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第一个起身过去,随即武人们纷纷走出棚子。
等到了马车边上,张辅拱手道:“你很好,张某不如你。”
叶落雪愕然,接着朱勇过来拱手道:“你是功臣,若是没有你浴血拼杀,大明就危险了,躺着别动,你值得咱们尊敬。”
叶落雪木然看着一个个武勋近前拱手,或是钦佩,或是客套,但都表达了敬重之意。
武勋一起出手行礼,这人是谁?
文官那边有好事者就去看了一眼,回来说道:“是那个挡着逆贼的人。”
杨荣动容道:“是叶落雪?本官得去看看。”
第1793章 剐刑()
杨荣过去看了看叶落雪的脸色,欣慰的道:“好啊!你没事再好不过,本官期待着再次在殿上看到你。”
叶落雪茫然看着车顶。他是朱高炽的人,甚至还统领着藏锋。而现在是新帝,他和藏锋的未来……
文官们一一过来拱手行礼,但话却不多。
他们认为叶落雪这等人只是皇帝的家奴,拱手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只有当时在场的那些人郑重的行礼,然后劝慰。
回到棚子里,夏元吉感叹道:“本官从未见过这般无视生死之人,说他是忠心耿耿不为过。你们是没看到啊!当时那些叛逆凶悍无匹,他一人一刀挡在大门那里,哎!本官第一次看到这等……忠义之士……”
金幼孜也点头道:“肠都露出来了还在拼杀,本官只有敬佩的份!”
百官闻言有的点头,大多生出敬意;有的心中鄙夷,觉得此辈就该是这等宿命……有的想象着那个场景,忍不住干呕几下。
杨荣看着这些众生相,面色冷淡,和杨士奇说道:“人心难测,陛下新近登基,要看着些这些人。”
杨士奇点头道:“忠臣义士该褒奖,有的人……不堪啊!”
“来了来了!”
一阵喧哗中,人犯带到了。
黄俨入眼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那根长杆子,那是挂人头用的。
他浑身颤抖着,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袁熙很镇定,被从牛车上推下来后还从容的对着棚子那边笑了笑,然后说道:“大丈夫死则死耳,何须做妇人之态!”
在他的身前,雷度和袁持已经站不住了,全靠着两边的人提溜着。
魏丽丽面色发青,他似笑非笑的在棚子里寻找着,想找到自己的救星。
最软蛋的大抵就是陈桂,他几乎是脚不沾地的被两人提着过去,裤腿全湿,身后留下了一溜尿痕……
高木杆的前方已经埋好了几根木柱子,当人犯被拖过来后,刑部的人把他们捆在木柱子上,随后刽子手出现了。
从纪纲之后,刑部就抓紧培养了几位行刑的刽子手。可剐刑需要极好的刀工和经验,于是刑部的几位大人一碰头,干脆就在刑部的小食堂里设立了个小房间。于是刑部一段时间之内,不管是吃什么肉,都是片状的,而且那肉片越来越薄。
终于有一天这些肉片为何越来越薄的原因被泄露了出去,于是刑部的肉食就再也没人吃了。
刽子手拿出一个小袋子,袋子里面全是小小的格子,一个格子里放着一样刑具,小巧玲珑。
当刽子手们走到人犯的身后时,金纯起身道:“谋逆大罪,剐!”
黄俨绝望的看着刽子手走过来,嗬嗬嗬的嘶吼道:“奴婢有罪!奴婢有罪,陛下饶命啊!陛下……”
刽子手粗鲁的撬开他的嘴,然后用钩子勾住他的舌头拉出来,小刀一挥,系带全断。
陈桂已经被吓瘫了,呆呆的任由刽子手操作。
魏丽丽鼻涕口水满脸,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求求你……”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雷度已经崩溃了,在木柱子上挣扎着。
身边是求饶声,声音凄厉。袁熙的面色渐渐惨白,当那个刽子手拿出钩子时,他觉得膀胱在发胀,心跳几乎感觉不到……浑身发寒。
“殿下……”
袁熙看到边上的刽子手已经拿出了锋利的小刀,一刀下去,然后一扯,雷度的衣服就垮了下去。然后……
袁熙瞪大了眼睛,急促的喘息着,突然冲着棚子喊道:“小的有罪!小的知道晋王的丑事,小的愿意检举!小的……呜呜呜……”
“老师。”
马苏来了,他看到袁熙的丑态,就说道:“老师,按说这人是晋王的谋主,怎会如此不堪?”
方醒靠在马车边上随口道:“你把人心看的太简单。叶落雪靠的是忠心和正气,所以能悍不畏死。袁熙靠什么?谋逆?把大明搅乱,遍地烽火的追求?这等追求哪来的勇气?不过是野心家罢了。”
马苏皱眉看着刚开始的行刑,说道:“老师,弟子觉得还是一刀最好,既能震慑人心,也能彰显仁慈。”
方醒诧异的看着他,不远处有监视的御史就干咳了一声,提醒他必须要全程观看行刑。
方醒没搭理他,说道:“你这个想法不错,这个世界终究是要废弃一些过于残忍的刑罚,以免引发公众的……心理难以承受,或是效仿。不过目前还需要这等酷刑来警示人心!”
“兴和伯!”
御史走过来低喝道。
方醒回身皱眉看着他,说道:“本伯在战阵之上斩杀了多少敌人,这等剐刑早就看厌了,没什么意思罢了。”
看到御史还不走,方醒下了烂药:“当年曾经见过那些被炮弹打破脑袋的尸骸,那些脑浆喷的到处都是,我告诉你,那脑浆……”
“呕!”
御史转身干呕着,呕了半晌都没吐出东西来,他喘息道:“兴和伯,下官要弹劾你!”
方醒没在意这个,随口道:“去吧去吧,本伯见多了血腥,要不再给你说个事?”
御史疾步离开这里,他发誓以后绝不会和这人说话,太恶心人了!
“兴和伯,陛下召见。”
……
朱瞻基在过问陵寝的事,等方醒进来拱手后,就说道:“先帝说要节俭,只是有些地方花用不多的也加上去,后世自然不能超过这个制度。我家德薄,各地藩王侵占土地无数,耗费钱粮不少,生老病死更是……去吧,好生去做。”
等工部的人走后,朱瞻基疲惫的对方醒笑道:“一家人到处耗费,若是等以后人多了,生死都是巨资,纵观史册,像我家这样的也少见,以后若是民怨一起,这便是现成的大旗……”
“德华兄,朕看过不少史书,那些造反的大多不成气候,能成气候的,大多是在王朝的末期。吏治糜烂乃是主因,外敌入侵不过是趁势而为。内外交困,再大的国家也得轰然倒塌。可畏!可怖!”
方醒点头道:“吏治要常抓不懈,别忌惮杀人流放,有的势力非得要用刀子逼着才知道什么叫做教训。”
朱瞻基赞同的道:“所以朕今日就杀一批给他们看看,登基后也未曾封赏,这便是敲打,若是认为委屈了,那就滚蛋,国朝不养贪得无厌之辈!”
随即他转了话题,说道:“藩王是个大问题,晋王之事本想拿来做个威慑,可今日朕收到了东厂的禀告,说是有的藩王之间最近书信不绝。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朱瞻基的眼中全是杀机,若是可以,若是无需面对物议,他真想派出大军去把各地藩王都给收拾了。
可亲戚就是亲戚,他一但这么做,就算是那些被藩王奴役的百姓也不会感恩,只会觉得这个皇帝真可怕,和恶魔一般的可怕。
在百姓的眼中,皇帝就是天,藩王就是神灵。
天把神灵干掉了,这是什么?
不顾亲戚的身份悍然下手,这样的皇帝不是薄恩寡义是什么?
等那些读书人再一鼓噪,朱瞻基真的就成孤家寡人了。
“那你想怎么弄?”
方醒说道:“那些都是你的亲戚,甚至是长辈。”
朱瞻基指指宫中说道:“的下面的那些弟弟正好用来试试。”
方醒苦笑道:“小心太后娘娘揭了你的皮!”
朱瞻基犹豫了一下,坚定的道:“总得要开个头!算算时日,薛禄应当接到了朕的旨意,朱济熿……”
方醒干咳道:“送死我去,黑锅你背,至于朱济熿,那厮和咱们早就结怨了,别手软,咱们明面上守规矩,暗地里让他生不如死。”
朱瞻基皱眉道:“朕在想着……晋藩的存在是否有必要……”
方醒看看他的神色,觉得不是在开玩笑,就说道:“你自己衡量利弊,不过你刚登基,朱济熺还在,朱美圭也在,这事情不好操作。”
第1794章 被激怒的老将()
好吧,迪巴拉家族全面出击。改名要一百元,你们真壕。
……
朱元璋大封诸子于各地,一是想儿子们能成为屏藩;二是太疼爱他们,想为儿子们和他们的儿孙找个铁饭碗,于是就采取了类似于封国的制度。
理想很丰满,真的,朱元璋的想法从理论上绝对是两全其美,既顾全了国家,又顾全了小家。
可他却忽略了他最擅长揣摩的东西。
人性!
人性本贪,他把自己的儿子们想象的太完美了,以至于他才驾崩,朱允在臣子们的建议下进退两难,最后还是选择了削藩,于是靖难开始了。
靖难之役朱棣几番胜败,几次岌岌可危,终究登上了那个九五之座。
幸而朱棣雄才大略,这才没有让寻机而起的鞑靼和瓦剌两部占了便宜,否则就和八王之乱的结局大抵差不多。
晋王一系从朱开始。朱的运气好,在洪武年就去了。只是他的继承人朱济却有些不着调,居然去怼朱棣,后来自然没好果子吃。
朱的庶子朱济也算是个‘人才’,他察觉到朱棣的意思后,就通过各种手段来败坏自己嫡大哥朱济的名声。
最后朱棣不动声色的借着朱济的手拿下了朱济,可他还算是厚道,于是就把朱济这个庶子给立了起来。
只是这位庶子后来的作为有些见不得人!
软禁朱济和侄子朱美圭,这可以看做是讨好朱棣的作法。
可强收了他老爹的侍女,给嫡母下毒……这些林林总总的恶行连朱棣听了都感到恶心,只是朱济更让他恶心,所以才容忍朱济活蹦乱跳到现在。
……
从谋逆失败之后,朱济就很老实,每天抄写佛经,吃素念佛,不近女色,这样的晋王让人想起了和尚。
薛禄在放走了那个使者之后也有些后悔了,虽然京城并未传来呵斥的旨意,他依旧有些忐忑。
终于等旨意到手,薛禄听到了拿下朱济的命令,后面却有一句。
卿尚能饭否?
这句话让薛禄暴怒了,他觉得自己的血液在燃烧,只想寻到敌人去砍杀一番,直至精疲力竭,倒在最后一个敌人的身前!
“来人!”
送走天使,薛禄面沉如水。
“侯爷!”
“进王府,拿人!”
薛禄眼神中仿佛在喷火,当先进了王府。
一路到了大殿外时,两个侍卫挡在了薛禄的身前,喝问道:“阳武侯,止步!”
薛禄的眉心紧锁,喝道:“滚!”
“退后!”
薛禄不知道,这些侍卫早就被朱济收拢了,堪称是他的死士。现在看到薛禄杀气腾腾的模样,当然不会让他进去。
两名侍卫拔刀指向薛禄,眉间全是煞气。
薛禄退后一步,就在两人以为他是心生退意时,薛禄拔刀,虎目圆瞪,喝道:“赫赫君威!尔等也敢阻拦?”
“杀!”
薛禄一刀劈斩过去,刀光宛如匹练,当头那侍卫慌忙举刀格挡。
铛!
刀落,人定!
薛禄大喝一声,越过这人跃身而起,目光锁定最后的那名侍卫,当头劈斩!
那侍卫已经慌了,匆忙间想闪避。可薛禄乃是战阵上杀出来的爵位,他的杀招哪有那么好躲的。
只是一刀,从肩膀劈断,肋骨清晰可见!
薛禄落地,不等对手惨叫,再次挥刀。
人头飞起的同时,第一个侍卫才缓缓倒下!
薛禄目光微眯,盯着在台阶上现身的一个老太监,缓步而上。
长刀垂在身后,鲜血一滴滴的缓缓滴落。
那老太监见状先是愕然,等看到薛禄眼中的杀机之后,他双手胡乱挥动着,勉强没有摔倒。然后转身就往殿里跑,一边跑一边尖声喊道:“杀人了!阳武侯杀人了!”
薛禄提刀缓缓走上台阶。殿内正在抄写佛经、一身素服的朱济已经站起来了。他看到薛禄杀气腾腾的模样,就强装镇定道:“阳武侯这是为何?若是下面的人有得罪之处,本王可以责罚,为何擅自杀戮?莫不是晋王府已经成了闹市了吗?还是说闹市可……杀人!”
面对艰难的处境,朱济却反其道为之,咄咄逼人,且表达了自己的委屈。
一旦今日他的话传出去,他相信外界自然会给京城的那位皇帝晚辈一个适当的定位。
太残暴了吧!
薛禄目光扫过殿内的另外两名侍卫,最后锁住朱济,冷冷的道:“陛下有旨意,晋王殿下,请马上动身。”
朱济的面色瞬间苍白,前面的心机全白费了。他强笑道:“去哪?”
薛禄淡淡的道:“进京!问罪!”
朱济的身体摇晃两下,终于绷不住脸上的笑意,嘶声道:“为何?本王何罪?陛下难道要削藩吗?难道要重新卷起纷争,再来一次靖难吗?”
那两个侍卫缓缓走下来,手握刀柄,目光不善。
朱济知道自己一旦进京,怕是要完蛋了!
按照以往的规矩,宗室犯错,最多是幽禁在凤阳。可朱瞻基却直接要把他擒回京城,显然就是要为才走没多久的朱高炽报仇。
想清楚了缘由,朱济一屁股坐回去,呆呆的看着案几上墨迹未干的佛经……
“陛下好狠的心呐!”
朱济从朱瞻基的作为上感受到了一丝文皇帝朱棣的气息,这让他感到了绝望。
“杀!”
薛禄挥手拦住了麾下的帮忙,独自一人,只用了三刀,就把那两名侍卫枭首。
是的,就是枭首!
薛禄用这种方式在向朱瞻基表明自己的态度,一位沙场老将的态度!
臣还未老!
臣还能杀敌!
……
英国公府内有个练武场,这里张辅和家丁们操练的地方。
练武场上,张辅策马冲锋,和张琪错身时长刀连斩。等再次错过去时,张琪看着胸前甲衣上的刀痕,摇摇头,然后调转马头继续来过。
张和张也披着甲衣,看着张辅和张琪之间的交锋,不禁心惊肉跳。
等张辅身上见汗后,他策马过来,居高临下的道:“听闻你们在家中无所事事,整日饮酒,来,操练起来!”
张苦着脸道:“大哥,我们都那么大了,还操练个什么呀!”
张也是不乐意的道:“大哥,太子登基了,咱们可没落下什么好处,再说现在哪有出征的机会?操练起来……练到老死都没用!”
这是怨言,对朱瞻基的怨言。
张辅眯眼看着两个弟弟,沉声道:“你们也老大不小的了,靠着父荫得了官职,可终究不长久,要自己争气,我这个做大哥的也有脸去为你们说话!”
张和张私底下埋怨过无数次,说他这个大哥一点都不顾兄弟情分,也不说拉他们一把。
张嘀咕道:“争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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