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为定远将军;封你母亲定国公夫人为超一品国夫人、食邑五百户,你即将成亲,赐郡主府,食邑三百户”
他说着终于见眼前的新宁郡主撩起裙摆双膝跪了下来,他总算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这孩子知道感恩。可接下来新宁郡主说出的话却令他目瞪口呆,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她说的是:“新宁求圣上收回成命。”
站在远处的周琛暗暗叹息,她果真要如此。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并不是他出面的最好时机,大不了,到最后他帮她收拾残局罢了。
“你说什么?!”不待启泰帝反应过来,太后便首先发难,瞪着眼睛怒声喝问道。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竟然敢直接抗旨?还是她被阿琛教唆坏了?想到这里太后又觉得这个想法不对,阿琛是个好孩子,自从阿琛被这小头勾了魂儿之后,就变坏了。是这个小丫头带坏了阿琛才是。
张晴抬头与太后对视,再次说道:“新宁恳请圣上和太后收回成命,因为新宁的三哥没有死。”
“噢?”启泰帝听罢面露欣喜,难道新宁得到了先锋将军的什么音讯?先锋将军与新宁郡主是至亲,事先给她递些消息也是理所当然的。怪不得方才新宁郡主听到这个消息那么镇静,原来她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先锋将军张晨可是大周迄今为止难得的将才,听到他殉难的消息启泰帝还深感惋惜。现如今知道张晨还活着,他十分高兴,“新宁可是收到了先锋将军的信?”启泰帝问道。
“没有。”张晴摇头,眼见着启泰帝脸上的欣喜逐渐凝结,太后也越发的不耐,她毫不退缩的继续说道:“但是新宁知道新宁的三哥没有死。”
这叫什么话?太后的脸色愈来愈难看,难道她将自己当成两、三岁的孩子了?还是她是什么高人大师,说出的话是金口玉言、铁口直断?不拿出切实的证据怎么能叫人相信?“你说这话可有什么证据?”
“直觉,”张晴说道:“新宁直觉新宁的三哥并没有死。”
此话一出差点将太后给气笑了,她竟然就这么直不楞登说出一个荒唐无稽的算不上是理由的理由!太后竖眉喝道:“放肆!居然敢在哀家和皇帝面前信口雌黄!”
启泰帝被张晴一席话搞得懵怔异常,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没头没脑的同他说话,他不禁瞥了一眼站在旁边静静看着诸人动向的周琛,顿时在心里叹息: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单看这一点,新宁郡主和周琛还真是登对。
见太后发火,启泰帝连忙从中周旋,笑着摇头对太后道:“母后,新宁不过是一个孩子,又刚刚丧失至亲,您莫要动怒。”
太后冷哼一声,将头别向一旁,意思是将启泰帝劝说的话听进去了,但却不愿意再管,将眼前的局面丢给启泰帝自己处理了。
“新宁,你的心情朕能理解,”启泰帝转向张晴,沉声劝解道:“但是大同那边的奏章说得清清楚楚,已经找到了先锋将军的遗骸,朕已经下旨,命他们即刻送回辽阳了。”
张晴的脸色不见任何异样,背脊挺直如松,看着启泰帝字句铿锵的道:“敢问陛下,假如新宁的三哥果真已经身故,那么三哥去时可有人在旁边亲眼所见?大同的人是在三哥去世多久之后才找到三哥的?现在的天气,加之沙漠里的野兽秃鹫,他们找到三哥时,是凭借什么证据认出三哥的身分的?”
“这个”启泰帝被她一席话问得语塞,这些事,大同送来的奏章并没有细说。
从启泰帝的表情,张晴看出她问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因而越发的笃定自己的直觉,“所以,新宁请陛下收回成命,新宁的爹娘年事已高,还有新宁的祖母,她老人家眼看着就要到古稀之年,受不得这样的哀楚。特别是在三哥身故的消息并不确切的情况之下,只能让诸位长辈虚惊一场。”
一番话说完,她便俯身于地磕下一个头,却并没有抬头,而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大声说道:“所以,新宁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些话,似乎有些道理。启泰帝蹙眉,转头看向太后,却看到太后在他转向她时再次将头别了过去。启泰帝无法,只得垂眸思忖。
周琛没想到张晴竟然真的能凭借一番言辞使启泰帝动摇,她原来给他的娇娇弱弱、木木呆呆的印象彻底变了,现在的她倔犟、坚毅,这样说似乎也不对,在辽阳她被劫掳那次,她的表现就已经令他十分惊讶了。
不过不管她有什么样的变化,她都是她,无论如何他都欢喜她,想尽早将她娶回家。
他心中的思量其他人自然不知道,启泰帝思忖了一刻,看着依旧跪伏于地的张晴的头顶蹙眉问道:“那依你的意思,又待如何?”
第三百零七章 怀疑()
听到启泰帝这么问张晴,太后几不可闻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她没想到她精心培养的儿子竟然会被这小丫头的一席话劝得动摇了,身为帝王,居然还这么不耻下问。真是白费了她这么多年的苦心!
张晴起身,跪坐在自己的腿上,低眉垂眼的说道:“请陛下收回封赏的旨意,命大同守将将那具疑似先锋将军的遗骸尽快送入京中,由新宁亲自辨认。”她说着越发加重了语气,“如若新宁的直觉有误,新宁任由陛下处置。”
这口气可真够大的呀!启泰帝不由得暗叹。
一直没开口的周琛在此时忽然插口,“启禀陛下,臣也认识先锋将军,还有原先的兵部侍郎,也是认得的。”
好嘛,这还没成亲呢,就跑出来明目张胆的帮腔了。太后恨恨的瞪视着周琛,但这小子竟然像没看见她老人家的眼神似的,只顾着看皇帝,看那小丫头。
太后气得无可如何,又不能因为这事发脾气,只得别过头不看这令她郁卒的情景。
启泰帝却并没有太后那么多的心思,缓缓点头沉吟道:“新宁方才说的那些话,也不无道理。那好,朕便允准你的请求。但,”他忽然话锋一转,“你今日冒犯于朕,理应受罚。”
对于这一点,张晴早就预料到了,皇帝并不是没有主心骨的人,也并不是可以轻易冒犯的人,他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他的所谓的龙威与尊严都不容许旁人如此直接的触怒。
因而她再次俯身于地,“新宁认罚。”
如果她不拼力为三哥争上一争,那道旨意一经颁布,三哥名义上便是一个已死之人,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好的前程,那样,再荣耀的追封还有什么用处?而且她相信,如果爹娘在的话,也会支持她这么做。
“陛下,”听见张晴认罚周琛却十分焦急,“新宁郡主年幼无知,又是一介女流,臣愿意替她受罚。陛下是想打板子还是掌嘴的,臣都一并替她受了。”
启泰帝冷眼审视着周琛,“这是定国公府以及新宁郡主的事,又与你何干?”
周琛抬头,瞪大眼睛愣愣的道:“臣当初答应陛下要纵着她宠着她,臣自然要说到做到。”
“好,”启泰帝欣然笑道:“那就依你。于世芩,掌嘴三十。”后面一句话是对立在下首的于世芩说的。
“哎呦喂!”于世芩“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苦着脸哀求道:“皇上您饶了奴婢吧,小公子,奴婢打不得哟。”
看皇上脸色,他就知道皇上是想借此试探周小公子对新宁郡主的心意,他此举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太后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起身负气而去。启泰帝见状连连给周琛递眼色挥手,周琛对启泰帝抱拳,之后起身疾步跟上太后的脚步。
张晴抬头望着那娘儿俩离去的方向,远远看见周琛也不知对太后说了句什么,之后伸手去拉太后的衣袖,太后却头也不回的甩开,周琛再次伸手去拉,将之紧紧攥住,嘴唇噏合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太后最终并没有再将他的手甩开。
她不禁轻轻弯起唇角,太后对周琛,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真心宠爱的吧。
“新宁,”启泰帝沉声道,将张晴的注意力唤回来,“你回去吧。”
这是不想处罚她了?张晴神情微滞,之后跪拜,“新宁谢主隆恩。”
能在她如此冒犯之后将她轻轻放过,皇帝竟然是一个如此恢廓大度之人。看来钟悦对启泰帝的了解,也并不算了如指掌啊。
回到定国公府之后张晴便命齐牧给周琛送去口信,请他有时间到定国公府来见她。
下午周琛如约而至,当然,仍旧是飞檐走壁而来。
“昨天我在街上碰到的那个人,我想尽快见到他。”见到周琛之后张晴开门见山的道。
在发生了张晨这件事之后,她竟然还执意与那人相见?周琛心念电转,之后蹙眉低声问道:“难道你怀疑那人是先锋将军?”
张晴缓缓点头。
从那人给她的莫名的熟悉与亲切感,以及她那没来由的直觉,她都认定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尽快找到那人,见到那人,她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
“好!”周琛点头,“我立刻安排下去。”他看着张晴唇角弯弯,“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秦风那边已经有了点消息,找那个人,其实很容易。
张晴见他笑得得意,不禁睃了他一眼,“太后娘娘那里可奉承妥当了?”
听她问起这个,周琛顿时笑容一滞,扁起嘴巴十分委屈的看着她道:“很好笑么?我可是在她老人家那里受了好大的委屈。”
这话她才不相信!张晴皱起鼻子,用手指刮脸故意羞他,未想她手刚在脸上比划了一下,就被他猛然伸手将之抓住了。
他笑微微的瞟着她,将她细嫩柔软的小手在掌心里轻轻地揉、捏、搓、弄,之后又覆上另一只手,两只手像摆弄有趣的玩具一般。
张晴早被他逗得面红耳赤,几次想将手抽出来都没有得逞,最后渐渐带了几分恼意,噘起嘴刚要说话,他却非常识相的松了手,之后满脸带笑的道:“我不过就是摸摸。”
见她怒气冲冲的瞪他,他便讪讪的笑,笑着笑着,他自己的脸也渐渐染上了红晕。
“不害臊!”张晴瞥了她一眼,嘴角噏噏好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之后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他直视着她,她则是过一刻便瞥他一眼,之后低眉垂眼的不敢看他。始终没有人说话,都静默着,却没有人觉得他们这样很尴尬。
但是立在张晴身后远处的秋池的表情却异常丰富,忽而吃惊、忽而好笑、忽而怔忡、忽而挤眉弄眼,到最后,她已然看不下去眼前这两个人的腻歪了,只能转过身背靠树干,抬头看着天空那忽而变得浓郁、忽而变得疏淡的云,学着小姐以前的样子,发呆。
到此时,她才终于明白往日里小姐为什么要看天空、看云彩了。原来云彩竟然这么好看啊!
第三百零八章 找到()
周琛手下的人动作很迅速,不过两天就找到了那个人的踪迹。周琛亲自到定国公府接张晴。
“那人这两日都在旅林街附近活动,”周琛与张晴同坐一车,边往那边赶边对张晴说道:“为免惊动他,我让秦风亲自盯着他,秦风的身手,绝对不会出纰漏。”
他生怕前日那人接近她不单单是为了那一支簪子,真正的目的是她,因而今日特意叫她换了一身男装。但是他没想到她穿上男装之后不但没有掩去女儿家的娇柔,反而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韵致。
可他却说不出让她再去换回女装的话,一则他自己对这样的她还没看够,二则,只怕她也不会听凭他的摆布了。
因而他说着话,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她的身体、她的一言一行。
张晴却并未发现他的异样,她的心思都在尽快见到那个人上,与他说了几句话,很快便到了他说的为旅林街。
二人一起下了马车,周琛命秋池等人都不必跟着,他携着张晴的手往一个食铺里去。
但他却忘了张晴此刻身着男装这个事实。两个少年人相携着走路,原本就会令人侧目,特别是他两个的相貌都极出挑,进入那个小小的食铺时,不由得引来了食铺中掌柜和小二,以及为数不多的几位客人的注意。
更有两名客人交头接耳,笑得暧昧不明。
周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定是娇娇的男装扮相引得这群人如此,他暗自思忖着,有心想替张晴遮挡一二,又担心做得太过更加惹人注意。
“客官里边请,”小二将他二人请进门,抬头极轻佻的睃了张晴一眼,之后笑嘻嘻的引领着他二人到里面坐定,“二位客官吃点什么?”
若是换了旁的任何时候,周琛早便暴怒而起,但现在他们要找人,他要是不管不顾的闹起来,只会坏事儿。
因而他忍了又忍,冷冷的瞥了小二一眼,目含警告。跑堂多年,那小二早成了人精,见眼前的少年眼锋如刀,吓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再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周琛心气稍顺,随意点了两道菜,便挥手命小二滚蛋。
小二如获大赦,麻溜的呼喝着厨下尽快炒菜,之后又悄悄的跑到掌柜的面前报信。那掌柜的一听来人不好惹,别再招惹了事非让人给他这小铺子给砸了,再也不敢乱瞧乱瞅了。
下剩的几个忽而瞟几眼这边忽而议论两句的客人,周琛只能当作看不见。
如此坐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粗布衣裳身材高大相貌普通的男人走了进来,由小二招呼着坐到了角落里。
从那人进门那一刻,张晴的目光便没有离开过那个人,甚至毫不掩饰、甚至有些呆愣。
周琛并没有像张晴那样看那人,但虽然只窥了两眼,他便确定那人不是张晨。
张晨可是在娇娇心里这世上长得最好看的男子,这件事是他在辽阳的时候就知道的,虽然同她有婚约之后他几度纠结想问问她,现在在她心里是他好看还是张晨好看,但是张晨的俊朗他是十分赞同的。
那个男人,虽然身材与张晨有几分相像,一双眼睛也精光四射的,但他的长相根本与张晨没有丝毫相像之处,皮肤粗糙,甚至脸上还有深深浅浅的小坑疤,一个人再改扮也不会改扮得那么逼真。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次娇娇要失望伤心了,娇娇的直觉,并不是那么准确的。
“娇娇,”他低声提醒张晴:“别那么看他,免得他有所察觉。”
未想他话音未落那个男人就忽然起身,动作迅速的向门口走去。
这是被发现了!周琛转眼看向张晴想问问她接下来要怎么做,却赫然发现张晴竟也迅速的起身,动作超乎寻常的快捷,竟是要跟着那人!
难道娇娇发现了什么?周琛也立即起身,丢了一块碎银子,护在张晴身边。
此时那个男人已经发现有人跟着他了,出了铺子他的步伐立时加快了许多。但现在毕竟处于人群之中,大概他也不想引起人注意,并没有直接开跑。
“跟上他!”张晴跟了一段路之后深感体力不支,只得求助周琛。周琛毫不犹豫的伸手揽着她的腰,带着她继续追踪。
如此绕过人群密集之处,那人头也未回,忽然双足发力,一个旋身飞快的跃过旁边的墙,消失在墙那边。
周琛眼疾手快的揽着张晴跟着跃过墙头,与此同时打了一个呼哨。
墙那边是一个人迹罕至的胡同,那人落地之后便动用轻身功夫,飞一般往胡同那头狂奔,速度奇快。周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