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可能知道护照放在哪儿的。”
管理这些东西是夕里子的事情。上次三姊妹准备跟随父亲出国旅游时,一起申请了护照,虽然那次旅行最终取消了。
夕里子打开家中存放贵重物品的柜子。柜子牢牢地上了锁,而钥匙则藏在非常隐秘的地方。
“我放在这个抽屉里的——”夕里子拉开抽屉,惊叫一声,“有人开过!”
“护照呢?”
“等一下——在这个盒子里面。”
夕里子从显然有人动过的抽屉中拿出一个木盒,并把盒盖打开。
“只有两本!”夕里子的声音颤抖起来,“我的和——你的。”
“那么,大姐真的……”
两人面面相觑。
“又来啦!”
干么总是在爸爸不在的时候发生事故?而且这次竟是绫子去了外国!
夕里子抱头沉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姐姐跟一个男人走在一块?不,即使姐姐要出国,何必如此神不知鬼不觉或者说偷偷摸摸地离开呢?
所谓私奔,通常是恋爱的男女遭受同围的亲朋,特别是父母的反对而不得已采取的激烈的行动。但绫子完全没有谈恋爱的蛛丝马迹,更谈不到遭受父亲和妹妹们的反对,但她竟然突然不辞而别!
“怎么办?二姐。”珠美不知如何是好。
“别着急!想想有什么办法。不过,不太清楚内情,不能鲁莽采取行动。”
无论怎么说,绫子已经20岁了,以一般人的标准来说。她已是成年人了。
“奇怪!”珠美说,“若有什么事的话,绫子姐姐应起码留个字条给咱们。”
对。以前,安分守己的绫子也牵扯到不少案件中。
可是,总的来说,绫子的情形是不会叫两个妹妹担心的,她的处境是安全的,尽管有时需别人的保护。
“对!字条!”夕里子忽地跳起来,“一定放在哪儿。找找看!”
“桌上没有呀!”
“姐姐不会放在一眼就看到的地方!”
“知道了!”
两人分头在房间的里里外外翻箱倒柜。
然而,找不着猜测中应有的字条。
“绫子姐姐会不会被诱拐了?”
“被诱拐的人会说‘维也纳大概很冷’吗?”
“说得对。”
“一定放在那里——等等。”
夕里子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她走进姐姐的房间去了。
“不是已经找过了吗?”珠美跟着跑进来。
“再找一遍。的确没发现留言。不过——”
夕里子打开绫子书桌的抽屉,拿出信封信纸,翻开信笺。
“瞧,有啦!”
“啊?”
“她一写完就完事大吉了。于是完全忘了放进信封,或者放在桌面上,就这样扔在这里。”
“原来如此!”珠美由衷佩服,“你真了解她!”
“我已经跟她相处了l7年。”
“看她写了些什么?”
“等等——字倒写得很工整。”
两人一同迫不及待地看着绫子留下的短信。
夕里子和珠美:天气已经转冷,你们好吗?我很好。
“这是什么意思?”
“她重写了。”夕里子翻开另外一页——
珠美和夕里子:
“干么调换次序呢?”
“谁晓得!”
让你们担心,真抱歉!
出于某种理由,我决定和某人一起去旅行。这件事有许许多多的隐情,无论如何请你们谅解。
“莫名其妙!”
“读下去吧!”
我想我暂时不会回来了,无需担心。但我怕你们担心,所以写了这封信。真的不必担心我,没事的。
我会从旅行地点写信回来的。
早早“什么‘早早’?”
“大概本来想写‘草草’吧!”夕里子说,“你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一点也不明白。”
“我也是。”
两人面面相觑。
夕里子的判断力素来令人钦佩。她把姐姐的信又读了两遍。仍然弄不明白其中的奥妙。
“珠美!”
“是!”
“收拾行李!”
“知道了。”
“为了来得及,总得搭最早的航班去维也纳。”夕里子说。
“怎么去找?”
“去了再说。”
“可以拿到机票吗?”
夕里子迟疑了一会,说,“麻烦警方好了。”
2、决心去维也纳
“维也纳?”国友问,“不是新加坡吗?”
“他好像拿了两边的机票。”年轻的刑警在电话的另一端发出疑惑的声音,“被他作弄了。”
“是吗?没法子,你回来好了。他已经出国了吗?”
“嗯!飞机起飞了。”
“好吧!弄清楚是哪一次航班。”
说完,国友便挂断了电话。
倦意突然袭来。整个月几乎马不停蹄地工作,无论国友如何自恃“年轻力壮”,也抗不住阵阵袭来的倦意。
不过,刚才的疲倦不光是工作的繁忙造成的。
“仓崎那家伙……”国友喃喃地说。
脑袋仿佛被针扎似的疼痛。
他闭起眼睛,轻轻按摩着变得沉重的眼皮。
黑暗中,蓝色或红色的碎光在慢慢旋转。一会,它们幻化成某种动物,一会,又混合成五颜六色的一片。
然后,它们变成一张脸,很久以前认识的一张脸。
流露着忧怨的眼神、带着少年般腼腆笑意的嘴唇、头发整齐光亮的青年的脸。
人是会变的。但是无论怎样变化,总有些不变的东西。
仓崎的情形也不例外。事到如今,国友依然怀着一种信任仓崎的心情,可是——国友闭起眼睛,有脚步声向他走近。
这个脚步声是——对,他记得。
国友露出笑容,喃喃地说:“是小绢吧!”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当然没有可能。绢代怎会来警局。
“国友!”
绢代果真站在他的眼前。
“你——怎么啦?”
国友以为在做梦,但不可能。仓崎绢代的确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
只是,她不再是回忆中穿着制服的天真的中学生,而是全身裹在合身的套装里,文质彬彬的24岁的女教师。
“家兄的事——你知道了吧!”
国友叹一口气。
“你哥哥去了维也纳。”
“维也纳?”
“对。一名刑警在追踪他,但被他巧妙地摆脱了。”
“那——已经来不及了?”
“不可能的。”国友摇摇头,“你明白吗?他的确有许多可疑之处。可是没有足以指证他犯罪的证据,总不能公开搜查他的。”
“我明白。”绢代垂下眼帘。“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
国友轻拍一下绢代放在桌边的手。
“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真的?”绢代微微一笑,“刚才你是不是叫我‘小绢’?”
国友有点脸红。
“不,我禁不住……”
“好怀念!”绢代说,“那个时候——哥哥真是温柔周到。”
“也许什么也没有发生呢!”
说出一句连自己也不相信的话是很难堪的事。
绢代不知是没有听见国友的话,还是装作没听见,她停顿了一会才说:“真叫人担心——哥哥究竟是不是一个人去的?”
国友盯着绢代。
“你的意思是……”
“假如哥哥只身逃亡外国的话,我还不怎么担心。万一他又是跟那位女士在一起……”
“这个大概还不能证实。是不是有些什么迹象?”
“不知道。他已经不会对我说自己的心事了。”
“是吗?是不是因为你们不是一起生活的缘故。”
“我们已是两个世界的人。哥哥变了,他已不是你以前所认识的哥哥了。”
“平静些!我们应该想出对策才是。”
但平静不下来的是国友。
“即使我们去了维也纳,也会因不知他落脚何处而无从查究。”
“说得对。他是大富豪。一旦去了外国,或者他在奥地利全国活动的话,那就没办法找到他。你没听说你哥哥在奥地利的什么地方有房子吗?”
“没听说过。当然。就算他有。他也不会告诉我。”
国友站了起来。一面绕着自己的桌子踱来踱去,一面思考。
“国友!”绢代抬起了脸。
“什么?”
“假设——哥哥真的——杀了那些贵妇——”
“当然,他必须抵罪。”
“死刑?或者入狱几十年?大概律师会坚持说他神经失常的。不过,这无人会相信,因为他接二连三地跟三名拥有巨额财产的遗孀结婚,而她们都离奇地死去——每一次贵妇死去,他的财产就几十倍地暴涨。他是现代的‘蓝胡子’——无论怎样,他都是残酷的杀人犯。”
国友无可奈何地望着绢代。
“你真的这样想吗?”
“这——没有其他的可能了。”绢代叹息道,“我也不愿意把哥哥想成那样的人。
但只要你冷静地想想的话,结论只有一个而已。“
“嗯——不错。”国友点点头,“如再发生什么情况的话——他可能不再回国。”
“那时我会去找他。”
“你去找他?”
“是。找到杀了他。”
绢代冷冷的语调,叫国友说不出话来。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喂,我是——啊!是你。”国友松了一口气。他不论何时耳边响起夕里子的声音时,都会感到轻松。
“国友,我想立即去维也纳。我不得不去,能不能拿到机票?”
夕里子的声音令人感到迫不及待。
“维也纳?”国友迟疑着。
“喂?国友——”
“我在听着。”国友说,“发生了什么事?”
“姐姐出事了。”
国友是夕里子的女友,与佐佐本家三姊妹十分熟悉。他很了解绫子的为人,她的天真娴淑的性格经常使她莫名其妙地牵连进神秘凶险的事件之中。
“说说看!”
国友换成左手拿听筒,右手把便条纸拉过来。
国友一直认真听着夕里子的话——“维也纳?难道是巧合不成?”
“夕里子,你说绫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这是真的吗?”
“是珠美看到的。虽是匆忙在眼前一闪而过,但她的声音跟姐姐一模一样,我想是没有错的。”
“那男的呢?长得怎么样?”
“等等——珠美。”
夕里子在电话的一端询问珠美。
这个时候,仓崎绢代走到国友的身旁。
“什么事?”
“没有——请等一等。夕里子,怎么样?”
“她说她没看清那男的。”
“那我去查查她乘的是哪次航班,在什么时间起飞的。”国友把夕里子的话记录下来,“好,我懂了。绫子的事。你别太着急!”
“叫妹妹为她担心,真不懂事!”夕里子叹气。
“你现在在家吗?我会与你联系的。”
“拜托了!对不起!知道你忙,还给你添麻烦。”
“别在意!振作起精神来!”
“听见你的声音,比较安心了。”
夕里子的勇气令国友微笑。
挂断电话后。国友马上调查珠美所见到的“绫子”搭乘的究竟是哪一次航班。
他打了几个电话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国友,刚才是不是跟女孩子通话?”绢代问。
“呃——是的。”国友有点脸红。
“是——情人?”
“嗯——可以这样说吧!”国友拍打拍打肩膀,“她才17岁,是个高中生。”
“17岁。”绢代瞪圆了眼,“你是不是很寂寞?”
夕里子没有浪费时间。
她催过珠美后,立刻把换冼衣服、旅途用的洗漱用具等赛进行李箱内。
“现金呢?”珠美问。
“当然需要。反正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才能出发。明天一早去银行取款好了。”
“取多少?”
“我有信用卡,不必取太多。”
“也好。维也纳在奥地利,货币单位是先令。”
“钱的事,交给你好了。”
“知道。”珠美翻开记事簿,“到那边再换钱好了。要准备一本旅行手册。”
“在成田机场可以买到。不过,我们不是去玩啊!”
“知道。”珠美耸耸肩,“不过,绫子姐姐竟然有勇气跟男人跑去旅行。”
“看她的情况,这不叫勇气,叫鲁莽。”
夕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