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走到罡风下三千尺的地方站定时,远方已现出一道流星般的身影,正是郑良在高速飞来。
越飞越近,郑良也看到了前方有人。
虽然对方背对着他让他看不清来路,但是对危险的本能还是让他放满了速度,做好了战斗准备,同时向另一侧飞去,打算绕离此人。
然而让他惊骇的是,前面那人明明是一动不动的背对着自己,但任自己朝哪个方向飞,那人都在他前面。
这让郑良大骇,这种事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前方那人对空间一道的领悟已达到了极深的层次。
一个领悟了空间之道的存在出现在自己前进的路上,不问可知绝非好事,郑良已本能的拍出三掌,一片龙吟虎啸之声幡然而起,云层中波浪翻卷,已化生出无尽威潮滔滔袭来。与此同时,郑良身上也点燃一道道金色亮光,那是天神宫特有的独门守护秘法。
不求胜,先求存,这是天神宫人一向的作战之道。
接着郑良眉心亮起一片光华,那是他之前摄入的金身神念已准备发动。
最后郑良手中更是现出一张火符,随时引燃求救。
在这一连串时间里做了这许多事,可见郑良其人行事谨慎的同时也不乏雷霆果决之一面。
奈何前方之人却只做了一件事,便让郑良所有准备劳而无功。
唐劫发动万古重楼。
那一片玉宇琼楼从他体内放出,形成一片浩大连绵的楼群,比之以往又不知强大了多少,一经出现便遮天蔽日,仿佛天上多出了一片仙庭王宫一般。
随着这万古重楼的出现,天神山内,金无欲与释无念同时全身一震,叫道:“不好!”
两人已化做两道电光向山外飞去。
只是他二人再快,也不可能比唐劫更快。
万古重楼辉煌展开,将郑良整个笼入其中,在那一片光华闪耀中,郑良发现自己如陷沼泽,在无数光丝牵引下,竟动弹不得,连法术也无法使用。
此时他也意识到这是何法,脱口叫出声来:“万古重楼?唐劫,你是唐劫!”
唐劫已回转身来,对着他悠悠道:“其实我有个更好的方法对付你,就是化身成你身边亲近的人再施以偷袭。不过我最近读书比较勤,渐渐觉得,心有多大天地才有多大,过多算计不利胸怀,所以就用了这么个法子,还请见谅。”
郑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见谅的,但在发现来者是唐劫后,心都沉到了谷底。
那一刻他已明白,唐劫对天神宫的复仇行动终于要开始了。
只是为什么会是现在?为什么会是自己?
郑良不明白。
似是猜到了郑良的心思,唐劫道:“不是冲你,奈何你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
他说着轻轻一指,一道指风已点向郑良,正指向郑良眉心。
郑良大骇:“不!”
一指戳下,郑良眉心已扑的现出一个血洞。
那一道金身神念,竟是硬生生被唐劫就这么抠了出来。
它还想逃,但是唐劫的手心就象是有张网,将那神念牢牢困住,使其无法逃逸,正是安府经秘法。
此法本是用来护神养魂的,能够庇佑神魂不灭,却也可以用来困阻神念。
如果是真正的天神之念,他自然困不了,但这千万分之一的天神之念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刻得了金身神念,唐劫看了看,突然嘿嘿一笑。
他张嘴一吸,竟是将这份金身神念就此吸入体内。
这一下吸摄,唐劫立刻感到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力量充斥己身。
与一般的力量不同,这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力量,在进入唐劫身体中后,竟然在他的识海中掀起一股滔天波浪。这万分之一的天神神念似是也意识到了自己接下来的下场,竟是在唐劫识海中发起了疯狂反扑。掀起的滔天波澜甚至不亚于一次强力的精神攻击。
弱是唐劫未入紫府时就吞噬此神念,受其反噬死亡都有可能。奈何唐劫紫府之后,神魂实体化,强度大增,就算那神念神威似海,我自如山不动,任你风吹雨打,皆不受影响。反倒是那神念每一次的疯狂都只是再加速消磨自身,再加上它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数度消耗下便渐渐无力。
顶过了最前期的波浪,接下来就只有被唐劫随意收拾,消化和吸收的下场。
而就在这时,远方突然响起一声震天巨吼。
“竖子敢尔!”
这吼声明明还是在极远的地方,响起时却直接炸在唐劫的耳便,就象是一记闷雷响彻在唐劫心底,震得唐劫竟哇的吐出口血来。
接着是一个人影自虚空中走出,身穿金色战袍,手持一杆长矛,看起来铁甲峥嵘如一员沙场战将。
甫一出现就对着唐劫刺出一枪。
这一枪就这么简简单单仿佛信手递来的一般,那是唐劫却感觉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这一杆枪,竟有种上天入地都无法逃遁之感。
乱风步在这一枪面前完全就是个笑话,封空锁禁,除非掌握入道级的空间遁法,否则任何逃逸皆是无效。
唯有硬抗。
那一刻唐劫已全力运起万古重楼的力量。
一百三十年的锤炼,使得万古重楼也比以往又强大了许多。
但是在这金袍战将的一枪之威下,那一片浩瀚的建筑群却纷纷碎裂,崩灭,金枪所至,万物成灰。
摧枯拉朽!
即便是玲珑仙尊也用了十一指才破开的万古重楼就这么被简单轻易的撕成粉碎,看得唐劫心中亦是骇然。
紫府与仙台的差距就这么大吗?
那曾经的算术公式在这刻再度被颠覆。
那一刻唐劫突然明白,如果说化魂与育婴之间存在的是天堑,那么在出窍与地仙之间存在的则是一片虚空宇宙。
一种无法硬抗,不可力敌,永远永远也不可能打赢对手的念头油然生起在心底。
就在这时,天外突然吹来一阵风。
这风轻柔,舒缓,和煦,明媚,看起来润物无声。
但就在这风出现的同时,金袍战将的枪竟滞了一滞,同时那风已带着唐劫飘然而去。
是的,就这么轻轻一飘,唐劫已换了个位置,他曾以为的不可能避开的金枪/刺在他先前停留的一方,就这么刺在了空处。
尽管如此,唐劫还是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刺进了自己心里一般,在他的心田种下了一丝巨大恐怖。
然后是一股清流从心上流过,将这恐怖消除的干干净净,一个声音在唐劫心底响起:“紧守心防,莫要为其势所慑。”
唐劫这才如梦初醒,知道这是云祖师救了自己。
他救的不仅是自己的命,也包括那一刻这天神宫地仙在自己心灵中制造的那一丝精神破绽。
这便是地仙的恐怖之处了,他们肉身成仙,灵魂化神,是为神仙。
作为神仙,他们非但举手投足间就有排山倒海的力量,就是心灵上也能侵入他人,制造不可战胜的无敌念头,使对方望风而遁,兴不起丝毫反抗之心。正因此,面对地仙这种存在,数量彻底失去意义,因为对方只需一个念头下去,就能在你的心灵中种下破绽,接着便予取予求了。
唐劫第一次感受到地仙的恐怖,也深刻意识到招惹这种人的可怕后果。
能够从地仙手中救出唐劫的自然也只有地仙。
伴随着那一阵清风拂过,金袍战将已放声怒喝起来:“云天澜,你竟敢破坏规定!”
天空中便响起一声怒哼:“叶云子,明明是你出手在先。我不过是出手救人,何错之有。”
“可是那小子抢了我天神宫的金身神念,你应当知道此物对天神宫的意义,那不是他可染指的!”
“那又如何?”云祖的声音从天地四方悠悠而来:“他并没有破坏规矩,杀到天神宫内从金身上抢夺神念。是你们的人自己保不住,不能怪他。总不能天神宫的人只要带了金身神念,其他各派的人就不能攻击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金身神念到真是一件无敌的好宝贝呢。”
金袍战将叶云子明显一滞,不过却还是怒道:“那他也不该把神念抢走,让他立刻把神念交出来,我可以不杀他。”
“已经吃下肚的,又怎么交回?”云祖不屑道:“叶云子,当年唐劫冲击紫府,天神兽炼两派来袭,我看在眼里都未出手,要知道唐劫可是我洗月派第一天才,如此人物我都未破坏约定,怎的一份小小神念,就让你要打破约定了吗?再说金身神念也不是没丢过,当年何冲不就丢了十分之一,如今再丢一成,也还得八成呢。”
“何冲?”听到这个名字,叶云子明显一颤。
当年何冲失踪后,天神宫就知道这份神念是回不来了。
为此金无欲还特意去叶云子和祖师像前请罪,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跪了整整一年。
如今云天澜这么说,叶云子已知这一切却和唐劫有关了。
一想到两份神念就此没了,心中愤怒,再不顾一切,对着唐劫一枪/刺去。
他要宰了这个混蛋。
只是云天澜如何会让他得手,半空中一柄拂尘出现,千万拂尘丝暴涨,一下边卷住了那金枪。
同时又一只手从云端出现,正拍在唐劫身上,将他一巴掌拍出老远,伴随着一个声音传来:“看什么,还不快去做事。”
唐劫不舍的看了远方一眼,两个地仙争斗,如何肯就此放弃,干脆喷了口血,化生出数百个唐劫,一起向着祖师与叶云子方向而去,却不为战斗,只为观摩。
与此同时,唐劫自己也转身飞往天神宫方向。
第三十七章 群战(上)
郑良身死的同时,天神山上已先后亮出五道光华,正是金无欲,释无念,战无伤与寒无心,除此之外还有一人,却是名宫装女子,不知来路,与四人站在一起,气势上竟不输于金无欲释无念二人,就连战无伤与寒无心都对其恭敬异常。
这刻金无欲已道:“郑良出事,神念被夺!”
天神宫中,除地仙叶云子外,金无欲是与金身神念感应最强之人,他这么说,那就是确凿无遗了。
听到这话,那宫装女子已柳眉倒竖:“好大的胆子!”
率先向出事的方向飞去。
天神宫五大紫府同时出动,可见对金身神念的重视,要知道金身神念的重要不仅仅在于提升力量,内中还蕴藏着广法天神的许多大神通,正是因为对神念的领悟,才能让天神宫不断开发出强大的神通手段。如果说别的门派是不断研究琢磨新的法术,那么天神宫每天研究的就是天神金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啃老门,二世祖派。
这样一个门派,如何能够承受金身神念的丢失,心焦之下,已是不顾一切的杀过去。
只是未飞出多远,就见到远方几个身影拦住他们。
正是凌霄,萧别寒,玄月,九华,除此之外还有一人,却不是明夜空,而是崩山童子。
见到此景,天神宫的人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释无念已嘶声叫了起来:“洗月派!是你们搞的鬼!”
萧别寒已长笑道:“释愿主,一百三十年不见,别来无恙否?”
一百三十年前,释无念与萧别寒在天平山顶大战,被他一记天璇灭神剑斩得神魂重创,迄今未能痊愈,引为生平大恨。现在一见面就被萧别离揭伤疤,释无念气得牙痒痒,怒哼道:“萧别离,你休要得意。我发大弘愿,破天下万般有为法!”
随着释无念一声厉吼,一道道神力波纹已渗入无尽空中。
萧别寒则是长笑着一剑斩出,长空别离剑直指释无念:“任你万法破,我只一剑去。释无念,你已败于我手两次,这一次你也赢不了!”
这话听得释无念几欲吐血。
萧别寒固然是洗月派与掌教平起平坐的大人物,他释无念也是天神宫不弱宫主的存在,实力丝毫不弱于萧别寒。奈何最近几百年来两次交手都输给了萧别寒。
第一次是在追击虚慕阳的时候,那时他心急找人,无心恋战,故虚应故事一场,认输了事,心底却是不服气的。第二场天平山之战却被萧别寒以天璇灭神剑暴起偷袭。这一次是第三次,他所受之伤还没好,萧别寒就又来战,看样子已是注定要连输三场了。一想到这,释无念怎能不气。
他们两人交手的同时,另外四方也逐个对上。
金无欲对上的自然是凌霄,两大掌教一出手便是一片风起云涌。
战无伤对上的则是玄月,寒无心对上的则是九华,这四人都是化神修者,打起来亦是惊天动地。
待到崩山童子与那宫装美妇对上眼,那宫装美妇已狠声道:“焦化,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这狗东西没那么容易死。当年老娘就该一掌拍死你!”
崩山童子已笑了起来:“胡雪花,你这贱人不死,老子又怎舍得死?不就是看破了你这女人红杏出墙的那点丑事嘛,竟追杀了老子三百年。叶云子这只老乌龟也忒的没出息,自家的侍婢给他戴了绿帽他都能忍,怪不得能成地仙,他是靠当缩头乌龟混出来的吧?”
这话一出,众皆大哗。
这等秘事崩山童子以前从未提过,只因这女人后/台是叶云子,就算他有云祖庇佑也不敢惹。
但如今云祖已然出手与叶云子对上,栖霞界两千多年的平衡注定将被一朝打破,崩山童子也再无忌惮,上来就揭伤疤。
那胡雪花因为崩山童子沉默千年的缘故,本以为他会继续沉默下去,所以才上来就嚣张,没想到这次不灵了,竟被崩山童子揭着痛处猛批,气得花容失色,体内一阵气血翻涌,竟是哇的一口血先吐了出来。
崩山童子看了已大笑道:“呦,呦,呦,尚未开打,雪花娘子就先吐血三升,这是有心相让吗?莫不是雪花娘子寂寞难挨,又起色心,看童子我老当益壮,起意勾引?罢罢罢,反正那叶云子老乌龟当惯了,再多当一回当也不在意了,老子我就勉为其难牺牲一次,满足了你那饥渴之心吧。”
“你给我闭嘴!”胡雪花已是嘶声叫了起来。
她当年丑事被崩山童子揭破,险险被叶云子打杀,全赖她有幸为叶云子生过一个孩子,才得以不死。饶是如此也被幽闭百年。百年之后她得以出关,叶云子早已不再理她,为了重回叶云子身边,她更是绞尽脑汁,使尽手段,钻研出无双床技,更上演出一幕幕后宫大戏,才重新获得叶云子喜爱。
如今千年已过,时过境迁,叶云子也不再为当年之事计较。晋升地仙后更是对男女之情看得淡了,遣散大部分婢女,只留下这个与他有瓜葛纠缠的女人侍奉。
胡雪花本来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大部分知道的人都已死去,剩下知道的如云祖等人也不会再提,没想到崩山童子当年中了自己一记百花摧魂手之后竟然也坚强的活了下来。此人本就是大盗出身,言语粗鄙,活了两千多年却依旧是这副样子,毫无长辈风范,更将一副毒舌修炼到大罗金仙的地步,寥寥数语间,已让胡雪花重创。
这刻见她那歇斯底里的样子,崩山童子已怪笑道:“好好好,我闭嘴,有雪花娘子那张嘴在,其他的嘴都是张不得,张不得的。”
他那话里之意,众人皆明,一时亦是无语。
想不到这崩山童子出关现身的第一战,竟是靠毒舌建功,到是与唐劫有得一拼。
说话的同时,崩山童子已对着胡雪花一掌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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