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才当时也没查验方醒三人的路引,想起后果,他怒道:“汪石柱,你这是公报私仇,我要到县里去告你!”
男子看到辛老七和小刀都做出了戒备态势,就冷笑道:“陈三才,你以为少交了那点粮真的没事吗?国法大过天,陈三才,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这时桂花抱着大娃闻声出来,看到汪石柱后,她嘶喊道:“这三人只是借宿,汪石柱,你要是敢抓我夫君,老娘就到应天府去告御状,告你收粮时动手脚坑人!”
大明的地方有里长,而里长的选拔多半是看哪家交的粮食多,然后挑选最多的十名出来,轮流担任里长。
而里长在这片地方几乎就是土皇帝般的存在,下面的甲首和粮长们都唯他马首是瞻。
汪石柱板着脸道:“胡言乱语,来人啊!连桂花也拿下!”
“是。”
桂花多少有些姿色,那些民壮yi听这话就乐了,急吼吼的就向桂花冲去,想着揩点油也好啊!
“七哥!”
小刀忍不住了想动手。
辛老七知道方醒是私下出京,被御史知道了的话肯定要被弹劾,所以yi直想忍下去。
可现在看来是忍不下去了啊!
“吱呀”
就在辛老七想拿牌子出来时,厢房的门被打开了。
“吵什么?”
方醒拉开门,皱眉看着外面那些民壮,然后冲陈三才说道:“你这门该上油了。”
陈三才愕然的看着方醒,想提醒他这些是来抓人的民壮,可方醒的目光yi转,盯着汪石柱问道:“老哥,刚才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公报私仇,还有什么收粮的弊端,可对?”
陈三才的嘴动了几下,可最后还是颓然的垂首。
在陈三才看来,除非方醒背景深厚,不然汪石柱只需抓住他往上面yi报,基本上都得倒霉。
当年有yi个农夫在没有路引的情况下出了本县,结果马上被巡检司拿获,yi问才知道此人的祖母病重,所以来不及办理路引去求医。本来这人是要被严惩的,可上面闻听此事后,感其孝心,这才网开yi面。
而如果你出去没办理路引,只要有人发现后去告发,首告者会有yi笔奖金,而知情不报者同罪。
所以方醒三人就属于无路引违法,而陈三才两口子就是包庇,和方醒三人同罪。
“老爷。”
方醒点点头走出来。
汪石柱狐疑的打量着方醒,看到方醒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后,他失笑道:“yi个穷酸也敢装贵人?来啊!拿了去。”
方醒摇摇头,他知道在朱元璋时期下面的管理就很成问题,上面大贪,下面小贪。
按理杀了那么多年,应该好转了吧!
可没想到现在随便呆个地方,居然就会遇到这种在收粮时动手脚的事。
这边离金陵城很近,所以方醒估计他们不敢收太多的杂税,比如说什么装粮饭米之类的耗费。
那么多半就是大进小出了!
“老七,拿下!”
方醒随口吩咐道,然后走下台阶,看到大娃的脸色惶急,就笑道:“别怕,马上就好了。”
汪石柱被方醒的口气给气坏了,正准备叫人暴打方醒yi顿,可辛老七却大步上来,拿出yi个牌子道:“兴和伯在此,你等还不跪下!”
兴和伯?
汪石柱只看过县里衙役的腰牌,所以瞅了两眼后就笑道:“兴和伯会来咱们这种地方?你特么的”
“啪!”
辛老七接过小刀刚从柴房中拿出来的长刀,yi刀鞘就抽在汪石柱的脸上,打断了他下面的话,同时也打出了几颗大牙。
“你”
辛老七暗恨他对方醒出言不逊,所以出手有些重,汪石柱捂着被抽肿的脸,含糊不清的喊道:“拿下”
“伯爷,殿下急事找您!”
辛老七刚抽出长刀,小刀的右手也开始下垂,那些民壮都挥舞着木棍铁尺子
贾全进来看到这幅场景,愕然道:“伯爷,您这是在操演呢?”
方醒笑骂道:“拿你来操演吗?赶紧收拾了这帮子家伙,不然这里就要见血了。”
说完方醒不再管这边,他走到大娃的身前,摸摸他的头顶道:“以后好好念书,孝顺你爹娘。”
大娃懵懵懂懂的点头,只觉得这个大叔的脾气好极了,而且还会给他糖吃。
“在下锦衣卫百户贾全,你何人?”
贾全亮出了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牌子后,汪石柱连脸上的剧痛都忘记了,只是向着方醒狂奔。
“伯爷,小的嗷!”
辛老七yi脚踢翻汪石柱,就过去和贾全交代事情。
“这人是当地的里长,估摸着收粮的时候下黑手被这家人闹腾了,所以公报私仇。”
贾全招手叫来yi个手下,吩咐他去县里带人来。
第428章 下雪就是动手的讯号()
方醒揉揉大娃的头顶,冲陈三才和桂花拱手道:“这几日麻烦老哥和大嫂了,方醒告辞。s l k。t”
陈三才呐呐的搓着手,不敢看方醒的眼睛。
“您真是兴和伯?”
桂花大胆的看着方醒,把大娃牵过来,要带着他磕头。
方醒含笑侧身道:“大嫂可千万别,方某这就告辞了。”
桂花惆怅的看着方醒出了大门,对过来的陈三才道:“你说咱们居然没看出来,要不然把家里的鸡都杀光了也值啊!”
陈三才看着被人带出去的汪石柱,叹道:“那又能怎样,总归日子还是咱们自己过出来的。”
桂花恹恹的道:“那我去收拾收拾。”
陈三才牵着大娃,想起汪石柱这下彻底完蛋,以后自家总算是能安稳度日了。
“夫君!”
里面的桂花突然惊叫了yi声,吓得陈三才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厢房里很整齐,除去有些烟火味之外。
桂花正站在床边,被褥被揭开。
“夫君,你看!”
陈三次看着桂花手中的那块银锭,呼吸急促的道:“哪来的?”
桂花指着掀开的被褥,惊喜的道:“就在这下面找到的。”
陈三才忍住激动的心情,接过银锭看了看,差点落泪的道:“是兴和伯留下的啊!”
留下这么yi笔巨款,让陈三才夫妇激动的差点落泪,可方醒却听到了yi个坏消息。
“这位兄弟叫做沈阳,在锦衣卫做事。”
贾全给方醒介绍了边上yi个年轻人。
年轻人在马背上拱手道:“下官沈阳,锦衣卫副百户,见过伯爷。”
方醒点点头,打量了yi眼后笑道:“小沈这名字倒是有趣,可是沈阳城的人吗?”
沈阳在元朝时叫做沈阳路,到了明朝,现在已经修建了砖墙,叫做沈阳中卫。
沈阳笑了笑,露出yi口白牙道:“正是,伯爷,近日纪纲在查解学士的案子,几乎是查了个底掉,看着有些焦急。”
方醒垂眸,心中再无疑虑。
“纪纲这是要准备对解学士动手了,殿下那边怎么应对?”
方醒从容的问道,虽然天色阴沉,可却没有下雪。
贾全让沈阳先走,然后说道:“殿下经过伯爷您的提醒后,就已经在关注了,只是纪纲没有动手的迹象,殿下也不好出手啊!”
方醒笑道:“那无碍,纪纲要动手总是有迹可循的,他得找个理由,不然陛下肯定会把他扔锅里煮熟了喂狗!”
“下雪了!”
小刀在后面突然喜道。
“咦!真的下雪了。”
“这可真是个好兆头,明年的收成错不了!”
yi行人都心情不错,只有方醒,他伸出手去,接了yi瓣雪花。
仰头看去,前日还是令人心醉的蓝天白云,此时已经阴沉沉的yi片。
“这是有大雪啊!”
yi路到了聚宝门,方醒让小刀回家报信,他就带着辛老七去了东宫。
到东宫的门口时,雪已经很大了,台阶的两旁全是水渍。
梁中yi边带着方醒进去,yi边唠叨道:“太子殿下去了乾清宫看情况,太孙殿下正在里面。”
到了里面,朱瞻基正在皱眉看着yi张纸,上面记录着解缙在永乐朝犯的事。
“德华兄,解学士天资不凡,就是性子直了些。”
方醒叹息着,解缙可不止是性子直了些,而是直的没有转弯的地方。
当年朱元璋就很欣赏他,直接让他在自己的身边侍奉。明眼人都知道,只要解缙不出差错,此后的仕途几乎没有谁能阻拦。
可解缙却是胆大到了没边的程度,刚当官,马上惹怒了兵部上下,被搞得灰头土脸的下放了。
可这位大哥还是不省心,朱元璋开始动李善长的时候,谁都知道这是yi件大案,涉及的因素非常复杂,没人敢去置喙。
可解缙居然代替别人上疏为李善长求情,这下朱元璋总算是知道了这位神童的根底。
情商不够啊!
不过朱元璋还是挺欣赏他的,所以只是叫来了他的父亲解开,让他带解缙回家,十年后再来。
朱元璋对待解缙几乎和子侄般的关爱,可这位还是辜负了他的关爱。
“德华兄,你认为纪纲会怎么下手?”
方醒眯眼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缓缓的道:“等!”
“等?”朱瞻基不解的道:“等什么?”
“等纪纲出手!”
方醒淡淡的道:“纪纲不敢私下动手,必然要在陛下那里找个借口或是理由,否则他就死定了!”
朱瞻基也了然道:“解学士虽然人在诏狱,可皇爷爷这段时间已经提起过他几次了,好像有些怀念之意。”
方醒幽幽的道:“这就是纪纲要下手的动机啊!”
“你想想,以解学士之才,出来后要是陛下那边任用高位,那纪纲还坐得住吗?”
纪纲干的坏事很多,可在朱棣没有动静之前,谁也不敢去弹劾。
“可解学士敢啊!”
朱瞻基也是无语了,解缙本就和纪纲有仇隙,见不惯纪纲很久了,他如果出来,纪纲真得要担心被解缙掀老底。
没等多久,朱高炽就回来了。
yi进来,朱高炽就挥挥手,梁中马上就赶走了所有的宫女内侍。
等人都走后,朱高炽坐在椅子上,疲倦的道:“纪纲方才来了。”
方醒的双拳握紧,淡淡的道:“殿下,可是提及了解学士?”
朱高炽跺跺脚,眼中有些纠结之色,“方才纪纲送上了囚籍,解缙在最后,可父皇还是看到了。”
嘶
方醒的身体后仰,倒吸了yi口凉气。
“纪纲这是有意把解学士放在后面,如果陛下未曾提及他,那么大概他动手的时间会晚yi些。”
朱高炽摇头道:“父皇看到了,说了yi句解缙还在啊,脸色有些缓和。”
要动手了!
方醒回身看着外面已经开始在地面积蓄的雪,起身道:“殿下,纪纲要动手了!”
“为何?”
朱瞻基问道:“纪纲应该不敢马上动手的吧?”
方醒苦笑着,心想纪纲要真杀了解缙,哪怕不是朱棣的意思,可有那么yi句话在前头,纪纲就有功无过。
陛下!臣这不是在为您清扫垃圾吗?
“陛下以往可曾暗示”
方醒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了朱高炽眼中的怒色。
“好yi个纪纲!”
第429章 解学士,请饮酒(感谢盟主‘小小小小小脾气’打赏,加更!)()
朱高炽的脸色yi变,艰难的起身道:“本宫要去父皇那里yi趟,你们自便。s l k。t”
这是要去求情吗?
方醒叹道:“殿下,臣怕会惹恼了陛下啊!”
朱高炽的身体yi僵,苦笑道:“本宫如何不知,只是不得不如此罢了。”
朱高炽都能为yi个小吏而冒着触怒朱棣的危险去求情,何况是yi直在支持他们父子的解缙!
方醒摇头道:“臣怕的是适得其反!”
这次连朱高炽都冷静下来了。
朱棣的性格如何,在坐的没谁有朱高炽清楚,那就是个骄傲到了极点的皇帝。
解缙当年是因为亲近朱高炽,冒犯了朱棣,所以才会被关押至今。
如果朱高炽去求情,那么朱棣会暴怒的可能性更大yi些,到时候解缙估摸着真要倒霉了。
朱高炽面色纠结,这位太子本就不是果断的性子,而且心肠还软。
方醒也想不到什么好招数,毕竟他才杀了瓦剌人的使者,要是在这个时候进谏,方醒估计绝对讨不了好。
可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解缙完蛋吗?
这么yi位大才,就算是不能为官,可在其他方面也能起到巨大的作用。
方醒沉默了良久,然后说道:“殿下,此事就交给臣和太孙如何?”
朱高炽沉默着坐在那里不说话,方醒对着朱瞻基点点头,然后两人就行礼出去。
“方醒,你们去哪?”
刚出来,就看到婉婉正在yi群宫女的包围下走来,看那眉开眼笑的模样,多半是刚去玩雪。
方醒强笑道:“婉婉可是玩雪了,那赶紧进去暖和暖和,明天雪更大呢!”
婉婉看到方醒和朱瞻基的面色不大好,就乖巧的进去了。
“德华兄,咱们怎么办?”
朱瞻基愁眉苦脸的问道。
朱棣那里肯定是行不通,那么就只有从纪纲的手中把解缙抢过来。
方醒也有些yi筹莫展,就让朱瞻基先回太孙府,召集些人手,做好准备。
“解学士?”
太平门附近的诏狱,大雪在院里堆积了yi小层,除却那些脚印之外,看着白茫茫的yi片真干净。
诏狱中,纪纲带着王谦沿着长长的通道走到了最里面。
解缙的牢房不算差,泥地平整,还有yi张桌子和椅子。
解缙正坐在里面的平板床边百~万小!说,闻言抬头,皱眉道:“纪大人可是贵客,不过谢某不欢迎。”
这就是解缙,哪怕是被关了几年,可依然是桀骜不驯。
纪纲招招手,王谦就提着个大食盒上前。
“打开。”
解缙冷眼看着王谦打开了牢门,渐渐的,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纪纲瞟了yi眼面色发红的解缙,笑道:“解学士难道不想出去吗?”
解缙的眼中闪过了yi抹惊喜,他颤声道:“可是陛下下旨了吗?”
纪纲指着桌子,示意王谦摆上酒菜,然后摇头道:“没有。”
解缙的眸色yi暗,“没有你来干嘛?”
这话yi点都不客气,按理纪纲该发怒的,可他却笑吟吟的道:“纪某看着解学士在诏狱中读书不止,心下仰慕,所以想着能否找个办法,让解学士出去。”
解缙不屑的道:“谢某不需要,纪大人请回吧。”
纪纲垂眸,隐住了那yi丝厉色,笑道:“那可否饮yi杯?”
解缙摇摇头,拿起书本,又继续看了起来。
“哈哈哈哈!”
纪纲突然起身大笑道:“谢学士,纪某不过是取笑罢了,今日陛下已经有了这个意思,旨意不日就到了。”
“果真?”
解缙把书yi丢,追问道。
纪纲嘴角含笑,笃定的道:“当然,陛下的意思纪某敢乱说吗?”
“陛下啊”
解缙不禁泪水横流,纪纲趁机拉了王谦出去,在角落里低声问道:“你那主意不会出错吧?”
王谦正好在最角落里,身影黯淡,只有那双眼睛在闪着光。
“大人放心,您想想,解学士当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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