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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的男子茫然的道:“赵王现在缩着,恨不能没人想起他,你们说说,当初咱们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位……窝囊废?”
三人一阵沉默,良久,主位上的男子说道:“如今咱们的日子也不错了,他丢下了咱们反而是好事,不然……”
右边的男子低声道:“那此事咱们还蹚浑水?”
主位上的男子眼中闪过仇恨之色,说道:“当年……朱高燧倒是逃脱了,可咱们的家人呢?哪去了?”
那两人都目露仇恨之色,左边的男子揉揉眼睛道:“他倒是脱身了,咱们的家人就被当做了替罪羊……”
……
一队骑兵轰然出了北平城。
这是往山东方向去的,中间是一个太监……
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对叔侄也出来了。
一辆马车,车夫还是那人。
艳阳高照,可锦衣男子却觉得此刻的北平城是阴云密布。
中年男子躺在马车里,每当马车摇晃一下,他的眉间就皱一下。
“二叔,外面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街道上的行人匆匆,少见笑容。
五城兵马司的人加强了巡逻,东厂和锦衣卫的便衣在到处打探消息……
“老爷,就是那辆马车,后面跟着那三人看着有些问题。”
辛老七站在方醒的侧前方,警惕的盯着周围。
方醒冷笑道:“不关咱们的事,不管那些人是想浑水摸鱼也好,心怀叵测也罢,咱们不管!”
“兴和伯,您不会是要斩尽杀绝吧?”
杜谦不知怎地冒了出来,笑眯眯的拱手。
方醒微微打量了他一眼,颔首道:“杜大人这是不当值?”
马车缓缓而来,杜谦微笑道:“杜某刚从宫中谢恩出来。”
“恭喜。”
方醒拱拱手,好歹杜谦是朱瞻基潜邸时的心腹,即便他对这个人没啥亲近的意思,可礼节却不能少。
杜谦的脸上多了一丝春风得意的气息,说道:“兴和伯这是出来买东西?”
方醒点点头,盯着马车从身前过去。
那车夫浑身都在颤抖着,他用眼角的余光在盯着方醒的一举一动,浑身汗湿。
杜谦也盯着方醒的一举一动,他担心方醒再次暴起,那局势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可方醒却没动。
昨天他悍然砸了那对叔侄,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今天再动,那真是……。没底线了。
所以他只是看着。
杜谦觉得无趣,加上刚升职为大理寺卿,心情不错,就拱拱手准备回衙门。
“拿下他们!”
从后方突然爆出一声大喊,接着十余人持刀朝着马车追了上来。
跟在马车后的三人已经快速的逼近,其中两人拿着水囊,塞子已经打开,里面的东西荡漾出来,那熟悉的味道让杜谦讶然道:“是粪水……”
车夫听到喊声没敢回头,也没敢加速,只是紧张的盯着左右。
方醒若是出手,他回头就是知情不报,外加不知道护着主人。
所以当两个男子掀开车帘时,车夫依旧一无所知。
“你是何人?”
中年男子勉强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两个用力摇晃甩动的水囊,以及嗅到了那中人欲呕的味道……
粪水泼了一车厢都是,接着第三个男子冲了过来,他打开一个布囊,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全都甩了进去。
“跑!”
三个大汉亡命奔逃,五城兵马司的人追了上来,他们心慌意乱的走近马车,祈祷着那对叔侄千万被被干掉了。
“啊……。”
“救命啊!”
车帘被人从里面扯断,锦衣男子的身上多处污迹,还有些东西在他的头发上和身上爬来爬去的……
他跳下马车,就和疯子般的原地蹦跳着。
“啊……”
他尖叫着,蹦跳着,身上散发着股股恶臭,那些小东西被抖落下来,一个军士干呕了一下,说道:“大人,是粪虫!”
所谓粪虫指的就是那种蛆!
几声干呕之后,带队的军官知道今日算是逃过一劫,就喊道:“去看看!去看看!”
“有一个是赵王殿下的人!”
边上有人喊了一嗓子,军官的眼睛带着杀气看过去,那人早钻进人群消失了。
艹尼玛!居然把赵王扯进来了!
这事咋整?
在朱棣驾崩后,虽然朱高燧得到了自家大哥的原谅,并回了封地。可谁都知道,他怕的不是朱高炽,而是他的那位侄子,现在的皇帝陛下。
朱瞻基登基之后,对两位叔叔颇为尊重,赏赐自然是不少的。
他们安定了,其他藩王自然也就定心了。
朱高燧被拉进来,这事儿就麻烦了啊!
军官硬着头皮过去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咽喉在上下涌动着。
车里躺着那个中年男子,此刻他的身上全是粪水,而粪水里,那些蛆虫在蜿蜒着……
那张脸上很冷静,哪怕是有些蛆虫在上面爬动,中年男子依旧很冷静。
他的眼中失去了神彩,就像是躺在车厢里的尸骸。
“谁?”
杜谦从勃然大怒到平静下来,不过是几息的时间。
他看了方醒一眼,说道:“此事必然会引发轰动,兴和伯……”
方醒的眸色微冷,杜谦渐渐的收了话,才想起自己不论是官位还是和皇帝的亲厚都比不过眼前这人。
“关本伯何事?难道你认为本伯要动他们的话,需要藏头露尾吗?”
方醒这话说的俾睨,杜谦却只能拱手道歉。
那个锦衣男子已经脱掉了外裳,让车夫赶紧把车找家客栈弄进去。
随后他不经意间就看到了方醒。
“方醒,你……”
“闭嘴!”
中年男子第一次出声,锦衣男子赶紧花钱请了两个闲汉来帮他二叔清理身上,然后一路往客栈去了。
第2074章 杀心好重的方醒()
“你升官了?”
杜谦正在看着远去的马车,闻言下意识的就说道:“只是大理寺卿……”
“臭死了,我看这是得罪了人,人家专门弄了这些腌臜的东西来恶心他。”
“是啊!只是五城兵马司的那些人怎么看着像是死了爹娘般的伤心呢?”
“谁知道呢!兴许那两人身份不一般吧。”
“别踩!啧啧!全是粪水和蛆虫,躲开些。”
“……”
身边人来人往,声音远去飘来。
“下官错了。”
杜谦准备不道歉,可他今天的表现有些过火了,方醒没一巴掌扇死他就算是给朱瞻基的面子了。
那些围观的百姓失去了热闹处,有人看到方醒,就开始了窃窃私语。
瞬间,在这些人的心中,方醒的嫌疑一下升到了九成以上。
杜谦也是作此想,于是他看向了方醒。
这是一双深邃的眼睛。
眼睛不大,甚至有些眯着。
可当眸子微微转动,盯住了杜谦时,眸底深处仿佛有光在爆开。
这是杀意!
杜谦心中一惊,下意识的闪到了边上。
方醒的目光并未追过去,而是看向前方,杀意越发的浓厚了。
就在前方,一个男子疾步向前。
而辛老七刚从靠近方醒的身边离开。
杜谦心中一松,正准备问那人是谁,方醒却冷冰冰的道:“干掉他!”
“是,老爷。”
方醒身后走出了小刀和方五,两人悄然摸了过去。
杜谦面色微白,就像是晨曦之前的那一抹鱼肚白。
“兴和伯……”
当着大理寺卿的面说着谋杀的勾当,这事儿…。。新官还没上任的杜谦觉得有些不合适,而且……
“那人和泼粪的三人,先前擦肩而过,停留一瞬,说了几个字。”
小刀已经从侧面逼近了那人,那人突然回首看了一眼,然后拔腿就跑。
此时人群方散,正是混杂时。
男子冲进人群中,只是几下,方醒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可小刀却一直在追着,方五从右边迂回包抄过去。
那个人说了什么?
方醒怎么知道的?
“他说……马上动手!”
方醒疾步跟了过去,杜谦站在原地想了想,最后还是进了宫。
他才谢恩出宫,所以到了乾清宫后,朱瞻基就诧异的问了问。
“陛下,方才有人……”
这时来报信的人也到了,杜谦就让到边上。
“陛下,那两人方才遇袭……”
“……粪水和蛆虫,两人并未受伤,只是颇为腌臜……”
朱瞻基的嘴角抽搐一下,下面的群臣有些不安,不时传来干呕声。
“……五城兵马司的人正在追捕那三人,不过兴和伯在场,他的家丁好像是去追了谁。”
杜谦走到中间说道:“陛下,兴和伯的家丁发现了一个行踪诡异之人,已经追了上去,不过大概那人……怕是活不成了。”
方醒的杀心好重啊!
杨荣觉得方醒的手段有些危险,置律法于不顾,更是有藐视君王的嫌疑。
朱瞻基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声音很轻,却在安静的大殿内传出老远。
人人凛然,知道皇帝怕是怒了。
朱瞻基拍打了一下椅子,说道:“那对叔侄妄为!”
这是来自于皇帝的定性!
——你家突然冒两个人来到京城到处乱窜,这是想要干什么?
杜谦一个激灵,突然福至心灵的说道:“陛下,可否让人去呵斥一番,也好让人知道朝中的态度……”
朱瞻基赞赏的点点头,吩咐道:“拟旨……”
往日拟旨意算是个冒尖的活,能显示自己的文章水平,并能展现自己的胸中丘壑。
可今日却人人踌躇不前,最后在朱瞻基那冷峻的目光下,杨荣只得出来接过重任。
……
街道上,随着太阳渐渐升高,人群开始往两边分散,并加快了脚步。
小刀步伐不大,而且幅度很小,但速度却很快。
他只是微微转动眼睛,就往左边疾行过去。
方五同时从前方的十字路口的右边过来,他站在十字的中间,缓缓转了一圈,然后向着正前方而去。
小刀看到了他,但并未止步,而是更快了几分。
方五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
前方就是个绝路,只有三人在前……
方五突然加速,从小刀的身边出前,然后挡在了他的身前,也挡住了那突然转身投过来的凌厉视线。
一人!
回头的大汉急促的说了几句话,他身边的两个同伴马上转身,狞笑着走过来。
方五眼睛微眯,急促的说道:“三人,左右。”
说完他拔出长刀。
对面的三个大汉,中间的原地未动,只是在观察着左右围墙。
左右两个大汉疾步而来,他们的手中握着的居然是铁链。
随着距离的拉近,两条铁链开始舞动。
呜呜呜的声音迫近,方五的眼神闪烁着,就在对方逼近十步时,突然低头。
他想跑?
两个男子楞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身影在方五的身后跃起。
人在空中,小刀的右手挥动。
飞刀刚发出去,方五就虎吼一声扑了上去。
刀光闪过,左边的男子咽喉中刀。铁链还在依照着惯性舞动着,然后缠绕在他的手腕上,手臂上,最后……
左边的男人轰然倒地,右边的男子怯了一下,因为小刀的右手中又出现了一把飞刀。
方五疾步近前,男子下意识的挥刀,同时左手举起来,准备挡住小刀的飞刀。
可小刀只是扬扬手,随即就冲向了留在原地的那个男子。
他从右边男子的身侧冲过,方五的长刀同时挥动。
鲜血在身后喷溅着,前方的男子面色大变,喊道:“小的……”
飞刀闪过,小刀放慢脚步。
男子捂着插在咽喉上的飞刀,摇摇晃晃的,竟然走向了小刀。
小刀没有什么意外,他走过去,就在男子松开右手,摇摇晃晃的准备抓他的脖子时,飞快的握住飞刀,拔出来……
转身,听着身后人体倒地的声音,小刀不高兴的道:“五哥,老爷为啥不要活口呢?”
……
“这是道统,是利益之争。”
马苏赶来了,面色不大好看。
“吏部给了你脸色?”
这是一家茶馆,沈石头已经来了,只是没找到机会说话。
马苏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坦然道:“他们说又是您干的,可弟子却知道您不会重复一种手段。”
方醒笑了笑,直至身边的椅子,“你也坐。”
沈石头坐下后,苦着脸道:“兴和伯,此事肯定不是您做的,可是谁干的?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陛下可不高兴了,要查清背后是谁……”
“没必要查!”
方醒喝了口茶,说道:“这不是国事,只是道统,或是说私人恩怨,没必要扯到陛下那里…。。陛下也无需管这些……私事……”
第2075章 厂卫对峙()
皇宫之中,朱瞻基赶走了所有人,只有沈石头在禀告。
“……兴和伯说,家国天下,咱们要分清楚,他们弄的这个把戏属于私人,私下的争斗,他肯定会用私人的手段去让那些人嚎哭。”
“兴和伯说不能随便把私人恩怨卷进国事里,那只会让事情更麻烦……”
“私人恩怨……”
朱瞻基阴着脸道:“是什么人?”
沈石头说道:“陛下,此事连兴和伯也不知,他说不管这些东西,只要找到,杀了,或是全家移民……”
朱瞻基突然笑了一下,说道:“他这是在耍赖,不要活口,就是要血淋淋的和那些人说清楚,谁再弄这等事,那就全部弄死!”
殿外白晃晃的有些刺眼,朱瞻基起身走了出去。
“那些人……”
朱瞻基扶着门侧,目光莫测。
“太多!”
……
“那些人太多,追根溯源的话,不胜繁琐……”
方醒站在茶馆的楼上,看着沈阳突然出现在街道中间。
他脸上的刀疤在阳光下少了些狰狞。
可那双眼睛却没有丝毫温度。
他站在十字路口的中间,缓缓看看左右。
安纶!
他的眸子一缩,在右边的屋檐下看到了笑眯眯的安纶。
安纶冲着他笑了笑,然后点点头,身后涌出一波番子。
“杀光!”
安纶不知道上面为何会下达这个命令,不过他没时间去琢磨。
沈阳冷冷的点点头,身后的长街涌出几十人。
他在前,身后左右站着两排锦衣卫,气势顿时就把东厂的压下去了。
“杀光!”
沈阳却琢磨出了些东西。之所以杀光,说明那些人很多,多到能让人麻木的程度。
多,那就杀,谁冒头就杀!
这是不耐烦的表现!
他身后的锦衣卫们从两侧冲进了前方的路口里,东厂的人一怔,安纶右边的脸颊微微颤抖着,尖声道:“去找到他们,杀光!”
东厂的番子们小跑着冲了进去。
这个路口已空荡荡,只剩下了沈阳和安纶两人!
“没生意,关门关门!”
两边一阵上门板的声音之后,萧条。
阳光照在身上滚烫,让人无法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