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只是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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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只是交易-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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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被重重拍打一下。 
 
我回头—— 
 
“端康,太不象话了啊!有好事,也不通知你兄弟们,要不是今天雷耀喊我跟着你,我还真不知道你这种老实疙瘩也会金屋藏娇!——还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你完了你完了,哈哈!什么时候请吃喜酒,我可等不及了!” 
 
我盯着那张胡子拉碴,眼睛贼亮,嘴巴叭叽叭叽连说一大坨的脸,耐心打断他:“雷耀让你跟着我?” 
 
“是啊,他喊我看看你离开他房间后又跑去哪里?端康你是不是最近都有点心不在焉?也没怎么去看他吧?你看你,又不是没时间,你兄弟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你就去多陪陪他,就当是可怜可怜那个花花公子了?再说你都陪了他大半年了,还差这几个月?” 
 
“别跟他说,赵哥,别跟他说!你听到吗?”我抓住赵芩的肩膀,使劲摇啊摇。 
 
“为什么?” 
 
“你别问为什么,我会解决的,你相信我!你跟他说,你跟他说……” 
 
“你们俩到底在玩什么?”赵芩狐疑地看我,他收起笑,正颜看我:“端康,你不是糊涂人,别做什么傻事啊?” 
 
“你跟他说,我都在装修我以前住的房子,就是跟他合住的那间;你说我忙极了,天天都来不及赶过来看他,你说我有意不让他知道,说我是想等他十天后出院再给他一个惊喜,你一定要这样跟他说——” 
 
“你这是干嘛?我不明白。” 
 
“——我不想在他这么难过的时候,让他知道我老婆孩子都有了,我什么都不如他,无论如何不能在这个时候比他强!赵芩,你一定要这样对他说,你记住没有?拜托了,求你一定帮我。” 
 
赵芩奇怪地看我,还是闭紧了嘴,不再说话。 
 
“端康……”低沉的喃喃而语,低沉的像正抚过落花的水面,低沉又魅惑,让我完全迷惑。 
 
“怎么了?”我满脸通红地直起身,眼巴巴地盯着他薄如刀刻的嘴唇,依依不舍地回味刚刚享用过的那个柔情似水的吻,我可耻地还想要再勒索一个,我犹豫地摇晃着又弯了下腰—— 
 
他看出来我的企图,嘴角弯出一个淡淡的笑。 
 
“端康,真是有趣的人。” 
 
有趣吗?我几乎要悲凉地回他一抹笑。我有趣吗?我是真愿意为这个男子提供一点我最后的有趣了,只要他不嫌弃。 
 
“耀,再过十天就好了。”我沿他的眉型一点点勾划,是剑眉,神采飞扬、挺拔俊洒;跟我完全不同。 
 
他皱起眉,眉峰顶成尖,顶着我手,他蹭蹭我,以示亲昵。 
 
我忍不住了,我立刻又死死扒在了他身上,我立刻又死死投在了他怀里。 
 
“可以带端康上我的游船了。端康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他依附在我耳朵边上,他往我耳朵里轻轻地吹气,轻轻地甜言蜜语。 
 
我着迷地听他说端康怎么样怎么样,我们怎么样怎么样;我听得心花怒放,听得晕晕陶陶。是的,我知道,如果能和他在一起,地狱就是天堂。 
 
 
 
 
 
第七章 
 
2000年2月21日 离预产期还有五天 
 
我走在钢丝上,是个小丑。 
 
还有五天,还有五天,大限已到的五天。 
 
我先敲开的是雷耀的病房门,昨天我去看馨兰,很晚才过来,雷耀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不会高兴。 
 
我买了束很大的花,都是玫瑰花,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还特意选了粉红色的玫瑰,路上的人都会扫两眼我,虽然不好意思,我还是得意洋洋地幸福无比的地把粉红玫瑰一一插进了雷耀的花瓶,很满意地看它们在安逸的世界里开出美丽的花朵,代表我幸福的象征。 
 
“多美啊!”我感叹着,顺势把雷耀的手拉过来,放在手心里,揉着,我笑意盈盈,期待连连。“你会喜欢吧?” 
 
“送给我的吗?”他却皱眉,有点恼怒,“应该让我先送才对。” 
 
“好啊好啊,我还没收到过你送给我的花,下次一定要送给我!”我把他的窗帘拉开,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我推你出去走走吧,耀。” 
 
我们就一起出去了,我们去的是背向馨兰房间的草坪,她不会看到。 
 
我推他坐在林荫底下,我坐在他身边的木头凳子上,风,细柔地吹,树叶子落下,很安静。 
 
我拈下落在他肩上的一片小树叶,放在手里,盘弄。 
 
我们都不说话。 
 
我偷看他的侧面,像个青涩的小女生,我偷看他尖锐的棱角,他犀利的眉目,他总吐露无情话的唇,我贪看到不可自拔。 
 
“以前的房子,不知道怎样了?”他突然回头,突然逮到我快要流出口水的蠢样,他突然吓了我一跳! 
 
我并不因为被他逮到而转开视线,事实上,他看着我的眼光,更让我蠢蠢欲动,多么美丽的眼睛,多么耀眼的光明,让我根本眨不开眼。 
 
“很好,房子很好。”我乖乖撒谎。 
 
“你可以——你愿意跟我一起住吗?端康。”他的声音诚恳地打动我,他的眼睛仔细地看着我,他在征求我的意见:“住我的房子,以前的房子虽然好,但小了些,但如果你还是想住回去,我们就回去住。” 
 
“不不!我没关系,我住哪都无所谓,只要你喜欢就好。” 
 
“端康,我出院的时候,你——” 
 
“我一定来接你!” 
 
我信誓旦旦,他信了,我俩并排坐着,我们无拘无束,心意相通。 
 
——“不用十年了,看来。” 
 
在我把他推回病房,扶他躺好后,他取笑我,他笑的像个爱闹的孩子。 
 
“十年啊……”太长了,我很怕这个漫长的数字。我后悔不应该轻易许出期限。 
 
2000年2月22日 晴朗 热 
 
“馨兰,我对不起你。我骗了你,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已经喜欢别人了,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他!你是对我最好的人,再也没有人比你对我好了,但我心里除了他再容不下别人,我是混蛋,我对不起你,我该死——” 
 
我已经想好了,编好了一系列说辞,只要馨兰平安顺产,我就鼓起勇气跟馨兰挑明;我已经预演了几十遍,几百遍,我肯定不会出错。 “端康,你爱我吗?” 
 
“当然爱!” 
 
“如果我生孩子的时候,我要是不行——” 
 
“你一定会平安,你一定要跟我过下半辈子,没你我也活不下去。” 
 
“——端康,我很害怕。我好怕——” 
 
我抱着柔弱的她,紧紧抱着,一遍遍重复爱的誓言——我是肯定要遭报应的。 
 
2000年2月23日 晴朗 
 
我去拜佛,我给每个菩萨每个罗汉都叩头,虽然做不到爬一个台阶就叩响一个的虔诚,但我也重重地叩过了。我也很虔诚了。 
 
求神保佑馨兰和我的孩子,求婶保佑他早日康复。 
 
终于拜了中国人的佛了,但愿灵验,但愿保佑。 
 
“你的额头怎么红了?” 
 
修长的手指慢慢给我揉揉,他数落我:“做事情前,要想清楚;端康总是会做傻事。”但他又很满意地肯定我:“不过傻人有傻福,所以端康就逮到我了!” 
 
我哈哈笑,摇头晃脑,老实说,我也是这样觉得,我竟然能逮到他!真好象是瞎猫逮到死耗子,真的给我逮到了! 
 
2000年2月24日 晴朗 
 
预产期提早一天,馨兰早上就开始阵痛。 
 
医生一直说她身体太弱,今天可能是一劫;实在不行,只能把孩子剖腹取出来,馨兰坚决不肯,她要顺产,她不要孩子有危险,我不明白她的坚持。 
 
她要为我的孩子豁出她的命;我不能让她这么做,我跟医生说,实在不行,要大人,不要孩子。 
 
我在手术房外面一直等。 
 
等到下午,等了五个小时,还是没有生出来。 
 
我竟然在这时候,特别想看到他,我想跟他坦诚这一切,我想告诉他我爱他,永远不变。 
 
我跑上楼了,我经过保镖,我头脑一片空白地逃出手术,逃开馨兰,逃避孩子,我站在他的门房间前。 
 
我停住,我犹豫。 
 
里面一点点传来说话的声音,是赵芩和他。 
 
我听着,因里面有我的名字。 
 
“你疯了——你这样会毁了你自己!李端康是谁?他是你兄弟,雷耀,你搞清楚!你想干嘛?!你在底下玩玩就算了,别人会羡慕你,会夸你是PLAYBOY,但你要想站出来说你是同性恋,要想跟你那些歌迷,跟那些老总说你要跟男人同居,说你爱上一个男人,你就是疯子!“ 
 
“我决定了。” 
 
里面不再有声。只有踱步的杂乱。 
 
我的心安静地跳。 
 
“你可以在私底下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端康也不会愿意你这样做——你想想明天会涌进来多少媒体?不会少于百家,你想干什么?雷耀你明天绝不能跟他们乱说,你绝对不能毁了你自己!” 
 
“我不能再让端康伤心。我要给他保证。赵芩,我现在提早告诉你,就是要你选是继续跟着我,还是立刻走人;到了明天,你想走就迟了。” 
 
“迟?——干嘛,你怕别人怀疑我跟你有一手!哈,我是什么人?当初端康把你交给我,在我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端康没看错人——我早知道,我早知道了——”赵芩叹气,“你这么爱他吗,雷耀?为了他可以抛掉一切?” 
 
心狂跳。呼吸静止。 
 
“我感激他,没有他,我就什么都没有。” 
 
——啊!—— 
 
不不,不! 
 
不是这样的,我是你的爱,你爱我! 
 
我全身发抖,我喘不过气,我的胃刺疼。 
 
我面无人色,我惊骇诧异,无声无息,步步后退。 
 
我不懂,我不懂天堂和地狱只差这一步。 
 
我不懂,他昨天,他前一秒还是爱我的。 
 
怎么现在就变了样? 
 
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又骗了我,在我好不容易活过来,在我好不容易又为他付出一切,他怎么能又骗我? 
 
他感激我,他只是感激我,他不是爱我,他从来没有爱过我。 
 
我今天才知道。 
 
我一点都不知道,我以为他现在爱我。 
 
我已经跟他说了百遍,千遍我爱他,我已经病入骨髓,我已经尝过幸福是什么味道。 
 
我已经就要到天堂,我不要在这时候摔下来。 
 
我不懂,到底什么是爱? 
 
——还是我从来没有弄懂过,所以我一直都弄错了。 
 
馨兰在下午四点十二分生了我的孩子,是个男孩。 
 
馨兰也很好。 
 
她躺在那,筋疲力尽,眼睛却明亮如星。 
 
“你看过他了吗?他好吗?我差点以为我不行了,但想到端康又要一个人了,我就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留给端康。” 
 
“馨兰,你怎么知道你爱我?你真的爱我吗?” 
 
“傻瓜。”她笑,好不容易挤出来,她很累,“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傻瓜,我不会离开你的。” 
 
“你总是一遍遍问我爱不爱你,馨兰,我好象从来没有问过你——你爱我吗?” 
 
她想了想。她转开眼,好象不好意思看我。 
 
“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来问我了,端康,我不会说我爱你的,我不会说什么我爱你爱到死,我爱你爱得不行,那些都是嘴上玩的,我不相信;但我要你知道,端康,只要你还要我,我就会在你身边,端康,这就是你能从我嘴里听到的了。” 
 
我震惊,我从没想到从来都是默默温柔无语的她会对我说出这些,我从没想到总是在我身边像是空气一样存在的她的心里藏着这些,我居然从不知道我的身边一直有她在—— 
 
现在,她又再一次把我从死亡的边缘里拉了回来。 
 
这是第二次了。我的命也才一条。 
 
拜佛祖的时候,只知道一径的祈祷;直到此刻,我终于大彻大悟。 
 
 
 
我把日记烧了,全都烧了,以后的我将不再有秘密可言。 
 
看它们焚化,燃起火星,像冥火,最后也都烧成灰。 
 
清晨,我去敲雷耀的门,他醒着。 
 
“端康?”他看着暮蔼里的我,眯起眼睛,“是端康吗?” 
 
我背着阳,面目模糊不清,我靠着门边,我不再走近。 
 
“我走了。”我说。 
 
“什么?去哪?”他问。 
 
我同样也看不清他,真是奇怪,我一直以为我的心清楚就足够,但心也会被自己的眼睛骗倒,实在无能为力。 
 
“我不回来了。”我磨蹭,我低声,我退后。 
 
“端康!”他几乎要坐起身,他惊讶地、不解地唤我的名。 
 
我知道他站不起来,也追不过来,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只能远望即止。 
 
这,就可以了。 
 
“端康,我做错什么了?你过来,你跟我说清楚。” 
 
这个美丽傲慢的人在向我招手,只要我前进一步,我就可以得到幸福,虽然只是假象,但毕竟也是幸福;这么多年了,我要的,我唯一要的,今天就能够实现,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睡着了也会笑醒的;他就要承认我,他就要给我保证,他再也不会离开我,太好了。 
 
我叹了声气,很长很长,好象叹尽心中所有愤懑与委屈。 
 
叹完后,我抓住他的门边,我给他合上—— 
 
“雷耀,我的爱已经被你磨透了。” 
 
我把他的门合上。我看着他,一个遥远美好的梦,拉上帷幕。 
 
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不接触和电影电视有关的任何消息,我还是怕有后遗症,所以蒙昧不清就好了;直到后来有一天,还真的突然见着了——很滑稽的场面,小飞过生日,我和馨兰抱着小飞一起去电影院想找部迪斯尼卡通片看,结果档期上的所有宣传都统统只有获得某某大奖多少多少奖项的某部大片,一家人很自然就兴冲冲买了票去看了,结果果真是一击即中,男主角的外型和演技足可以迷倒下至八岁上至八十岁的所有女性——还好,馨兰边看边笑,说端康你怎么好久没跟他联系了?该不是又吵架了吧? 
 
我说,怎么会?他太忙了,不好意思打扰。 
 
看完后,我们又跑去吃了顿火锅,小飞不能吃辣,眼睛都辣红了,还拼命嚷嚷要妈妈喂萝卜,我估计是幼儿园老师教的那个什么小兔子,白又白的儿歌,实在害我们家长,一顿饭里面,馨兰就顾着照顾这个调皮的小祖宗了。 
 
最后我们散步回家,儿子趴在我背上,睡着了,馨兰托着他的背,一边埋怨他怎么长这么快,衣服袜子又要换新的了。 
 
后来我看电影电视都像正常人一样了。看到他时,也会笑笑,和别人一起酸溜溜地评论一二他的花花世界。 
 
我们的生活就这样平静地过下去。我有些积蓄,足够二十年不用发愁,但馨兰比我有想法,她说我们要为儿子攒钱,让他将来读好大学,最好还能出国,教育投资就是笔不小的数目了,为了不坐吃山空,我们还是各自寻找到了工作:护士与修理工。在多年前,我还没因为那部新锐导演的古怪DV片获得什么冷门的金奖前,我确实是个负责维修车辆的勤快称职的普通工人,而且我自以为我的手艺还不错,在这个小城市里,我们自食其力,满足过活,但因为我和馨兰的时间老是碰不到一起,我还是让馨兰辞了工作,专心带小飞。 
 
馨兰还是跟从前一样,又年轻,又美丽。她煎的蛋饼是整整齐齐的圆,上面总不忘撒上我喜欢的芝麻酱,小飞挑食,不吃葱;她晾在绳上的床单会在风里面飘啊飘,当她收衣服的时候,小飞会一头栽到桶里,做他的游戏,拎他出来,还会哇哇大叫;我们在月亮底下散步,她靠着我的肩,轻轻说话,还是像她做姑娘时的模样。 
 
我终于确确实实把握住了我的幸福。 
 
 
 
 
 
第八章 
 
“端康,我想要那个弯弯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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