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伯爷夸赞。”
廖东昌满面堆笑。
“只是那个谢一凡之事,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下方的操演进入了最**——冲击!
飞尘漫天中,廖东昌说道:“伯爷,据夏一凡的家人交代,他有一个远方的族叔在北平,两家互相勾结,倒卖瀛洲等地的女人。”
谢家被抄没瞒不过大家的眼睛,所以方醒没有感到意外。
“杀!”
下方的演练刚好结束,看着那些气喘吁吁的将士,方醒笑了笑。
回过头,方醒看着廖东昌问道:“都到齐了吗?”
廖东昌一怔,笑道:“伯爷,军律无情,谁敢不来啊!”
“那就好,我也说几句吧。”
方醒接过辛老七递来的土喇叭走到最前方,开始了讲话。
这是要显摆你的名将风采吗?
廖东昌微微摇头,觉得方醒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藏拙的重要性。
军中的倾轧同样不比文官少,而且手段更加的直接。
“弟兄们,我是方醒!”
方醒的开场白没有什么客套,很直接,这让那些操演累了的军士们心中的怨言少了些。
“今日的操演在我看来只是平平,但过关是够了。”
下面顿时一阵轻松后的出气声,连被吓了一跳的廖东昌都面露笑容。
只要能过关,管特么的是平平还是优异!优异的弄不好就得去边墙,去吹冷风,和异族打交道。
“谢一凡,这个名字你们应当听说过,他走私瀛洲等地女子,倒卖军中粮草,罪在不赦!”
谢一凡的事在昨天就传遍了青州左卫全军,所以方醒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反响。
方醒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本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到青州,接旨吧!”
哗啦!
下方的大部分将士都条件反射的跪下了,少部分在面面相觑之后,也跟着下跪。
在方醒的身后,林春的眼中凶光一闪,然后才勉强跟着廖东昌跪下。
那天不是接过圣旨了吗?
廖东昌的身体紧绷着,若不是方醒当众说有旨意,他敢豁出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听说青州的左卫有情弊,就派了方醒去,一应事务方醒均可先行……”
这个圣旨很直白,也很清楚:朕知道青州左卫有问题,就让方醒去了,啥事情他都可以先干,然后再禀告。
——先斩后奏!
第1045章 聪明人都怕死(求月票!)()
祝书友:邪、流海,生日快乐!
……
先斩后奏!
廖东昌瞬间就想到了方醒先前的话。
——本伯急着要回京!
先斩后奏!
林春脸上的诚恳不见了,他悄然往左右看了看。
“现在本伯令你等原地待命,敢鼓噪者皆为叛逆,杀之无罪!”
“动手!”
从方醒的话里听出了杀机的林春顾不得了,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大喊的同时也拔出了长刀。
“动手!”
“本官的人都动手!杀了方醒!”
廖东昌也起身,拔刀就向着方醒冲去。
“呯!”
廖东昌相信自己能在两个回合内拿下方醒,只要有方醒作为人质,他绝对能逃出去。
枪声一响,廖东昌就觉得屁股一痛,脚下一软,就扑倒在地,正好倒在方醒的身后。
此时下面的一队军士开始向台子这边狂奔而来,其他人愣愣的站在原地,没人敢乱动。
现在的大明不是末期,随便一个将领就敢造反。
就算是他想造反,可麾下却不会追随!
在永乐年间造反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是逃到海外,也和野人差不多。
而且郑和的船队正在归来的路上!
吴跃举手喊道:“第一排……”
这是青州左卫第一次看到火枪齐射,也是第一次看到火器部队屠杀冷兵器部队的实战。
“齐射!”
“嘭嘭嘭嘭!”
下面硝烟弥漫,台子上同样也不安宁。
廖东昌的十多个心腹第一时间就准备暴起,可却被早有准备的辛老七带着家丁冲杀进去。
辛老七许久未曾和敌人短兵相接了,所以格外的卖力。
一刀劈翻左边的敌人,顺势低身躲过一刀。人跃在半空之中,膝盖直接撞上了胸膛,咔嚓一声之后,辛老七看都不看,手中的长刀下撩,前方的敌人吼叫一声,旋即胸腹处的口子敞开,花花绿绿的内脏争先恐后的挤了出来……
林春持刀没有向前,而是非常聪明的往侧面跑。那里没有人,只要跳下高台,他就能有一线生机。
方醒侧身,冷眼看着林春往边上冲。
台子只有两米不到的高度,身手矫健的人甚至敢在半空中玩点儿动作,就像是跳水……
林春奔跑到台子边上一跃而起,心中畅快之极。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只有在面临威胁的时候,人类才会知道平时感觉不到的自由有多珍贵。
林春就感受到了,因为他犯下的是大罪,自由将是奢望,地狱才是他的归途。
我要逃出去!
身体开始往下落,林春这才低头往下面看,却看到了一片寒芒。
“降了!”
聪明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怕死,古往今来,屡见不鲜。
为啥?
因为聪明人总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乃至于觉得自己类似于半神。
神不能死!
于是林春非常聪明的在半空松手丢刀,同时请降。
“散开!”
下面的刺刀林立,瞬间闪开,随后林春重重的砸在地上。
廖东昌艰难的爬起来跪下,下面的枪声已经停住了,只有惨叫和喝令跪下的声音,
看到林春就擒,方醒回身,目光冷冽:“廖大人,青州左卫操练有素,你不错。”
下面那些将士在刚才的激变中始终没有乱,也没人逃跑,所以方醒说廖东昌不错。
廖东昌与其说是跪,还不如说是趴着。
他趴在地上,看着方醒从自己的脑袋边上走过,就伸出手去,准备拉住。
方醒抬高脚闪开,然后用力的踩下去。
廖东昌甚至都听到了自己的手骨在咯咯作响的声音,可他没有惨叫,只是喘息着,痛苦的道:“伯爷,下官的家人可能免死吗?只要能免死,下官愿意配合,知无……不言……。”
方醒松开脚,叹息道:“此事已然通天,由不得你不说,聪明的能少受些苦,不聪明的,以为自己是硬汉的,那就等着锦衣卫和东厂的酷刑吧!”
辛老七大步过来,脸上。身上全是红色,一股子血腥味扑鼻而来。
“老爷,都是心腹,没人投降。”
方醒看着那些尸骸,点头道:“这说明廖东昌做人还是有一套的,不过以公补私,拿着大明的钱粮军饷去收买心腹,这等人,乱世即是枭雄。”
这时候就是王贺的用武之地,他站在台子上,拿着土喇叭喊道:“咱家王贺,当年……,你等方才没有参与叛乱,这很好!很好!”
“都放下刀枪,放心,这不是要砍杀你等,而是防患于未然,廖东昌等人在军中心腹众多,需要一一甄别,大家也可以检举,啊!都检举,算是有功。”
下面的将士们一听都心动了。
作为叛逆的麾下,他们必然会被审查,就算是审查结束,青州左卫肯定也会有一次大换血。至于换到哪去……
大明的边墙处有许多独立的小堡,那里的编制总是不满,正需要‘忠勇之士’去卫国戍边。
方醒皱眉对吴跃道:“这老王越来越黑了,这番话说出去,左卫马上人人自危,走路都得担心背后有人盯着自己。”
吴跃在盯着麾下在解除左卫的武装,不在意的道:“伯爷您是不知道,这老王在军中就喜欢挤兑人,谁要是惹着他了,不出三日,他肯定会想办法还回来,而且手段阴损,让人哭笑不得。”
王贺说完话了,得意洋洋的走回来,听到话尾就怒道:“老吴,上次你在咱家的被子里放蛇的帐还没找你算,你居然还敢污蔑咱家?”
吴跃同样是怒不可遏:“老王,你特么的上次在我的面条下面放了地龙,这事怎么算?”
“兴和伯可是说了,紧急情况下,地龙可以当做食物,而且什么丰富来着,咱家是看你那几日面黄肌瘦,给你补补……”
这两人开始斗嘴。此时大局已定,可一个千户所要照看到整个青州城,而且还得提防外围的居心叵测者,压力不小。
主将都有心思斗嘴,那就说明问题不大,大家且安心吧。
安抚军心的手段多种多样,吴跃和王贺这种算是别具一格。
“来人!”
吴跃和王贺马上停止斗嘴,走到方醒的身后。
“封锁府衙和县衙,所有官吏不得外出,违者斩杀!”
“是,伯爷!”
吴跃大声应诺去安排,王贺有些担忧的道:“兴和伯,此事……是不是缓缓?”
方醒摇摇头,“再缓缓,我担心他们会逃!”
第1046章 气质儒雅,内里如何?()
“为什么?”
陈元穿着便服被堵在了府衙内,平静的问道。
秦大学看了一眼被丢在角落的包袱,喝道:“奉伯爷令,青州府衙官吏不得出入,违者斩杀!”
陈元的身体一个哆嗦,板着脸道:“军政不相干,此乃乱命,请恕本官难以听从。”
秦大学指指那个包袱,就有手下过去。
陈元的身体不着痕迹的往后退,边退边说道:“本官要上奏陛下,要弹劾……”
秦大学大步过去,单手抓住陈元的脖颈,冷冷的道:“伯爷带着圣旨,可以先斩后奏,明白吗蠢货!”
陈元哪有不明白的,方醒敢动手封锁府衙,那就说明他在怀疑整个青州府的清廉,甚至可能还拿到了证据。
秦大学闻到了一股腥臊味,他低头一看地上的湿痕,就松开手,嫌恶的道:“色厉内荏之辈,也敢弹劾伯爷?滚进去,不许出入。”
……
而县衙那边更是不堪,不过是才清点人数,就有人屁滚尿流的说要交代贪腐的经过,还要举报上官。
“丑态百出!不堪入目!”
方醒坐在海晏门的城头上,天气不冷不热的很舒爽,下面进出的百姓都得验证身份,为此不少人怨声载道。
“让那些人在城门处认人,发现一个就减轻些罪责,这个主本伯还是能做的。”
随即有人去了,王贺看到方醒不时看看日头,就问道:“兴和伯,咱们难道还有事?”
“无事,等人罢了。”
“等谁?”
“伯爷,有人马来了!”
方醒霍然起身,然后拿出望远镜看向远处。
“让下面的百姓暂且让让,加派人手护卫。”
方醒放下望远镜,终于露出了笑容。
“是太孙来了!”
王贺一听就惊住了,随即赶紧冲着城下喊道:“都特娘的让开,赶紧让开,殿下来了!”
哪个殿下?
下面的人都有些心惊。
马蹄声阵阵,由远及近。
“两千骑兵!”
王贺也算是老军伍了,眯眼看了一下,然后低声道:“兴和伯,太孙殿下来青州干啥?不会是……”
说着他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拉了一下。
“杀人肯定是要杀的,济南有人要坐不住了。”
……
朱瞻基的到来彻底击破了陈元的心防,随即一桩桩、一条条贪腐的‘事迹’让朱瞻基都震惊了。
“山/东的粮仓大多空了?为何?”
朱瞻基不敢相信的问道。
土豆这几年的种植规模不断扩大,加上交趾粮食不断输送进来,大明的粮食不缺,各地的粮仓更是满满当当的。夏元吉早就上奏朱棣,说是要在北方再多建造些仓库,这样就节省了南粮北运的不少损耗。
山/东毗邻北平,这边的仓库不少,也是朱棣比较放心的地方。
陈元跪在地上,垂首道:“殿下,大多只有两三成,有的甚至已经……没有了。”
朱瞻基远行疲惫,他揉着眉心问道:“你为何知道的那么清楚?”
这是个无需问的问题,陈元的脑袋埋的更低了。
“殿下,罪臣当年也是怀着一腔抱负,想……只是下面的小吏奸猾,罪臣不小心就中了圈套,由此一步步……”
陈元的忏悔声泪俱下,可方醒却没有心情看他的表演,沉声道:“李远道可是涉案了?还是说他就是你们的头领?!”
朱瞻基冷笑道:“一个青州知府居然都能知道整个山/东的仓库情况,除非李远道是瞎子,否则就是同流合污!”
陈元抬头,满脸的涕泪,哀声道:“殿下,罪臣愿意把所知的都说出来,只求不连累家人。”
“晚了!”
方醒不想让朱瞻基接这个茬,免得事后难以兑现,就拒绝了陈元的奢望。
“交代清楚对你和家人有好处,不愿意,或是说些假消息,那也随便你。”
方醒和朱瞻基起身出去,贾全狞笑着走向陈元。
“陈大人,下官可还没对知府这个级别的大官动过刑啊!今日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
出了房间,朱瞻基的表情显得有些沉重。
“德华兄,这一路行来,我看到的都是干旱,却见不到官府组织百姓救灾,今年山/东怕是要……”
“易子相食!”
方醒仰天长叹道:“我只是想不通,他们怎么就敢置百姓于不顾,难道他们以为山/东的情况能瞒过陛下吗?”
记得唐赛儿的起义宛如星火燎原,整个山/东遍地烽烟,连柳升都吃了败仗。
等失态平息后,整个山东布政司的官吏被从头到尾的清洗了一遍,朱棣的屠刀再次染血,可却遏制不住愈演愈烈的贪腐之势。
“杨士奇已经在济南坐镇了,我给他留了一千骑兵,当可保无虞。”
……
杨士奇坐镇济南,布政使李远道当然得尽尽地主之谊。
“整个山/东都在干旱,本官恨不能马上变出水来,酒宴就不去了,本官没心思吃!”
李远道身材高瘦,穿上官服后显得颇有威仪,但又带着些许读书人的儒雅,任谁初次接触也得赞一句‘好个官架子’。
可杨士奇久经宦海,早已练就了一双慧眼,所以只是淡淡的应付了几句,然后就说乏了。
“杨大人远来辛苦,本官也就不打扰了。”
杨士奇点点头,等李远道走后,就对随从说道:“盯紧门户,不许财物和女人进来。”
……
吃了晚饭,李远道出乎杨士奇预料的并没有来。
“这人要么是城府极深,要么就是觉着自己在此事中是无辜的。”
杨士奇分析了一下李远道的心理,然后令骑兵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处置突发事件。
……
第二天,杨士奇就命人去索要仓库数据资,并派人去查验仓库。
随行的有账房,可整个山/东布政司的仓库数据何其多也,看样子起码得三天才能有结果。
杨士奇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听着算盘声有些烦躁,就出门去找李远道。
“为何没有组织百姓修整沟渠水利?”
布政司衙门里,李远道和杨士奇分着左右坐下,杨士奇首先就质问道。
李远道抚须道:“杨大人有所不知,前几年这边的劳役多了些,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