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麒的手骤然就缓慢了下来,紧绷的五指松开,缓缓伸出去想要去触摸玉娘的脸庞,玉娘动也不动,她的脸散发出白玉一般的盈盈白色光芒,眼看着林麒的手就要触摸到玉娘的脸庞。这时张青山单手捏决,手中长剑,迎空舞动,黄符化成的蝴蝶,围绕着百十具活尸,萦绕飞舞。口中咒语念诵得更加急切快速。
殷利亨为张青山护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见林麒如此模样知道他是中了玉娘的梦魇邪法,急忙大声道:“太阴化生,水位之精。虚危上应,龟蛇合形。周行六合,威慑万灵,疾!”一道剑芒朝林麒刺去。
这一剑光芒不显,只是为了惊醒林麒,这咒语叫做佑圣咒,乃是真武大帝所传咒语,荡除邪魔阴法,林麒感觉灵敏异常,感觉到后背传来威胁,头脑一清,就见自己左手已然就要触摸到玉娘的脸庞,但眼前那里还是如玉般的美人,就见玉娘一张苍白的脸上有血丝道道,如同千万条细小的血虫蠕动不止。
林麒一惊,急忙缩手,却在这时,玉娘头一低,从她乌黑长发之中飞出两条怪藤,这两条怪藤全身赤红,前端竟然显现出人头模样,后面却如蛇身一般,两条怪藤左右两侧而来,张开怪口,里面獠牙尖利,林麒横起尺子欲架,那两条怪藤身子一扭,缠在了尺子上。
量天尺散发淡淡五色光芒,光芒如刺,刺得怪藤身上绿液四溅飞散,但两条怪藤却像毫无知觉,仍在不住收紧,量天尺竟然被缠得吱吱作响。林麒已经退到了祭台边缘,却是不退反进,他脚一点地,人像在水面飘过,催动体内阳气,量天尺五色光芒突然亮了起来,便如刚从炉中煅冶过一样,那两条怪藤轰然炸开,成为齑粉。
怪藤一炸开,量天尺一下暗下来。黑漆漆地没半分光泽,像是林麒刚见到尺子时候的模样,上面五色光芒也完全消失无迹。玉娘一头乌黑的长发扭动之中,竟然发出沙沙声响,像是初春的一场雨,无数怪藤从她头发中如飞而出,争先恐后,蝗虫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林麒将手中量天尺挡在胸前划了个大圈,就听铛铛铛……撞击声音,这声音如此密集,如同雨打芭蕉,林麒虽是挡住了怪藤冲击,但如此多的怪藤,力气竟是大的吓人,一点点击打在量天尺上,将他逼的向后退去。
眼见着他右脚悬空就要跌落下祭坛,张青山突然大喝一声,掏出一张玉符,猛然朝祭台跃起,一只教踏在祭台边缘,凌空画了个圈,又在这圈中画了弯弯一条,画成一个太极图,咬牙,喝道:“破!”一掌拍在了蜂拥而来的怪藤群。山洞内登时发出一声巨响,无数的怪藤像是突然遭到雷击,顿了一下,轰然碎裂开,怪藤四散飞起,不知有多少条被打成肉泥。
这是正一教的五雷破,虽然没有同一系的五雷天心正法厉害,威力也着实不弱,怪藤被震散,林麒和张青山都是心中一松,却在这时,玉娘黑发根根竖起,更有无数怪藤隐藏其中,几要欲势扑出,两人心中都是一惊,五雷破仅仅是解了燃眉之急而已。如果再来一次,谁也没有把握能接的下来,就要退回原地,等待下次机会,可两人也都知道,若是退出祭台,下面活尸血气供养玉娘,必定又是先前的模样,那也意味着一切都要重来一次,可是,真要败了这一阵,三人真的还有力气重新来一次吗?
可事到如今不退又能如何?就在林麒想要拉开张青山之时,忽地,一声厉啸,张青山和林麒只觉一道凌厉至极的剑气扑面而来,一股锐气扫过。两人大吃一惊,怎么也想不出竟会出现这等变化,都朝一旁侧了侧身,从两人中间剑气带着无上威严劈落,两人眼前都是猛然一亮,却见是殷利亨手中长剑剑气已经劈到了玉娘身上。
玉娘被剑气劈中,身躯定了一定,根根竖起的头发渐渐落下,眼见着一张美丽的脸庞生出一道裂痕来,明显是被殷利亨剑气所伤,这变故来的太快,林麒和张青山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本以为如此凌厉的剑气,已是破了玉娘的邪身,却没想到,玉娘脸上那道缝隙,没有一滴血流出来,反而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慢慢合拢起来,一张脸庞瞬间便恢复如初。
随着玉娘脸庞愈合,殷利亨却突然脸上一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将他的头颅切开,忍不住闷哼一声,就感觉头疼欲裂,伸手摸去,脸上竟然出现一道伤痕,鲜血一滴滴流下……
殷利亨倔强,站稳了脚步,大声喊道:“此女子不但是阴姹,还是人傀!我们都不是对手,快快退下!”
林麒和张青山看得清楚,都是脸色巨变,林麒不知道什么是阴姹,人傀,就觉得不管这女子是不是女娘,不管她曾经有多可怜,都再也留不得了,当下紧握量天尺,聚集体内火热阳气,高高举起,照着女子脖子狠狠劈下!
一百三十三章 配合
量天尺带着火热力道劈在女子脖颈上,如此重击,女子头颅猛然一歪,脖子已然断了,诡异的耷拉在肩膀一侧。林麒却是惨叫一声,捂住脖子,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他终于明白殷利亨为何那般模样了,女子虽然还未成阴姹,却也是伤害不得,不知道她背后的妖人使了什么邪法,竟然能将女子身受的伤害,还转回伤害她的那个人。
若是女子真成了阴姹,还不厉害得没边了?想想也是,能进入梦中杀人,来去无形,找都找不到,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样?又伤害她不得,你打她一拳,等于打自己一拳,砍她一刀,等于砍自己一刀,这般厉害的玩意,谁敢招惹?谁又愿意招惹?
张青山见林麒吃瘪,手一翻双指间夹了道黄符,念诵咒语:“吾德天助,前后遮罗。青龙白虎,左右驱魔。朱雀前导,使吾会他。天威助我,六丙除疴。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黄符无风自燃,张青山喊了声疾!黄符如箭矢朝着女子激射而去,啪!的一声打在女子胸前玉蝉上,升腾起一阵火花。
女子身上出现了火花,张青山胸前也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朵火花,火是道家的三味真火,炙热无比,烫的张青山哎呦一声痛呼,脚下不稳跌落下祭台。也就这么一缓的功夫,血池中站得标枪似的活尸,又都动弹起来,眼耳口鼻之中无数细小怪藤蔓延开来,有奔向林麒的,有朝着张青山和殷利亨去的。
怪藤铺天盖地,窜起舞动,妖异非常。三人都受了伤,看来今日难以得手,张青山有心要退出去再说,扑灭了身上火焰,刚要喊林麒和殷利亨。却见林麒突然大喝一声,手中量天尺炙热得散发出腾腾白气,整个山洞温度顿时快速上升。
“去死吧!”林麒猛然朝女子身躯砍去,他不敢砍脖子,脑袋这些地方,却凭借自己身躯结实想要硬抗。张青山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奸猾小子竟然还有如此刚烈的一面,眼见量天尺砍在女子身上一下,林麒就闷哼一声,脸色就难看一分。
张青山急忙喊道:“玉蝉是心窍。”
林麒心中憋闷至极,每一次下手。身上就遭受到强烈重击,这重击带着火热气息砍得他气血翻涌,耳听得张青山叫声,变砍为刺,向那快玉蝉一下下刺去,林麒速度委实太快,女子竟然被定在原地。无数怪藤发出吱吱……怪异声音,想要从后面将林麒缠绕,殷利亨大步迈上,手中长剑化作点点星光,硬是替林麒挡了下来。
说来也怪,林麒每一次得手,刺中女子胸前的玉蝉,便有一个活尸颓然倒地,再也不动,但他体内热力何等刚猛。只是刺了十几下,山洞之中便如蒸炉一般,热力烘托之下,血池里的血水翻腾冒泡,起起伏伏。散发出更加强烈的腥臭味道。
不过就是一瞬的功夫,三人俱都是大汗淋漓,林麒倒是不在乎,这热力跟刚吃果子时候的折磨来比,实在不算什么,但张青山和殷利亨却是承受不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脸色更是鲜红如血,像是快要炸开。
“林麒,别用热气,用你体内寒气,我们两个承受不住。”
林麒犹如疯癫,量天尺在他热力催促下,竟然又散发出五色光芒,虽然光芒并不强烈,却是护住了林麒身躯,使得女子反力不在那么大,也能勉强承受得住,但这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活尸倒下,都是血肉枯萎,仿佛将所有的都滋补了祭坛上的女子,每倒下一个,女子便恢复一分,她胸前的玉蝉被刺了几十下仍是坚固如初,没有半点松懈。
林麒也知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又见山洞内恍若成了热火地狱一般,心思一沉,深吸了口气,调动体内果子转到阴的一面,也就是这么一刹那的功夫,女子猛然站立起来,双眼睁开,漆黑的眼眸带着无尽的哀怜。
林麒哈的一声,量天尺横的扫出去,一股极寒的气息朝封住女子双眼,林麒同时感觉双眼一冷,眼前模糊,如此一来反倒不受女子迷魂牵制,握紧了手中量天尺,散发出冰寒至极的气息,朝着女子胸前玉蝉一下下刺去。
玉蝉也不知道是何邪物,连续重击之下,没有一点松动迹象,但在这股寒气侵袭之下,玉蝉内红色的光芒也是渐渐黯淡下来,只是刺了几下,刚才还如火狱般的山洞,骤然变得冰寒无比,从大热到大寒,张青山和殷利亨委实冰火两重天,两人都冻得上下牙齿互碰,发出咔咔咔……清脆声响,却还要勉力支撑,缠住仍在舞动如蛇的怪藤。
一道道寒气之下,所有活尸身上长出来的怪藤动作缓慢了下来,女子身上也一点点凝结成霜,再有那么十几下,就该结冰,这已是三人能够做到的最好,眼见就要功成,张青山和殷利亨也是精神大振,呼和着各显神通。
林麒一次次击打,量天尺上散发出来的寒气灌注进玉蝉之中,寒气又顺着玉蝉遍布女子全身,一点点结成了寒冰,冰霜越来越厚实,就在这时,林麒耳听得张青山传音:“活尸之中有妖人隐藏,女子成冰,将她踢给殷利亨,山洞之中无法引雷,我先出去准备五雷正法,你殿后,引妖人到洞口。”
林麒听到的就这么几句话,向下瞧去,见殷利亨也在瞧着自己,想必张青山也传音给了他,林麒也不犹豫,身形一转,到了女子身后,使出全身力道,一脚踢出,人形冰坨犹如一件巨大的暗器朝着殷利亨急速而去。
林麒力气何其之大,飞奔而来的冰坨怕不是有千斤之力,殷利亨也当真了得,并不慌张,伸手划了个圆,一引一导,潇洒无比,正是太极的圆转之力,消解了林麒的力道,背起冰坨飞也似的朝着山洞外面而去,这时张青山早就没了影子,已是先一步出了山洞。
三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殷利亨背着女子飞奔,林麒也急忙跃下祭坛,朝着洞口窜去,还没到洞口,就见活尸之中一个黑色的人影猛然窜了出去,也不管林麒,直追殷利亨,林麒心中一动,知道背后妖人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林麒人在空中大喝一声:“妖邪,受死吧。”量天尺带着阴寒气息朝那人后背划去。此人似乎也知道林麒难缠,并不回转迎敌,身形仍然向前,右手却脱下身上浓黑如墨的斗篷,反手展开,阴沉的死气顿时弥漫开来,“啊呜……”突然之间鬼声大作,盘旋斗篷上的黑气猛然形成一个巨大的鬼头,鬼头张开大嘴,竟是将林麒划出来的阴寒之气吞入口中。
至阴至寒的气息让这幻化出来的鬼头也不好受,狰狞嘴脸定了一定,却不过是刹那的功夫,接着便缓过来,猛然朝着林麒冲击过来,鬼头来势甚快,林麒划出寒气,胸门大开,竟是被鬼头撞击到胸口。
巨锤般的黑暗气息将林麒击中,他眼前一黑,阴气立刻钻进他身躯,也就在此时,他丹田内的果子像是及其不满意这死亡之气进来,微微一转,一股强烈的纯阳热力汹涌而出,内外夹击之下,林麒五脏六腑就如天雷轰中,胸口一闷,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忍耐不住,从口中喷了出来。
这一口鲜血带着纯阳之力,喷射出来,先是喷在鬼头上面,就如万朵红花开放,瞬间燃烧起来,鬼头露出惊恐之色,瞬间被纯阳火力吞噬,这口鲜血余劲未歇,又喷洒在黑色斗篷上面,嗤嗤……脆响中,斗篷也燃烧起来,瞬间化作飞灰消散无踪。
黑色斗篷是那妖人的邪门法器,一遭被毁,也是心疼,但黑色斗篷又怎么能跟阴姹相比?心疼归心疼,竟也不顾惜,仍是不停朝殷利亨追去。林麒倒是顿了一顿,稍微清醒一下,跟在他身后疾奔。
洞口,隐藏在洞口上房的张青山神情肃穆,捏了个雷诀,口中念诵:“自已灵,法也灵,我若不灵,谁会雷神,我能善感,雷神善应,一感一应千定万定,有心感神,神反不应。无心之感,其应如响,无非果无,但无妄念,一片真心,不知不识。心与雷神,混然如一,我即雷神,雷神即我,随我所应,应无不可,利济,上和天心,好心这德,天且不违,雷奉天命,能违我乎,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天空中一小块乌云飘然而至,隐约有雷鸣声音传下。
这时殷利亨背着冰坨如飞般窜出了洞口,不在向前,反而身形一转,滴溜溜躲到一边,那妖人随后而至,张青山看得分明,大喝一声:“疾!”空中一道惊雷落下,轰然劈在那人身上,那人身形猛然定了一定,也不知是死是活,恰在这时林麒从后面赶上,眼见妖人在洞口顿了一顿,手中量天尺带着冰寒气息向前劈去,砰!一声响,如击败革,巨大的力道将妖人掀飞出去,顺着瀑布直直掉入水潭之中。
一百三十四章 老道姑
林麒与张青山,殷利亨,到了现在都有点惺惺相惜,共同经历了如此险恶之事,亲近上就有些不一样,但毕竟是相识甚短,彼此间配合不那么默契,照道理来讲,张青山一击得手,林麒在身后,该是想法制住妖人,而不是贸然出手。
张青山跺脚道:“你怎地就将他打下水潭去了?还指望她破解阴姹呢。”林麒到了洞口探头朝水潭下看去,月光下那里还有妖人的影子,若是死了,必然浮尸水面,以三人眼力,自然都看得到,既然没有浮尸,妖人就没死,也就后患无穷。
事到如今再说些个什么埋怨话也是无用,张青山跺脚嘟囔,林麒探头看水潭,只有殷利亨弯腰背着个大冰坨子,寒气一阵阵的传出,冻得他嘴唇青紫,两人却没一个上前帮忙,忍住了气问道:“别傻愣着,现在如何?”
“还能如何,先出了这里再说。”张青山垂头丧气往外走,他引雷劈妖,消耗不浅,放松下来就觉得身上阵阵酸疼,他抬头看了看天,那片乌云早就消散无踪,张青山叹了口气,此地隔绝阴阳,五雷正法能够引出雷来已属不易,威力却是不大,否则也不会让那妖人逃掉。
说是出去再说,他和林麒却没一个人上来帮下殷利亨,殷利亨也再难忍住,大声道:“出去再说,那也得有个地方,难不成就让我一个人背着?”
张青山突然就变得脚步踉跄起来,一边走一边咳嗽道:“咳咳!贫道刚才使用五雷正法,伤了元气,待我休息一下,恢复些体力在帮道兄。你看可好?”林麒也变得脸色苍白起来,喘着粗气道:“在下,在下……阴阳二气用的过度,如今头昏眼花,委实帮不上什么忙……”
殷利亨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能将阴姹丢下?只得无奈道:“刚才贫道也受了点小伤。两位道兄若是恢复些了气力,一定要替换替换。”
“一定,一定!”张青山和林麒一起点头,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暗骂了一句:“奸猾!”
三人顺着原路回走,生怕妖人不死出来捣乱。张青山前面开路,殷利亨背着个大冰坨子在中间,林麒断后,走走停停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算是走了出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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