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对他好,他一直没有去回应郑叮叮的感情,潜意识里认为和她以朋友的模式相处下去是最好的,这样就不用去面对感情中尖锐,犀利,有风险的核心。
他是自私的吗?也许是的,他默认了。
就如同他不顾温母的跪地相求,直言自己不会再对温梓馨负责,最后温母红着眼睛,一字字地诘问他:“陈珣,你这样自私,没有良心,不怕以后遭受报应?”
他没有解释,挣脱了温母的纠缠,径直离去,甚至拒听任何一通私人电话;工作之余,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医院那边更是再没去过一次。
如此撇清和温梓馨的关系也不全是为了郑叮叮,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累了。
很多事情的发展超出他的计划、他的掌控,很多东西正急速地从他手里流走。
他的人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茫然,不知所措。
他想自己应该将工作和生活做个调整,当然也包括感情。
今晚是他最后一次尝试,他冲动地买下了戒指,准备了一车厢的玫瑰,只为了去争取一个女人。
结果是,他依旧被拒绝。
当戒指掉在地上时,郑叮叮弯下腰,亲自捡起来递还给他,认真,郑重地说:“陈珣,我不可能答应你,因为我已经有了结婚的对象,我和他认定了彼此,不会再改变。”
如此果断,坚决的拒绝让他无话可说,他甚至没有机会打开后车厢,让她欣赏那满满的红玫瑰。
愿赌服输,来之前他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听到她的答案他点了点头,对她微笑:“好,我知道了,叮叮,我祝你幸福。”
然后他捏紧掌心里的那枚戒指,转身回到车上,启动车子,迅速离开,从头到尾没有一秒钟的迟疑。
既然输了,他就要做一个光明磊落的输者,此后离开她的生活,不会再骚扰她。
车速越来越慢,不知不觉中,车子莫名地停在一条僻静的小路口。
陈珣松开方向盘,双眸凝视前方,很久很久后,他像是一个凝固的雕塑,连表情都纹丝不动。
不是认输了吗?为什么胸口空空的,像是被人挖走了最重要的东西?
他从来没有这样陌生的体会,像是又回到了双亲离世的那一年,孤独又茫然。
*
“九月份去美国纽约外科医院进修的名额下来了,我们外科分到了一个,经过各项综合评估,你名列前茅,是最有资格得此殊荣的。”外科荣主任说完话,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坐在对面的宁为谨放下手里的申请报表,面色波澜不起,几乎没有作一秒钟的考虑就开口直言:“谢谢荣主任的照顾,不过我因为个人问题决定放弃这次进修的名额。”
荣主任一怔,放下茶杯,皱着眉头看宁为谨:“你要放弃?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将去的是美国最好的外科医院,接触最先进的设备,最成熟的技术和最资深的老专家,还有很多罕见的病种……这是人人都求之不得的,你怎么会想着放弃?”
“我有个人原因。”宁为谨说,“我快结婚了。”
荣主任轻笑:“我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原因呢,不就是结婚吗,这和去美国进修没冲突,进修时间只有十一个月,又不是十一年,等你进修回来再风风光光地结婚不是更好吗?”
“我很可能等不及。”宁为谨平静地说,“谢谢荣主任您的好意。”
“不会吧?我们科室的宁为谨会为了儿女情长的事情耽误前程?我以为任何人都会因为私事影响工作,唯独你不会,没想到我竟然会看走眼。”荣主任一边笑着揶揄,一边执着地看着宁为谨,“不过我告诉你,你这个决定是错误的,结婚什么时候都可以,但这个机会也许只有一次,你自己再认真地权衡一下。”
“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我放弃这个名额,将机会让给其他优秀的医生。”
宁为谨说完站起身,再次和荣主任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主任办公室。
正是午餐的时间,宁为谨回办公室换下白袍,然后下楼去医院食堂。
宁为谨快步走出住院部,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宁师兄。”
舒怡然小跑地追了上来,和宁为谨并排并,轻声地试探:“我听说你们科室进修的名额下来了,轮综合评估,最有资格争取到名额的一定是你的,对吧?”
宁为谨脚步一停,侧过头看舒怡然紧张又期待的神色,而后淡淡地收回目光:“优秀的人很多,没有一定是谁的这个道理。”
他说完迈着长腿往前走。
舒怡然停在原地,对他的话有些琢磨不透,按理说论资格,谁比宁为谨更有资格?他又是一个将工作看做第一的学术派,得到名额绝不会放弃,提及这事他应该胜券在握才是,怎么表情这么淡漠?
舒怡然莫名地有些担心了,为了得到急诊科唯一的进修名额,她特地拜托父亲和院长做了工作,不出意外的话,急诊科唯一的名额只可能是她的,但如果宁为谨那边和她预期的情况不符,她得到这个名额又有什么意义呢?
傍晚,宁为谨下了班开车去接郑叮叮,郑叮叮上车后大喊肚子好饿。
宁为谨从身侧拿过一个纸袋,递给郑叮叮。
“栗蓉酥?!”郑叮叮惊喜地喊出来,“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最想吃这个!”
“路过的时候顺便买的。”
“竟然还是热的。”郑叮叮笑嘻嘻地取出一个,狠狠咬了口,热乎乎的栗蓉馅溢满齿间,满足感跃然升腾,她不由得感慨,“肚子饿的时候能吃到热乎乎的栗蓉酥真的太幸福了。”
“你也太容易知足了吧。”
“容易知足的人会比较快乐。”郑叮叮吮了吮手指。
宁为谨瞟了郑叮叮一眼,若有所思:“看来你挺好养的。”
“你说什么?”郑叮叮转过头来。
“没什么。”宁为谨淡定地略过自己心头浮现的念头。
“对了,我们去哪里吃饭啊?”
“去我家。”宁为谨说,“有人掌勺做大餐。”
“你妹妹?”
“嗯,她今天正式和实习单位签约,开心得不行,下午去超市买了很多菜,请你一块庆祝。”
“好啊。”郑叮叮笑,“终于可以尝一尝璇璇的厨艺了。”
宁为璇在超市采购了很多新鲜食材,准备吃锅物,郑叮叮看着大理石台面上鲜活的雪蟹,蛤蜊,扇贝,丰腴的雪花牛肉,羊羔肉,诱人的虾滑,鲍鱼滑,真鲷鱼头,不禁赞叹:“这也太丰盛了吧?”
系着史努比围裙的宁为璇一边持勺舀汤,一边笑着说:“为了招待未来的嫂子,我当然要好好表现。”
郑叮叮有些脸红,不自觉地别扭起来:“什么嫂子啊?”
“我都知道啦,哥给你买了戒指,你已经收下了,等于默认了和他的未来关系。”
郑叮叮轻轻摸了摸鼻子,这一回她没有否认。
“说真的,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特别有眼缘,莫名地对你有好感,你愿意嫁给我哥,除了他,最开心的就是我啦。”
“我也很喜欢你。”郑叮叮伸手摸了摸宁为璇可爱的*头,“你长得可爱,性格也可爱,完全不像是宁为谨的妹妹。”
宁为谨那个面瘫,傲娇,高冷的教授竟然会有这样可爱,活泼,坦率的妹妹。
“对啊,有时候我自己都怀疑和他是不是同一个肚子生出的,不过呢,妈妈很早就和我说,其实我性格中的某部分和他一模一样,面对某些问题不会妥协,还特别爱较真,甚至有时候我比他更严重点。”
“真的?”
“真的。”宁为璇又笑了,“所以我现在提醒你,如果,我说如果哦,以后我和你因为什么事情吵架,你千万不要来哄我,也不要来求和,就晾我几天,几天后我就会自己想通的。”
“这点也和宁为谨一样?”
“当然!”宁为璇提醒郑叮叮,“叮叮,我和你说,你以后如果和他吵架了,千万不能哄着他,求着他,你那样做了,他下一次就会变本加厉的,你应该不理他,晾着他,他就会自己琢磨,反省,然后屁颠颠地来找你,懂吗?”
“真的假的?”郑叮叮好奇。
“你想啊,如果他一闹脾气,你就急着去哄他,求他,日子长了,他的自我感觉越来越好,更不可一世了,而你的地位则越来越低,只有被他欺压的份。”
“……”好像有点道理。
“对付他这样闷骚臭屁的傲娇货,必须讲究策略。”
郑叮叮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宁为谨突然走进厨房,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郑叮叮立刻否认。
宁为璇偷笑。
宁为谨知道她们在说他的坏话,但没作计较,他直接拉过郑叮叮的手腕:“你是客人,不用任何事情,厨房油烟味大,会沾在衣服上的,我现在带你去我的房间。”
他说完就带“自己的所有物”出去,避开了宁为璇的“洗脑术”,宁为璇在心里暗骂他不要脸。
经过一个多小时,电锅摆在客厅的圆桌上,所有处理好的食材被整齐地搁在盘子里,宁为璇正在开葡萄酒,客厅的座机电话响起,她放下开瓶器,快步走去接电话,“喂”了一声后,她原本洋溢笑意的脸彻底黯淡下去。
挂下电话,宁为璇就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正从二楼下来的郑叮叮和宁为谨见状,一个神色微变,一个没有说话。
“璇璇,你怎么了?”郑叮叮赶紧走过去,坐到宁为璇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脸色突然这么差?”
“张叔叔说爸爸他下个月就要和那个女人领证了,希望我能理解,不要再和他闹脾气……可我凭什么要理解啊……”宁为璇的声音没有情绪,“怎么会那么快……不应该是那样,不能是那样的,那妈妈怎么办,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郑叮叮闻言心一惊,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宁为璇。
宁为谨走过去,停在宁为璇面前,垂眸看着她沮丧的脑袋,沉声说:“我以为你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宁为璇突地抬头,眼眶湿润,气恼得涨红了脸:“我为什么要接受!”
“你不接受还能怎么样呢?”宁为谨面色沉静,黑眸清锐,无情道,“你又能改变什么呢?”
宁为璇语塞。
“既然什么都不能改变,最好的方式就是接受这个事实。”
“我不想接受,也不要接受!我讨厌你这样说话!你不是我大哥!”宁为璇突然起身,用力推开宁为谨,蹦蹦蹦地跑上楼去。
“你为什么这样和她说话?”郑叮叮蹙眉,“有你这样做大哥的吗?”
“我说的不对?她早就是成年人了,应该有思想准备接受一切变故,包括那些不喜欢,不愿意,不期待发生的事情。”
郑叮叮站起来,伸手拍了拍宁为谨的额头,顺便瞪他一眼:“不是人人都能和你一样遇到任何事情都保持冷静,理智,璇璇还是个小女孩,我在她这个年龄也和她一样,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会情绪低落,这很正常的好不好?何况她可是你唯一的妹妹,你温柔地安慰她几句,哄哄她怎么了?又不会少你一块肉。”
“我会安慰她,也会照顾她。”宁为谨目光笃定,“但是我完全不希望她一直陷在这件事上不可自拔。”
郑叮叮叹气:“算了,你真是没情商,我上去哄她。”
郑叮叮说完立刻上楼,宁为谨留在原地,目光一寸寸地深刻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宁教授实在太不温柔了,╭(╯^╰)╮ 小璇璇好口怜。
☆、 chapter46
这天回去的路上;郑叮叮连连叹气;宁为谨问她怎么了,她说出了实话:“我觉得和你生活在一起一定会有被你气死的一天。”
“哦?这话怎么说?”
“看你对璇璇的态度就知道了;她都那么伤心了,你非但不去哄她还冷着一张脸吓她;真让人受不了。”
“我并没有吓她。”
“你的表情明明就很吓人。”郑叮叮撇嘴;“如果以后我闹脾气,你也是这个态度;我会受不了。”
宁为谨侧头看了郑叮叮一眼,她正微微鼓起腮帮子;一副抗议的模样。
“也许;对待妹妹和对待自己的老婆我会有所不同。”
“……什么老婆?”郑叮叮故作不解;“你的老婆是谁?”
“你收下了我的戒指;现在想反悔?”宁为谨淡淡地反问。
“我的确收下了你的戒指,但没有答应你的求婚,而且你也没有对我求婚吧?”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常明确,未来的目标一致,不需要多一个额外的形式。”
“什么叫做额外的形式?宁为谨,求婚对女人而言非常,非常重要。”郑叮叮加重语气,心里腹诽,他的情商没救了,竟然连求婚这个步骤都想直接跳过,哪有一个女人愿意嫁给一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她说“嫁给我吧”的男人?
“既然你很看重这个形式,我可以去准备一下。”宁为谨又沉着地补充了一句,“虽然这个程序明显是多余的。”
“……”郑叮叮愣怔,他怎么就那么自信自己不会拒绝他?
等红灯的时候,宁为谨刹车,腾出手去覆盖上郑叮叮的手,然后一根根地把玩,饶有兴致。
“宁为谨,你真的要和我过一辈子?”
“这些话放到求婚的时候再说。”
“……”
郑叮叮很自然地想象了一下宁为谨求婚时候的画面,发现白西服,玫瑰花,堆成爱心状的蜡烛,单膝下跪,情意绵绵的承诺,含情脉脉的眼神等该有的元素和宁为谨本身非常不搭,似乎宁为谨那么做了,她也不能适应。
“你在想什么?”宁为谨发现郑叮叮走神了十二点六秒。
“没什么。”郑叮叮摇头,想了想问,“对了,你爸爸再婚的事情你真的完全不在意?”
宁为谨垂下眼眸,俊脸在夜色的霓虹映射下,沉静如水,片刻后他开口:“首先,他再婚是他的自由,就算我是他的儿子也无权干涉,如同他也不能干涉我的感情生活一样,再者,他什么时候再婚,要娶哪个女人我都不会去关心,在我心里,我的母亲只有一个,仅此而已。”
“你恨他吗?”郑叮叮轻声试探。
“最初的时候恨过,后来恨意转淡,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既没有恨,也没有爱,这就是宁为谨对伤害过他,背叛过他的人的态度,即使对方是至亲,他也是如此简单,直接的态度。
郑叮叮贴近他,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温柔地说:“其实我觉得你是对的,与其整日陷入憎恶,仇恨的情绪,还不如将目光转移到美好,光明的一面,这样会生活得更快乐,我想你母亲也希望看到你快快乐乐的。”
“你是安慰我?”宁为谨看着郑叮叮,平静地反问。
“也不全是安慰,只是突然……想亲你一下。”
“要亲的话……”宁为谨正欲贴过去,郑叮叮赶紧躲开,提醒他红灯转绿灯了。
宁为谨只能暂时放过她,坐直身体,继续开车,却无法忽视被郑叮叮的亲密行为惹起的身体异样,缓缓地打了个方向盘,沉着地说:“等会我要上楼喝杯咖啡。”
郑叮叮的耳朵瞬间就红了,她很清楚“上楼喝咖啡”是什么意思,只要允许宁为谨走进她的小公寓,就是允许他的为所欲为。
果不其然,车子到了目的地,宁为谨理所当然地下了车,十分从容地尾随郑叮叮进了公寓楼,到了她的楼层,郑叮叮刚用钥匙打开门,他的体温已经贴在她后背,完全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他的双手已经从她身后箍住了她的腰,和她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性感蛊惑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你不是想亲我吗?那就认真地,好好地来亲一下。”
……
宁为谨对郑叮叮动手动脚了很久,直到郑叮叮的衣服被他揉得皱巴巴,她伸手推开他,提醒他差不多了。
宁为谨的手掌意犹未尽地流连在她的胸口,勉强克制自己的欲念,低低的“嗯”了一声,才松开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