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明智仍浑然不知自己有一身惊人的绝世武功,他只感到自己气力比别人大,行动比别人快罢了。至于和别人动手,他想也没有想过,问:“我几时有了身武功了?我只会老爷爷那套什么掌法,却还未熟习的。”
“嗨!我不跟你说了,总之,你跟着我好了,到时,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兄弟,你只要能将人救出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当夜幕临罩这座山城时,他们又悄悄地回来了。他们首先摸进了饭店,见一个店小二在台面上睡觉,便将他拍醒过来。店小二一见是他们,有点惊讶:“少爷,是你们?”
小燕点点头,问:“你们老板呢?”
“县太爷派人将他捉去了!”
“哦?捉去了哪里?”
“关在县衙门牢狱中。”
“他凭什么捉你们老板的?”
“少爷,还不是为了今天的事,追问费四爷去了哪里。”
“哦?!你们怎么说的?”
“我们都说,是布政司的人,将费四爷拉去了!少爷,你们怎么还没走的?”
小燕问:“我们走了!你们老板不受害么?”
店小二睁大了眼睛:“少爷,你是来救我们老板的么?”
“是呀!你们老板为人好不好?”
“我们老板为人虽然刻薄一点,但人也不怎么的恶,最无辜的,是今天来吃饭的客人,都叫县太爷一个个地捉去关了起来。”
“好!我去叫这狗官将人放出来!”
店小二惊奇:“少爷,县太爷会听你的话吗?”
小燕眨眨眼:“布政司是我的侄儿,我的话他敢不听?不听也得听,要不然,他不但乌纱帽要丢掉,恐怕连命也会丢掉。”小燕说完,又对墨明智说:“傻哥哥,我们到县衙门去。”
墨明智茫然,想问县衙门我们能去吗?可是小燕早巳拖了他上路。
是夜,县太爷正在书房修书,准备明天派人投书布政司询问小舅子的下落。蓦然一阵微风轻起,他抬头一看,只见灯下出现了两个孩子,感到十分愕异,问:“你们是谁?”
这两个孩子,正是墨明智和慕容小燕,他们舒展轻功,不声不响地出现了。小燕扬扬眉说:“我们是谁你先别问,我问你,你怎么将饭店老板一伙人都捉了来?是不是想查问你那横行霸道、害死人命的小舅子的下落?”
县太爷睁大了眼睛:“你们是——”
“我们就是捉了你小舅子的人。”
县太爷更是愕然:“什么?!是你们?你们将他带去哪里了?”
“带到阎王面前去了。”
县太爷一怔:“你们杀了他?”
“不错,你小舅子害死了那么多的人,他早该去阎王殿了!”
县太爷又惊又怒:“大胆!来人!”
小燕一出手,早已拿住了他手腕上的命脉,令他不能动弹,喝道:“你想要命,就别大声叫嚷。”
县太爷惊恐地说:“你,你,你们要杀害下官么?”
“哼!要不是见你往日没干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我们真想杀了你哩!你想我们不杀你,就看你自己了。明天,你快将捉来的人全放了,不然,后果自负。现在我们将你的官印捧走,你明天放了人,我们明夜自会送回来。不然,你自已到布政司处去领吧。”小燕说完,向墨明智打了个眼色,一松开手,两人身形一闪,已跃上窗棂,转眼便无踪影。
县太爷惊得半晌不能出声,暗想:难道是布政司大人暗暗打发这两个人来访察的?要是一般强盗飞贼,他们不将自己杀了?就是不杀,也会叫自己交出一批金银来赎命。
第二天,他慌忙将所有捉来的人全放了,同时提心吊胆,不知这两个人会不会将自己的官印送回来。到了夜里,他慌忙扑到书房一看,自己的官印竞已完好地摆在桌上,他才放下一颗心,更相信这两个人是布政司大人派来的了。因为他知道,布政司大人请了不少的武林好手作为心腹和保镖,就像他那为非作歹的小舅子,也请了不少会拳脚的武师一样。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事竟然是两位胆大异常、不知天高地厚、初闯江湖的小孩干的。
小燕和墨明智干了这一件深得人心的好事,便离开融县,沿江南下,不久便走到了柳州府约所在地马平县境内的柳城地方。本来去峨嵋山往西北方向走才是,他们怎么跑到柳州府去了?原来他们在融县向店小二打听,这个店小二也是从来没出过融县城的青年,一向孤陋寡闻,以为他们打听的峨嵋山一定是风景秀丽的名山,便闪他们介绍,说柳州和桂林有很多风景秀丽的名山,不知峨嵋山是不是在那里。这样,他们便跑来了马平县,不知这么—来,便害得他们跑了一段冤枉路。
柳州府所在地的马平县,是广西的中心县城,水陆交通非常方便。沿西江东下,经桂平、苍梧,便可直接进入广东。朔西江而上,可达庆远、河池,进入贵州;往北可去桂林府,直通湖南;往南去南宁府,从南宁府便可去交趾—带了。所以马平县城虽然不大,却市面繁荣,人来人往,茶楼酒馆林立,灯火达旦。柳州同时又是两江上游各地木材的集散地,碧绿的柳江河面上,漂浮着大量的木材。有这么一句民谣:“生在杭州,穿在苏州,吃在广州,死在柳州。”就是说柳州木材不但多且名贵,特别是棺木,材料质地更是优良。
墨明智和慕容小燕沿着柳江步行南下而去马平。黄昏时分,他们来到了马平县境内的柳城,正想找地方投宿时,小燕一眼看见,在殷红如血的夕阳下,金光粼粼的江面中心,有一排长长的木排,像一条长龙似的,顺水而下。而且在最后的一张木排上,还盖了一间小小的木屋。木屋顶上,飘扬着一面绣着青鱼跃水的三角白布旗。小燕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排木排上插这么一面三角旗的,但却看出,这长龙似的木排,显然是连夜去马平县城的了,便说:“傻哥哥,我们别投宿了,不如到那江心的木排上去睡,由它带我们去马平不更好?”
“兄弟,人家会答应吗?”
“哎!等到天黑了,我们悄悄地上去,木排这么长,他们不会发觉的。等到天亮,他们发觉我们时,我们已经到马平城啦!大不了,顶多给他们一些银两。”
“兄弟,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你去不去了不去,我可自己丢了。”
墨明智实在拗不过这个任性的结拜兄弟,无可奈何地说:“兄弟,你既然要去,我们就一块去吧。”
小燕狡黠地眨眨眼睛:“这才对嘛!我还以为你不跟我去哩!”
他们从山坡奔到江边,已是夜幕笼罩大地。是夜没有月光,只有疏星点点,一丈开外,便看不清楚。他们看准木排离江岸不远处,舒展灵猴百变的轻功,宛如两只夜鸟,悄然落在木排上,果然木排上的人并没有发觉。其实这条长木排上只有三个人,一个在木排头,两个在木排尾,中间的几节木排上,根本就没有人。江水不时拍在木排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别说他们两人轻功这么好,落在木排悄无声息,就算弄出响声来,木排上的人也绝对不会听到的。
他们两人第一次坐在毫无遮拦的木排上,看着江面上的渔火流动和满天疏落的星斗,感到新奇有趣极了!这时虽然是四月份的天气,在北方和高原地带,恐怕仍带寒气,可在这岭南的江面上,却不冷不热,江面的夜风更吹得人醉。小燕轻问:“傻哥哥,你倦不倦?”
“兄弟,我不倦。你倦了先睡,我给你看守着。”
“不!我也不倦。傻哥哥,我们一块看天上的星星好不好?”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唔!我说好看嘛!你看不看?”
“看,看!”
“傻哥哥,你知不知天上有颗牛郎星和织女星的?”
“我听我爷爷说过,却不知道它们在哪里。”
“它们在天上银河的两岸哩!傻哥哥,你看,那条状的密密麻麻的星群,便是银河了。”
“那牛郎、织女星在哪里?”
“傻哥哥,你再看看,在银河两岸有两颗最光亮的星星,一颗便是牛郎,一颗便是织女。傻哥哥,你看得出谁是牛郎?谁是织女?”
“我看不出。”
“傻哥哥,在牛郎身边,有两颗小星星,那是他们儿女,那颗星便是牛郎星了!”
“怎么织女不带孩子,反而牛郎带孩子的?那不颠倒了吗?”
“规定是女人带孩子吗?男人带不得孩子么?”
墨明智一怔,不明白这个兄弟为什么正说得好好的,一下发起脾气来,问:“兄弟,我说错了吗?”
“你当然说错啦!”
墨明智想了一下:“对,对,我说错了,我爷爷是个男人,他就带大我嘛!”
小燕“噗嗤”一声笑起来:“嗨!你尽傻里傻气的,我不跟你说了。”
墨明智茫然:“我怎么尽傻里傻气了?”
“哎!傻哥哥,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女人带得孩子,男人也带得孩子。”
“是呵!我也说男人带得孩子嘛。因为那个女人病了或者死了,他就要带了。”
“你才病了死了!”
墨明智愕然,怎么说得好好的又发怒了?他不明白小燕为什么时喜时怒的,叫人莫明其妙,问:“兄弟,你怎么啦?我难道说得不对?又说错了?”
小燕“啐”了一口:“不跟你说了!”
“好,好,不谈就不谈。兄弟,我们谈些别的好不好?”
“我什么也不愿意跟你谈。”
“兄弟,你心情不好,大概倦了吧?你先睡,由我在这看着,你放心睡好了。”
小燕想想,感到自己无端端向这位傻哥哥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有点好笑起来,说:“傻哥哥,你没听说过牛郎织女的故事?”
墨明智摇摇头:“我没听说过,牛郎织女是怎么一回事了?”
“织女原是天上七仙子之中的一个仙子,她偷偷地跑下了凡间,什么人也没看上,却看上了一个傻呼呼的、老实得像块木头似的看牛郎……”
墨明智大感兴趣:“兄弟,这个织女仙子很好呵!”
“好什么?主母娘娘却认为不好!”
“王母娘娘?王母娘娘是什么人?”
“噢!傻哥哥,你怎么连王母娘娘也不知道?她是天上的王后。”
“兄弟,她怎么认为不好的?”
“一个是天上的仙子,一个是地下的凡夫,而且还傻呼呼的,什么也不懂,跟你差不多一个样。”
墨明智笑起来:“兄弟,别乱说话,牛郎怎么跟我差不多了?”
“我说呀,你比看牛郎更傻里傻气!”
“好!好!我比看牛郎更傻。他们以后怎么样了?”
“王母娘娘大发脾气了,也不顾他们生下了一双儿女,派天神下来将织女捉了回去,活生生地拆散了他们。”
墨明智说:“王母娘娘也太过分了!兄弟,以后他们怎么办呢?”
“怎么办?牛郎带着一双儿女去追呀,一直追到天上,眼看就要追上了。王母娘娘从头上拔下了一支银簪,抛在他们的中间,便变成了一条波浪滔滔的银河,将他们隔开了。”
墨明智不由怔了半晌说:“原来这样,怪不得他们一个在河西,一个在河东。王母也太狠心了!”
小燕想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问:“傻哥哥,你想,牛郎站在河边怎么办?”
“他怎么办?”
“他呀,傻里傻气的,竟跳下银河去了。”
“他会水性?”
“不会。”
墨明智一怔:“不会?那不淹死吗?”
“是呀!他给淹死了!你看,他傻不傻?”
墨明智怔了好一会:“那他一双儿女呢?”
“由他爷爷带着呀!”
“牛郎还有一个爸爸吗?”
“牛郎没有爸爸,他是石头爆出来的么?可是他爸爸也傻里傻气的(奇*书*网^。^整*理*提*供),也跳进银河中给淹死了!”
“真的?”
“怎么不真?”
“他爸爸怎么这样傻的!”
“他要不傻,怎么生了个傻呼吓的看牛郎来?”
墨明智摇摇头:“兄弟,牛郎并不傻,他是一时情急,想过河去追织女。”
“是吗?傻哥哥,你要是牛郎,会不会跳下银河去?”
墨明智想了一下说:“我不会。”
小燕有点失望了:“看来,你不但比牛郎傻,也比牛郎怕死,是个没情没义的人。”
“我怎么没情没义的?”
“你当然没情没义啦!牛郎虽然傻是傻,但有情义,愿为他心爱的人去死,你呀!只顾臼己,只顾保住自己一条命。”
“死了就有情义吗?”
“当然有情义啦!古时的祝英台,见自己心上人死了,自己也头撞墓碑而死哩!结果双双化成彩蝶在天上飞翔,千古传为佳话哩!”
“兄弟,这不同。”
“有什么不同的?”
“因为织女没有死呀,牛郎不懂水性,跳下银河给淹死了,织女不心痛么?”
小燕想不到这个傻呼呼的结拜哥哥竟会想到牛郎一死,织女的心情也就不好过这么个问题,倒令她一下竟也哑口无言,半晌,她才问:“傻哥哥,那你怎么办?”
“兄弟,我要是牛郎,就先安顿好一双儿女和父亲,然后想尽办法将织女救出来。”
“要是织女死了呢?”
“这——!”
“你怎么样?嗯?”
“我就杀了王母和那个天神,为织女报仇,然后自己才死。”
“傻哥哥,你真的能这样做?”
“我会的。不过,戏不会碰到什么仙子,而仙子也看不上我。”
“要是有个仙子看上了你呢?”
墨明智笑起来:“兄弟,别胡说了!就算有什么仙子,她也只会看上你,绝不会看上我。”
“傻哥哥,我知道天上的仙子,什么人也看不上,就是喜欢傻呼呼的人。”
墨明智摇摇头:“我不傻,我也不喜欢什么仙子看上我。”
小燕睁大了眼睛问:“为什么?”
“我不想像牛郎那样,害了仙子和一双儿女。”
“哎!傻哥哥,那是我胡编的。牛郎根本没有死。”
“哦!?他会水性?游过银河去了?”
“不是,是一群喜鹊,同情他们,仗义叫唤所有的喜鹊前来,在银河上搭了一座鹊桥,让牛郎带着一双儿女,在桥上与织女相会。”
也正在这时,墨明智看见木排尾一盏防风灯笼挑起来,跟着灯笼移动了,慢慢朝他们走来。墨明智说:“兄弟,看来我们让人发觉了,我们走吧。”
小燕打量了一下:“别忙,等一下看看,要是他真的朝我们走来,我们就跳下去躲起来,等他走了,我们再上木排好了。”
“跳下水去?那不淹死了?”
“傻哥哥,你不会水性?”
墨明智是在大山大岭中生长,怎会懂得水性?他摇摇头:“我不会,更没学过。”
“这样吧,你拉着我的手好了。”
“兄弟,你懂水性?”
“放心,淹不死你的。”
其实,在这风声水浪声中,他们说话声不大,木排上的人根本没有发现他们。只不过木排尾的放排人,去木排头换班罢了。因为放这么长的一排木排,前后都要有很好的舵手才行。不然,木排不慎在险滩上触礁,损失木排还是小事,恐怕连人也翻到江里去,为散开的木排撞死或打晕。所以放排的都是由一个熟悉航道和有经验的老放排工带领着。而且这些富有经验的放排工,往往是江湖上某一帮会成员,背后有一定的势力。不然,就很唯在这条水路上混下去,不遭人抢劫,也会受人敲榨。
在这木排上的三个人,正是桂北青鱼帮的成员,身怀一定的武功,为首的叫过江龙雷老三,是青鱼帮丹洲分堂下的一位头目,他带两个手下,管放这一木排。青鱼帮虽然是桂北新嵋起的一个帮派,却极有势力。帮主张洪发,是莆田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一条九节钢鞭,走南闯北,打败了不少黑道上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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