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友谅一惊不同的是,朱元璋却是心头一喜,拔出腰间长剑,斜指陈友谅的巨舰,高声喊道:“此乃天助,非人力可挡,诸军出动,誓杀陈友谅,奋战,奋战!”
朱元璋手下尽皆振奋,各率船队出击,一时间形势逆转,杀声震天,汉军这边却是气势一沮,天际无风,那七艘小船是如何直冲过来的?鬼哭之声又是为何?难道真有鬼神相助朱元璋,此乃天意?
心中越是这样想,越是胆怯,眼见朱元璋战船奋勇而来,犹如一条条白色的饿狼,就要将陈友谅亲手建造的庞然大物撕扯碎了,一口口吞掉,更加的心寒,陈友谅的战船被铁索栓在一起,仓促间不得解脱,七条火船引起滔天大火,火光燃烧之中,江面之上阴风越发的大了起来,风助火势,火借风力,再无扑灭的可能。
天色愈发的黑暗,野鬼的本事也就愈发的强大起来,各个撅嘴朝着江面猛吹,阴风起,激荡起常遇春身上武悼天王冉闵残魂苏醒,须发皆张,一马当先率一队战船直扑陈友谅的龙船。
陈友谅之弟陈友仁眼见常遇春来的凶猛,率不多的几只小船迎上,想要阻拦住常遇春靠近龙船,陈友仁号称五王,虽然瞎了一只眼,却是智勇双全,是个人物,若是平时他遇到常遇春还能战上一战,此时冉闵残魂苏醒,眼见血光滔天,一股英雄气回荡在常遇春胸怀,长矛挥动,双方距离还有七八丈,常遇春已是一声长啸,向前跃起,长矛在手中划出一个圈子,矛光点点,扫平船头汉军,稳稳站在船上。
常遇春露了一手,手下将士齐声欢呼,精神俱振,奋勇赶上,陈友仁眼见常遇春凶猛,抽出钢刀揉身欺上,到了近前,猛然朝着常遇春脖颈砍下,常遇春嘿的一声,双眼冒出寒光,长矛一架,挡住陈友仁钢刀,左手抽出冷月宝刀横的扫去,陈友仁被常遇春一矛抵住,就觉得一股大力带着不可抗拒神威,将他虎口震裂,双臂发麻之间,还未等有所动作,一道寒光悄然抹来,然后他忽然就听到了自己鲜血溅出的声音,全身所有的气力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他愣愣的看着常遇春,恍惚看见他背后有一雄壮的鬼雄,凶神恶煞的瞧着他,陈友仁惊恐捂住脖子,指着常遇春想要说些什么,却颓然跌倒,就此身死。常遇春身后将士见他大发神威,更加凶猛,齐声呐喊,厮杀不休。
风急火烈,迅速蔓延。烈焰飞腾,湖水尽赤,转瞬之间烧毁陈军数百艘巨舰,汉军死伤过半,陈友仁战死,陈友贵及大将陈普略均被烧死。朱元璋挥军乘势发起猛攻,又毙敌两千余人。
陈友谅犹自不退,却被张定边等人护卫着向后撤离,朱元璋率军急追,大战仍酣。
岸边树林之中,林麒见此战之胜再无悬念,紧绷着的一颗心才松了下来,沉声道:“多谢诸位相助,停了吹气吧,老李,今日有前来相助者,愿意拜入门下的,都收为徒,想超度的,等大战过后,我和无相亲自超度!都散了吧。”
众鬼听林麒许诺,都是欣喜异常,不在朝着江面吹气,欢欢喜喜的跟着老李四散开了,眼见所有的野鬼走了个干净,林麒一屁股坐到地上,长出一口气道:“入娘的,可累死老子了,此战不胜,一切努力尽化流水,还好,还好……”
周颠瞧着林麒颓然,再不是先前威严模样,瞪眼道:“要是让前来的野鬼看见你这无赖模样,会不会觉得所托非人?”
二百九十章 凄惶
林麒聚鬼成风,一场大胜,陈友谅仍是没有伤筋动骨,次日双方继续大战,经此一役,朱元璋也不在是挨打的一方了,陈友谅也当真沉得住气,到了这一步,仍是没用召唤人头鳌与水猴子,只派张定边前来湖东大战,此战虽不如昨日酷烈,却也残忍凶狠,双方一直厮杀到黄昏时分,才各自退出战场。
湖东一役,张定边虽然奋勇,但扔折损了一百五十多艘大小战船及两万多名汉军士兵。朱元璋借着大胜之威,将士用命,损失不到张定边的一半,还抓了七千战俘,朱元璋兵将不如陈友谅多,许下重诺,既往不咎,打败了陈友谅还有重赏,又将将领杀了个干净,只留下士兵,纷乱打散到手下各军营中,如此一来,朱元璋损失就更加的小。
陈友谅,朱元璋,两人都是一代枭雄,更像是累世的冤家,不分出个死活,谁也不会罢休,两场大战过后,胜利女神已开始朝朱元璋微微露出了笑脸,陈友谅气运逆转,就连太子陈善儿都在上岸抢粮之时,中了朱文正和邓愈的伏击,被杀在洪都东南,陈友谅闻之,大为伤心,呕血三口。
接着刘伯温连出阴招,他早就摸清了陈友谅猜忌的性子,将大战之中抓到的战俘,挑出些胆小力弱的放回了汉军之中,俘虏本就破了胆,加上刘伯温有意宣扬,什么天命在朱元璋这边,原本无风。但有天助降下大风云云……又说朱元璋手下将士士气高昂,有猛将。徐达,常遇春,更有奇人异士相助,天下闻名的鬼师就在军中……
战俘本就胆小,回到汉军之后就将听到的看到的,逢人就说,如此一来汉军军心大动,前些日子那一场大战。仍是历历在目,很多人都听到了鬼哭的声音,而且东北风起的相当诡异,别处都无风,就那么一会的功夫,起了阵阵阴风,只朝那七艘火船吹。更有人看到岸边树林竖起一面白旗,上书一个巨大的鬼字大旗,于是种种奇异传说流传开来,更增汉军担忧。
陈友谅明知是朱元璋的搞鬼,却也无可奈何,如今军心士气低迷。难道还要将这些回来的汉军杀死不成?他是枭雄不是傻子,知道此刻万万不能如此做,否则军心真的就不可收拾了,但胸中这口恶气却堵得他难受。于是传下一道旨意,杀掉所有抓到的朱元璋手下战俘。要让朱重八看看,与他陈友谅为敌是个什么下场。
如此做。正好中了刘伯温之计,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陈友谅杀掉了所有被俘的朱元璋手下将士,汉军士兵却都在心中称量,对比过后都觉得朱元璋比陈友谅仁义,因为他没有滥杀无辜,反而好生相待,送回军营,而陈友谅却是杀俘,自古就杀俘不祥,如此一来军心更加涣散。
接下来的日子两军小打不断,却再也没了大战,朱元璋的意图很明确,缠住陈友谅,消耗掉他所有的力气,最后决战,陈友谅也觉察出了朱元璋的意图,召集所有文臣武将商量,下一步该如何?是暂避锋芒回去整军再来,还是与朱元璋决一死战,到了这个时候,陈友谅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带来的军粮消耗的差不多了,没有个地方抢去,若是再拖下去,军粮耗尽,手下将士连饭都吃不上,怕是更难收拾。
陈友谅自从杀了徐寿辉,建立大汉,向来是一言而定,从不听别人劝,而且心机深沉,心狠手辣,若是谁说了他不爱听的话,只有死路一条,文臣武将也都纳闷,以往从来不曾听我们的,今日却要商量什么办法,莫不是考验各人忠心?谁也不敢当那个出头鸟,各个噤若寒蝉。
陈友谅温怒,但到了这个时候了,耐住了性子等待,掏心窝子的说了一番同舟共济的话,才有人敢开口提出意见,提出建议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右金吾将军建议烧掉舰船,弃舰登陆,直走湖南,在粮道已断,退路已绝的情况下,弃舟登陆,保存一点实力以图东山再起,实为上策,继续打下去,只会全军覆没死路一条。左金吾将军则主张血战到底,决不后退。
两个金吾将军之所以敢说话,是因为两人是负责皇帝陈友谅安全的大将,也就是所谓的心腹,但两个人两种意见,该听谁的?陈友谅也是拿不定主意,扭头去看张定边,张定边小心请陈友谅圣裁。陈友谅沉吟半响,心中不免觉得悲凉,沉声道:“就按右金吾将军说的吧。”
陈友谅说完拂袖而去,这可就吓坏了右金吾将军,陈友谅拂袖而去,脸色阴沉,说明对他心怀不满,只要陈友谅对谁心怀不满,惦记上了谁,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他伺候陈友谅几年,早就将他的脾性摸得清清楚楚,忧心忡忡退下,左思右想,不伺候了,反正如今陈友谅也是形势不妙,跟着你不是战死,就是被你找机会杀死,干脆就带着人马,趁着夜色投奔了朱元璋。
他一跑左金吾将军也吓坏了,提意见同意的都跑路了,他提的意见不被采纳,岂不是更要糟糕?慌乱之下,也仓惶带着一路人马,北上投降了朱元璋。左金吾将军和右金吾将军相继投降朱元璋,使得汉军上下一片惊慌,连这两个心腹都逃走了,他们待下去做什么?
若不是张定边稳定住军心,怕是就要一哄而散了,到了这个地步,陈友谅凄惶无比,更加猜忌手下文臣武将,张定边眼见这情形,急忙来找陈友谅,道:“陛下,不可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人都跑光了,那时候更为不利!”
陈友谅沉默半响,叹息道:“太尉,如今朕才算看明白,就算天下人都离我而去,你也不会,朕身边有你,何其幸运?咱们到了这个地步,你跟朕说句实话,到底是该北上,还是该南下?”
张定边自小与陈友谅长大,又是结拜兄弟,这天下谁背弃了陈友谅他张定边也不会有二心,陈友谅一生性情凉薄,身边却有如此忠义兄弟,也真是莫大的讽刺。
到了这个地步,张定边也放开了,声泪俱下对陈友谅道:“陛下,微臣以为,应该北上而不宜南下,现在士无斗志、军心不稳,从此处南下,路途遥远,微臣担心的是,陛下还没有走到南端,恐将士早已散去大半,加之湖岸上还有朱元璋的人马骚扰,陛下的前途实堪忧虑啊。”
到了此时此刻,能说出这话的也只有张定边了,陈友谅望着他泪眼婆娑的双眼,沉声道:“你不负朕,朕也必不负你,爱卿放心,咱们并未输的什么都不剩,朕手下还有三百人头鳌,八百水猴子,定然能护佑咱们一路北上,只是现在军士士气不稳,你在军中颇有威望,就全指望你了!”
张定边这才恍然为何陈友谅一直不出人头鳌和水猴子,是因为他不相信手下的将士,这么多年陈友谅并未使过几次这些怪物,就是想留待后手,张定边却是心中不由得一寒,汉军几十万将士,难道都不如水面下的那些妖物吗?
张定边如此想,倒也错怪了陈友谅,前两战不是他不用人头鳌,水猴子,而是他实在是太自负了,陈友谅仗着船大,兵多,其优势比起朱元璋来强上太多,何必驱策这些妖物帮忙?在他想来,只要两个冲锋,朱元璋也就垮了,却不曾想朱元璋如此顽强,竟然逼退了他两次进攻,那时已成败局,就算动用人头鳌水猴子,也是于事无补,何况他还忌惮着林麒和虎头,这些个妖物就是他的保命之物,不到轻易时刻,不敢轻用。
如今却也到了关键时刻,陈友谅再无顾虑,要人头鳌水猴子尽出,北上冲垮朱元璋,重整军心民力,再来与他决战,只要他陈友谅不死,纵使败上百回又如何?当年刘邦与项羽之战,还不是屡战屡败,最后一站才鼎定江山,刘邦做的到,他陈友谅就做不到了?
如此多的念头一晃而过,陈友谅振奋精神,对张定边道:“太尉,你去传下朕之旨意,通告全军,只要能冲破朱元璋的船队,奋勇杀敌者,待朕回到国都,原来的将军,一律入朝为重臣,原来的官佐,一律升为大将军,原来的士兵,一律赏金千两。”
张定边领命而去,重赏之下果然军心振奋了许多,陈友谅耳听得外面传来欢呼声音,深吸了口气,挥手让身边所有人退下,踱步出了船舱,眼望茫茫湖面,暗中念诵咒语,召唤出五通神来,轻声道:“明日朕北上与朱元璋决战,望五神护佑,待朕回了都城,建五通大庙,封正神,塑金身。”
五个邪神闻言轻颔其首,朝着陈友谅冲撞过去,陈友谅猛然一声冷哼,额头冷汗冒出,接连闷哼五声,直到五个邪神都隐入他身躯之中,才勉强站直了身躯,身上黑气笼罩,妖气腾腾……
夜色愈发的深沉。
二百九十一章 决战
终于不可避免的到了这一天,凌晨,有雾,鄱阳湖上静谧得一如往日,忽地,雾气翻卷起来,一艘艘狰狞的巨大战船露出端倪,汉军船队北上,汉军舰船还有六百多艘,分作三路,陈友谅龙船居中,姚天祥率二百战船护卫东侧,张定边率二百战船护卫西侧,三路大军浩浩荡荡,鼓起重赏之下的气势,很快就迎上了朱元璋的前哨船队。
朱元璋前哨船由廖永忠统率,船也不多,只有百余艘,战鼓之声骤然响起,敲碎了天地间的寂静,廖永忠急忙派哨船去向朱元璋禀报,自己则率战船迎战,张定边眼见廖永忠战船饿狼也似的扑上,急忙调遣姚天祥船队,姚天祥亲率一百多艘战船杀来,两只船队,姚天祥从东,张定边在西,陈友谅居中,三路战船一起朝廖永忠冲杀,廖永忠奋勇迎战,奈何势单力薄,坚持不到一个时辰,整支船队就被打散。
廖永忠虽然败退,却也给朱元璋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张定边打垮了廖永忠,传令各部,不要贪功冒进,不要追击,仍是原来三路阵势,继续向北挺近,巨大的船队沉默着向前,在这阴森的沉默中,透露出一股破釜沉舟的杀气。
船队走了不多远的距离,便见湖面上白茫茫一片战船,冲杀过来,当先一艘巨大战船之上,朱字大旗迎风飘扬,陈友谅兵分三路,朱元璋同样兵分三路,俞通海迎上张定边。康茂才迎上姚天祥,朱元璋率徐达。常遇春,迎战陈友谅主力战船,败退回来的廖永忠也加入到朱元璋主力船队,三路兵马当中,以朱元璋一路最为强大。
大战一触即发,朱元璋亲率战船狠狠痛击陈友谅船队,陈友谅的实力仍然是跟朱元璋不相上下,重赏之下。汉军将士鼓起勇气,拼杀了个不相上下,湖面上厮杀不绝,湖面之下,三百人头鳌八百水猴子,还有赶过来的大鱼驮浮起陈友谅所在龙船,辗转挪腾。灵活无比,不管朱元璋手下战船如何奋力,都奈何不得。
林麒仍是扮作侍卫站在朱元璋右侧,不同的是,这一次,冷谦。周颠,佘铃铛,全都聚集在主船上面,所有人都知道,此一战就是底定乾坤之战。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朱元璋并未催促林麒使出杀手锏。陈友谅同样也没有,两人都在比耐心,都在等那个一击必杀的时刻,大战从清晨杀到中午,仍是分不出胜负,东路康茂才与姚天祥胶着在一起,短时间看不出结果,西路张定边战了上风,俞通海渐渐吃紧。但张定边心中挂念陈友谅,拼命的想要靠过去,俞通海却是死死咬住不放,如同狗皮膏药,沾上了你就很难撕得下来,惹得张定边大怒,迎头厮杀,此一路最为惨烈。
眼见俞通海有些坚持不住,朱元璋想派廖永忠去支援一下,刘伯温却急忙道:“不可!俞将军虽然吃力,几个时辰内并无大事,还可支撑得下去,国公若是派廖永忠去助战,我中路舰队实力就降,若是此时陈友谅一鼓而下,怕是难以抵挡得住,只要中路挺住,集中兵力将陈友谅解击溃,俞通海那边自然无事。”
朱元璋布衣出身,不文不武,却有个好处,善于听取别人的建议,更善于用人,比起陈友谅的唯我独尊来,更加的知道隐忍,这一场枭雄之战,决定的就是中原几百年的天下走向,谁也不敢大意,谁也不敢小瞧对方,两人都知道,万万不能给对方任何一个小小的机会,否则就是后患无穷,死灰复燃。
朱元璋点头,听取刘伯温的建议,传令给徐达,常遇春,廖永忠,狠狠的冲杀,一定要将陈友谅的战船冲的七零八落,一定要杀得汉军闻风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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