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麒笑着对无相道:“和尚,龙虎山上来了许多为非作歹的恶人,都是跟着一个教伽璨真的番僧来的,为祸天下,死不悔改,你佛法高深,可有信心说服这些恶人?用佛法化解了他们身上的戾气?”
无相精神一振,双眼放光,宝相庄严,念了声阿弥陀佛,道:“贫僧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僧愿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自然是愿意的。”
林麒嘿嘿一笑,拉无相进了屋子,在最右边的墙角给他准备了个蒲团道:“此地简陋,委屈和尚了。”无相却甚是满意,道:“有佛法之处,便是圣境,何来简陋一说?况且心安乐处,便是身安乐处,若是心不安,就算身在圣境,那也是苦的……”
和尚说起佛经来就没完没了,林麒根本插不上嘴,周颠还未曾见过和尚的厉害,瞪着怪眼仔细瞧了和尚半天,问道:“和尚,你这嘴开光了吧?怎地就这么能说?”
和尚来的第二天,又有人来闯关,林麒依旧是老套路,哭丧棒一晃,周颠上去打闷棍,敲晕后用绳子绑了个结实,抬到双眼冒光的无相面前,然后用冷水浇醒,点了穴道,让和尚开导,林麒和周颠耳朵里塞上棉花。
无相大展神威,口沫横飞,给这汉子讲的是阿弥陀经,这部经是和尚精心准备的,绝对是劝人向善的好经,首先详细地介绍西方极乐世界,依报世界和正报世界种种殊胜,令众生生起信心,信仰念佛净土法门。佛告诉舍利弗尊者,在我们这个世界的西方,经过十万亿诸佛国土,那里有一个世界,叫做极乐,那个世界里面。有佛名阿弥陀佛。现在正在说法,普度众生。这个世界的环境,有七重栏楯、七重罗网、七重行树、七宝池、八功德水、四色莲华、七宝楼阁、黄金为地都是七宝做成。风吹罗网,常作天乐,众鸟齐鸣,皆演法音,众生闻是音已。皆生念佛念法念僧之心。又说:微风吹动,行树罗网,出微妙音,譬如百千种乐,同时俱作,闻是音者。自然皆生念佛、念法、念僧之心……
和尚口吐莲花,一卷经从早上讲到黄昏,讲的这汉子昏昏沉沉,欲生欲死,痛苦不堪,犹如万万只苍蝇围绕耳边转动不休,听到后来嚎啕大哭。无相见了起了作用,以为这汉子有了羞耻之心,精神更加振奋,直追猛打,又将自己对这部经的心得体会细细说了一遍……
龙相带着人守在外面,很是纳闷,往常一炷香的时间人也就出来了,今天怎么到了这会还没动静。眼见着到了黄昏时分,屋门这才打开,放那汉子出来,众人目光下,就见汉子神情恍惚,脸色苍白,脚步踉跄。魂不附体,跌跌撞撞到了龙相身前,忽然念了句阿弥陀佛,双眼翻白。昏死过去。
跟在龙相身边的人哗然,这得是遭了多大的罪,才能变成这个模样?顿时都有些胆怯,龙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见天色已晚,带人回转,第二日又带人前来,仍旧是如此模样……龙相才知道屋子里面多了个嘴碎的和尚。
守关明明是林麒和周颠,多出个人来可就是犯了规矩,既然如此那也别怪我不客气,第二天起在不是一个人一个人去闯关,而是三四个人一起抢进屋子里去,可林麒手中的哭丧棒端的是件宝物,不管你来多少人,朝着一晃,都是跌倒在地,就是周颠累了点,一棒子一棒子去敲。
再将这几个人绑了,让无相继续讲经,无相眼见听他讲经的人多了,更加振奋,换着经文,耐心教导……于是乎,恍恍惚惚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这其中有几个竟然真的开始信佛,每日里阿弥陀佛不离口,开始吃素,开始痴痴愣愣……
这么多天过去,伽璨真和龙相慢慢也知道林麒手中有一根白色的棍子,只要这棍子一晃,不管你多高的功夫,多高的道法,都得打个踉跄跌倒在地,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事太过邪门,纵使伽璨真见多识广,也不知道林麒手里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就会有如此妙用。
碰到如此诡异的事,难免就会有顾忌,伽璨真更是不敢出手,万一被林麒晃得失了神,挨一棍子,颜面可就再也剩不下半点了,如此这般又坚持了半年,愣是一个人没闯过关去,林麒之名天下皆知。
可怜的是伽璨真带来的这些人,差不多每个人都被无相开导过,每次要去闯关,都是战战兢兢,挨打不怕,反正死不了人,但那和尚委实太过恐怖,那一张嘴,碎碎叨叨,语重心长,能把活人说死了,能把死人说活了,到了后来,龙虎山上流传这么一句话,宁可面对阎王,也不去见无相……
伽璨真欲哭无泪,苦苦支撑着,转眼林麒守关已快三年,太过漫长的日子,使得林麒守关守得有些无精打采,闯关的人同样懒懒洋洋,这期间伽璨真又拿出了许多金银,许诺给林麒加官进爵等许多好处,只要放行。
于是林麒派和尚跟伽璨真讨价还价,和尚去了三天,从那以后伽璨真就再也不出头了,伽璨真也是无奈,却也有些按耐不住,就要全力一击,只是还狠不下这个心来,这一天林麒仍在守关,山上来了几个乞丐,交给文人小说下载林麒一封信。
信是佘铃铛写的,这几年林麒在守关,佘铃铛依旧再找那条蛇灵,用了无数的办法,眼见就要成功,却被白莲教淮西香坛首领彭莹玉横插了一杠子,抢了蛇灵,佘铃铛大怒,召集天下丐帮好手,呼朋唤友,将与丐帮交好的好汉聚集到一起,要与白莲教放对。
信里的意思是让林麒若是不守关了,去给他助阵,佘铃铛是林麒少有的几个朋友,兄弟有难,怎能不理,何况这关守得也没什么味道了,只是这彭莹玉是何人?竟然敢打天下第一大帮的主意?
林麒去找张青山问个明白,这才知道,彭莹玉出身于农家,少年时在袁州南泉山慈化寺出家为僧,人称彭和尚,后来改信弥勒教,四方行走,以为人免费治病传教,因“法术”高强,为民间所敬佩,“袁民翕然,事之如神”。以白莲教之名义组织农民,“宣传弥勒佛下生,当为世主”。
至元四年与其门徒周子旺在袁州率众五千余人起事,背心皆书“佛”字,以为有“佛”字,刀兵不能伤;扶周子旺称周王,立年号,后起义失败,子旺死,彭莹玉“逃淮西,淮民闻其风,以故争庇之,虽有司严捕,卒不能获”。此后,彭莹玉在淮西一带继续秘密传教近十年,“劝人念弥勒佛号,遇夜燃火炬名香,会偈礼拜”,广受信徒,遍及江淮地区,被弥勒教徒尊称为彭祖,在民间威望甚高。至正十一年五月,刘福通在颖州起义。八月,彭莹玉联合麻城人邹普胜在蕲州起事,响应刘福通;攻占蕲水后建立政权,扶徐寿辉为帝,国号天完,设置“莲台省”统领百官,任军师。
林麒听完很是纳闷,彭莹玉造反颇有成就,好好的造你的反就是了,怎地却跟佘铃铛过不去,抢他的蛇灵做什么?难道让蛇灵去帮他打仗?怎么想也是想不明白,但佘铃铛有事,不能不管,就与周颠几人商量,三关守到现在已是极限,不如就此下山。
恰在这时,姚广孝找了个小道士给林麒传话,说是伽璨真也等不及了,已想出了对付他的法子,将带上山来的这三四百人,五五一组,从明日夜里开始,每隔一炷香就派五个人闯关,各施手段,带起兵刃,会暗器的打暗器,会功夫的硬闯,会道法的也用出来,有去无回,待到最后,伽璨真亲自带领十八个弟子硬闯。
伽璨真的确是被逼到了绝路,如此无赖的办法都想了出来,这办法虽无聊,对付林麒却也合适,五个人,五个人,连绵不绝,有去无回,林麒守的屋子就那么大,就算你都打倒了,这些人放那?何况有去无回,前面的人歇息过来,接着硬闯,如此一来,循环反复,耗你个两三天,就算林麒手中有哭丧棒,稍有差池也就破了关。
伽璨真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身边有姚广孝这么个内奸,将个前后告诉了林麒,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伽璨真算盘倒也打得好,可既然知道了,又怎么能遂了他的心愿?
既然要去给佘铃铛助阵,自然人越多越好,林麒问张青山和殷利亨去不去,张青山说走不开,掌教真人不回来,龙虎山这么一大摊子的事,他总要照顾,殷利亨却是没事,跟着林麒去看热闹,几人商量好,林麒转动手指玉戒,召唤老李头,他手上这枚玉戒当真是个神物,能与老李头心神相通,林麒传了讯息,让老李头带齐一百多个草头人,龙虎山汇合。
一百八十章 最后一关
老李已经死了两年多,魂魄离体后修炼鬼道真经,颇有成就,能有这么个结局,老李很欣慰,心中对林麒更是感激,得到召唤,将一百来个随着他一起修炼的老鬼聚到一起,各个附身在草人身上,连夜朝着龙虎山赶,草人轻快,老李又有秘法,第二天便赶到了栈桥。
今天恰好是伽璨要对林麒的最后一搏,林麒见了老李也是高兴,问他传道得如何?老李说这两年他一边修炼,一边替林麒传道,一些可怜的孤魂野鬼,都收在了林麒门下,如今已有千个之多,且大有蔓延之势,盖因天下大乱,死的人也多,地府管不过来,受了林麒恩惠的孤魂野鬼,都尊称林麒为鬼师,拜为师傅。
林麒也是欣慰,又细细问了传道的事,老李拿出一张黄符,上面密密麻麻的竟是红点,全是被收之鬼立下的誓言,林麒怕这些孤魂野鬼学了道法,为祸人间,也不客气,都收到了玉戒里面,随后将老李和他带来的草头神安置在房子后面草丛当中,一百多个草头神人人手握五十年以上的棺材钉,但凡有漏网之鱼,就会补上一钉。
当夜,万物寂籁,夜色深沉,秋草枯黄之中秋虫垂死鸣叫,无风,无月,只有幽幽星光投射下来,夜色中二十个人手执兵刃,出了帐篷,大步朝着栈桥而来,其余人正在养精蓄锐,林麒也已准备妥当,屋子里灯火未点,只有三支长香发出昏暗的光芒。
五人趁着夜色而来,到了屋子前面,也不说话,砰然一脚踢开,拎着兵刃抢进屋子里去,黑暗中见到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睛,一根纯白色的棒子,带着丝丝阴寒气息。在眼前一晃,噗通,噗通……五人竟皆倒地,周颠从一旁闪身出来,手中木棍换了铁棒,抡圆了砸下,这次在没有以往那般幸运。狠砸之下,噗噗噗……几声闷响,几人脑袋如同开了瓢的西瓜,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两人各拽着尸体扔到绝壁下面,随后林麒将哭丧棒交给周颠,闪身趁着夜色偷溜到连绵的帐篷处。将早就准备好的火油偷偷撒在各个帐篷上,点了把火,悄然而退,带着周颠顺着栈桥趁黑远遁。
这一把火放得谁都没有想到,连绵烧起,火光通天,伽璨真带着弟子灰头土脸的出来。只见哭号之声不绝,许多还在睡觉的根本就没跑出来,立时就损失了几十人,到了这会,正好是一炷香的时间,第二波五个人去闯关,踢门进去,里面早就空无一人。有人觉得不对,回来禀告伽璨真。
守关的林麒不见了?去了哪里?又怎么会如此恰巧在这个时候走了水?伽璨真越想越不对,带着剩下的人呼啦啦朝着栈桥而来,果然不见了林麒的影子,就连他身边的那个丑八怪,和那个多嘴的和尚都不见了影子。
伽璨真的心情不知是喜是怒,喜的是。这关终于破了,还是林麒亲自让出来的,自己的脸面还没有全丢,总算是保全了一点。怒的是。这小子太过阴损,走就走了,怎地还放把火?颇让他感觉有些恼怒,但总的来说,还是喜大于忧,毕竟不用在这龙虎山继续待下去了。
伽璨真心中欢喜,顿时觉得那把火也不算什么了,他欣喜,手下的这些人更是欣喜,试想这些人跟在伽璨真后面无非是想作威作福,威和福没做多久,就被堵在了龙虎山上,三年不得下山一步,每日里还得挨棒子,日子过得委实惨不忍睹。
谁没个亲朋好友,父母妻儿?三年不见,如何不想?有那激动的登时就大喊大叫起来,疯癫不已,不管不顾的朝着栈桥往外走,都只剩下一个念头,离龙虎山越远越好,永远的不见了,这辈子简直听都不要再听到龙虎山这三个字。
伽璨真本想约束一下,又一想三年来的确是苦了这些跟着他的人,也就任由他们去了,带着十八个徒弟,跟在后面,几百人疏疏拉拉的顺着栈道摸黑前行,走了两柱香的时间,有走的快的已经到了栈桥边缘,就要踏上土地。
却在这时,对面几根火把点燃,火光中,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这张脸三年来简直就是噩梦,谁都认得,正是林麒,可不知为何,此时在看到林麒这张脸,每个人心里都是猛地一慌,不由得生出一个念头:这小子笑的这么奸诈,要干什么?
火光下林麒微笑的脸,恍若恶魔,就有人惊慌喊了出来:“你……你要干什么?”
林麒朗声道:“各位怎地才到?让在下好生等候,堵在这里无非是想告诉尔等,此处才是最后一关!”说完话,抽出腰间的量天尺,猛然朝栈桥两旁的铁索砍去,咔嚓一声响,粗如儿臂的铁索,竟如豆腐一般,应声而断。
所有的人都知道林麒要干什么了,竟然是要砍断栈桥,此处险要,除了栈桥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下面就是无尽深谷,掉下去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慌乱立刻蔓延开来,有的向后急退,一边退一边大声喊叫:“林麒要砍断栈桥,快退回去啊……晚了就没命了……入娘的,别挡住路,老子杀了你……”吵闹中,已是相互残杀起来。
从林麒守的那间屋子到这里,起码也有两柱香的时间,短时间又怎么能退的回去?何况迎面而来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也不让路,且天色漆黑,片刻功夫栈桥上就鬼哭狼嚎起来。
有那胆子小的,已是给林麒跪下,苦苦哀求放他们一马,伽璨真跟在后面也听到了前面的呼喊,心中一紧,若真是让林麒砍断了栈桥,这些人不全死光了,也剩不下几个,也顾不上别的,凌空而起,踩着众人脑袋朝前面如飞般而来。
林麒砍断一根铁索,栈桥已是不稳,加上慌乱,已是掉下去了几人,而他迟迟没有砍断另一根,就是在等伽璨真,眼见着伽璨真凌空而来,夜色下犹如一只怪鸟,也不换气,蜻蜓点水般离他还有十几丈的距离,林麒大声喊道:“国师,你我相识,也是有缘,今日一别,后会有期!”喊完,量天尺劈下,咔嚓!一声响,将另一条铁索砍断。
两条铁索皆断,轰鸣之声不绝于耳,栈桥上的人如同下饺子般噼里啪啦的向下掉落,惨呼之声连绵起伏,伽璨真怒极,踩中一人脑袋,身躯猛然向上拔起,朝着林麒如箭矢一般激射而来,伽璨真动了真火,就要与林麒拼个你死我活。
林麒早就料到伽璨真要狗急跳墙,见他来的凶猛,嘿的一声道:“来的好,且看我五雷正法!”
“自已灵,法也灵,我若不灵,谁会雷神,我能善感,雷神善应,一感一应千定万定,有心感神,神反不应。无心之感,其应如响,无非果无,但无妄念,一片真心,不知不识。心与雷神,混然如一,我即雷神,雷神即我,随我所应,应无不可,利济,上和天心,好心这德,天且不违,雷奉天命,能违我乎……急急如律令!”林麒一边念诵咒语,一边捏诀,但见他左右手掌心向上,手指伸直,两手中指和无名指分别向上竖直,左右手姿势一样,然后右手食指和小指分别重叠在左手食指和小指上,左右中指和无名指并排相靠贴,左拇指里侧压在右食指尖指腹,右拇指尖内扣放在右食指根部横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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