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茗烟的脸色阵青阵白,他竟然连话都不同她讲?还有,他看她的那是什么眼神?难道就因为她被旁人糟蹋了?那还不都是因为他?
但是她心里的这些想法却并不能宣之于口,只得混身僵硬的站在当下。
始终安安静静立在人后的赵嬷嬷听命而出,到许茗烟身后扬声道:“许大小姐,灯不挑不亮,话不说不明,二爷命老奴与大小姐说话,还请许大小姐回答老奴几个问题。”
许茗烟转过身鄙视的看向赵嬷嬷,不过一个老婆子,能将话说破大天去不成?她扬起下颌大声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夜半不怕鬼叫门,你们定北侯府说得天花乱坠,也别想污了我的清名。今日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得清白!”
赵嬷嬷点头,向许茗烟走近两步,看着她的眼睛问道:“许大小姐方才说你是在路上被掳至此,那么老奴请问,你是走到哪里被掳的?被掳的时候身边都有什么人?掳你的人是用什么方法将你带过来的?”
难道一个老婆子问几句话还能问出什么证据不成?许茗烟在心中冷笑,随口道:“去佩怡轩更衣的路上,身边只有侯夫人的丫鬟朱玉。”说着一顿,脸上露出哀戚之色,“是被他扛到这里来的。”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眼睛恨恨的盯视着仍被两个婆子按在地上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许三儿。
趁他现在糊涂,她倒正好可以将错儿都扣到他头上。
“请问你的丫鬟当时去哪儿了?”赵嬷嬷却并没有被她误导,而是续问道。
“侯府太大,走散了。”许茗烟继续答道。
这话儿是原本就商议好的,等会儿问她的丫鬟,她的丫鬟就会说贪恋景色,脚步迟了未跟上她们。
但是偏偏赵嬷嬷没有去问她的丫鬟,而是问了许茗烟一个奇怪的问题,“那么许大小姐去佩怡轩的途中有没有经过一个凉亭?”
笑话!她会说她经过了那个凉亭?来馨香院才会经过那个凉亭,去佩怡轩根本不从那条路走。她若是承认经过那个凉亭,岂不是承认是她自己来的馨香院?
“当然没有!”许茗烟断然否定道。
赵嬷嬷的脸上忽然扬起意味莫名的笑意,看得许茗烟心中一惊,但是紧接着她说出的话却更让许茗烟摸不着头脑。
“请许大小姐把鞋子脱下来。”
这边一直关注着她二人说话的许夫人、胡四奶奶等人尽皆愣住了,但是温夫人却是恍然大悟。
赵嬷嬷又对站在许夫人身后的许茗烟的丫鬟说道:“也请许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将鞋子也脱了,”又转而对温夫人道:“请夫人将带路的朱玉也叫进来验看。”
温夫人点头,命高嬷嬷去叫人。
许茗烟还没有从怔愣中回神。
“脱了鞋子,就能将整件事情查得一清二楚。”赵嬷嬷对许茗烟说道。
难道从脚上还能看出什么来?许茗烟蹙眉暗忖,随即她心中一凛,还是那条路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走过那条路就能在鞋子上留下印记?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她岂不是自己跳到坑里去了?
可是现在怎么办?脱还是不脱?不脱便证明她心中有鬼,脱,真被她们查出什么
“许大小姐需要老奴帮忙吗?”
那许茗烟的丫鬟已经很听话的将鞋子脱下送到了赵嬷嬷面前,朱玉也从厢房走出来,赵嬷嬷看着许茗烟面露不耐,口气不容置疑,眼中也透出凌厉之色。
许茗烟退缩了,被几个粗蠢的婆子按在地上脱鞋,想想她都害怕。她今天受得凌辱已经够多了!
她抬脚弯腰将鞋子脱了,扔到赵嬷嬷面前。
但赵嬷嬷却并没有动她的鞋子,而是对走过来已经脱了鞋子的朱玉吩咐道:“把鞋子都翻过来,底子朝上。”
朱玉正害怕担心差事办得不得力被温夫人处罚,听高嬷嬷说这位嬷嬷能查出证据,想也不想便照着她的话做。
三双大小不一样式不同的鞋子依次摆在众人面前,一双软底绣花鞋,两双布鞋,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三双鞋的鞋底子上。
乍一看去,鞋底上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有几个细心的人却发现了这三双鞋的不同之处。
一双布鞋上面干干净净的,而另外的那双布鞋和软底绣花鞋上,却有一层绿色的苔痕。
这细心的人里面,就包括胡四奶奶和许茗烟。
许茗烟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煞白。
而赵嬷嬷并没有因为她变了脸而闭嘴,而是环视四周扬声解释道:“诸位夫人嬷嬷们请看,这双软底绣花鞋和这双布鞋上面都有清晰的绿色苔藓的痕迹,而这双布鞋上面却没有。大家刚才也看到了,有绿色苔痕的这两双是许大小姐和她的丫鬟脱下来的,而没有的,则是朱玉的。”
她说着转身看着许茗烟一字一顿的说道:“许大小姐路过那个凉亭时,或许并未注意那上面挂着的匾额,那个凉亭有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它叫‘碧苔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零九章 翻脸()
赵嬷嬷将这个名字说出来,胡四奶奶已经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许茗烟也是一脸的颓然灰败,但是赵嬷嬷的话并没有完,她得遵照二小姐的吩咐,让不明白的人也知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当初扩建侯府时,碧苔亭并不叫这个名字,但是因为那里地势偏低,亭子四周的青石板路上常年累月的都有一层绿色的苔藓,尤其到了连雨天或者潮气大的春日,上了年纪的人都不敢从那条路上经过,想要来这馨香院,只得从佩怡轩那边绕着走。所以,侯爷将它改名叫‘碧苔亭’,又叫二爷亲自题了字拓了匾额,为的就是叫府里的人长个记性,看见这个亭子,就能想起这路的门道。”
“大家方才也都听得清清楚楚,许大小姐方才说她没有经过亭子,她是一个人被许三儿扛到馨香院的,她的丫鬟并没有跟着。那么,按她的说法,她和她的丫鬟的鞋底,便不应该有那些绿色的苔痕,但是偏偏,”赵嬷嬷说到这里一顿,看向许茗烟冷冷的道:“她两个的鞋底都有苔痕,这只能证明:许大小姐,你在撒谎!”
被她当众揭穿的许茗烟忽然尖声大叫:“不!你们这些骗子,我的鞋子是在你们定北侯府别的地方沾染的那些东西,是你们要害我!是你们!”她说着抬手恨恨指着赵嬷嬷、温夫人以及张晾,眼中充满了恶毒,“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的圈套,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害我?!”
张晾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眼中无怒、无悲,甚至连怜悯都没有。
“许大小姐咬定是我们定北侯府设计害你,你可能拿出什么证据?”赵嬷嬷冷冷的看着许茗烟问道:“你是和你母亲一起来的,衣裳湿了之后才要去佩怡轩换衣服,那就请许夫人也将鞋子脱了验证一下吧。”
因为春日里地上反润,温夫人带许夫人和胡四奶奶往馨香院来时,是从佩怡轩那边走的。
许茗烟开口还要再强行争辩,许夫人却忽然厉声喝道:“够了!”
她再糊涂,也看出来这件事再也不会有狡辩回旋的余地了。
话说出来已经是满脸的灰败之色,却不再像方才那般撒泼,走到张晾面前道:“张二公子,今日之事已然没什么可说的了,那个人,可否容我带回许府处置?”
许夫人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指的是许三儿。
既然今日之事出了偏差,那么这个人便不能再放在侯府,女儿这辈子完了,断断不能叫他还活在这世上成为整个许府的笑柄。
但是张晾哪里肯顺着许夫人的心意?他看着许夫人冷冷的道:“夫人的记性大概不太好,我方才便说过:没犯错便不应该受到任何处罚,倘若查明许三儿没错,我便不会将他交给夫人处置。”
许夫人微眯了眼,盛气凌人的问道:“你确定要为了这么一个下三滥得罪许府?”见张晾未说话,她又继续加了一个筹码道:“你可别忘了,许大人可不单单是一个四品知府!”
他还是当朝首辅的儿子。在心里喊出这句话,但是她相信,她不将这句话说出来,张晾也能听到她的未尽之言。
似乎张晾正如她所料,一番沉吟之后,他低声道:“还请夫人容我将他叫醒,交代一番再送到府上。”
难道他还想用其他办法救出那个丑八怪?休想!许夫人咬牙切齿的想。
“不必了,”许夫人立即抬手拒绝,转而对跟着她的婆子道:“叫两个车夫和跟车的进来,将他两个带走。”
她所说的“两个”,除了许三儿之外,还有同样被迷得糊涂的许府的那个老于头儿。
那婆子听命而去,过了一会儿便领了两个车夫和两个粗笨的婆子。
许夫人便命令他们那两人架起来带走。
本来她可以请温夫人派几个人手帮她的,但是现在里子面子全部丢光了,她已然放不下这个脸面,况且,她生怕张晾对这个许三儿心存包庇,在回许府的路上暗中做什么手脚,有些事儿,还是自家人做起来顺手。
此刻的许茗烟已然成了木雕泥塑,眼睁睁看着她母亲将这件事认下,她却无可辩驳。
许夫人又命两个丫鬟将许茗烟搀扶着,也不同温夫人和胡四奶奶告别,便带着一众人等扬长而去。
胡四奶奶惊讶的看着许夫人等人离去的背影,有些捉摸不透许夫人的意思。
按理,出了这样的事儿,侯府众人倒罢了,在他们府里发生的事儿,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好话儿。
但是她一个外人,许夫人临走怎么着也得对她表示一下,和她软语相求别叫她将她闺女这件丑事说出去才对,可是许夫人的态度明摆着是连她也怪上了,这许夫人看着精明,怎么为人处事这么不着调呢?
还是,许夫人仗忖她的公公是阁老首辅,就全然没将她放在眼里?她就认定了她不会将这件事抖落出去不成?
温夫人并没有想那么多,总算是将那泼妇不要脸面的娘俩给送走了,她转而对胡四奶奶歉疚的道:“今日原是请了四奶奶来玩乐消遣的,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胡四奶奶不待她将话说完便无所谓的摆手道:“夫人不必如此,这件事本来就同贵府一点关系都没有,是那许大小姐自个儿守不住,动了歪心思。”她说着往张晾那边瞟了一眼。
今日之事她算是看得明白,那许大小姐疯了才对那个丑八怪有想法,只怕是她的目的是一表人才的张二郎,也是张二郎有福气,能躲过这一劫。
倘若真叫许茗烟那种人如了愿,张二郎这辈子岂不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那么轻浮的媳妇,绿帽子是戴定了。
温夫人深以为然的点头,但是有些话还是不要挑明白的好,免了对二郎的名声有损。
她携起胡四奶奶的手目露感激,“也幸亏四奶奶今日在场,能给我们家做个力证,否则,我们家儿女众多的,带累了哪一个的名声我这个当娘的心里都不好受。”
胡四奶奶顿时听明白了她这句话的意思,人家张二郎早将自己撇清,她自然不会将张二郎再绕进去。
“我也是为娘的人,儿女就是娘的心头肉啊。”
二人说着话,相携着慢慢走出馨香院。
张晾这边命众人都散去,他转身往晓露阁去。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他得去告诉娇娇。
谁知道赵嬷嬷早先他一步到了晓露阁,正绘声绘色的将许茗烟当时的恶形恶状讲给张暄和张晴听。
她姐妹两个早笑做了一团。
终于出了心中恶气的张晴笑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看到张晾进门,她挥手对他道:“二哥快过来坐。”
张晾看向赵嬷嬷目光带着些许的探究之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章 殒命(加更求首订)()
还是前两年的事儿,有一次张晾生意上有些事需要一个有点功夫底子的女子出面,他的一个朋友就向他推荐了赵嬷嬷。
后来他见她身手不错,做事也十分有分寸,暗中了解了她的底细,便请她留了下来,以便以后行事。
这次妹妹这里需要用人,他便将她暂时给了妹妹。
可是现在看赵嬷嬷的表现,怎么倒像比他还要积极似的。
“二哥,那个很丑很丑的人呢?”待张晾坐下来,张晴便看着他问道。
张晴最初的计划,就是找一个面貌丑陋身材却和张晾相似的人,在许茗烟有所动作时用这个丑人代替张晾。
她并不知道怎么毁人清白,只记得张暄曾经说过:一个女子的闺誉非常重要。既然许茗烟不要脸面为了得到二哥什么事情都做出来了,那就给她一个很丑很丑的男人和她配对吧。
至于许三儿动了真格儿的,则是张晾在背后推了一把,甚至许茗烟手中的药粉,也是他通过弯弯绕绕的渠道送到她手上的。
从两年前他在京城偶然与许茗烟相识,唐宁便用尽了一切办法想要除掉许茗烟,但是许茗烟却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几次三番从唐宁手中逃脱。
因此,为免许茗烟再次逃脱,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只有完全毁了她,她才再没有一丝机会再在他面前使乖弄巧。
“被许府的人带走了。”张晾看着张晴眼神柔和。
张晴顿时瞪大双眼,“许府的人会怎么处置他?”
她还想见见他呢,能叫许茗烟看一眼就昏死过去的人,会是什么样儿的呀?
赵嬷嬷的确是个有分寸的人,在两个姑娘家面前,并没有将事情讲得那么透彻,只将能说的话儿说了。
张晾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丫髻,才道:“他不会有事。”
果然,他话音未落就有一个婆子求见,等被小丫头子领进来,那婆子便对张晾道:“二爷,有人到门上给您留了一句话,说是:事已了结,后会无期。”
胡四奶奶的一颗八卦之心还没找到诉说发放的人选,辽阳城中关于许府的丑事儿便传得沸沸扬扬。
说许夫人和许大小姐好好的坐着马车走在路上,许府的也不知是车夫还是什么人的一个老头儿,忽然发了疯,大吼大叫、乱蹦乱跳的不说,还见着个女人就撕扯人家的衣裳,还又啃又亲的,无论是五、六十岁的老婆子还是十几岁的丫鬟,一个都不放过。
这还倒罢了,人们正看着那老头儿的热闹的时候,从许府的马车里竟然又跑出来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年轻男人,面貌长相看热闹的人都没太看清,但就那副身板却绝对是个好的。
他的症状竟然和那老头儿的一模一样!
许府的下人着急忙慌的想要将他两个抓住,可是人手不够,去抓这个那个去啃小丫头的脖子,去按那个这个又去撕老婆子的衣裳,最后吓得不管是小丫头还是老婆子都不敢近他们的身。
直至许夫人亲自下了马车下令,那些丫头婆子才豁出脸面一起动手,偏偏在这个时候那年轻男人冲到了许夫人身边,许夫人屁滚尿流的堪堪躲过,那男人却将马车里坐着的许大小姐给拉了出来。
滚出马车的许大小姐哪里是个大男人的对手,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撕了衣掌露出半拉膀子。
看热闹的男人们不但大饱了眼福,还清清楚楚的看到许大小姐身上那清晰的印记。
那些印记,分明是刚刚与男人欢/好留下来的。
这下人群沸腾了,有叫好的、有起哄的、还有女人的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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