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接过纸条,放眼一望,把纸条文还剑英,摇摇头,道:“我也弄不清楚,不老书生是怎样的人物。”
这时,天色已现鱼肚色,桑逸尘等人都已起床,俞剑英急急忙忙走进义父房中,躬身一揖,道:“义父,我们的两匹马,昨夜被人牵走了?”
桑逸尘剑眉一扬,道:“甚么人把马牵走啦?”
俞剑英跃前一步,双手把纸条呈给八臂神乞,道:“义父,请老人家看看这张纸条就知道了。”
桑逸尘接过纸条,放眼看了一遍,一皱长眉,自言自语道:“哟!原来是这老不死的牵走了。”
俞剑英问道:“义父,不老书生郯昊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
桑逸尘仰脸略一沉思,道:“郯昊星老叫化也只闻其名,而未见过面,听说这人是一个文武秀才,曾经做过两任知县。”
正说至此,燕赵双残双双走了进来,笑道:“老叫化你说谁人做过两任知县呢?”
桑逸尘道:“老武师童维南和程小虎骑来的两匹马,昨夜被不老书生郯昊星留笺牵走了。”
燕赵双残同时吃了一惊,跛子失声叫道:“哟!这人隐居在此。”
桑逸尘问道:“跛子你认识他吗?”
跛子点点头,道:“郯昊星在山东临清任内时,我们兄弟和他有数面之缘。”
跛子接着说道:“郯昊星做知县时,只带两名随身,衙中捕快一个不用,他白天断案,晚上却劲装夜出,缉捕巨盗,政声非常好,在临清三年知县任内,节省公帑百余万两,卸任时,分文不取,悉数拿出来救济贫民。”
俞剑英问道:“他有这么好的政声,怎么又去职了呢?”
赵宗道:“因他政声远播,朝廷有意调升他到刑部供职,他得到这个消息,心中惶恐不安,做个地方官,天高皇帝远,还随心而为。一旦升迁到皇帝身边,伴君如伴虎。尤其守不阿之人,岂愿意和那些依靠权势,无恶不作的赃官同流合污,即藉词辞官归乡,却想下到他竟隐居在广州附近啊。”
桑逸尘道:“他留示把两匹马牵去,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跛子微微笑道:郯昊星很喜欢和武林中人打交道,可是他曾经一度为官,性情同我们这些山野之人,不大接近。是以,武林中人很少和他来往,但他有一点改不了的习气,就是有些好武。他在临清任内时,如果武林中人投剌拜访,他非常高兴,虽然隐居多年,这种习气可能仍然未改吧。”
桑逸尘道:“既是这么说,我们就去拜访他看看,把马牵回来。”
俞小侠转身出去,结算了店饭钱,就便问明左西村道路,立即动身向西村奔弛。
这西村坐落广州西关外,十人出得广州城来,道旁都是高耸入云的椰子树,甚是雄伟。
十人走了一阵,穿过椰子林后,突现眼前的便是十几株大榕树,每抹占地约有二三亩宽。
他们刚走近椰子林边,突然山树后跃出两个青衣劲装少年,躬身一揖,笑道:“各位可是来访逸园的吗?
桑逸尘见两个劲装少年,甚是恭敬,拱手带了一揖,道:“不错,我们正是前来拜访逸园主人的。”
左手少年又是一揖,道:“家师在门口恭迎各位大驾多时了,晚辈前行带路了。”说着,立即转身向前走去。
桑逸尘等人也不打话,随着两个青衣少年身后,鱼贯而行。
不过走了片刻,就穿过了榕树林,突见一道很高的围墙,围了有几里路宽。
对着他们走的道路,有一个大月拱门,拱门上有两个二尺见方的大金字:“逸园”。
但见一个满面红润的书生,身着长衫马褂,立在月拱门边,青衣少年疾步上前,躬身一揖,道:“启禀恩师,各位大侠驾到。”
说完话,恭恭敬敬的退步后转,双双向后退走,隐入榕树丛中。
郯昊星一见众人,飞步迎了上来,抱拳笑道:“难得,难得,各位肯驾临寒舍,真使荒园增辉不少。”
跛子赵宗德抢前一步,拱手笑道:“郯兄,多年不见,好像比以前还年轻了。”
说着,微微一侧身,一一向郯昊星介绍相见。
不老书生仔细打量众人,虽见来人有老有小,年纪相差甚远,但一望即知各人,都是身负上乘武功之人。
八臂神乞行侠江湖的诸般事迹,郯昊星早已闻名,昨日无意探听桑逸尘等人,路过广州,本拟邀请各位到寒舍一叙。
但恐怕他们不肯驾临,自己脸上无光,思计再三,才赶来福兴客栈,把二女两匹坐骑牵走。
郯昊星抱拳笑道:“桑大侠名播遐迩,老朽早欲拜识,但乏机缘,昨日欣闻各位路过敝地,本拟柬邀各位驾临寒舍一叙,但又怕各位不肯卖交情,才把两匹宝马牵来,藉此作引各位前来的媒介,不当之处,请各位海涵。”
桑逸尘拱手还了一礼,笑道:“客气,客气,老叫化浪得虚名,岂敢当大侠二字,郯兄文武兼备,守正不阿,甚为武林中人敬仰,但不知郯兄住此,若事先知道,早就前来拜访啦。”
郯吴星笑道:“桑兄过奖下,老朽一生好武成癖,但生性鲁钝,苦研数年,也没有一点心得。今天硬邀各位前来,是想向各位讨教几招绝学,综合各门各派奇招绝学,录成一本武林秘册,以供后人参考。数十年来收集不少资料,可是与理想相差甚远,还不能集武林的大成,今天能把各位请来,真是难得的机会。尤其当今第一奇人的门徒也来了,这一下我们的心愿大慨可以完成啦。”
说此,立即转身,又道:“请随老朽入内,先向各位讨教几招绝学,再尽地主之谊。”
众人听他这一说,都不觉好笑。但既不便拒绝,又不好翻脸,只好跟在他的后面,鱼贯而行。
不老书生带领众人,并不向房内走,却引他们穿过右边走廊,向院后走去。
桑逸尘边走边打量形势,绕过院子便是一片很大的花园。那些花木都是按着五行八卦方位栽植。
紫云随灵虚上人学艺排云岭,懂得五行生克变化,但见这座花阵,奇奥变化,不在恩师布置的五行竹阵之下。
越过花阵,便是一块广大的练武场,设备很是完善,靠近花树阵,是一个看台。
台子的左边是一个荷花水池,池中设有八卦暗桩,荷花水池中间,有一间水榭,看情形水榭里面一定设有机关埋伏。
右边却是一些假山,植着各色各样的花树,铺着短草,假山内是否设有陷阱,难看得出来。
看台对面却是一片高耸的椰子,众人刚走上看台不久,即从台下跃上来十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并排站在左边。
桑逸尘放眼一望来人,但见这十几个人,都是隐居多年的武林高手,暗道:“怪啦,这逸园怎么住着这许多的武林高手啊?”
蓦地,又从台下跃上几个少年,一色青衣劲装,个个身背长剑,精神充沛,跃上看台,立即并排站右边。
不老书生闪身俞小侠面前,躬身一揖,笑道:“小兄弟请你先下场施展几招绝学,让我开开眼界,记录起来,以便完成我的心愿。”
俞小侠见他这等客气,对晚辈行此重礼,慌忙躬身还了一揖笑道:“晚辈生性鲁钝,愧无所学,有失雅怀啊。”
桑逸尘看他们两人,酸气冲天,纵声一笑之后,说道:“真是书生碰到秀才,酸在一堆。”
俞剑英听义父这样一说,心中立时明了,抱拳笑道:“晚辈学术不精,恐怕要贻笑大方啦。”
不老书生郯昊星哈哈大笑,道:“客气,客气,当今第一奇人高徒,定是身怀绝技,我一生心血,都耗尽在收集资料,想完成一部武林巨著,留给后人,保存国家故有的武术精粹,请俞老弟施展时,勿藏拙是幸。”
说此,转脸一望站在右边为首少年,又道:“惠育,你下场和俞小侠对拆几招掌功试试。”
郯惠育躬身一揖,答道:“孩儿遵命。”
立即拔起身形,向场中纵去。
俞小侠见郑惠育跃起的身形,倒也不弱,即刻展开独步武林的绝顶轻功“梯云纵”,一提气,凌空拔起,立飞起三上多高,半空挫腰长身,陡然间又升了两丈多高,活像一只大鸟,掠空飞向比武场。
这一施展,在场的人,只看得目瞪口呆。蓦地,响起一阵震天价响叫好声,不绝于耳。
郯昊星更是滑稽,他见俞小侠展开罕见罕闻的轻功,飞落比武场后,狂笑吆喝,道:“老朽数十年来的心愿,今天能得武林第一奇人的高徒,和桑大侠等人的全力支持,算大功告成啦。”
说完,立即跃身俞小侠面前,躬身一揖,又道:“小兄弟,请稍微等一会儿,待我坐上记录台之后,再施展招式吧。”
俞小侠看他这等认真,暗道:这人着了迷啦。眼看他匆匆忙忙奔上左边记录台,右手握笔,两只神目一瞬不瞬望着两人。
郯昊星坐上记录台后,纵声笑道:“俞老弟,我准备好了,请你动手过招吧。”
俞剑英点点头,大喝一声,道:“请留心了,我第一掌,叫‘横打金钟’。”举手平胸,斜斜推出一掌。
掌势出手,看来平渎无奇,但推出一半之时,突然向有翻去,劲道骤然猛增,只闻掌风飒飒,直向郯惠育撞去。
郯惠育虽然得了父亲的全部真传,和来逸园作客的武林人物印证过。可是却没见过这等威猛的掌势,不禁大吃一惊。
哪还敢出手封架,赶忙跃身横跨五步,脚刚踏地,俞小侠的身形,又紧随追到。
但闻他大声喝道:“第二招“推山运掌”。”
这一招掌势更是刚猛,只见两手一挥,丈余内激荡起逼人的劲风。
郯惠育眼看掌势凌厉绝伦,疾猛撞到,闪让已自不及,只好把全身功力暗运两臂,举掌硬接一招。
俞小侠眼力是何等锐厉,掌势出手时,只用五成功力,眼看郯惠育运掌硬接,暗中又加了两成功力。
两掌一接实,只闻”砰”的一声巨响,震荡起地下泥土蔽空。
俞小侠站在原地纹风未动,若无其事一般,郯惠育却被当场震退五六步,只见他面色铁青。
剑英见此情景,却不好再挥掌进击,放眼一望不老书生,只见他正在挥毫疾书,脸上笑容满面。
他疾书一阵后,倏然抬头,笑道:“好奇奥威猛的掌势,确是我们这部武林大成的精粹。”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俞老弟,继续施展下去,犬子惠育武艺不精,击伤打死,绝不怨你。他就是死了也是光荣的事,我在这部武林大成上,给他作一篇序,为这部武林大成牺牲,可以流名千古,值得,值得。”
众人听他这席迂儒之论,不禁大笑起来,桑逸尘暗道:世界上有这等热心著作的人,真是罕闻罕见啊。
俞小侠放眼一望郯惠良,见他受伤不轻。心中好生不忍,跃身过去,伸手抓住郯惠育一只左腕,暗中提了一口真气。
运起玄门先天气功,立时有一股热流循臂而上,俞小侠所习的先天玄门气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内功,练入化境,不但可化气成力,而且还能延年益寿,返老还童。
他虽还未行通任、督二脉,进入登峰造极之境,但他已达行气似珠,运劲若钢之境,再加上他幼年误饮灵鳗血,助长的神力,内力雄浑惊人。
俞小侠输过一阵真气后,问道:“郯兄,你伤得很重吗?”
话声甫落,蓦闻不老书生大声问道:“俞老弟,你这一招叫什么招式啦,太过奇奥了,我一点也不懂啊。”
他这一问,不禁引起全场大笑起来。
原来郯昊星说过话之后,突然想到刚才记载的不甚仔细,遗漏一个紧要所在,立即握笔补记。
猛的一抬头,只见俞小侠握着惠育的左腕,是以有此一问。
俞小侠暗笑一声,顺口答道:“老前辈,这一招名叫‘导源归流’。”
郯惠育只觉热流由左臂,很快的周行四肢,刚才凝聚的真气,立即随着热流畅通百穴,但觉全身舒畅无比。摇摇头,道:“俞兄,谢谢你,我的伤势经你使用真气,助我把散了的真力,导源归流,已无妨碍了。”
俞剑英松了握住的手,笑道:“令尊大人热心武事,不便峻拒,我们不要蓄势,再比划几招给他看看吧。”
郯惠育点点头,微微笑道:“俞兄,承你多多帮忙,我不知要怎样感激才好啊?”
俞小侠道:“别客气啦。”就说着,闪身跃开,大喝一声,道:“第三招‘天王托塔。”
这三招都是八臂神乞传授他的,七十二式降龙伏虎掌法中的三记绝招,招式奇奥,威猛绝伦,虽是缓缓推出,力道仍然激猛无比。
郯惠育经俞小侠关照后,他再也不敢用功抵抗,只见一股狂飙撞到,把他的身躯,托起一丈多高,好似断了线的纸鸢,飘飞出去两丈多远,轻轻地泄落地下。
他虽然被掌风抛出很远,但他没有用功力抗拒,故此没有受伤。
蓦地,一条人影掠空飞来。俞小侠猛的吃了一惊,放眼一望,但见来人白发飘胸,两眼灼灼,年约七十,正是站在看台上左排为首一人。
那人飘落俞小侠面前,冷笑一声,道:“你的武功,确实不错,可是心太狠了一点,彼此印证武功,何必下此重手,把郯惠育世侄震出数丈之远?”
俞小侠仰脸大笑一声,正想开口答话,只见郯昊星疾驰过来,抱拳说道:“姚兄,别错怪这位俞老弟,表演逼真,才能看出奇奥精华,记载武林大成上,才有价值。”
这时,郯惠育也挺身站起,跃身上前,向姚本善躬身一揖,道:“伯父,你老人家别误会,俞兄存心忠厚,他不但施展绝招,让家父记载,而且我也未负伤。”
姚本善和郯昊星是同窗好友,性情非常豪爽,臂力过人,舞二百斤的铁刀,如抛砖弄瓦,疾若电闪风驰,捷如花飞雪滚,见者咋舌。
他年轻考武举时,刀、石、马、步、箭,均臻上乘,艺冠侪辈,可是他不谙礼节,未送暮夜之金,终于名居榜末,以致奇才埋没。
他虽然未能仕进,可是他没有把武功放弃,他和郯昊星性情相投,郯昊星辞官归隐后,他便常居逸园,和不老书生朝夕切磋武艺。
他听郯惠育说,没有受伤,一股激怒之心,即时平息,展颜笑道:“老朽潜研武学数十年,却未和人真正动手过招,俞老弟的掌力,确实威猛绝伦,武林中少见的高手,剑术也一定惊人,我落魄秀才想向你讨教几招剑术试试。”
俞小侠见他刚才气焰万丈,现在又如此客气,年纪虽高,心中却无主宰,拱手一礼,笑道:“老前辈太过夸奖啦,晚辈年轻识浅,怎当得起讨教二字,老前辈有意指教,当遵命奉陪。”
落魄秀才哈哈大笑,说道:“武功、学问不论年龄大小,只看各人的造诣深浅,项橐七岁,孔子就拜他为师,看你年龄也有二十出头,又是当今第一奇人门徒,说武功足可为我之师。”
说着,一抬右臂,拔下背上的宝剑,摆好势子,又道:“请亮兵刃罢。”
俞小侠听他刚才的一声大笑,声音宏亮清脆,知他内功充沛,眼下看他拔出来的宝剑锈迹累累,缺口斑斑。
一看之下,就知道他所说非虚,很少和人动手,落魄秀才虽然内力充沛,但自己还用不着拿削铁如泥的惊虹剑对付他。
落魄秀才见他只顾望着自己出神,心中有点冒火,微带怒意问道:“你不愿拔背上兵刃,是不是瞧老朽不起,不肯和我动手?”
俞剑英大笑说道:“晚辈对老前辈恭敬尚恐不及,岂有瞧不起之理。但我背上背的是无上的利刃,相打无好手,相骂无好言,恐怕失手误伤老前辈。”
他这几句话,虽然说得有些自傲,可是说得委婉,落魄秀才听了,也不便生气,也拿不定主意。
只见他两眼中神光充足,英华内蕴,身怀绝技无疑。如再加以无上利刃,如虎添翼,恐怕难对拆三招,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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