

小因斯特痛痛快快喝了一通泉水，又灌满了盗贼送给他的水囊，终于可以坐下休息了。

小因斯特寻思，部族要找自己，应该还没有通过这儿。自己最好在这里等着。万一部族没来，还可以一直等到有其他去尼贡的队伍结伴同行。这里水不缺，周围还有一些可以吃的植物，可以坚持很久。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体质已经被土元素改造过了，即使不吃东西也可以持续不断的获得土元素的补充，只要喝些水就行了。因为饥饿的感觉并没有消除，小因斯特一直在习惯性的吃东西，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等待了半天之后，小因斯特又开始不安分了。他发现经常有恐狼来喝水，于是又开始了逼迫恐狼和自己战斗的游戏。恐狼可不傻，它们无意招惹小因斯特，于是就分散开，见到小因斯特追过来的就跑，其他的趁机绕到另一边去喝水。

玩了一阵捉迷藏后，小因斯特一无所获，他气恼地捡起一块石头向恐狼砸去，刚巧砸在最大的一头恐狼的头上，受伤的恐狼被激起了性子，嚎叫了一声扑了过来。这只恐狼是狼群的头，其他十几只也纷纷扑了上来。

小因斯特一时措手不及，挥舞着斧子砸开了几只恐狼，见围上来的恐狼越来越多，便向泉水里靠去。站在齐腰深的水里不会影响小因斯特挥击斧子，恐狼要游过来的话正好当头一下。

小因斯特没想到的是，静静的泉水里也潜伏着危险。

一只铁甲鳄正潜伏在水底。这只铁甲鳄原来生活在黑暗沼泽，后来被一队冒险者捕获。冒险者打算将它带回地表出售，于是一路来到了月牙泉。在夜里，趁着冒险者忘记系紧口袋，狡猾的铁甲鳄偷偷溜到泉水中安了家。

平常的时候，铁甲鳄静悄悄的伏在水底，把自己的身子埋藏在淤泥里。一旦它感觉到水面来喝水的动物引起的波动，就会不声不响地浮出水底，像一段木头一样慢慢漂浮到猎物附近，最后发动迅猛的一击。

小因斯特不解地看见所有的恐狼拼命地跑回岸上，凄烈地叫着。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腿上传来，一股巨力猛地把他拖翻到水里，一对铁钳般的双鄂紧紧咬住小因斯特的腿。铁甲鳄在水底翻滚起来，小因斯特被带得在水中不住旋转，巨大的扭力似乎马上要把他的双腿撕裂分离。

危急之中，小因斯特握紧斧子，用力挥向咬住自己双腿的东西。斧子击中了铁甲鳄的上颚，但被铁甲鳄又硬又滑的表皮弹开了。在绝望中，小因斯特又一斧挥出，在生死关头，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从身体里爆发出来，顺着手臂冲入斧子里。“喀”的一声，斧头带着一道隐约的黄色光芒破开表皮的防御，深深嵌入铁甲鳄的头骨里。小因斯特用力一拔，一股鲜血顺着斧子涌了出来，把水面染的一片通红。铁甲鳄松开嘴疯狂地跃出水面，在半空中扭动着身躯，迅即又落了下去，在水面上溅起大朵的浪花，然后沉入水底再也没有出现。这也是小因斯特看到这只危险生物的唯一一眼。

小因斯特站起身来，怔怔地看着水面。一道道力量正从他的足底传来，慢慢治疗着他腿上的伤口，恢复了小因斯特的体力。动荡的泉水中，一滩暗红色的血渍正在慢慢地散开，提醒小因斯特刚才那场短促激烈的战斗不是幻觉。

……

里特部族的牛头人都十分沮丧，在迁移刚开始的时候失去一个孩子，对他们来说很难接受的。

在迁移前，整个部族在一股激情的推动下，忽视了很多东西。大部分的牛头人甚至没有认真地考虑一下迁移的目的是什么，以及迁移可能付出些什么，他们只是渴望有所改变，改变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失去一个孩子使大家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参加一个轻松愉快的旅游，在漫漫长路的尽头，等待自己的是不可知的未来，以及不知道还要付出多少的代价。

唐。奥德注意到了部族成员的情绪变化。在伤心之余，他做出许多努力使大家确信迁移是为了整个部族更好的未来。他也坦承了自己的失误，同时承诺在后面的旅途中会做得更好——整个部族都会做得更好。

里特部族继续踏上迁移之路。

终于，在两个日夜的跋涉之后，他们来到月牙泉边，看到了飞奔过来的身影。

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在每一个牛头人的心头。

伊克尔和小因斯特紧紧拥抱在一起。

回归终。

四

尼贡在穴居人语言里的意思是“道路汇集的地方”。实际上的尼贡是一片数十万平方里的广阔区域。在这片区域中呈品字形耸立着三根巨大的火之柱照耀着整片土地。从可以容纳整队军队横排通过的大道，到只能匍匐通过的小径，没人能说得清到底有多少条通道连接到尼贡，何况地底是一个变幻无穷的地方，昨天的通道今天可能就变成一条死路，相反的情况也不时发生。粗略的估计，到尼贡的通道不下一千条。

最早来到尼贡的种族是穴居人。他们给尼贡取了名字以后就安居乐业在这里。经过他们成百上千年的努力，尼贡的通道越来越复杂，连接的地方也越来越多。终于，这片土地来了新的客人。牛头人、鹰身人、美杜莎、蝎狮……各种各样的种族先后定居在这里。虽然相互之间冲突难免，但最终大家都相安无事的生活在一起。地底的种族各取所需，相互扶助，共同面对地底严酷的自然条件。塌方、地震、熔岩、洪水、怪兽，地底的灾难无穷无尽。

然后，龙来了。

一群黑龙来到尼贡，在黑岩构成的洞穴中住了下来，君临天下。高傲的龙族看不起任何其他种族，所有的生物都被视为食物。

辛勤的耕作被巨龙的吐息化为灰烬，努力开采的矿藏被掠夺，朋友家人变成龙嘴里的食物。地底的种族奋起反抗巨龙的恐怖。在长达数十年的抗争中，涌现了无数可歌可泣的故事。鹰身人冒死到龙穴中偷取财宝引诱巨龙，牛头人手持锋利的巨斧顶着烈焰，在骨肉成灰前奋力斩碎巨龙的鳞甲，暴怒的巨龙被诱进洞穴，成千上万的穴居人弄塌洞穴和巨龙同归于尽。

龙和地底种族两败俱伤。最巨大、最残暴的巨龙被消灭殆尽，剩下温和些的龙和地底种族达成了妥协。地底种族向巨龙提供畜养的牲畜和加工过的金银珠宝，而黑龙则不再侵扰其他种族生活的区域。

又是千百年过去，地底的世界暴烈而又祥和。同巨龙的战斗成了久远的传说，龙和其他种族共同生活在地底的家园，尼贡成了地底种族最大的栖息地。

然后，人类来了。

特曼王国是地表上一个中型王国。在百国争霸的年代，特曼在几个大型王国的夹缝中艰难地维持着。特曼王国国运的转折点，在于发现了直达地底的通道。黑岩层有一个通道，从尼贡直通到地表，就隐藏在特曼王国境内的群山中。

先是冒险者，然后是商队，然后是特曼的军队，特曼人从地底带回来数不清的财富。黄金、宝石、魔法材料、各种金属、精金、秘银，特曼付出的回报是布料、烟草、茶叶、工艺品、工具，正好给特曼的农民和工匠带来了市场。

特曼的实力开始疯狂的扩张。用财富堆出来的重骑兵队横扫康特大陆的北方诸国。短短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