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我就不明白了,如果是为了调查那具尸体,应该翻阅一年前拍摄那部电影时的报纸才
对,何况比起翻阅旧报纸来,询问当时跟那部电影有关的人应该会更清楚才对。
被害者松林周平的解剖报告书已送来搜查本部,根据报告书上说,死因果然是被短
刀刺达心脏致死,死亡推定时间是前天上午十时到十一时之间,刚好是下大雪的时侯,
没有找目目击者是很自然的事情。
循着两条线索进行搜查,第一条线索是寻找想要那具蜡像的人,虽然这条线索跟立
即丢弃有点矛盾,不过这种矛盾暂时可以不去理它。
第二条线索是寻找对松林周平怀恨在心的人。因为有可能杀害他的犯人为了隐瞒杀
人的动机,才盗走那具蜡像,而且松林也不是不惹是生非的人。
我们忙着找寻犯人,除了和中原真弓、高见泽健吉、以及一年前那部电影有关的人
见面外,还在放映室看以那具蜡像作替身拍摄的电影,故事是叙述在跟无赖抗争中,红
颜薄命的女主角中原真弓壮烈牺牲,她为了保护男朋友得罪黑社会老大,才会全裸呈大
字型绑在十字架上被烧死。若跟高见泽制作的蜡像比起来,松林所制作的蜡像是差远了,
不过他制作得很漂亮,所以中原真弓和经纪人才会感到很满意。
搜查工作迟迟没有进展,一直找不到有嫌疑的人。
两天,三天毫不留情的过去。让东京变成白色梦幻世界的雪也融化得差不多,去国
会图书馆翻阅旧报纸的德大寺毫无音讯,我也忙着搜查,忘了打电话给他。
德大寺像往昔一样出现在搜查本部,是在第三天的三月十一日下午。
“你到底去了哪里?”
“去找雪吗?”
“不是。是去调查那个薄命的女人。”
“那你查到什么呢?”
“以后再告诉你好了。你知道中原真弓今天的行程吗?”
“我只知道个大概。今天下午两点,在S电影公司社长家举办欢迎会,欢迎来日洽
谈合作拍片的美国制片家,她会出席欢迎会。由于有很多电影界的人参加,所以不用担
心她会被杀害,何况今天是好天气,绝对不会下雪。”
“我并没有担心呀!S电影公司社长家是用什么建造的?”
“我并不十分清楚,不过这个社长在经营饭馆方面也很成功,他在东京中央拥有两
千多坪的大宅院,建造得很豪华,听说有比京都龙安寺还大的石造庭院,院内铺着白砂,
每天有专人打扫。”
“石造庭院!”
德大寺突然大叫起来。就在我发呆的时侯,他冷不防抓住我的手站起来。
“立刻跟我走。”
“去哪里?”
“那个社长的家,因为中原真弓有危险。”德大寺一面很急的说着,一面冲出涩谷
警暑,不知究里的我也跟着跑出去,德大寺已举手拦下一辆计程车。
计程车向位于世田谷的社长家行驶后,我喘了一口气,向德大寺问道,“为什么中
原真弓会有危险呢?”
“石造庭院呀!”德大寺看着手表说道:“H公园的恶作剧不是纯粹的密室,可是,
犯人或许把它看成密室进行演练也说不定,是雪的密室呀!由于以后东京不会下雪,你
想会以什么代替雪呢?那就是石造庭院,打扫得干净的白砂庭院中的大块石头,不是跟
一片白雪中的大理石舞台一样吗?”
“是啊!”我也有同感。
我一看手表,已经两点了,社长家的欢迎会的确是从这时开始,如果德大寺的预感
正确的话,我们赶到时或许只能看到中原真弓的尸体。虽然交通很顺畅,不过我们赶抵
位于世田谷的社长家时,已经两点四十分。
车子一侍下来,我和德大寺立即朝着大理石建造的大门冲过去,门前的道路停了一
排高级车。腿长的德大寺率先冲进大门,但被身穿制服的派出所警寮拦阻下来,我一面
感到不安和焦虑,一面拿出警察手册给对方看,问道:“发生事件吗?”
没想到对方的回答很让人大吃一惊:“中原真弓演员被人杀害了。”
12
宅院内一片混乱,盛装的男女脸色一片苍白,六神无主的走来走去。
会客室的长沙发坐着金发中年女人和大个子的外国男子,他俩是来日洽谈合作拍片
的美国制片夫妇,负责接待的日本人一再向他俩说道:“Iamsorry。”
我和德大寺穿过与会的人群,进人出事的石造庭院。
长方形的广大庭院铺着漂亮的白砂,用竹扫把整理得非常漂亮,与其说是石造庭院,
不如说是白砂庭院来得恰当。白砂庭院的正中央有一座高约两公尺的石碑,从走廊到石
碑间是一片凌乱的脚印,石碑的旁边躺着一具裸体女尸。
我借了一双木展,跟德大寺一起走到尸体的旁边,上次见过面的中原真弓的经纪人
三根;一脸茫然的蹲在尸体旁边。
我把警察证拿给这里的人看,然后揭开盖在尸体上的毛毯。
就如那具蜡像一样,全棵的中原真弓的右乳房下面插着一把短刀,流出来的血已干
涸黏在腹部。
双手被人合掌放在胸瞠,手脚有被绳子绑过的痕迹,由留下血印子来看,犯人一定
很用力的捆绑。
我的视线很自然的落在毛茸茸的私处和张开的大腿,左大腿的内侧如同蜡像一样,
有一个小黑痣。
虽然她才只有二十一岁,可是肚脐却一片肥肉。中原真弓不喜欢那具蜡像,大概是
因为那具蜡像表现得太真实,连缺点也制作出来了吧?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我看着经纪人三根的脸问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呀!”三根以哭泣的声音说道:“美国电影制片家凯斯拉夫妇来
时,我们在这里举行欢迎会,S电影公司社长带大家到走廊参观让他引为自豪的石造庭
院,并且举行那座石碑的揭幕仪式,那座石碑是为了表彰第一次合作拍片的T氏而立的。
当凯斯拉夫人一拉绳子,罩住石碑的白布立即掉下来,赫然发现中原真弓的尸体呈大字
形被绑在石碑上。”
“她一直不在这里吗?”
“是的。凯斯拉夫妇是在上午十时抵达羽田机场,她打电话给我,说她头痛,无法
去接机,不过她会准时出席下午两点的欢迎会。迟迟不见她来,我心急如焚,没想到她
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你知道她是被谁杀死的吗?”
“我完全不知道。虽然她成名后,得罪不少人,可是不至于惨被杀害呀。”
“她是不是要出演合作的电影?”
“不,还没有决定,由于是好角色,所以很多人争着演出,我也认为如果能出演那
部电影,可以巩固明星的地位,所以我极力争取,如今发生这种事情——”“我希望你
冷静回想一下你来到这里以后的事情。”
“我很冷静呀!”
“那很好。大家都聚集在走廊看石造庭院?”
“是的。”
“那时石造庭院是您么的情形?”
“当然连一个人也没有,石碑也用白布罩祝”“凯斯拉夫人如何拉开绳子?”
“通常揭幕式的绳子垂在石碑的旁边,可是这个石造庭院的白砂整理得很漂亮,不
忍心破坏,才把绳子从石碑拉到走廊,凯斯拉夫人就在走廊拉开绳子。”
“那时庭院连一个脚印都没有吗?”
“是的,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由于白砂打扫得很整洁,如果有脚印,一定可以看得
很清楚。”
13
揭幕用的白布被揉成一团丢在走廊下面,白布盖住圆筒形石碑后,在顶端绑着一条
白色绳子,白布的质料很厚,从走廊看的话,大概无法知道中原真弓全裸被刺死在白布
内吧。
我把在扬的人聚集起来询问有关脚印的事情,所得到的答案都是当凯拉夫人拉开绳
子时,庭院连一个脚印也没有。
幸运的是,有几个艺能周刊的摄影记者参加这次的欢迎会,他们曾拍摄发现尸体前
后的照片。就在我向他们借底片,以便立刻冲冼时,德大寺走过来向我说道:“公园的
恶作剧果然是事前的演练,因为从石碑到走廊的距离刚好七公尺,跟那个场所完全一
样。”
尸体被送去解剖后,我和德大寺为了早一刻看照片,立即返回涩谷警署。
由于是急件,只花三个钟头就把照片冲洗出来,将近百来张的彩色照片摆在我的办
公桌上。
石造庭院的全景;拉着揭幕用的绳子;脸上绽着笑容的凯斯拉夫人;揭开白布的石
碑;手脚张开被绑在石碑上的中原真弓;乳房下面插着短刀;蜂拥涌向石碑的人群全都
拍成美丽的彩色照。
石造庭院的白砂果然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这是什么?”吉村刑警指看照片的一点问道。从走廊到石碑有一条很细的细线。
“不会是血迹吧?”
吉村刑警说道。我连忙放大那张照片,果然被吉村刑警说中,很明显地那是血迹,
很细,一点一点从走廊向石碑延伸过去,由于是在白砂上,拍彩色照就变得很清楚,那
时在场的人没有注意到,大概没有预料会发生那种惨案,所以都把视线集中在石碑上吧?
我之所以没有看到,是因为被踩乱了。
我已稍微知道犯人的行动,犯人把全裸的中原真弓从走廊运到石碑,然后呈大字形
绑在石碑上。
好像在印证这种推理般,在走廊下面找到被揉成一团的礼服和亵衣,礼服也沾有血
迹,由她身穿昂贵的礼服来看,大概是想给凯斯拉夫妇留下好印象,以便争取到演出的
机会吧?
第二天上午,我跟负责整理石造庭院的山田德太郎见面,山田现年五十七岁,是个
精力十足的人。
“我每天上午十时打扫那个庭院,先打扫一遍,然后用竹扫把把砂弄成波浪形。昨
天我当然也是在上午十时打扫。”
“你打扫一遍要花多少时间?”
“四十分钟。”
“一般人无法弄成波浪形吧?”
“是的,我练了五年才有这种本领。”
“那么,请你看这个。”
我把放大的石造庭院的照片给山田看,是揭幕前的照片。
“昨天你整理过后是不是这个样子?”
我这么一问,山田德太郎拿出眼镜,很仔细看着那张照片。
“不错,是我整理的。”
“你在打扫庭院时,石碑是罩着白布吧?”
“是的,盖着白布。”
“你没有发现在白布内有一个女人被杀死绑在石碑上吗?”
“如果有的话,一定会闻到血腥味,可是我没有闻到呀!”
“那时谁在屋内?”
“好像是女佣,不过房子很大,我什么人也没有看到,会不会大家都去羽田机场迎
接美国人了?”
山田德太郎的谈话只有这些。
之后的调查,知道揭幕用的白布内侧沾有血迹,血型当然跟中原真弓一样,砂上的
血迹经过检验的结果,也如我的预料是B型。
解剖的结果,死亡的推定时间是事件当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之间。
我早就预料到从行凶的短刀检验不到犯人的指纹,所以并不特别感到失望。插在蜡
像上的玩具短刀,在工作房刺杀松林周平的短刀,以及这次行凶的短刀,因重量和长度
完全相同,倒很引起我的注意。就如德大寺所说的,雪中的恶作剧果然是这次杀害中原
真弓的先前预演。
问题是如何解开石造庭院的密室呢?尽管找到嫌疑犯,如果无法解开密室的诡计,
就无法加以逮捕。
出事后第三天,我独自一个人去参观那座石造庭院,本来我是想带德大寺一起去,
可是发生这么重大事件时,他竟然下落不明,看来我无法靠他解决这汰事件。
就好像三天前没有发生惨状般,铺着白砂的石造庭院又恢复一片宁静,白砂当然也
整理得很漂亮。
我坐在走廊注视着七公尺远的石碑,有不在白砂上留下脚印而把尸体运到石碑的办
法吗?石碑的底座高约十公分,走廊的高度约一公尺,大概无法从走廊跳到石碑吧。跳
远世界记录是八公尺,七公尺或许可以跳过去,可是这里既没有可以助跑的地方,而且
犯人又抱着一具尸体,不要说是七公尺,就连四、五公尺也不可能跳过去。
踩高跷也不行,因为会在砂地上留下痕迹。
如果是山田德太郎,由于他是整理庭浣的人,是可以在杀人后把白砂恢复原状,可
是他既没有动机,又不可能以对自己最不利的方式杀人。
最后的问题是白砂上的点点血迹,很明显的,那道血迹是在山田德太郎整理过庭院
后下来的。
(为什么会留下那道血迹呢?)
我这么一想不由得认为这是麟决这次诡计的关键。
(是揭幕式使用的绳子!)我这么想。
连结石碑和走廊的唯一东西是那条绳子,犯人会不会利用这条绳子往返石碑之间呢?
如果抱着尸体,就会在绳子下面留下点点的血迹。
我一时感到很神气,可是仔细一想,又发现不对。
尽管绳子很细很结实,可是并没有牢牢的绑在石碑上,而是绑在白布上,在走廊一
拉绳子,就可以把盖在石碑上的白布拉下来,这种绳子不要说是吊一个大人,就连小孩
也不行。
让我很不解的是,犯人特定选在下雪的日子进行演练,而且不惜杀人去盗取跟中原
真弓一模一样的蜡人作为演练的道具。
太阳一下山,天气就变得非常冷,我很无奈的站起来。
14
翌日,我好不容易找到德大寺京介,虽然我为触礁感到很苦恼,可是德大寺却看着
我很悠闲的微笑着。
“找到犯人了吗?”德大寺问道。
“如果找到的话,我就不用等你了。我怎么也解不开石造庭院的诡计,不知道从走
廊往石碑的方法。”
“那太好了。”
“好什么?”
请你不要生气。如果事件还没有解决,我就有建功的机会。”
“那么你能够解决这个事件吗?”
“是的。我可以全部解决。”
德大寺说罢,叼着一支香烟,今天他抽的是七星牌香烟。
“你也知道石造庭院的诡计和犯人的姓名?”
“是的。”
“请你告溯我,犯人在石造庭院使用什么诡计?”
“我们都中了犯人布下的陷阱。”
德大寺苦笑着搔着头,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陷阱?什么陷阱?”
“雪中的恶作剧呀!我们都认为那是杀人的事前演练。”
“难道还有其他的想法?”
“是的。犯人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那么想。”
“我实在不懂,你能否给我解释清楚?”
“你说户外音乐堂事件是雪的秘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密室,因为舞台有屋顶呀!
下雪前,把插着短刀的蜡像放在舞台上层回去,等下雪,大地变成一片银白世界时,再
开车来,在距离舞台七公尺的地方停下来,然后再倒车回去,就会产生同样的状况。车
轮痕迹如果重叠,就不会留下破绽。”
“如果那不是事前演练,犯人何以要那么麻烦呢?”
“那是要给我们先人为主的观念,使用跟中原真弓同样血型的血,也是为此目的,
我也中计,以为使用人血是在调查干涸的时间。”
德大寺又搔了一下头后继续说道:
“在石造庭院发生杀人事件时,我在中计的情况下推理这个事件,误认为雪中的恶
作剧是事前的演练。如果不排除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就无法解开石造庭院之谜。我为
了让头脑冷静下来,才去看海,忘掉蜡像,就可以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