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真要有毛病,大家还是一定要找的,一定要找到毛病。若不找到毛病,那么自己的毛病太多,修行就不相应了。所以,这个念经对自性上是有帮助的。帮助什么呢?帮助开智慧。念《金刚经》也是开智慧,念《心经》更是开智慧的。所以念经虽说是没有好处,其实这好处是最大的,你看不见的。你看不见的,这才是真好处。你能看见的,完全都是皮毛。”
和尚念念叨叨的功夫,血煞气息围住了林麒,若不是他腰间量天尺散发出淡淡光芒,早就涌上身来,说来也怪,量天尺到了这地方,五色光芒愈发的黯淡,林麒的本事还是弱了些,这些阴煞气息又实在太强,尺子固然能替他抵挡一些,却无法抵挡全部。
林麒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又引来和尚这么多话,急忙道:“闭嘴,念经!要不没有饭吃!”
和尚愣了下,问道:“你让我闭嘴,又让我念经,到底是闭嘴还是念经?”
“念经!”林麒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他快被这和尚折腾疯了。
“若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读诵此经,若为人轻贱,是人先世罪业,应堕恶道,以今世人轻贱故,先世罪业,则为消灭,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和尚念诵经文声音一起,林麒立刻感觉身上压迫轻了不少,也不敢在说什么,跟紧了和尚,一步步朝山下走去。
如此这般走了快一个时辰,四周阴煞雾气竟然就淡薄了起来,不远处还有点点灯火,刘家村终于是到了,林麒松了口气,刚要去看仔细村子模样,却听和尚大声道:“那里怎么有个死人?”
一百一十一章 恐慌
到了这里,林麒感觉骤然一变,全不似外面雾气弥漫的样子,相反清朗透亮,与普通的村子并无分别,一切都是分外清晰,夜色中的乡村看上去那么静谧,安详,许是天下所有的山村都差不多,林麒恍惚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和尚一声惊呼破坏了所有的美好,林麒顺着他目光瞧去,就见右边不远的地方有具干尸,趴在地上,胸前抬起,右手向前伸抓,临死的时候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嘴是张着的,满脸的惊恐,身上的衣服干燥新鲜,表明此人死去的时间并不长。
林麒快步走过去,仔细查看,此人是个男子,看上去年纪不算太大,一身的血肉都被抽干,全身皮包骨头,干干瘪瘪,如同风干的腊肉,和尚念念叨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施主咱们是不是将埋葬了,也好让他入土为安?……”
林麒没理他,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之中游荡着阴沉的怨气,隐约的就令人无比的烦躁,慌乱,害怕,还有一股子想要逃离此地的念头。人若是横死,死之前不甘心,就会产生深深的怨恨,冤魂并不因为死亡而消散,而是飘荡在天地之间,但不管是强烈的罡风,还是东升的日头,吹拂,照射之下,都会消散。
只有阴阳隔绝之地,怨气才会如此游荡,林麒知道马面为何找他来此地了,这个地方竟然能够隔绝阴阳,鬼差根本进不来。死在里面的人也就出不去,长此以往。这里就会成为大凶之地。
所谓的大凶之地,就是隐地,隐,至阴之词,古有暗杀者,皆以隐出名。隐凶则隐藏而至的凶相。五行阴阳之说对于隐凶无效。隐凶寨之过于凶,隐凶一日尚存,无宁静之时。时日长了。这里就会五行残缺严重,水胜之过火。金木皆内存,唯土象平稳。阴阳全失,日下阳重缺阴,月下阴重缺阳。风水全损,蛆生热挤。会有三灵三不灵。忘灵,鬼灵。死灵,人不灵,生不灵,真不灵。马面竟然就是让他来此拘魂的,只有将此地的冤魂都拘押,收了。才能破解。
就在林麒沉思的当口,忽然一阵冷风吹来,抬头看去,眼前忽地一变,原本是清亮的四周。变得迷蒙起来,林麒感觉到一股子怨气靠近。却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他沉静下来,暗中捏动开眼法决,渐渐的看清楚了眼前的这个恶鬼。
一张脸血肉模糊,扭曲变形,围绕着林麒和无相转悠,嘴却是一张一合,仿佛在对着林麒和无相在说些什么,一圈圈的转悠,使得这鬼渐渐烦躁起来,却又不太敢靠近林麒和无相,林麒双眼瞧着那鬼,也没拿好主意该做什么,无相连连叹息,对他道:“施主,贫僧一个人,又没工具,不如先去村子里,等有了工具再来安葬他吧,你看可好?”
无相一说话,身上佛光消退,恶鬼猛然就朝无相扑去,林麒大惊,生怕被恶鬼钻了空子,上前一不扯住无相,大声喝道:“滚开!”大步的朝着他走了过去,同时狠狠的瞪着无相身后的恶鬼。抽出腰间的量天尺,指着那鬼,双目圆睁,如果这鬼继续纠缠,林麒不介意拍散了他。
无相吓了一跳,不知道林麒为何朝着自己大吼,嘟囔道:“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喊得这么大声做什么了?有理不在声高……”
林麒也不理他,拽着他大步向前,恶鬼被林麒一声吼,身子飘忽着不见,前方又清明了许多,林麒大步向前,对无相道:“此地隔绝阴阳,有恶鬼无数,万事小心。”
无相愣愣被他拽着走,走了一段,开口问道:“你是驱魔的法师?”
这句话竟然把林麒问得愣住,他到底算是什么?龙虎山的弟子?还不是,江湖人物?算半个,既不是武林高手,也不是奇人异士,驱魔的法师?好像是,但这些日子,除了办自己的事,并没有帮助别人驱魔祛邪。他算是正道吗?鬼巫所传的好像不是,邪道?好像也不是,自己到底算什么,林麒也不知道。
连个安身之地都没有啊!林麒暗自叹息一声,苦笑着对无相道:“我和你一样,都是浪迹天涯之人,没有家,没有亲人,不是驱魔的法师,就是懂得一点抓鬼祛邪的法门。”
“咱们是同病相怜啊。”无相也叹息了一声,忽地眼睛一亮道:“施主,贫僧有个主意,你会抓鬼祛邪,贫僧却会超度,不如日后咱们搭做一处,你来抓鬼,我来超度,功德无量啊,阿弥陀佛。”念了声佛号又道:“这样就有饭吃了。”
林麒笑笑,觉得无相简直单纯到了极点,两人不过相识不到一晚的功夫,竟然如此信任,就不怕自己是坏人,将他卖了?但又觉得,如今这世道,像无相这样的人,委实太少了一些,若人人都像他一样,世上或许就没有这么多的恩怨情仇,邪魔恶鬼了。
“好啊,等办完了事,找到我师兄,咱们三个行走江湖,助善除恶,那也不亦快哉。”
夜色中村子无比安详,两人进了村,放眼望去,家家户户都是青砖石瓦,甚是富足,全不像林麒家的槐树村,都是木屋草房,此时已到子时,按理该是家家灭灯,户户沉睡,刘家村却是点点灯火不熄。
村子正中是一条石子铺就的路,沿着路向前,两侧房屋大门上都贴着门神,有的挂着桃符,此时是深秋,离过年还远,家家门上的门神画像却是新鲜无比,完全不是去年贴上去的陈旧模样,更让林麒吃惊的是,有人的家门口竟然还摆放着石刻的狮子。倒也不难理解,家家门上贴门神,摆石狮子,为的是驱邪,可这些门神贴画,石狮子,俱都是死物,没有半点灵气,又能驱的什么邪了?
更有几乎人家门口挂着白布,说明家中有白事,黄纸剪成的纸钱随着夜风忽而飘起,忽而落地,放眼所及之处,几乎处处都有,透着那么一丝凄凉诡异。
林麒暗暗摇头,刚要问无相刘伯温所住之地,却见右侧一户人家中窜出个人来,这人是个壮年男子,手中还拎了一面铜锣,见了林麒和无相,欢喜异常,忽地敲响手中铜锣,发出咣咣……的刺耳声响,大声喊叫:“有外人进村了,有外人进村了……”
随着这人叫喊之声,家家户户亮起了灯来,许多人转眼间钻了出来,男女老少都有,人人背上扛着包裹,竟然是衣衫齐整,想必睡觉之时,也是穿在身上的,男女老少冲出家门,朝着林麒和无相蜂拥而来,人人眼中除了惊恐就是欣喜。
更有人手中拿着银锭,朝着林麒和无相大喊:“两位,两位,带我一家老少出去,这银子就是你们的……”
更有人向前拉扯住了林麒和无相大喊:“小老儿家贫,没甚银子,但俺家这姑娘今年刚好十六,只要两位老爷带俺一家出去,姑娘就送给两位做妻做妾都成,只是希望活了俺一家老小的性命啊……”说着还拽过自家的姑娘朝林麒和无相怀里推。
林麒和无相都懵,没想到进了村子竟是这般模样,无相更是尴尬,推开几个女子,双手合十,高声道:“各位,各位……贫僧来回奔波了两日,饭都没吃上一口,是不是等等……”
“俺家有鸡,有猪羊,这就去宰了,伺候两位。”一个大汉拨开人群,拉扯住无相就要往家拽,林麒哪能让那汉子拽走无相,上前一把拉开,大声道:“我俩是来找刘伯温的,刚到此地,还不忙着走,大家让让!”
林麒一声喊,所有人都静了一静,有些不知所措的互相看了看,先前拽无相的汉子,突然呸的一口道:“你们找那遭瘟的刘家小子做什么?若不是他,俺们村子岂能惹上这祸事,二位,听俺一句劝,这村子万万待不得了,趁着你俩能走进来走出去,带着俺们早早离开才是正理。”
汉子一番话,立刻像是在水里扔了颗石头,掀起阵阵涟漪,人群顿时轰!一声又围聚上来,吵吵嚷嚷,拉拉扯扯,形成一股诡异的声浪,闹腾的林麒和无相一阵阵眩晕,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叹息,一个清朗声音响起:“大伙都被玉娘盯上了,那是谁也出不去的,何况故土难离,外面又是兵荒马乱的,出去了,可就不是在家中这般自在,难不成都饿死?这二位是来找我的,大家相信我总有办法解决了这事,让让吧……”
“刘先生,刘先生来了……”人群中有人轻呼,看来这男子在村民当中颇有威望,林麒朝声音来处看去,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身材欣长,面容清湛,身穿宝蓝色儒衫,三缕长须飘洒胸前,分外潇洒,踏着月色大步走了过来。
一百一十二章 占卜
“刘伯温,贫僧在这,贫僧将信送到衙门,亲手交给了钱二德。”无相见了这人,高声呼叫。
此人就是刘伯温?林麒仔细打量了一下,相貌虽然清湛,却也非奇人异士,更没有元朝官员身上的贪懒之气,脸有倦容,眼袋沉重,看上去更像是书院中不得志的教书夫子,却不知道是不是真如马面说的相卜之术天下无双?
众人见他来了,立刻就安静下来,只有那汉子哼的一声扭过头去,刘伯温朝大家拱手道:“前日我托禅师为大家送信,必定有人前来相助,我向大家保证,此地之事不了解,我刘伯温绝不先走,大晚上的就不要围在这里,都散了吧。”
刘伯温是青田的大才子,又是做过官的人,这在山村人家眼里,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百八十年的也就出来这么一位,那可是跟县太爷都能搭得上话的人物,威望自然高,听他这么说,顿时就有人道:“刘先生都说话了,大家还有什么好说的,都散了吧,散了吧……”还有人道:“旁人的话不信,刘先生的话绝对假不了……”
吵吵嚷嚷的也就散了,倒是有几个小娘,眼见林麒和无相俊秀,颇有些舍不得,跟着家中父母回走,却总是扭回头来,一双眼睛在两人身上停留,无相看也不看这些小娘一眼,道:“刘伯温,你可是说好了供养我一个月的,快快回去。也好吃饭。”
刘伯温笑道:“少不了大师的斋饭。”然后看向林麒,拱手问道:“这位是?”林麒也拱手道:“在下林麒。有人说你相卜之术天下无双,我是找你来算一个人的去处。”
刘伯温叹息道:“天下无双不敢当,但我却算得今日必有异人到此,刘家村的事想要解决,全都落在这人身上,可不就见到了阁下,且与我回家去坐……”说着引二人回转,林麒跟在他身后。走了段,到了村子边缘,一处空旷之地,才见到一处老宅。
刘家老宅四面环山,中成小盘谷。背靠五座高峰,称五峰仙。中峰为南田最高峰,水口关拦紧锁。藏风聚气,祖上前五代均住此,真是个风水宝地,刘家祖屋五开间,为黛瓦木柱和黑白相间砖墙构成的平房,如今却有些落败。墙基、门板已苔迹斑斑,屋前小池塘也已淤积成低陷地面,院落杂草丛生,一派荒凉,一如这冬令山野般冷清萧寂。只有房前小亭上。灰白的木质美人靠,似乎还可轻轻靠一靠。
进了正堂。便见正中挂了一副猛虎下山图,也不知是何年代,看上去有些陈旧,画中猛虎虽由几条简洁的线条构成,却紧紧贴合画名中的一个“猛”,尽显猛虎的王者气势。
图的中心虎,额头正中一个“王”,透出老虎的凛凛王者之气,怒瞪的圆目,挥舞的利爪,近乎直立的身躯,大张的血盆大口,仿佛画中虎就要破纸而出,朝目标直扑而来,令见者油然而生一股惧意,画中虎与周围景物浑然一体,画这幅画的必定是个丹青妙手。而且这幅图灵气盎然,是镇家宅的宝物。有此图在一般的邪祟恶鬼,都靠近不得。
猛虎下山图,并不是随便挂的,猛虎上山可以挂,下山图不是寻常百姓可以顶的主镇得住的。下山图适合于官宦之家与衙门。这样的图如挂在平常百姓家轻则常年疾病缠身重则意外伤病肝肺病,经常破财年年因材紧张而发生不祥。
进了门,无相就嚷嚷道:“还有没有饭了?一来一去的两日,就吃了点果子,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肚中所剩无几,若是还有饭食,先拿来与贫僧吃个饱,可好?”
刘伯温哪能说不好,急忙吩咐老仆去准备饭食,此处乃是老宅,家中只剩下他和老仆,自打归隐之后,就在此读书,写字,钻研典籍。虽说是粗茶淡饭,却也自得其乐。
刘伯温引二人在正堂坐下,忙碌着泡茶,趁这功夫,林麒问道:“先生可否为在下起卦?算一算我要找的人现在何处?”
刘伯温摇摇头道:“本人修习的是梅花易数,不用起卦,要来问未卜之事,只看他来的时辰、方位、年龄,把其中的数理揉起来去算,也就算出来了,我且说说,看看准不准?你所要找之人,不是至亲,该是亲朋师友一类,且年纪不大,与你差不多少,性情鲁莽,几年前与你失散,渺无音讯,你已寻他多时,纵有神鬼相助,仍无半点头绪,不知说的可对。”
林麒很是惊讶,自己并未说什么,刘伯温也未起卦,只是看到自己,就能知道这么多,当真是神乎其神,忍不住问道:“敢问先生,我那朋友现在何处?”
刘伯温叹息道:“我知道你不是个凡人,是有本事的,我麻烦缠身,若是你能帮我解决了这些麻烦,自然不会让你失望,虽说此举有些无赖,如今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林麒笑道:“先生倒也磊落,就是不知先生惹上了什么麻烦事?我人小力弱,怎地就知道我能替你解决了?”
刘伯温笑道:“不必自谦,林小兄,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却是目光清澈,身躯笔直,脸色苍白也是因为有奇遇才会如此,不瞒你说,你乃是这天地间的一个异数,几百年的兴衰都因你而动,你不过是身在局中不知道罢了,有你相助,我这一劫,必定是遇难成祥,有惊无险。否则我也不会留在此地不走。”
林麒道:“先生倒是看得起我。”
刘伯温道:“卦象,天象,皆是如此,那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说到这里,林麒本想继续追问,到底是何事,无相却再也忍耐不住道:“这饭,怎地还没好?咦,好像是有些味道传进来了,好香,好香,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