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颠呸的一口道:“明白个屁,老子还糊涂着呢,小林子你想到啥了?”
林麒道:“你那一句上辈子提醒我了,镇子上的人既不是恶鬼附体,本人又不是妖怪,怎么就白日一个样子,晚上一个样子?依我看定是这些人到了夜间就想起了前世,恍然间就成了另外一个人。”
周颠咧咧嘴:“小林子,你可真能扯,且不说人有没有前世,就算有,那前世的种种记忆都想起来,岂不早就乱套了?还能每天晚上就想起那一点,早就该干啥干啥去了。”
林麒笑笑道:“我不过是这么想的,到底如何,谁又能知道了?听小楚大夫诉说经过,我觉得镇子上的怪事,跟那鬼娃娃脱不了关系,道书上有云,天地视人如蜉蝣。大道视天地亦泡影。惟元神真性。则超元全而上之。其精气则随天地而败坏矣。然有元神在。即无极也。生天生地皆由此矣。学人但能守护元神。则超生在阴阳之外。不在三界之中。此惟见性方可。所谓本来面目也。凡人投胎时。元神居方寸。而识神则居下心。下面血肉心。形如大桃。”
“也就是说,凡人投胎必须遵循天道,阴阳相合,才能结胎,男为阳,女为阴,可是那鬼娃娃乃是被鬼物所侵结胎,这可就是阴与阴相合了,也不知是何机缘,竟然真能成就肉身,如此一来,岂不就是阴阳错乱了?”
“师兄,你我皆是学道之人,应该懂得,一灵真性。既落乾宫。便分魂魄。魂在天心。阳也。轻清之照也。此自太虚得来。与元始同形。魄阴也。沉浊之气也。附于有形之凡心。魂好生。魄望死。一切好色动气皆魄之所为。即识神也。死后享血食。活则大苦。阴返阴也。物以类聚也。”
“也就是说,投胎的四个机缘。一,父母和合时,二,母身体适合受孕,三,中阴身,四,其颠倒见。鬼娃娃那种也不是,是个逆天的所在,当日埋葬他母之时,天降神雷,就是想除去这妖孽,但妖孽成形,又那是那么好就能除去的?所以鬼娃娃才会跑掉。”
周颠嘿嘿一笑,道:“小林子说的总有道理,应该也就是如此了,我不明白的是,既然那鬼娃娃是个逆天的妖孽,为何除了他娘亲,到现在,镇子上却是一个人没死?除了疯疯癫癫的,也没血海滔天,像是这种妖孽,不都是祸乱人间的主吗?”
林麒道:“鬼娃娃就是在妖孽,那也不过是出生了才两个月的娃娃,能妖孽到那里去?就算他要吃人,怕是现在也没这个本事。”
楚韵却皱眉道:“我做梦梦到过那鬼娃娃吃了镇子上的老孤寡,还要吃我来着。林大哥你说会不会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那个鬼娃娃终究还是要吃人的?”
林麒瑶瑶头道:“你那不是做梦,而是阴身出游,不是人身。”
林麒说到这,周颠突然咦的一声道:“你不说,我还忘了,咱俩这一路上过来,到了镇子,四周干净的很,没有一个孤魂野鬼,却是有些不同别的地方。”
周颠天生的阴阳眼,不用开眼也能看到各种鬼怪,他如此一说,林麒又回想了一下楚韵的话,忽地一拍手,双眼放光道:“我知道了,鬼娃娃一定是以鬼为食,好厉害,好厉害,这么个逆天的孩子果然是不同反响,小楚大夫,你那日是逃过了一劫,你阴身出游,又无道行,跟鬼也差不多少,之所以那鬼娃娃要吃你,就在于此,你看到的那个老孤寡,一定是孤魂野鬼,还未转世投胎的,却成了鬼娃娃的口中之食。”
“林大哥的意思是,鬼娃娃以鬼为食,不会为祸人间?”
林麒想了想,叹息道:“鬼娃娃太小,这种鬼物,我也是未曾听说过,谁知道再长大些,会是如何模样?不过小楚大夫放心,既然我们兄弟请来你看病,你出不去镇子,我们也不会离开,你的事总是要管上一管的。”
二百二十六章 前世
林麒说完,周颠道:“这事要管也行,可你总得搞明白了啊,如此大包大揽的,若是办不好,岂不是惹人耻笑?我老周就不明白,那鬼崽子如何逆天,就能将整个镇子的人都逆到前世去了?还有,我刚才说的那个,你给岔过去了,我却是还没忘,我就不明白,就算镇子上的人到了子时就能回忆起前世,咋每天都是一个样?难道这些人上辈子啥也没干,就干了这么一两件事?”
林麒笑道:“师兄,你这可就是较真了,我是这么想的,鬼娃娃虽是逆天所在,毕竟还未成魔,他是个阴阳错乱的鬼娃娃,自身也就带着阴阳错乱的气息,打他出生的那一天起,这方圆数十里的地方,怕是就都阴阳错乱了,等于无形中下了禁制,镇子上的人受到影响,自然就回忆起了前世。你说的每天都是一个模样,倒也不难理解,试想,毕竟镇子上的人都是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的,不能带着前世的记忆轮回转世,但由于鬼娃娃的存在,阴阳错乱,想起来的也不过就是前世最得意,或是最在意之事,非刻骨铭心,那也想不起来,如此已是很了不起了,难不成还能回忆起前世的所有点滴,那就不是阴阳错乱了,而是阴阳颠倒,天地倒转了。”
周颠瞪着大眼睛想了片刻,忽地一笑道:“小林子说的有些道理,不过要帮小楚大夫,又该如何个帮法?”
林麒笑道:“说了那么多,不过是推测,不如我亲身去试上一试,看看是不是真如所想的那样,能回忆起前世的种种。若真能,说明我想的没错,况且我也想知道为何妹子说见过我,无生老母所说的白玉京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周颠急忙道:“小林子你失心疯了吗?你就算是回忆起了前世,第二天不也是记不起来吗?”
林麒道:“师兄。你拿着量天尺,但见我有不对,便放在我身上,记着你一定要抓住尺子,或许我就能记起什么来,不亲自试一试。谁能知道镇子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咱们的符箓之术,在这鬼地方没了作用,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个办法,师兄放心吧,我的本事你不知道吗?”
林麒说着话已是将量天尺抽出递给了周颠。想了想,大踏步走出了屋子,站到外面,此时哭长城的女子正哭的伤心,尾生也死死的抱住那棵树,林麒看得好笑,忍不住就想问问那男子是不是尾生。却在这时,哇哇……鬼哭的声音若隐若现传进耳中,他脑海一阵眩晕,昏沉过去。
憋闷,胸口炙热难耐,仿佛【‘文】有人在【‘人】他的胸【‘书】中点了【‘屋】一把烈火,无比沉重的压力让他喘不上气来,他努力挣扎要动一下,后背却仿佛压了一座山,人如同凝固了一般连小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全身上下更是感觉麻痒难耐,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他努力张开口想要呼吸,一股浓烈至极的血腥之气猛然钻进鼻子,令他更加憋闷的难以忍受。
张开双眼,眼前是一片黑暗。无边的黑暗。他没有呼吸到一口空气,全身憋闷的仿佛要炸开,我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一个念头闪电般窜进脑海,但胸口的憋闷令他头部一沉迅速忘记了这些。
“啊!”一声嘶吼从他的口中喊出,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上扒去,双手触摸到的却是一快块柔软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长形东西,没有温度,却带着粘稠的液体,此时他顾不得那么多,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扒开一个又一个的物体,努力向上爬。
滴答……滴答……一滴滴冰冷粘稠的液体不断从上面低落到他的脸上,令他已经快要炸开的脑袋清醒了许多,他伸出舌头添了一下嘴角的液体,是咸的。
四周都是软软的东西,扒开一点空隙马上就会填补住上,他努力的向上扒着,脚下踩着一个又一个填补过来的东西向上努力爬去,这里没有空气,他的胸膛快要炸开,他知道要是再爬不上去,一定会死在这个地方。恐惧和憋闷给了他无比巨大的力气,他使足了全身的力气扒开一个又一个他头顶上软软的东西。
终于。他看到了一丝光亮,湿润带着血腥的空气传了进来,他张开口狂吸了几口空气,精神也随之大振。他伸出双手将头顶上方的空隙向外扩大“啊!”一声大喊中窜出了这个无比黑暗的地方,而眼前竟然是一座又一座的尸山,用尸体堆积成的山,几十座尸山高耸入云,遍布在苍茫的草原上,每一座尸山上流出的鲜血向下汇聚到一起形成一条蜿蜒向北的大河。
夕阳西下,天边彩霞满天映照着整个天地一片红色,鲜血的颜色。
风起了。吹动他被鲜血黏成一绺一绺的头发打在脸上,他全身满是血迹,眼睛充满了无尽的迷茫。
“这是那里?这些人是谁杀的?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叫什么?想起来了我叫林麒,是的,我叫林麒,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除了自己的名字他已经记不起任何事情,林麒看向天边,夕阳仿佛也不忍心看到这惨烈的一幕慢慢潜了下去。
“谁能告诉我,这是那?这是那?这是那……”苍天无语,大地无语,有的只是天地间的回音,夕阳已经落到天边,清冷的夜风吹在他被鲜血侵湿的衣服上,一片冰凉。
“璞!”喊累了的林麒颓然坐到一具尸体上,一股鲜血贱出喷洒在他的脸上,他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四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尸山,他的身下全是尸体,一具又一具杂乱的堆积在一起,有些人双眼仍然圆瞪天空死不瞑目,这些人中大多身形巨大,相貌丑恶,仿佛是远古而来的凶神。
这些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如此惨烈的地方是一个战场吗?可是谁又会把战死的人堆积成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看着无数的尸体,林麒心中感觉无比的恐慌,是的,只是恐慌没有害怕,这种感觉让他说不出的别扭?为什么我见到这么多的死人不害怕?却只是恐慌?
他一步步后退。想要离开这里,但是他每走一步都会踩到一具尸体身上,他茫然无措,快速的后退着,不想惊扰到这些已经死去的人。但是他忘了他是在一座尸体堆积的山上,很快他就退到了尸山的边缘。还在后退的他一脚踩空。整个人顺着尸山滚了下去。
林麒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但滚动中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反而越来越快,照这个速度跌倒下面,必死无疑。滚动中他双手四处乱抓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想要抓到一根稻草,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很快他抓到一根人腿,这使得他滚动的力道缓了一缓,他刚喘了口气,这口气还没等喘完,那具尸体却经受不住他猛拽的力道从尸山上脱离出来。
这一下,林麒即使想滚动也不可能了,整个人猛然坠落下去。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林麒惨笑一下,张开双臂,脑中却闪过一丝念头“我要死了吗?”
“噗通!”林麒并没有摔在冰冷的土地上,而是摔倒了血河之中,巨大的冲击力压迫着他身体接触到了河底,毫无防备的他猛灌了几口鲜血,鲜血的腥气在胸膛中翻滚不休,让他难受到了极点。他努力的向上挣扎,粘稠的鲜血有着极大的浮力。很快他就从河里伸出头来,他啊一声大叫,扑腾着爬到岸边不停的呕吐,鲜血从他口中大口大口吐出。
直到林麒觉得胃液都快吐没了这才停止了呕吐,但浓烈的血腥气仍然在他的口中不散。他猛然咳嗽两声站直了身体,想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但巨大的尸山挡住了他的视线,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在不走就要在这尸山附近过夜。
林麒四处看去,朦胧中草原一片暮色,遥远的右边仿佛有点点的灯火,看到灯火他精神一振,踉跄着朝灯火的方向走去。
灯火仿佛就在眼前却又飘渺无边,林麒全身酸麻,只靠着前方一点灯火的希望踉跄着向前走,他一边走,一边努力的回忆,想要知道自己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可是任凭他想破了脑袋却想不出自己是谁,曾经发生了什么,现在的他除了林麒这个名字已经失去了一切。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的双脚已经麻木,几十座尸山也离开越来越远,但远方的点点灯火仍然是遥不可及。不知不觉中前方是一片树林,树林里隐约有亮光还有歌声,只是这歌声飘飘渺渺的听不清楚。
林麒捡起一根木棍,支持着越来越沉的身体向树林里走去,这里的树木每一颗都有一丈左右粗细,直挺挺的直插天际,分出来的树杈也都是笔直笔直的,像是一杆杆标枪,树皮龟裂开,坚硬的如同战士身上的铠甲。树叶巨大,张张迎风摇摆。这里的草都有半人多高,盛开着各种颜色的野花,许多朵还发出淡淡颜色不一的光芒在夜色中摇曳。草丛中许多看不清样子的小动物窜来窜去,整个树林竟像是活的一般。
林麒已经看呆了,他没想到一个树林竟然有如此的生机,这跟刚才草原上的尸山血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种对比让他恍如到了仙境。但是这一切他都没有印象,甚至他隐隐感觉这些树木,花草,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夜风吹拂在身上,林麒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回过身来四下观望,隐约中在树林的深处有七彩的光芒散发出来,那里还隐隐的传来歌声,这歌声如梦似幻,仿佛在召唤着他,让他到自己的身边来。
有歌声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人,林麒忍不住心中的惊喜,快步向树林深处走去,他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草原上会有那么多的死人?为什么他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
带着疑惑,林麒甩开手中的木棍大踏步的朝着七彩光芒的地方走去,穿过树林,眼前骤然一亮,正前方竟是一个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巨大城池。
二百二十七章 转变
一轮旭日羞答答从东山升起,林麒霍然而起,眼前是周颠那张阴阳脸,正关切的看着自己,见他清醒过来,周颠绷紧了的全身才算是松了松,一口长气喘出来,脸上却忽地换了一副怒容,林麒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问道:“师兄,出啥事了?”
周颠强忍住怒气,道:“你不是说要回忆起前世吗?你记起啥来没有?”
林麒摸摸脑袋:“我做了一个挺模糊的梦,梦见自己从尸山血海中滚爬出来,恍恍惚惚的看到了一个七彩的巨大城池,其余的就记不得什么了。”林麒说到这里,心中忽地一动,仔细回想他那个梦,真实无比,难道真的就是一场梦吗?还是,他真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他看到了城池,然后做了什么?竟是一点想不起来。
周颠大骂:“你出了院子,就跟个傻子一样动也不动,我觉得不对想将你叫醒,拿着尺子刚出去,你就跟疯了一样玩命的朝前跑,一边跑还一边叫唤:这是那?这是那?这是什么地方……跑的那叫一个快,比兔子也不差什么,转眼间就没了影子,我追你也追不上,找了你一晚上,鸡一叫,你又迷迷瞪瞪的回来了,躺在床上就睡,叫也叫不醒。”
林麒沉默不语,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就觉得古怪到了极点,连他都着了道,更不要说镇子上这些普通的百姓了,但梦中看到的是不是自己的前世,林麒也拿捏不准,不过,这种操纵不了自己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怪不得楚韵害怕成这个样子,想起一晚上做过些什么,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林麒心中就不光是别扭,而是有点害怕。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做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就成了疯子傻子?发了会呆,发现楚韵不在屋子,急忙问道:“小楚大夫呢?”
“放了绑在树上的那个汉子,给咱俩做饭去了。”
林麒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眼见着日头到了头顶。推门出去,整个镇子又变得安详起来,邻家的老王大爷出来倒马桶,依旧是那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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