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升上去。
“陛下雄心勃勃,有些人狼子野心,咱们得多盯着些才行……”
方醒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赵为正却是老官僚,马上心领神会,“是啊哪年哪代都有些不安分的人,不过也有对陛下忠心耿耿的……”
两人近乎于隐晦的交代了些事,赵为正打个哈哈,然后带着人去各处搜查。
……
随后五城兵马司的几位指挥使进宫请罪,同时在心中把沈阳骂了个狗血喷头。
哈烈作为一个完整的国家已经不复存在了,各方势力在争斗着,所以几个大胆的哈烈人潜入大明,然后侦探到沈阳回家的路线,就杀了那家香蜡纸烛店的掌柜,潜伏了几天。
五城兵马司的一发狠,抓到了在外面游荡,正想逃出北平城的最后一个哈烈人,事情很快就弄清楚了。
“沈阳在哈烈被人追杀,那户人家想叫人,沈阳手狠,全杀了。杀了就杀了吧,居然还在墙壁上写着大明锦衣卫百户沈阳杀人在此……”
黄钟忍笑道:“谁知道那户人家有个儿子在国主的身边当差,哈烈大败之后,那人逃回国内,跟着一位王子又发达了,就讨了个探查大明动向的差事,却派出了几个养肥的死士……”
方醒瞠目结舌,良久说道:“他这是想寻死。”
黄钟点头道:“沈阳和未婚妻是青梅竹马,他去塞外前主动去退了亲事,据说有人看到他当时在未婚妻家的外面独自痛哭流涕……真男儿,真性情啊”
方醒想了想,说道:“换做是我……大抵也只能如此处置,喜欢她,自然不会牵累她……怪不得沈阳会想死……”
想起今天沈阳那种以命换命的招数,方醒起身吩咐道:“老七,派人去查查沈阳的那个未婚妻现在怎么样了。”
在大树边抠树皮的辛老七应了,黄钟说道:“陛下那边千头万绪,还得要见缝插针,伯爷,在下倒是理解你当年说的那话了,”
“什么话?”
方醒看到了朱瞻墉,就招招手。
黄钟侧身也看到了朱瞻墉,就低声道:“皇帝不好做,累。”
秋叶凋零,给人以肃杀的感觉。
可朱瞻墉的身上却蕴含着生机勃勃。
“你长壮实了不少。”
“是。”
朱瞻墉老老实实地回答。
“练刀很辛苦,你若是有兴趣,我可以去陛下那里给你请个武师父来。”
“呃……不必了。我就是闹着玩的。”
朱瞻墉突然觉得自己那些小手段在方醒的面前都成了笑话,所谓的偷偷练刀,连伤药都是偷偷去买的,却被方醒轻飘飘的就揭穿了。
“说吧,找我啥事?”
方醒在想着沈阳的事,觉得这厮生无可恋的外面下,隐藏着一颗痴情的心。
唯有极情才能无情吧
沈阳在塞外杀戮不少,堪称是屠夫,可内心深处却有个柔软的地方……
“山长,我想问问……是不是有藩王在动手脚?”
瞬间方醒的面色变为冷漠,淡淡的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若是朱瞻墉敢起那种念头,方醒发誓会把他弄到有食人族的岛上去度过余生。
朱瞻墉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突兀,难怪方醒会冷冰冰的,就尴尬的道:“我听说了,觉得晋王的嫌疑最大,我担心他会对大哥和您下手,就来报个信。”
方醒面色稍霁,说道:“我在金陵遇到过刺杀,不过藩王之事陛下有了考量,先看谁作死。”
朱瞻墉觉得方醒的态度有些变化,就主动表明心迹:“山长,我此生若是能出海,随便寻个岛就成。”
方醒探究的看着他问道:“没多的想法?”
朱瞻基是他倾注了绝大希望的储君,谁若是敢挑战朱瞻基的地位,他自然会出手。
“没有。”
朱瞻墉相信自己要是流露出些许野心的话,方醒绝壁会把他弄到海外去,如果不行,弄死都可以。
“我觉得自己和前唐的那位吴王一般,当年的劣迹让我永远都无法去有野心,您相信吗?”
朱瞻墉的神色很诚恳,甚至是带着些哀求。
“你怕以后……”
所谓的吴王,就是李世民的儿子李恪。这位吴王的血统有些问题,所以虽然李世民夸赞他类己,可却无法让李恪接班。
而朱瞻墉因为当年的事,被朱棣和朱高炽夫妇冷漠处置,别说是太子,就给了个郡王。
方醒点头道:“你大哥不是那种人,你也无法让他忌惮,所以你且安心。”
朱瞻墉点点头,如释重负的道:“父皇叫人传话,说是今日家宴,请您也去。”
家宴?
方醒马上联想到了藩王,在这个时候邀请自己去,朱高炽是想干什么?
……
所谓的家宴,排场大,每人的案几上都是菜,只是分开了,方醒觉得气氛有些古怪。
没有女眷,这让方醒更是警惕。
朱高炽坐在上面,看着很慈祥。
方醒因为和朱瞻基的关系,所以被安排在了朱高炽右手下面的第一人。
对面就坐着朱瞻墉,而方醒的下面坐着朱瞻墡,再往下,就是那些嫔妃的儿子。
嫔妃的儿子自然是老实点最好,方醒看到一个缩头缩脑的,就像是鹌鹑。
“你等的功课朕看了,有人偷懒,有人勤奋,快年底了,都紧些。”
朱高炽喝酒很爽快,仰头就是一杯,然后吐气继续说道:“大明越发的强盛了,百姓的日子也渐渐的好过起来了,可……有的人却不知足,非得要盘剥一番……朕说的是藩王。”
气氛陡然一紧,方醒听到下面有筷子掉落的声音。
朱高炽看了那个有些害怕的儿子一眼,说道:“百姓供养你等不易,要知足,等以后到了封地之后,记得多自省,好生过日子,别掺和。”
这个敲打在方醒看来过了些,也会有反作用。毕竟朱高炽的儿子都不大,今日听到了这番话之后,怕是会动小心思。
“瞻墉好学,这是好事,以后继续用功。”
“是,父皇。”
这话判定了朱瞻墉的死刑——你就好好读吧,外事少沾手。
朱高炽的目光转到方醒的下首,说道:“瞻墡不折腾,不错,以后也要好生用功,要像宁王那般的好学才是。”
随后家宴就散了,让没吃饱的方醒腹诽不已。
“兴和伯留步,陛下召你。”
回到暖阁,朱高炽已经在喝茶了,见到方醒进来,就说道:“晋王很温顺。”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带着煞气。
“是,陛下。晋王堪称是国朝藩王的楷模。”
方醒也心领神会的夸赞了朱济熿。
朱高炽吃饭时就说了,要向宁王朱权同志学习,这话里的含义很多,主旨却就是一个:不管你是真是假,以后就藩都老实些。
“宁王上请封别处。”
朱高炽的眼神有些晦暗,朱权大抵还在心心念念着朱元璋给他的封地——大宁。当时他的麾下带甲八万,而且其中的朵颜三卫悍勇,在朱元璋的儿子中算是实力派。
可惜最后朱棣出手夺了江山,而朱权只能靠回忆来追忆当年自己的叱咤风云,在懊悔中度日。
而朱权后来被朱棣的手腕给吓坏了,于是就装作闲云野鹤般的,每日只是和一些文人在一起谈论,后来更是喜欢上了道教,据说有成为大师的倾向。
此时朱权请封别处,这是啥意思?
试探?
还是父债子偿,想试试朱高炽的脾气是否如传言中的那么软和……
第1700章 温柔,愤怒()
“不安宁啊”
朱高炽的神色带着疲惫,他希望中的天地同运力并未到来,反而随着他的革新动作,各处的反对都一起涌了出来。
“宗人府看似权利很大,可那些藩王哪会理睬这个。”朱高炽冷笑道:“朕若是让宗人府出手,只怕那些藩王都要鼓噪起来,然后把朕说成是隋炀帝第二吧。”
方醒默然,既然朱高炽知道了藩王的秉性,那他无需多言。
“你在金陵遇刺是为瞻基挡了一下。”
朱高炽的眉间全是愤怒,方醒甚至都听到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那些人那些人”
朱高炽的话中带着杀机,动了朱瞻基,那就是触及了他的底线,再好的性子也无法容忍
“瞻基太嫩了呀”
朱高炽微微摇头,遗憾不已。
方醒劝道:“陛下,您以后慢慢的教他就是了。”
朱高炽看了他一眼,方醒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悲哀和不甘,心中不禁一震。
“你们要好好的,瞻基果敢,就是手腕差了些。”
朱高炽的眉间多了柔色,说道:“瞻基小时候就很……骄傲,那时候他在宫中奔跑,身后总是跟着那些气喘吁吁的太监,后来他就找了朕,说是要能跑的太监……朕啊,就在宫中给他挑了不少,让他自己选……父皇也笑眯眯的看着,那时候……真好啊”
烛光微微闪动,照在那张胖脸上。
而那张胖脸上此刻全是回忆和温柔……
“瞻基英果,却失于手腕,最终难免会碰壁……哎你要好生辅佐他,告诉他,君王不能一味的强硬,父皇就是如此,大事强硬,可小事却肯采纳臣子的建言,这便是疏通,疏通臣子的怨气……”
“陛下……”
方醒觉得朱高炽的话有些不吉,他有些不安。
朱高炽陷入了回忆中,并未听到他的话,“大明缺的是人才,而人才,所谓的人才,你用他才是人才,不用就是庸才,瞻基还不懂这个啊”
“人心永远是最难琢磨的,君王却不能不琢磨……不会琢磨人心的君王……那就是昏君……”
“还有婉婉……”
朱高炽看到方醒目露悲戚,就微微一笑,说道:“外间不是传闻朕活不了多久吗?”
“陛下长命百岁”
朱高炽像是交代遗言般的口吻让方醒心中发颤,不由自主的就说了这话。
“是啊百岁,百岁就算是传奇了。”
朱高炽微笑道:“朕从未奢望什么千秋万代,你们都还年轻,大好的前程,无数功勋在等着你们去夺取,好啊”
……
方醒浑浑噩噩的出了暖阁,跟着两个小太监出去。
宫中的主干道两旁黑漆漆的,这是朱高炽为了节省,下令晚上少挂灯笼的结果。
两个灯笼摇摇晃晃的,辉光也跟着摇摇晃晃的散射出去。
方醒的心就跟着这光线散了出去,心乱如麻。
“谁?”
对面出现了一个灯笼,接着有人厉喝道。
“送兴和伯出宫。”
对面没吭声了,慢慢走近了,一张阴沉的脸进入了方醒的视线中。
“兴和伯这么晚才回去?”
方醒的心情正不好,看到那张老脸就皱眉道:“你那么晚了还在宫中游荡,莫不是在寻觅出宫的捷径?”
灯光下,那张老脸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狰狞着说道:“是兴和伯要寻找进宫的捷径吧?可要咱家指引吗?”
方醒想起了朱高炽那眼中的柔色,突然向前一步,就在黄俨愕然时,方醒出手了。
“啪”
黄俨捂着生疼的脸,指着方醒嘶声道:“你……你敢打咱家?”
“啪”
方醒再次挥手,然后看着黄俨,俯身低声道:“就凭你这样的脑子,若不是顾忌着坏了规矩,本伯杀你如杀一鸡”
屈辱和愤怒在焚烧着黄俨的心,他抬头看着方醒,却被方醒眼中的利芒给逼的说不出话来。
“兴和伯……”
送方醒出来的两个太监被这个变故给惊呆了,而黄俨身后的那个太监也惊呆了,惊疑未定。
方醒瞟了他一眼,认出这人是全林,黄俨的死党。
“蝇营狗苟的太监本伯见得不多,可今晚却见到了两个,你们为何不去学学郑和,就算是学学孙佛也不错……去告状吧”
黄俨捂着脸垂首不语,方醒没想到他居然那么能忍,让自己的算盘落空,就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敢去第一鲜栽赃,黄俨,你以为本伯会忍气吞声吗?老狗”
方醒大步离去,那两个小太监楞了一下,然后冲着黄俨强笑了一下,就去追方醒。
全林手中的灯笼在摇摆着,这说明他在颤抖。
“公公……”
黄俨猛地回身,眼中就像是有野火在焚烧着,灼伤人心。
全林慌乱的避开了黄俨的眼神,说道:“公公,去禀告陛下吧。宫中殴打您,这是大罪。”
“闭嘴”
黄俨喘息着,剧烈的喘息着,不是累,而是……
“他在羞辱咱家他在羞辱咱家”
黄俨的模样吓到了全林,他的手一松,灯笼掉在地上,旋即火苗开始吞噬着灯笼。
火光闪耀,照亮了黄俨的脸。
狰狞,痛苦,不甘……
“陛下不会听咱家的,他还用得着方醒,太子要用方醒,所以除非是……”
黄俨悲怆的道:“时至今日咱家失宠,谁会听咱家的话?谁会?”
曾经纵横朝鲜,不可一世的黄俨居然落泪了……
全林心头一阵迷茫,喃喃的道:“公公,这样下去不成的。”
黄俨吸吸鼻子,擦去眼泪,眼睛眯着,呈现三角形,说道:“是不成了,其实从先帝去后就不成了,不过……咱们有路咱家早就找好了路,只是等待时机罢了。”
灯笼的火头渐渐的小了下去,不远处传来了叫嚷救火的声音。
闪烁着,明暗不定的火光照在黄俨的脸上,就像是光在扇动着他的脸……
“这个仇……咱家迟早要报”
……
“父皇,您还没歇息吗?”
朱高炽正在处置奏章,闻言偏头,看到婉婉站在门边——不经通报就能出现在这里的也只有婉婉了。
秋夜微冷,看到婉婉只穿了裙子,并未穿袄,朱高炽皱眉道:“怎么不穿袄?”
婉婉俏皮的道:“父皇,不冷呢”
这是来查岗的,朱高炽微笑道:“为父稍后就睡了,要不咱们吃些夜宵?”
婉婉的眸子一亮,显然是意动了,然后犹豫道:“可是父皇……您最好别吃夜宵,不然……”
朱高炽豪爽的道:“厨房最近做了道汤,使用菜蔬为主,不碍事。”
于是婉婉就皱着眉头答应了,然后叮嘱梁中一定要看着厨房做,不许加许多油腥。
梁中笑着应了,今晚皇帝的情绪并不好,婉婉的到来算是把皇帝心情提振了一下。
“为父先处理政事。”
朱高炽继续埋头干活,婉婉干脆就干起了端茶磨墨的活计,一时间暖阁内气氛融洽。
等梁中端着盘子到门外时,看到这个场景真的不想惊动,可最后还是被婉婉发现了。
两碗所谓的‘菜羹’端上来,婉婉一吃就知道是鸡汤加了不少调料做出来的,想劝阻,可看到朱高炽吃的香甜,就默默的低头吃着。
吃完‘菜羹’,朱高炽令人把婉婉送回去,然后梁中才说了事。
“陛下,黄俨先前和兴和伯撞上了,兴和伯抽了他两耳光,黄俨没敢还手,和全林在那里呆了半晌。”
朱高炽今天没吃晚膳,此时吃了碗菜羹,觉得腹中饥饿,却不能再吃了。
喜欢吃的人不能吃,这个痛苦和戒烟差不离。
“老奴问了送兴和伯出去的两个内侍,他们说黄俨先挑衅,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