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落自如,流畅。那女人在上面折腾了大半个小时,似乎一点也不累。文娟知道这东西有点夸张,但那女人做起来似乎真的一点也不费力气。天啦,她是怎么做出来的。随着女人的不断呻吟,文娟觉得身体开始起了变化,她觉得脸上开始热乎起来,全身的温度也不断上升。她对李墨说:别看了吧?可她的眼睛怎么也离不开屏幕。那女人换成了坐势,面对观众。文娟第一次知道还可以这样做爱。那女人的双乳在她眼前不断地晃来晃去,让她感到头晕,她盯着那女人的脸看,发现那女人不光身材好,长得也特别漂亮。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也会拍这种片子呢,难道也是为了钱?
李墨把影碟机关了,把片子收了起来。她对文娟说:这种东西看一张就够了,全都一个样。我这里收藏了十几张,全都是精典的,要么女人漂亮,要么风景优美,我有时睡不着就拿出来看,就当是欣赏风景。你要是有兴趣可以拿回去看。
两人坐着聊天、喝茶。李墨讲了个笑话。她说有天君子来找她,提了个白色的购物袋,里面全是黄碟,有七八十张。君子进了门,很激动,对李墨说:让你看个够。说着自己动手开了电视和影碟机。李墨把口袋打开,拿出几张来看,发现够劲够靓,男人个个强硬如钢,女的人人风情万种。李墨正要赞扬君子几句,以资鼓励,君子却在那儿骂开了,原来她已经试了好几张,一个画面也没有。君子说:遭天杀的黑心狼,连姑奶奶也敢骗。李墨把自己笑成了圆圈,君子从来没上过这样的大当,只有她骗人家的,她几时给人骗过。更惨的是被人骗了还不敢声张,只能吃个哑巴亏。李墨现在讲起来还想笑。文娟听了也想笑,她没想到这些女人还有这样的经历,她们都是知识分子呢。文娟开始在家里练俯卧撑和坐体起立,她知道做那种动作不光要身体好,还得有过专业训练。腹部和大腿的力量是慢慢练出来的。只是没想到才练了三个月,效果居然那么好。她倒不是像某些女人那样整天想着男欢女爱,她只是想让星河觉得他像个正常人一样,什么都可以做,包括享受正常人的性爱。这也是生活的意义。
五
读者来信越来越多,每天有近千封。文娟根本就处理不过来,她有时就带着读者来信回家里看,等做完了家务,大家都在看电视时,她就把信拿出来,一封封看。看完了还要整理归纳。文娟每月要写两封回信,在杂志上发。这本来是李墨的工作,李墨看文娟那么热心,就交给她做了。文娟做得还可以。对一些特殊的读者来信,她有时还自出邮资回复读者。只有她这种刚到杂志社的人才会有这种热心和好心。
文娟看得出来,杂志社的人几乎都在敷衍读者和杂志,她知道这是体制的问题。如果杂志是私人的,结果肯定不一样。李墨有时也跟文娟议论杂志社的事,说杂志社赚了钱,老总却不敢发给员工,就会自己拿了钱全球旅游。然后拿公款四处结交关系,吃喝嫖赌。杂志社尽管不是他家的,但钱就像是他自己的一样。李墨有时看不惯文娟的认真劲儿,她说:文娟,你是好人啦,不过好人总是吃亏。文娟听不懂,她想大概是她做了不该做的工作。她在杂志社工作了大半年,开始知道一些人事和财务方面情况。她知道杂志社除了几个骨干,所有正式工和临工都是靠关系进来的。临工中就她是招聘进来的,人工也不同,别人都是八百,就她一千八。她月头拿了八百元,月底还有一千。这笔钱每次都是主编偷偷交给她,好像见不得人似的。文娟拿了钱,觉得也该多为公司出些力。有一次公司开会,讨论杂志的前途,文娟进去倒水,总编让她也发表点意见。文娟说:我觉得杂志的关键是要留住读者,要关心读者的想法,让读者觉得这儿是他们的家。读者是杂志的生命。我们杂志好像对读者不太重视。总编问:以你的看法,该如何留住读者呢?文娟说:我也没什么办法,我觉得读者来信就该回,还要让读者参与到杂志中来,譬如开办读者热线,读者信箱,开辟读者专栏。总编说:好,好建议,要奖励你。他对办公室主任说:让财务奖励文娟两千块钱。
文娟有时也很疑惑,这怎么同人不同命呢。就因为她比别人做得多?不可能,像这种单位,做得再多也是应该的,绝对不会有特殊政策,否则别的临工还不造反了。文娟曾经问过李墨,也不知是不是当时不够熟络,李墨说:你别胡思乱想了,不拿白不拿。你做的工作早不只这个数。只是后来文娟加班加点处理读者来信,李墨就不以为然。她对文娟说:你真是个大忙人啦,比总编还忙呢。文娟解释说:我也不全是为杂志,我是放心不下那些打工的姐妹。李墨说: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你以为杂志社真的那么好心,每月给你一千八?你也不想想,正式工的底薪也才二千呢。那是有人欠你的人情,在借杂志社还债。文娟说:墨姐,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可她知道李墨说的是真的,她没必要骗她。
文娟去找总编。就算是真的,也得问清楚。她不能不明不白地活着。总编正在审稿,文娟连门都没敲就走了进去。李墨有点后悔把实情告诉了她,文娟生气了。她本想拦住文娟,但知道已经拦不住了。文娟说:总编,我的工钱是怎么回事?总编说:工钱?不是一千八吗?嫌少呀?嫌少再加点。文娟说:你别蒙我了,是谁给我?我只赚实心钱,不赚昧心钱。总编说:你都听到些什么?文娟把脸沉下来,一点笑容也没有。总编还没看见过她这样子,他看见的都是文娟的笑脸。他对着门外吼着:都是谁说的?是谁在给我捣乱?
杂志社里好像一个人也没有,李墨大概也走了。总编说:文娟你先坐,听我慢慢说。实话跟你讲吧,你来杂志社是李铭介绍来的,但那钱不是他给的,是你应得的。文娟说:你还在骗我,不是他的钱,还有谁给我钱?总编说:我说不是他给的,是有道理的。你知道我们杂志社拉广告的事吧,所有业务员,包括编辑都可以拉广告,拉了广告就可以提成。因为你的关系,杂志上每月有两个固定的广告。你那一千块钱就是广告的提成。是你应得的。文娟说:总编,你们都是好人,你就别骗我了,我从来没拉过广告,怎么可能有提成?我知道有人在背地里帮我,你们都在帮我,我感谢你们。但我不能靠人救济过生活。总编说:你有什么打算吗?你不是要辞职吧?文娟说:我本来就是临工,还有什么挑选的权力。总编说:文娟,说句实话,你很能干,也很得人缘,杂志社里人人都喜欢你。我们也一直想找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我前几天还跟几个负责人商量过,想跟你签合同,招你做正式工。当然工钱只有一千五,不过你跟所有正式员工一样,可以跑业务,可以提成,年终还可以发奖金。文娟说:总编,你别安慰我了。说实话,我很喜欢杂志社的工作,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但我不可能再在这里做了。以前我拿的每一分钱都以为是我应得的,我拿得安心。以后无论我如何努力工作,都不知道哪些钱是我应得的,哪些是别人接济的。我拿得不安乐,用得也不安乐。这样我会觉得生活的乐趣在逐步减少,最后我会觉得没有乐趣。我会觉得生活没有意义。
总编说:文娟,我真没骗你,我们前几天真的开会讨论过,不信你可以看会议记录。总编说着就起身找会议记录本。文娟说:你不用找了,我现在就向你辞职。我收拾一下东西就走。文娟收拾东西的时候,总编真的拿了个会议记录本过来了,他指着打开的页面对文娟说:你看,有会议记录,我没骗你吧?文娟根本就不看,她说:总编,我相信你,也谢谢你,但我真的不能再在这儿干下去了。
文娟没有回家。她去了李铭的画店,在画室里找到了李铭。李铭看到文娟很吃惊,她平时看到他都是绕道走的,或者装做没看见。今天她怎么找上门了?不是出了什么事吧?李铭说:文娟,你好,出了什么事吗?文娟说:没出事,大家都好着呢,只是希望你以后少点关心我们的生活,该你付出的你就痛痛快快地付出,不该你付出的你也别慷慨。你要是真的好心,钱多得没地方花了,那么我告诉你,还有好多失学儿童等着救济呢。宝墨斋给李娜这么闹腾一下,尤其是把星河撞伤了,搞得李铭没心机做生意,更没心机创作了。他觉得星河这件事很冤,如果没有李娜半路纠缠,星河绝对不会出事,可硬把这事派到李娜身上道理上也说不过去。生活就是这样让他觉得很冤,但又不知冤在哪里。他想迟早都得搬家,迟搬不如早搬,胳膊肘掰不过大腿,退一步海阔天空。那几天他全副精力都卯在搬家上,也没空去理文娟的事。他知道跟文娟之间积怨太深,误会太深,自己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第九章
一
从李铭的画店出来,文娟看了看表,才三点多。她决定去人才市场看看。如果那里找不到事,再托熟人帮忙。她做人的原则是万事亲力亲为,尽量少麻烦别人。人才市场总是人满为患,好像每天都有人失业。上次来的时候,就大堂里人多,今天大门口都挤满了人,布告栏前也站了几排。文娟想,大概遇上了什么市了。她觉得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
走近一看,原来是个科技人才招聘会,文娟听说南村市正在搞一个高科技工业园,大概要引进人才。一遇上高科技,文娟只好退避三舍。她是个科技盲,跟不上现代化的步伐。文娟看了几个正在招聘的普通摊位,拿了几份资料,学历要求都很高,还要求有工作经历,文娟叹了口气,她最后交了三十块钱,填了份求职登记表。她知道这三十块钱算是白花了,除了看到她本人,凭表上那些硬件,不会有人看上她的。
回家前,文娟先去市场买了菜,买了一根骨头,一条鱼,一把青菜。她每次买菜都不多,这样是辛苦一点,但天天有新鲜菜吃。星河为此说过她几次,星河总是叫她买多点,最好买齐一个星期的,费事天天跑。文娟总是笑笑,说:顺道买,不辛苦。
家里没人。大概去街上玩了。一家人都出去还不多见呢。文娟把菜放在厨房,洗了手,走进卧室里找电话本。她想趁星河不在家赶紧联系一下工作。她辞了杂志社的事星河很快就会知道,没有工作就没有经济来源。李铭赔了三十万存在银行不敢动,那是预备给星河安装假肢和保障他今后生活的。文娟把电话本从头翻到尾,只找到了五个名单。有三个是老乡,两个是原来的工友。三个老乡倒是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可惜只见过几次面,人家可能早把她忘了。文娟突然想起了在建筑工地上遇上的几个老乡,门坎、阿桂,还有广北。他们都不知怎么样了。文娟觉得自己也不太像话,当初落难了去投靠他们,后来安定下来也没想着去看看他们。工程队居无定所,随着工程走,现在也不知走到哪儿了。就算找得到工程队,也未必能找得到人。可找他们干什么呢,现在自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报恩是不可能的,难道向他们诉苦?
文娟把两个工友的电话抄了下来。其中一个是她的师傅。另一个是台湾人,姓陈。工友都叫她陈小姐。陈小姐一向很关照文娟,文娟走的时候她还送了一套化妆品。文娟跟了星河后,跟这两个工友都有联系,两人都去星河的单身公寓看过她。那时他们还没搬到怡园。师傅从工厂辞工后去了一家五星级宾馆,开始做服务员,现在是公关部副经理。文娟一直很佩服师傅,她在工厂里就很厉害,一开始做工人,后来做组长,再后来做线长,走的时候已经是公司中层管理人员。师傅高中还没读完,实际上就是个初中毕业。生存能力比她强多了。
文娟先给师傅的办公室打电话,接电话的说,刘经理不在。文娟又打师傅的手机。打了几次才打通,看来师傅是个大忙人。师傅说:哎呀,白雪公主呀,你还记得给我电话呀?文娟吓了一跳,这臭婆娘,我还没讲话,她怎么知道是我打的电话。文娟说:白雪公主落难了,变成了灰姑娘,等着你救助呢。
文娟找的第二个工作是宾馆的大堂副理。师傅带她去面试,因为她长相漂亮,气质也不错,老总一看就把她留下了。与她搭档的姑娘姓龙,大家都叫她龙姑娘,她也跟着叫。后来她才知道姑娘叫龙凤琴,是东北人,长得高高大大的。那身材文娟真是羡慕得不得了。难得的是她皮肤也好,很细腻。她的身架像北方人,皮肤却像南方人,真是难得。文娟以前见过不少东北女人,她们就是身材好,要说皮肤,还是南方的女子水灵。
文娟和龙姑娘配合得不错。龙姑娘有时很忙,不能按时上班,文娟就帮她顶上。龙姑娘还喜欢晚班,她早上要睡觉。这样文娟经常上早班。早班从六点开始,到下午四点。晚班从十点开始,到下午八点。一开始她还不适应,感觉很累,后来习惯了,上两个班也没觉得不正常。文娟本来以为做了件好事,没想到大堂经理很不高兴,说坏了规矩。再说一个人连续当两个班,精神状态差,影响工作效率。两人都挨了批评,还扣了当月的奖金。龙姑娘为此愤愤不平,说那个老虔婆更年期到了,专找人岔子。
文娟觉得龙姑娘一张嘴太刻薄,其实经理这样做也是对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有制度,有了制度就得执行。她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她做人的原则就是能帮的就帮,得饶人处且饶人。龙姑娘真的不能上班时她还是得顶上,只是记着多给领导打招呼就是了。领导其实并不在乎制度有没有落实,而是在乎制度没落实时有没有请示汇报。这是她到宾馆学会的第一条经验。文娟学会的第二条经验是与人为善。她面对的是旅客,对每一个进来出去的旅客都要送上亲切的笑容。这一点文娟很容易就做到了,她本来就是笑口常开。但有些客人是很难缠的。就算是一些通情达理的客人,当他违反宾馆的制度时,你怎么去说服他也是有讲究的。大堂里摆了些沙发,让客人办手续或等人时休息,有时客人多,坐不下,就在沙发扶手上坐下了。这在五星级宾馆不允许的,你得去说服他。有一次文娟刚交了班,碰上这种情况。她看到龙姑娘走过去叫客人起来,并解释这样坐不允许。客人要去别的地方搬椅子她又不让,于是客人就发了脾气。有个客人还嚷了起来,并要动手打人,吓得龙姑娘赶紧往文娟身后躲。文娟只好挺身走了上去,她对客人说:对不起,这边地方太小,你们人多,坐着也不舒服,不如我带你们去那边,那边地方大,环境也好。客人自然不会去那边,但也不好意思再坐沙发扶手了。
文娟后来才知道,龙姑娘其实很有一套对付客人的办法,她只是对工作不太尽心尽力而已。她发现有很多客人对龙姑娘可客气了,见到龙姑娘就满脸笑容,见到她就把笑脸收起来了。龙姑娘对客人很少有笑容,她对客人从来就是一副笑脸,但回报却很不同,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还有些客人很不像话,老围着她转,问些无关的话题,趁人少时就问她愿不愿意去开房。文娟只好装做什么也没听到,走到一边了。这些人真是无聊,他们怎么老是缠着她呢?没看到有人去找龙姑娘。
有一天,龙姑娘对文娟说:整天站在这儿,才一千多块钱,你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