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的伙计被方五一掌砍晕,林致远哆嗦着道:“你们想干什么?这可是晴天白日!这里可是朱雀街!”
方醒淡淡的道:“我很忙,可在我忙碌的时候,你却给我增添了麻烦!林老板,交代一下你让谢文通去勒索胁迫第一鲜的事情吧。”
“噗通!”
林致远被这个消息给惊住了,一摔到了地上,然后赶紧爬起来,满脸难以置信的道:“你究竟是何人?”
这等问题当然不用方醒回答,方五马上就说道:“我家少爷乃是少年举人,算术独步天下,还是…太孙殿下的老师!”
林致远只觉得脑袋里一阵轰鸣,一片信息飘过,最后颤声道:“国子监的那个方醒?”
方醒矜持的说道:“我不是国子监的方醒,而是闹了国子监几次的方醒!”
看到林致远呆呆的,方醒不耐烦的道:“谢文通已经写下了罪状,林致远,就凭着那份签押,我就能让你在牢里过年!”
看到林致远的脸上有些隐隐的喜色,方醒毫不客气的打醒了他的幻想。
“我要你的供状,明白吗?否则这将是你最后一次听到过年的鞭炮!”
方五嘿嘿的道:“别以为我家少爷是在危言耸听,上一个这般想的,如今坟头的草有你高了!!”
看到林致远在犹豫不决,方醒哼了一声,起身就走。
麻痹的!给脸不要,那你什么都别要了吧!
这一刻方醒的胸中全是杀机,方五也嘲讽的看了林致远一眼,就拉开了大门。
看到方醒大步出门,林致远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可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
光禄寺的差事其实不少,可对于如坐针毡的谢文通来说,赶紧回家去想个对策才是王道。
当散衙的时间到后,谢文通第一个就冲了出去,引得那些同僚们都好奇不已。
到了家之后,谢文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都不见。
咋整啊?
差事办砸了,而且还写下了认罪书,要是被苗远知道的话,谢文通知道自己就完了。
解释?
谢文通摇摇头,苗远哪里会听他的解释,多半会在此后的日子里给他无数的小鞋穿,直到他待不下去了,主动求去。
至于赶尽杀绝,谢文通觉得苗远不敢。
这年头,谁的手头上没有上司的把柄啊!
正为难间,有人在外面敲门,谢文通不耐烦的道:“何事?”
门外沉默了一瞬,然后一个声音传来。
“谢大人,我家少爷有请。”
这是我的家吧?
谢文通突然觉得后颈凉,喝问道:“你家少爷是谁?”
“方醒!”(。)
1
第225章 我的目标是你的上司()
“老爷,您不吃饭吗?”
谢文通出门时,他的妻子诧异的问道。
“我有事出去一趟。”
谢文通的脚步虚浮,刚出大门就看到了一辆马车。
方五鬼魅般的又冒了出来,“谢大人,我家少爷就在车上。”
谢文通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上了马车。
车里的方醒正在看书,书的封皮是‘尚书注’谢文通的心中暗自敬佩。
看看人家方醒,明明断了科举之路,可依然是勤学不辍,怪不得能当皇太孙的老师啊!
“来了…”
方醒念念不舍的合上书,书本合上的瞬间能看到几个字:奴体力不支,亲哒哒……
这文人写书,果然是荡而不yIn啊!
比以后那些通篇的嘶叫不知道高明了多少。
谢文通忐忑的假笑道:“方先生此时还在城中钻研学问,真是吾辈的楷模啊!”
方醒把书收起来,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这才缓缓的道:“谢大人,你的死期到了!”
“呯!”
谢文通心中大骇,急切之下就想起身,结果就撞到了车厢的顶部方醒有些心痛。
玛德!回家得检查一下被他撞裂了没有。
谢文通一坐下后,马上由坐改为跪,作揖道:“方先生,下官不过是听从上官的安排,罪不至死啊!”
这时候的谢文通,满脑子想的就是朱瞻基。
皇太孙要想寻个罪名干掉他,那真是太容易了。
方醒看到这厮的嘴脸,不禁感叹着大明官场的堕落度之快。
哪怕是老朱当年杀贪官杀的人头滚滚,可人的贪婪却是杀不绝的。
大明现在有清官吗?
肯定是有的,不过人数在以令人感动的度中不断减少。
谢文通自己的不干净,再加上有把柄落到了方醒的手中,所以连尊严都不要了,直接下跪求饶。
丑态毕露啊!
方醒捂着额头道:“你的手脚不干净,你的认罪书还在我的手里……”
谢文通一个激灵,马上就俯身道:“还请方先生饶我一次,下官此后定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色厉内荏的家伙!
方醒担心夜禁,于是就道:“我不瞒你,这事我是不准备轻易放手,而目标就是你的上司……”
原来目标不是我啊!
死里逃生的谢文通来不及擦去冷汗,就赶紧表达了自己的忠心。
“方先生,林致远此前用各种手段,曾经逼垮过三家酒楼,罪不可恕啊!”
才三家?
方醒以为起码得有十几家才对,不过林致远只是一介普通人,不值得在他的身上耗费精力。
“口说无凭……”
方醒幽幽的道,同时拿出了纸笔。
谢文通接过纸笔,舔饱墨汁后,毫不犹豫的开始写苗远的罪证。
方醒看着伏在车厢里奋笔疾书的谢文强,不禁觉得人果然是开不得头。
如果说谢文通的第一次交代是雏,有些艰难和麻烦,那么第二次他的表现的就像是个久经沙场的妇人,主动性多了不少。
谢文通是苗远的亲信,不然这等凭着官身来讹诈人的事也不会让他来干,所以他对苗远同样是知之甚深。
当看到一张纸都不够写后,方醒又递来一张纸,然后拿起写好的那张仔细看了起来。
啧啧!好记性!
上面写着苗远受贿,以及利用职权倒卖光禄寺物资的事项,细致到了一只鸡,一坛酒。
而且上面连行贿人的名字和出处原因都有,简直都可以直接拿去审案了。
谢文通用了三张纸才写完,签字画押后,他满心期待的抬头,却看到方醒正用一种毛骨悚然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真尼玛的恐怖啊!
方醒相信平时谢文通在苗远的面前一定是谦恭而忠诚的,可当面对着威胁时,这人马上就换了副嘴脸,变化之快人吃惊。
谢文通被这目光盯着有些难受,半饷才忐忑的道:“方先生,下官……”
方醒面无表情的道:“你辞官吧,可保你无事。”
一人看到这份罪证后,都不会认为苗远还能活下去,而作为他的亲信,谢文通当然难免殃及池鱼。
谢文通从话里听到了不祥之意,顿时鼻涕就下来了,哀求道:“方先生,我真是冤枉的啊!这些事都是苗远做的,下官不过是经手了几次而已……”
这人居然只流鼻涕而没有眼泪方醒有些恶心。
“去吧,就按照我说的做。”
方醒挥挥手,就像是赶走一只苍蝇。
如果没有前面的一份签押罪状,方醒觉得谢文通今日不可能会交代。
这就是钓鱼啊!
一步步的把谢文通钓到了自己的手心里,最后重重一击他心神失控之下,只得屈服。
包括今天在光线比较差的马车中见谢文通,这些细节都是方醒来前想好了的。
和谢文通的失魂落魄相比,朱瞻基最近显得有些意气风。
自从朱棣答应带他去北征后,同时也让他参与了一些政事。
“德华兄,那些人虽说言语尊敬,可却对我有些轻视……”
朱瞻基有些苦恼的道,顺手在盘子里拿起一块柿子干,用力的嚼着,一脸的深仇大恨。
方醒懒洋洋的道:“在那些人的眼中,你不过是名新丁,乳臭未干,如何能服众?所以啊,最后还是要用手段来说话。”
朱瞻基努力的吞下香甜的柿子干,皱眉道:“可我初介入政事,不好大开大合,难啊!”
方醒笑道:“你马上就要去北方,在走之前,给他们一个惊喜倒是不错。”
听到方醒的话中有些言外之意,朱瞻基喜道:“德华兄,可是有什么好主意吗?”
方醒呵呵笑着,拿出了两份供状递给朱瞻基。
朱瞻基接过供状,开始看的是谢文清勒索威胁的那一份。
“啪!”
看完后,朱瞻基激愤的拍打着桌子,只是方醒却瞥到他拍桌子的手在微微颤抖,显然是拍疼了。
“无耻之尤!”
看到朱瞻基这般气愤,方醒在‘老怀大慰’的同时,也是劝道:“这种事到什么时候都少不了,平常心即可,你再看看其它的吧。”
等朱瞻基翻看着谢文通的第二份供状后,顿时就傻眼了。
居然是光禄寺?
光禄寺是个油水丰厚的部门,每年里面产生的耗费不菲,有人从中肥私当然是不可避免的。
“居然是苗远?”(。)
第226章 他这是想把光禄寺给一锅端了吗?()
苗远这人长相很是儒雅,一看就是学问精深、道德高尚之辈。
曾经见过他几次的朱瞻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人看着很和气,怎地居然会贪腐成了这模样?”
方醒呵呵道:“这不奇怪,道貌岸然者并不少见,只不过你还缺乏认识而已。”
此时的朱瞻基英气勃,可却少了些阅历,所以才会这般的惊讶。
方醒缓缓的道:“人生而不同,有的人平日里修路怜老,有的人看着气质儒雅人如沐春风……可当他们脸上的面纱被摘取后,真面目能吓到你做噩梦!”
来自信息爆炸年代的方醒在教导着朱瞻基。
“不可被外表所迷惑,面丑心善者比比皆是……”
朱瞻基点头道:“是了,以前被查出贪腐的官员,大多都是相貌堂堂之辈,可惜暗地里做的事却是肮脏得很!”
“不过无需失望。”
方醒起身拍拍朱瞻基的肩膀道:“当监察不力时,各种丑恶都会慢慢的出头,这再正常不过了。”
朱瞻基初触政事,一下就被苗远的罪证给惊到了,心中有些不渝。
“此等蛀虫,当诛!”
明初对待贪腐的态度比较强硬,等到了朱高炽这里态度就有了很大的变化,他的心比较软,对待文官的态度也比较和气。
方醒当然不奢望能影响到朱高炽,只是在朱瞻基这里,他却需要及早的熏陶。
朱瞻基恨道:“怪不得我说光禄寺的饭菜几十年不变,原来他们的心思根本就这啊!”
好吧,这娃看来对光禄寺的膳食已经是深恶痛绝了。
方醒笑眯眯的道:“那还等什么?在走之前,把这只鸡给宰了吧!”
杀鸡儆猴从来都是警告的最佳手段,朱瞻基心领神会的走了。
书房里的方醒静静的坐着,想起林致远那笃定苗远一定能保住他的心思,冷笑道:“林致远,希望你这个冬天能过的不错吧!”
“掌柜的,今日客人又少了一成。”
林致远正想着晚点去一趟苗远家,把方醒的威胁告诉他,好及早应对,闻言就怒道:“别拿这等事来烦我!滚!”
想到皇帝要带着朱瞻基出征,那么……
天高皇帝远啊!
林致远想劝苗远趁着这个机会把第一鲜给端了,等皇太孙回来时,事情已经尘埃落地,难道太孙殿下还会个酒楼不给苗远的面子吗?
至于方醒,林致远摇头鄙夷道:“不过是个举人,仗着自己会些厨艺就以不起,难道你还真以为皇太孙是个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吗?”
在林致远看来,贪图物欲的人是没有资格继承大统的。
朱瞻基今天到了宫中,因为朱棣一直在处理政务,所以他干脆就到了太子宫中去混饭吃。
见到大儿子到来,太子妃笑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了。拉住他后,一迭声的吩咐人去看看小厨房。
婉婉也巴巴的看着朱瞻基问道:“大哥,方醒可还忙吗?”
最近几天太子妃没让她去方家庄,借口是方醒要参加北征,家里正忙着收拾行装,没时间陪她。
朱瞻基心中有事,就敷衍道:“忙着呢!”
婉婉噘起小嘴,拉着太子妃的袖子就不依。
太子妃笑道:“罢了罢了,明日送你去一趟可好?”
看到婉婉消停了,朱瞻基才问在边上装菩萨的朱高炽:“父亲,我这里有份供状,您看看吧。”
朱高炽笑眯眯的接过几张纸,没过多久,那脸色就变了。
在供状上,苗远贪掉的东西大到银钱和虚构采买数量,小到家禽肉类不一而足,反正就没有他不能贪的东西。
蛀虫啊!
睁开眼睛,朱高炽就摇摇晃晃的想起身,朱瞻基急忙上前扶着劝道:“父亲,这事还是交给我吧。”
朱棣处理这种事肯定是快刀斩乱麻,可朱高炽却希望能不牵连其他人,那么矛盾就产生了。
朱高炽欣慰的拍拍朱瞻基的手,犹豫道:“你皇爷爷怕是要清理光禄寺了!”
朱瞻基问道:“父亲,一个苗远必然不能独自贪腐,难道光禄寺就不该清理一下吗?”
朱高炽苦笑道:“可终究太过了啊!”
仁君!
朱高炽从小就被儒家教育包围了,那些老师们在经历了朱元璋和朱棣的残酷手段后,都希望能把他培养成一代‘仁君’。
朱瞻基不服气的道:“父亲,可放纵和宽恕却会助长这股子邪气,长此以往,将国之不国了!”
朱高炽想起自己以前为那些官员求情,最后反而是适得其反的经历,就叹道:“也罢,此事你去和你皇爷爷交涉吧。”
果不其然,当朱瞻基找到机会把供状递给朱棣后,宫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良久,朱棣的目光从供状上转移开来,问道:“这些东西是谁给你的?”
朱瞻基老老实实地道:“是方醒。”
朱棣是担心孙子给人利用了,听到是方醒,再一结合这件事情的来由,心中不禁生出了些哭笑不得的味道。
合着你一家酒楼,你居然就想把整个光禄寺端了吗?
睚眦必报啊!
不过这种性格朱棣喜欢,所以他当机立断道:“来人!”
马上有侍卫出来躬身听命。
“拿了光禄寺寺丞苗远!”
朱瞻基有些好奇的问道:“皇爷爷,您为何不召锦衣卫呢?”
等侍卫去了之后,朱棣才教导道:“凡事不可倚重于一人,当分而治之。”
这就是分散权利和牵制的意思,朱瞻基想起太祖高皇帝杀胡惟庸的事件,心中有了些感悟。
胡惟庸是丞相,权利很大,可这个权利却让他有些飘飘然了,最后生出了异心。但他面对的是开国皇帝朱元璋,这位历史上罕见的,以白手起家成就帝业的皇帝当然不会容忍,于是胡惟庸案就爆了。
朱棣看到孙子一脸的沉思,就说道:“若是你看重一人,必不可让他置身于大权掌于一身之境地,否则……”
胡惟庸当年就是大权系于一身,被这甘美的权利给诱惑的想更进一步,最后只能到阴曹地府自己的大业去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