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墉单手拎起铲子回去,看到婉婉有些郁郁,就说道:“你想太多了,自己好好的玩。”
宫中的争斗太常见,如朱高炽的后宫这般算是太平了。
“方醒”
来谢恩的方醒就看到了这个有些诡异的场面。
第1721章 城府,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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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醒,来堆雪人!”
婉婉看到方醒就欢喜的挥舞着手中的木板,这个是拍雪用的。
方醒含笑点点头,然后对朱高炽躬身道:“陛下,臣……。厚颜无耻,无地自容。”
郭贵妃好奇的看着方醒,而皇后却已经皱眉在看着她。
你还不走?要不要脸了!
朱高炽待方醒如子侄,本宫自然可以算进去,可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郭贵妃福身告退,朱高炽看到她被人搀扶着走远,这才对方醒说道:“朕还以为你会在家待着打理行装,举家远去。”
方醒正色道:“陛下,若非家人,臣愿意为大明肝脑涂地。”
这话的意思是:只要我的家人安全了,老大随便你招呼,兄弟我水里来,火里去,绝没二话。
朱高炽指指雪堆,方醒没二话,马上就挽起袖子,然后过去一把抢过婉婉手中的木板,啪啪啪的拍打着雪堆。
“方醒,要个女的,女的!”婉婉在边上雀跃的嚷道。
“好!”
皇后觉得方醒和皇帝之间有问题,就随口问道:“方醒是来请罪?”
朱高炽大抵是觉得亏待了皇后,就含糊的道:“朕让他明年年初去北边镇守,他却要带着家人去。朕准了。”
皇后不疑有他,说道:“他疼无忧,前次南下就经常派人送了礼物回来。”
朱高炽看着在方醒身边指指点点出主意的婉婉笑道:“朕也疼婉婉啊!”
皇后心中微动,却不好再问。
等弄完雪人,御医早已等候多时了,把皇子皇女们一一诊脉,不管有没有问题,都是一大碗药汤灌下去。
方醒也被灌了一碗,而且御医说他受寒了,回家赶紧闷被发汗。
“臣去了聚宝山卫,发现士气低迷,就……。赤身跑了几圈。”
这里是暖阁,温暖的让方醒脸上发热,他说道:“臣以私事混国事,陛下却宽容如此,臣……真的是无地自容。”
他确实是没想到朱高炽居然会同意,所以这感激是发自内心的。
朱高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整个身体都在颤动。
“朕知道你只相信瞻基,旁人,最多就是先帝,可对?”
方醒默然,然后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你怕朕和那些文官一体,对瞻基和你赶尽杀绝?”
方醒再次点头。
“可笑啊!帝王哪有什么学说?”
朱高炽觉得自己的身前站着个刺猬,浑身的刺都已经立起来了。他微笑道:“朕从世子到太子,再到今日多少年了?再蠢的人也知道帝王从不需要去讨好哪个学说,任何学说都只能为己所用,否则就是歪门邪道,明白吗?”
“陛下,这是……雄主之道。”
方醒觉得只有朱元璋和朱棣这等雄主才有这等蔑视儒家的气概。
朱高炽气的指着他骂道:“什么雄主之道?没有一个帝王不是雄主。不是的,那也是他打不破那个樊笼,只能憋着!”
方醒抬头看了朱高炽一眼,大胆的问道:“陛下,那您打破了吗?”
朱高炽举起茶杯作势欲扔,方醒敏捷的闪到一边。
“你倒是敢躲。”
朱高炽把茶杯放下,觉得自己对这厮有些不好处置,就说道:“朕在一点点的撕破这些桎梏,而瞻基在南方,也是在尝试着这个,不然朕让他去干什么?”
方醒有些理解不能的问道:“陛下,您是想让太子在南方尝试着和……和那些官吏过手吗?”
“你以为呢?!”
朱高炽摇摇头,“你们都以为自己赢了,可在朕看来,这不过是那些势力暂时的妥协罢了。因为他们知道瞻基迟早会回京,那他们何必冒着和皇储撕破脸的风险呢?懂不懂?”
方醒想起了自己和朱瞻基在南方时,多番动作,可那些势力却反抗很小。
“陛下,合着太子和臣在您的眼中就和……就和孩童一般啊!”
朱高炽抚须微笑道:“你以为呢?”
方醒大惭,朱高炽笑道:“你倒是有勇有谋,不过瞻基更稳当。那个李二出海了,你准备让他去抢谁?”
又被他知道了啊!
方醒麻木的道:“此事和太子无关,是臣让他去海上看看,若是发现变故和敌人就及时回报,若是看到外藩船只,可抢了再说。不过抢来的东西必须要把大头交回来。”
“肆意妄为!”
朱高炽的声音很平静:“有人发现了,上了奏章,朕就调了那人来京城看着。”
方醒完全麻木了。
朱高炽的手段之高超,城府之深,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
朱高炽喝了口茶,叹息道:“大明很大,万事要先找到头绪,不可硬着头皮上……须知居庙堂者的任何一个决断都有可能会导致不测,进而导致国家衰退……所以要谨慎,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事,要慢慢的学会谨慎。”
这是谆谆教导,方醒躬身受教,感激不尽。
朱高炽见到他知道关窍,就欣慰的道:“你看杨荣,以前说话做事有些急躁,可升职了之后,自然就战战兢兢,做事总是要考虑周全,你好生学学。”
“不过你终归锐气十足,那便慢慢的吧。”
朱高炽最后问道:“你家的欢欢可要朕给个恩典吗?”
这是说给莫愁封个小头衔的意思,方醒摇头道:“陛下,传出去物议沸腾,臣能护住她们母子。”
朱高炽也是试探罢了,见方醒依旧敏锐,知道分寸,就说道:“去吧,动静别太大。”
方醒告退。
“王贺如何?”
成大从后面飘出来,说道:“陛下,王贺今日身先士卒,很拼命。”
朱高炽端起茶杯暖手,沉吟道:“陈嘉辉可有欢喜?可去找过廖昌了?”
“没有欢喜,去找过廖昌,只是没有趁机去和廖昌套近乎。”
朱高炽点点头,成大就飘了回去。
朱高炽轻啜了一口茶,目光幽幽的道:“蝇营狗苟不可取,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做……只是却只能压着了,不过陈潇倒是有趣……”
……
方醒出了暖阁,就看到廊柱边站着个太监,正抱着个烧炭的小坛子取暖,不时还跺跺脚。
“伯爷,他就是宋老实。”
方醒走过去,宋老实愕然抬头,吸吸鼻子问道:“你找我有事?”
“宋老实,这是兴和伯。”
宋老实赶紧行礼,却因为捧着个小坛子,所以显得有些笨拙。
“多谢你了。”
方醒对他拱拱手,宋老实没有惶恐和好奇,只是把那只生了许多冻疮的、发红的手伸到方醒的身前。
“大胆!”
送方醒出来的太监喝道,可宋老实却昂首道:“他谢谢我,那就用钱来谢,我娘要来看我,我要给她养老钱呢!”
方醒看到他一脸的理所当然,就点点头道:“他母亲可到了吗?”
送方醒出来的太监说道:“到了,只是今日时辰不大方便,所以在宫外的客栈住着。”
“我要见娘,我要见娘……。”
瞬间泪水从宋老实的脸上滑落,他呜咽道:“娘最疼我,那日爹带我出家,就是哄我说娘在外面等我,后来就到了宫里,我想娘了,我想娘了……”
“伯爷,他在家的大多事都不记得了,只是记得他娘,连宫中发的果子都收起来,说是要留给他娘,后来都坏了,还被人打了一顿……”
方醒的眼中多了不满,那太监急忙说道:“后来先帝把他带到了这边,就没人欺负他了。”
宋老实对方醒有恩,所以方醒又重新去请见朱高炽。
“你还有何事?”
朱高炽正在吃点心,方醒说道:“陛下,那宋老实可怜,对臣也有恩情,臣听闻他的母亲在宫外,恳请陛下让臣带了他出去见一见。”
朱高炽微微一愣,梁中说道:“兴和伯,没这等规矩。”
方醒执拗的道:“他没有权势,也不知道宫中的秘辛,也不会和人勾结,只是一个想娘的傻子……陛下,臣担保,若是出事,臣一力承担。”
朱高炽叹息了一声,说道:“宫中的内侍和宫女多了些,要清理。可他们出去怎么活?罢了,梁中,让两个侍卫陪着他一起去,明早再回来。”
第1722章 未雨绸缪话机密()
福运客栈,当看到那个头发斑白的妇人时,方醒不禁退后一步。
那妇人的眼睛不大好,看到掌柜后就说道:“掌柜,可是要钱吗?”
掌柜的看了方醒一眼,方醒挥挥手,他麻溜的闪人了。
宋老实歪着脑袋看着妇人,突然欢喜的道:“娘!娘!我是老实,我想你了!”
妇人眨巴着眼睛,慢慢走过来。她定定的看着宋老实,然后伸手在他的脸上摸了摸。
宋老实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雀跃的道:“娘,你都不来看我,我给你攒了好些钱和果子……”
妇人的身体在颤抖着,她吸吸鼻子,想忍泪,可泪水却汹涌而下。
“老实……娘对不起你啊!”
宋老实慌了,他伸手去擦妇人脸上的泪水,说道:“娘,谁打你了?我现在力气可大了,我帮你打他,打他!”
妇人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宋老实,“我的儿……”
这哭喊声撕心裂肺,方醒退出来,两名侍卫已经红了眼睛,其中一个在无声的哽咽着。
两边的房间有客人听到动静出来,方醒指指他们,眼神中却多了煞气,这些人都赶紧缩了回去。
“若不是揭不开锅了,没哪家人会割了自己的儿子。”
一个侍卫蹲在边上,听着里面的哭声叹息着。
另一个侍卫知道些内情,说道:“宋老实是被他爹悄悄割的,运气好没死,看他娘的模样,多半是不知情,哎!”
“娘,别哭娘,他们欠我钱,我给你。”
方醒先前给了宋老实不少钱钞,绝对能让他家从平民转变为小康。
若是没有宋老实,方家的妇孺就得呆在京城,这个风险不只值一个小康之家,可方醒却不敢多给,担心会让宋老实一家倒霉。
人就是这样,骤然而富贵,没有相应的实力和底蕴,多半是福祸相依。
“老实,你哪来那么多钱?”
“娘,我帮了人,他给我的,陛下都知道。”
“哦!那娘留着给你娶……我的儿……”
……
回到家中,张淑慧看到方醒的面色沉重,连无忧去求抱抱都勉强才抱起来,就赶走了大虫和小虫。
方醒抱着无忧坐下,屋子里的铁炉子烧的顶盖通红,暖洋洋的。
“爹,大哥二哥说下雪好打猎,要去西山……”
无忧知道家中对自己最没有原则的就是老爹,所以就细细的念着,想跟着去看看。
“他们哪都不能去。”
“夫君……”
方醒看到无忧不高兴了,这才笑道:“和我的无忧宝贝无关,只是快过年了,咱们要准备许多好吃的,他们也得要帮忙。”
“好吃的吗?”
无忧含着手指头,大眼睛骨碌碌转动,方醒亲了她一口,心情好了些,就把她放下去自己玩。
“准备些米粮,让老七他们送给一户人家。”
方醒用手捂着脸打了个喷嚏,张淑慧应了,然后叫小白去找姜糖来。
米粮方家从来都不缺,张淑慧也聪明的没问,等安排后,辛老七来请示。
“去到宋老实家里,主要是看看他母亲的境遇,若是还行,那就不管,若是不好,就敲打一二。有往日积怨的,帮着她处置一下,走之前留下名号。”
辛老七应了准备出去,方醒叫住了他,沉吟一下说道:“告诉宋老实的爹,若是敢以此作恶,割了他!”
等辛老七走后,方醒一边盯着无忧在和小白说话,一边解释道:“淑慧,过完年,咱家一起去北边。”
噗!
张淑慧手中的话本落地,而小白也是惊了一下,旋即欢喜的道:“少爷,咱们去玩吗?”
无忧迷惑的看着方醒,方醒微微一笑,说道:“哈烈人在袭扰兴和一线,导致兴和城建造不力,陛下令我年后出发,只是担心你们,我求了陛下,到时候带着一家老小过去。”
“好啊!”
小白的第一反应就是欢喜,然后抱起无忧道:“无忧,咱们去北边住好不好?”
无忧也欢喜,“好。”
只有张淑慧却知道这里面不寻常,她说道:“夫君,镇守大将的家眷不能跟着去,勋戚的更是不行……”
“这是陛下的恩典。”
出征的武勋,不管是哪朝哪代都不能带家眷,这个是铁律。
这条规矩一是从军心士气的角度出发,主要的还是人质问题。
张淑慧依旧不能释疑,方醒说道:“留你们在京城我不放心。”
张淑慧懂了,就过去一把抢过无忧,顺手抽了在炕上趴着的小白一下,说道:“快去把账都算好,还有,多准备些米粮,年前就发给庄户。”
这是未雨绸缪,可庄户的安全方醒却不会觉得有问题。
谁会敢动手?
方醒耳边听着张淑慧的交代,在推算着,可半晌却不得要领。
在朱高炽去后,好像只有朱高煦打过主意。可现在的背景却大相径庭,朱高煦在封地很沉寂,而原先朱瞻基的支持者们文官,却有些态度暧昧。
关键还是在于朱高炽执拗的认为自己还能活七八年,否则只要把朱瞻基调回来,方醒啥都不用担心。
张淑慧不管什么忌讳不忌讳,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无所谓。
而解缙却不会走,他们的目标不大,除非是有人丧心病狂,否则没谁动解缙一家子。所以方醒苦劝无果后,只能叮嘱他见势不对就带着人往西山里跑。
而后就是莫愁。
……
“我总觉得对不住欢欢,让他出生后就跟着颠簸……”
莫愁想留在北平,方醒却毫不犹豫的展露了强硬。
“你们是我的命根子,若是出事,那就是在摧毁我,明白吗?”
……
“你们就是殿下的命根子,是他以后倚仗的最后一条路,所以你们必须要警惕,一旦有变,要提防……。若是不行,就先回西山去,那里易守难攻,无人能上。”
“为何?兴和伯,你想说什么?”
王琰是悄然化妆后潜入了方家,此刻两人正在前面的书房里喝酒。
书房里也烧了个小铁炉子,水壶在上面吱吱作响,水汽断断续续的从壶嘴里游散出来。
方醒把手放在炉子边取暖,说道:“陛下的身体是个大隐患,而殿下远在金陵,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了。”
铁炉子有围角,上面摆放着几碟花生米和坚果,王琰抓了一个核桃,单手就捏破,然后沉声道:“我会砍掉那些乱臣贼子的脑袋,然后给殿下报信。”
外面的雪依旧在下着,寒风从窗棂的缝隙中钻进来,发出呜咽的声音。
天有些黑,铁炉子的顶盖缝隙里,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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