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聪明的话你就该回长安,免得他为难,若我没看错他,他宁可砍了他自己的脑袋,也不会伤你一分一毫。」罗潜没忘记烈焰为了救她可以滴出一大碗的鲜血,那男人怎么可能会杀她?
诸葛冰心震了一下,罗潜的话让她极度不安。
万一两军对峙,烈焰有个什么闪失,那么……「小姐、小姐……」眉儿端了药过来,说道「将军说有旨传来,指名要你接旨。」
「圣旨?」诸葛冰心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的,就在将军营帐里。」
诸葛冰心快步走进诸葛东权的营帐,跪地接旨,但一听完李隆基的旨意,她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皇上竟为了帮她出被掳之气,特命「赛诸葛」布阵拿人,道是谁能砍下大烈焰的脑袋,就赏黄金五千两!
一方要她的人头;一方要烈焰的人头……她和烈焰的顶上人头就能摆平这场战争吗?
老天为何要如此捉弄他们两人?
闭上眼,她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潸然滑落。
罗潜蹙眉深思。这场两国之争,怎么到后来却由他们两人承担?太没天理了!
不行,他得先替诸葛冰心办完一件事,才能安心回长安向皇上覆命。
他愤然地走出营帐,悄悄胯上马背,朝东方疾驰而去。烈焰坐在统帅营中,听着斥候前来报告营州的概况,他的目光深沉,下巴蓄满了纠髯胡喳,英俊的脸孔一扫以往的刚猛之气,相反的,此次领军出征,他变得内敛沉默,眉宇间自从诸葛冰心离去的那天就锁着浓浓愁悒,那份孤冷阴鸷压得铁骑们喘不过气,连别拉罕也不敢随便近他的身,主仆两人的关系因诸葛冰心的离去而绝裂。
「唐营大军仍维持在两万五千多人,营州城的四周分八个据点皆有士兵输番监视,据闻「赛诸葛」在营州城外设了迷障阵法,误闯进去只有死生条……」
斥候在说什么烈焰并没有专心倾听,但当「赛诸葛」三个字出现,他登时眼睛一炯,心也随之阵阵揪痛。
两个多月了……冰心离开他两个多月了!他的心自她转身离去的瞬间就被大雪覆没,凝成冰石,从那时起,他的心思停止了运作,父王的责难、逼婚、释他兵权……所有的事他都毫无感觉,他唯一想做的是冲到营州,把冰心夺回来,他可以不惜一切,甚至用他的所有来交换她回到他身边!
但别拉罕绑住了他,大武艺下令将他软禁,要他脑袋清醒、清醒,他做了一个多月的困兽,终于体悟一件事。
若他还想见诸葛冰心,就必须忍下他心中的狂爱疑恋,唯有冷静下来,重掌兵权,他才能接近营州,才有机会去找回他心爱的女子。
于是,他以一份新的攻略图上奏,自荐为统领,向大武艺表示只有他能逼唐军议和。
大武艺在多尝败绩之后,乃接受他的建议,命他为统领,率黑色铁骑出征,不过为防止他胡来,大武艺还命令至勇王跟随牵制,这也是为何他来到营州外扎营了两天仍未贸然行动的主因。
至勇王是大武艺的眼线,在他的监视下,他只能强忍住思念,静静等待时机。
「三皇子觉得应该如何攻破「骞绪葛」的迷阵呢?」至勇王冷言冷语地问。他庆幸花卓后来还是没嫁给他,否则有了这么个狂妄的女婿,他不气死才怪。
「我正在研究,等弄清楚何处有破绽再告诉你。」烈焰面无表情地道。
「别忘了,忽汗要你取下赛诸葛的人头,才能回龙州。」
「这事用不着你提醒。」
「哼!听说李隆基也下旨要拿你的脑袋呢!我想这时的「赛诸葛」应该也非常伤脑筋吧?」至勇王风凉地阴笑着。
烈焰冷眼一扫,霍地站起,不再和这老家伙多说废话,迳自走出营帐。
他对冰心陷入与他相同的困局感到烦恼,她会怎么做呢?毫不迟疑地杀了他去交差?还是与他有着相同的为难?
望着近在咫尺的营州城,他忽然有股冲动想去看看她!
想亲口问问她,这两个多月来,她可曾思念过他?
心思紊乱之际,一个暗器无声无息地从黑漆漆的林子后方射出,他利落地转身接住,喝道:「什么人?」
黑夜的林木中静悄悄,没有半个人影,他追了几步,低首一看,那暗器是支银镖,上头系着白布,他狐疑地解开,赫然发现上头写着──互相残杀,两尸三命!
烈焰眉一轩,对这留言茫然不解。
这是什么意思?有谁在恶作剧吗?什么互相残杀?什么两尸三命?
他的阵营中又没起内讧,哪有什么残杀的事?真要说互相残杀,他和冰心才真应了这句话……等等!
他倏地僵住了!这字条难道就是在指他和冰心?
互相残杀这句他明白,可这两尸三命……两尸三命?!
一阵惊喜窜过他的全身,他那给冰沉睡的心被震醒了!
不!不会是真的!可能吗?有可能吗?
冰心……有了他的孩子了?
她……她有了他的骨肉了?
他兴奋得差点狂啸出声,天啊!要忍住这狂喜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他激动、颠狂!他感动、疑笑……哦!他快乐得几乎要昏厥!
他捧住心口大笑,但忽然间,他定住了……喜悦的情绪被心底另一个声音又狠又痛地打散一地!
她的身子骨弱,根本不能生育子女呀!
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他从天庭跌进了十八层地狱。
他怎么忘了?冰心不能怀孕,一怀孕,等于判了她死刑!
天!他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冰心有了身孕是件惨事,不是乐事啊!
但看那字条上的意思,她……似乎是想生下来?
不!他受不了一个人在这里瞎猜,他要亲自走一趟,亲自去证实事情的真假。
这意念一起,他再无迟疑,翻身跃上他的黑色骏马,只身朝营州城奔去,浑然不觉背后一只贼笑的邪眼,正心怀不轨地盯着他疾驰而去的背影。月黑风高,诸星无光。
诸葛冰心立在城墙上,吹着微凉的夜风,心头一片沉滞。
方才假借着巡视城下的各个迷阵是否有漏失之名,从沈良的纠缠中逃开,沈良对她似乎不死心,自她回到营州就不再隐忍情怀,不停地向她示爱,但她此时哪还有心情去接纳他?不仅心中全被烈焰塞满,连肚子里也有了他的骨血,她全身上下都已属于烈焰了,再也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她再也无法强颜欢笑,离开烈焰后,她的人回来了,心却留在渤海国,留在烈焰身边,即使他最后伤透她的心,但是她已要不回自己对他付出的真情……要不回来了……
正因为如此,她无论如何都要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只因这是她和烈焰相爱的唯一明证啊!
含泪地抚着小腹,她哀怨地闭起眼睛,任冷冽的夜风吹乾两颊的泪痕。
「小姐,回房歇着吧,这里风大……」眉儿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将一件轻裘披在她身上。
她点点头,正要转身,忽然听见夜空中传来一阵熟悉的嗄叫声,她猛地园头,盯着城外漆黑的旷野,惊道:「眉儿,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呀!」眉儿困惑地摇摇头。
「难道是我听错了……」诸葛冰心失望地道。
「小姐,你太累了,回去躺着好好休息就……」眉儿话说到一半,那尖锐的嗄叫声更清楚了。
「黑云!」诸葛冰心转身扑到城墙上头,惊喜地呼唤。
这时,一只黑羽白爪的大鸟倏地从上方飞来,在诸葛冰心头顶盘旋一圈,又飞了下去。
「哇!这是……这是那只海东青!」眉儿吓得尖叫连连。
「小声点,眉儿!」她喝止丫环的鬼叫,再往前奔了几步,终于在东方的迷阵外看见一抹若隐若现的人影。
那是……她的心狂跳,血液往脑门直冲,堆积的相思在此刻泛滥成灾。
「眉儿,你先回去,我要去巡视迷阵。」诸葛冰心走下城墙,手心不停地冒汗。
「我陪小姐去吧!」眉儿不放心。这大黑夜的,她怎能放小姐一个人去巡逻?
「别跟着来!让我自己去,你什么也别问、别说,好吗?」她拍了拍眉儿的脸,柔声道。
眉儿霍地明白了,每回那只海东青出现,就表示某个人也来了……「好,我懂,小姐请小心。」眉儿机伶地点点头。
诸葛冰心感激一笑,叫守城的卫兵开门,忙不迭地冲了出去。
穿越以「五行八卦」所置的迷阵,她一步步走向那道骑在黑色骏马上熟悉的人影,随着距离的拉近,她的心就跳得更快。
「你来做什么?」诸葛冰心在离他五尺外就停住了。
「来看我心爱的女人。」低沉紧绷的嗓音,泄漏了烈焰的激动。
「她值得让你冒杀头的危险?」她的声音哽咽。
「她值得我为她死!」他的目光锁住她瘦削苍白的容颜。
光是这样的一句话,她对他的愤恨、怨怼就一笔勾消了……「你是个傻子!」她充满爱意地斥责,心顿时痛了起来。
烈焰跃下马,冲了过来,紧紧将她拥进怀中。
「冰心!冰心!冰心……」连连唤着她的名字,他屏住了气息,生怕一用力呼吸,她就会再度消失。
「烈焰……」她哭了,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前,倾泄着心上堆积已久的郁闷。
爱情是她心病的根源,却也是她心病的解药啊!
「你怎么忍心离开我?怎么忍心?」他抱住她纤瘦的身子,唯有这真实的触感他才相信自己不是在作梦。
「在你的不信任与羞辱后,我还能不走吗?」诸葛冰心抬头看着他。他变得憔悴了,但那深挚的棕眸依然充满着烈火……天!才两个多月不见,对她来说如同二十年!
「我错了,是我不对,你可以生气,可以骂我,但为何你要选择离开我?让我饱受相思之苦,让我心痛如绞?」烈焰捧住她的脸,那思念许久的眉眼,那随时随地印在脑中的红唇,此刻就在他眼前,伸手可及……「我以为……离开你才是正确的选择……」
她抽噎着,泪水不停地滑落。
「那是最愚蠢的选择……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们已是一体了,无法再分开了。」他低头吻去她的泪,心几乎因那咸涩的液体爆裂。
「但是……」她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小口已被他狂热的双唇堵住,心头的不安与恐慌顿时抛到脑后,再也无法思考了。
烈焰狂野地吻着她,贪婪地吸吮着她甜美柔软的朱唇,像要把两个多月的份量全吻足了,不放过她一丝丝的气息,强烈地、独占地吻住她那两片令他心醉神迷的樱瓣。
诸葛冰心紧紧勾住他的后颈,放任他霸道的索求,他丰厚的唇给了她无比的力量,重新填满了她空虚的心,她悸动、轻颤,娇躯紧贴着他,在他臂弯中寻回了自己的心。
难分难舍的吻使他们全身都悸动不已,她无力地靠着他,娇喘不休,他则吻向她的颈项,大手探进她的衣襟内,复住她因怀孕而更形丰满的玉峰,不断逗弄着那尖挺敏感的|乳尖。
「啊……烈焰!」诸葛冰心难抑地瘫软在他怀中。
「冰心……我好想你……想你的一切……」烈焰抱着她倒向一旁的草丛,喃喃地说著。吻从她的肩窝移往那两团香柔滑腻的蓓蕾,不停地吸吮轻唱。
「烈焰……不要这样……停下来……」她推阻着他,但无力的双手根本挡不住他的热情攻势。
他完全失去了控制,边吻着她浑圆的酥胸,指尖也自然地往下探索,但是当手掌抚摸过她平坦的小腹时,他倏地打住了。
这凝脂般的肌肤上,有了他们爱的结晶!
这才是他来的目的啊!
他陡地醒悟,急急握住她的肩膀,气息不稳地盯着她。
「你有身孕了?是不是真的?」
她瞪大眼睛,愣住了。
他……他怎么会知道的?
「是不是真的?」烈焰再问一次。
她神色僵硬,抖着手整理好被他扯开的衣服,别过头去。
「告诉我,冰心,你有了孩子了,是不是?」他急得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谁告诉你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把孩子打掉。」他忧心而慎重地道。
「不!」诸葛冰心倒抽着气,细眉微蹙。
「你不能生下他!你的身子……」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要这个孩子,生下他后,我会自己照顾他……」她生气地说着。
「你以为我不想要孩子吗?」他焦灼地低嚷,「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同时拥有你和孩子……但是如果这孩子会危及你的生命,我宁可不要他……」
「我会熬过去的!」她固执地道。
「不!我不能让你冒险,万一你有个什么不测……我会活不下去。」他痛苦地望着她。
她的心震了好几下,眼眶一下子沾满了水气。
他的深情她都明白,但她实在铁不下心杀了孩子,因为这是他们俩的亲骨血啊!
「冰心,我可以忍受没有孩子,但我不能忍受没有你,你懂吗?我要你平安健康地活着,哪怕是今生注定没有子嗣,我也只要你!」烈焰再次将她拉进怀中,深情地道。
「烈焰……我做不到……这是你我的骨肉啊!」诸葛冰心伤心地啜泣着,环住他坚壮的腰,不知如何是好。
「我也舍不得,可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份量,即使是我们最挚爱的宝贝……」他盯着她,拭去她的泪,沉重地叹口气。
「我好想生养你的孩子,看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