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虽然我一再的要求,可是,他只是一味的拒绝,让我感到很伤脑筋。因为我
出再多的钱他都不要,实在很气人。”
“你知道今天早上发生在H公园的事件吗?”
“那个事件吗?”三根咬牙切齿的说道:“尽管我不想知道,可是来报讯的人非常
多,由不得我不知道;今天上午,杂志社的人更是蜂拥而来求见中原真弓。”
“那么中原真弓本人还不知道吗?”
“不,她已知道,因为传播界的人都是大嘴巴,他们在不知觉间告诉她,问她有什
么感想,她当场哭了起来。”
“你对这有什么打算?”
“如果那具蜡像还放在高见泽那里,一定还会发生类似今天的事件,无论如何,我
一定要把那具蜡像要回来,她也说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那具蜡像买回来。”
“有人认为杀害松林的犯人是在偷窈那具蜡像时,被松林发现,才杀他灭口。你有
犯人的线索吗?”
我这么一问,三根摇着头说道:
“如果你认为我和中原真弓是犯人,那你就大错特错,我们的确想要回那具蜡像,
可是我们是想要回来烧掉,而如果是我们偷的,绝不会把它摆在H公园,因为那样对中
原真弓只有负面的影响。”
“会有负面的影响吗?”
“当然会,因为他把中原真弓制作成中年妇女,这会大大破坏她的形象。”
“我可以问你一个不雅的间题吗?”
“你是指阴毛和大腿的黑痣吗?”
“中原真弓的身体真是那样吗?”
我这么一问,三根苦笑说道:
“我没有亲眼看过她的裸体,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坐日本蜡像界第一把交椅的
人,连那种地方也制作出来,未兔太过份了。”
“高见泽在制作那具蜡像时,中原真弓是不是摆出那种姿势?”
“是的,因为那时我们很信赖他,她才会脱光衣服当他的模特儿,如果知道他是那
种怪异的人,就不会找他制作蜡像。”
三根反复说他们被高见泽老人骗。
之后,我跟中原真弓本人见面。
她马上要去电视台录影,只有短短的五分钟跟她见面,我一面简明扼要的问她,一
面看着她的脸,因为我想知道那具蜡像跟她相似到什么程度,没想到得到的答案是难以
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有点像,又有点不像。虽然那具蜡像是模仿中原真弓制作的,这的
确是不争的事实,可是跟本人谈话,发现那具蜡像的脸部表情太过夸张。中原真弓笑起
来时,露出羞涩的表情,大概是反应出她成长的阴暗面吧。蜡像的脸部表情是谄媚的笑
容,不过她跟我谈话时,时时露出非常幼稚和迷惑的表情。我们在谈话时,突然跑来一
个三岁小童星,中原真弓的脸上绽出天真无邪的笑容。问到大腿内侧的黑痣时,她就笑
而不答。
我返回成立搜查本部的涩谷警署。
随着夜色的加深,有关杀人事件的资料陆续送到搜查本部。
犯人是打破工作室后面的玻璃窗进入工作室的,凶器短刀的刀刃长二十公分,没有
刻名字。由短刀的刀柄和工作室检验不出奇怪的指纹来看,犯人一定是戴着手套行凶。
向附近的人打听的结果,没有人看到行踪可疑的人,也没有听到碰撞声和喊叫声。
尽管如此,我一点也不气馁,因为初期的搜查阶段都是如此,等遗体的解剖结果出
来,就可以知道死亡推定时刻。
被杀的松林周平的简历如下。
昭和十九年出生于秋田县,现年三十五岁,因讨厌农村生活,高中念到一半就退学,
前往东京,在超级市尝洗衣店做过,也曾当过夜间警卫。由于对画图有兴趣,在这段期
间曾向漫画杂志投稿,但没有被采用,四年前,他拜高见泽为师,学习制作蜡保迄今。
没有恋人,也没有朋友,工作室内的四坪半房间有很多张中原真弓的照片。
由此可以了解他是单独一个人来自农村的青年,多半还带有东北口音吧,人很好,
但有点固执。有很多中原真弓的照片,多半是制作蜡像后暗恋上她吧?他一定知道对方
不是他可以追上手的女人。
吉村刑警向我说他已把那具蜡像交还给高见泽健吉。
“他真是奇怪的老先生,”吉村微笑说道:“他希望警方尽快把那具蜻像还给他,
所以我立即以计程车把他载回警视厅,当他办好失物招领手续后,把那具蜡像往计程车
的行李箱一丢,立即回去。真是奇怪的老先生,因为他好像是很珍惜那具蜡像,又好像
不是。”
对于这个怪老人,我也跟吉村刑警一样,有同样的感觉,因为他唯一的徒弟被杀,
他好像不怎么悲伤,只是很担心自己制作的蜡像的下落。
德大寺一直没有来电话,我打电话到他住的地方,虽然电话铃声一直响着,可是,
没有人接听。
直到深夜,我才跟德大寺联络上,不过,德大寺好像喝醉酒,由于他平时不大喝酒,
所以我问道:“你怎么啦?是不是喝酒了?”
“是的,因为两人喝完一瓶酒。”
“你跟谁喝酒?”
发生杀人事件,他还有心情喝酒,我这么一想,不由得生气起来,可是,德大寺仍
然很悠闲的说道:“你猜我跟谁喝酒?”
“我猜不出来。”我说道。
“明天见面时再告诉你好了,因为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德大寺说道。
他在我问他有关这次事件的意见之前说道:“好好休息吧。”然后挂掉电话。不会
喝酒还强喝,真叫人伤脑筋。
9
第二天上午十时,德大寺跟平时一样来到涩谷警署,有点苍白的脸色显示酒力还没
有完全退去。我把他带到附近的咖啡馆,德大寺叫了一杯黑咖啡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个老人真是好酒力。”
“你所说的那个老人是高见泽健吉吗?”
“是的。昨晚我带着一瓶Scotch(苏格兰威士忌)去老人的公寓拜访他,才发现他
很会喝酒。”
“你怎么知道老人喜欢喝酒?”
“因为办公室的一角墙壁摆着威士忌的空瓶子。”
“不会是被杀的松林周平喝酒的吗?”
“不会。说好听点,那个老人有艺术家脾气,说难听点,那个老人有点惹人嫌,由
他无视委托者的要求不就表露无遗了吗?这种老人绝不会允许把不是自己喝的威士忌空
瓶子摆在办公室内。”
“我懂了。你跟那个老人谈什么呢?”
“谈喝酒、蜡像、杀人等社会百态——”“也许有吧。之后他让我看蜡像。”
“他的家里也有摆蜡像?”
“只有一具,是年轻女子的裸体像,非常漂亮,让人觉得很清纯,可以确定的是,
老人非常珍惜这具蜡像。”
“我实在搞不明白,那具蜡像跟这次事件有什么关系?”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老人在说谎。”
“说谎?”
“关于被盗走的那具蜡像,老人说他是根据事实制作,一点也不妥协,可是在家里
的那具蜡像却制作得非常漂亮,因此在制作失窃的那具蜡像时,与其说他在追求真实,
倒不如说是偏见在作崇。或许老人没有注意到,不过我敢确定他对当模特儿的中原真弓
没有好感。”
“为什么他对中原真弓没有好感呢?”
“我曾趁他喝醉酒时问过他,虽然他没有讲,不过我可以想像出来。”
“是什么理由?”
“等我知道跟事件有关系时,再告诉你好了,目前只是推理而已,还没有证据可资
证明。我们暂且不谈这个,我问你,找到犯人的线索了吗?”
“还没有。目前只知道中原真弓和她的经纪人,想买回那具蜡像加以销毁;他们很
生气有人把她的蜡像摆在户外首乐堂破环她的形象;被杀的松林好像是中原真弓的影迷;
松林使用的四坪半大的房间贴满她的照片。”
“那些照片我看过了。”
“你什么时侯看到的?”
“你跟老人谈话的时侯。”
德大寺笑了一下后,突然抬眼望着窗外。
“随着雪的融化,屋顶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少了。
“你能否不要那么悠闲,跟我好好考虑这次杀人事件?不知道犯人的动机,实在很
伤脑筋。”
我这么一说,德大寺把视线拉回来说道,“你不知道动机?”
“是的。目前只知道犯人为了盗取那具蜡像才溜进高见泽蜡像馆,因为没有被盗走
其他东西,不懂的是犯人以后的行动。犯人把不惜杀人盗来的蜡像刺上玩具短刀,然后
摆在H公园。难道这是表示对中原真弓的不满,或是对高见泽的不满?由于不十分清楚,
让我感到很困惑,你对这有什么想法?”
我这么一间,德大寺又抬眼望着窗外淡然说道。
“你把事情复杂化,才会不明白,你只要原原本本接受事件就行了。有一个作蜡像
的年轻工匠被杀,蜡像被盗走,那具蜡像被放在积雪公园户外音乐堂舞台,事实只有这
些,并没有特别困难之处呀!”
我很佩服德大寺脑筋聪敏,所以每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时,我就期待得到他的协助,
可是这次他却对我想破头也无法回答的问题淡然说那是很简单的,害我感到很没有面子,
为了维待职业刑警的尊严,我想亲自找出答柔。
我抱着胳膊看着残留在咖啡杯底部的褐色班点时,德大寺又抬眼看着外面说道:
“明天那片雪将一点也不剩了。”
我有点惊讶,以挖苦的口气说道。“为什么你很注意的外面的雪呢?你不会真的想
在市内滑雪吧?”
德大寺一脸正经的表情说道:“市内有可以滑雪的地方吗?也就是说市内会一处有
人车不到,全是白雪的地方吗?”
“你真的想在大街上滑雪?”
“能在大街上滑雪也不赖呀!”德大声笑着说罢,立刻恢复正经的表情说道。“由
于关系到这次事件,所以我注意外面的雪。我实在搞不懂犯人何以要趁着大雪纷飞时,
把蜡像摆在那种地方?”
“杀人事件跟雪没有关系呢?”
“大概吧。”
“那么你不是不用担心雪融化吗?”
“不,不对。”德大寺以斩钉截铁的口气说道,柔和的眼睛也突然炯炯有神,宛然
像那个强悍的马赛族的男子。
“你那么想就错了。”德大寺以严厉的口气说道。
10
“如果以你的眼光来看,杀人是非常重大的事件,应该以杀人事件为中心展开调查
行动,可是冷静想的话,杀人事件是为了盗取那具蜡像才会发生的,更进一步说,是为
了H公园事件才会发生,如果不管事件轻重的话,雪中的恶作剧事件才是导火线,因此
我才很重视那个恶作剧,你也是因为那个事件而有种不祥的顶感,才把我叫来,而我也
对那个恶作剧有股不祥的预感,如果松林的死是偶然的话,不祥的预感并没有消失掉,
还继续存在着。”
“你知道下次会发生什么事件?”
“只是我的想像而已。”
“是什么事件?”
“杀人呀!”德大寺说道:“那个奇怪的恶作剧只意味着一件事件。”
“对中原真弓的不满?”
“如果是那样,就不该选在大雪中,而是选在人群聚集的地方才对;如果写匿名信
给传播界的人,也可以给中原真弓致命的打击,因此不是对中原真弓不满,如此一来,
我认为那是杀人的预演。”
“杀人的顶演?”
“杀人更具危险性,必须小心行事才行,当然啦!冲动杀人是例外,如此一来,进
行杀人预演也不奇怪吧。犯人使用制作得唯妙维肖的蜡像代替真人,并使用玩具刀,大
概是怕使用真刀而触犯法律被逮捕;其次是血,或许是犯人在调查其血干涸的时间也说
不定,因为颜料的干涸时间不一样。”
“为什么选在那种地方?”
“因此我才很注意雪呀!”
德大寺又抬眼望着窗外,两天后的今天,积雪只剩下背阴的地方没有融解。
“犯人为何选在那种场所进行预演呢?一片白雪,距离车轮痕迹七公尺的舞台,这
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或许……不,应该是十之八、九下次会在同样的场所进行杀人事件,
不然的话,使用那具蜡像就没有意义了。”
“那么你是说这次有人会在一片白雪中被杀害?”
“是的。不过不是一片雪原,而是一片银白世界正中面的石造舞台,人只能接近到
七公尺的地方,然后在那座石造的舞台上杀人。”
“你不要吓唬我呀!”
虽然我笑着说道,可是说话的口气有点不大自然,因为德大寺的谈话充满自信。我
为了稳定心情,点燃一支香烟。
“如果是在雪中,不是会发生在东北或北海道吗?”
我这么一说,德大寺很不给面子的疆着头说道:“如果是那样,就没有必要在东京
进行演练吧?一定会发生在东京才对。”
“可是,”我无法完全同意德大寺的意见,所以提出异议:“虽然前天东京下了一
扬大雪,不过现在三月了,或许不再下也说不定,因为最近东京的冬天气温蛮高的,不
再下雪的准备率应该很高才对,如果无法知道下次哪个时侯下雪,就无法拟订计划,下
雨可以经由预报知道,可是东京下雪,大概无法从预报知道吧。
“是的。”德大寺难得同意我的看法。“因此我一看到雪就担心会不会在雪消失前
发生杀人事件呢,或是早已发生杀人事件呢?不过幸好中原真弓目前还平安无事。”
“你认为犯人狙击的目标是她?”
“那当然。如果狙击的目标不是中原真弓,那种演练就毫无意义,如果要杀害别人,
就没有必要特地潜进高见泽蜡像馆盗取跟中原真弓一模一佯的蜡像,因此她是犯人狙击
的目标。”
“我懂了。我曾问过她的经纪人有关她的行程,她的经纪人说她在N剧场的公演直
到三月十日,后两天她还要去录连续剧,十一日到十三日休息,十四日开始替S电影公
司主演电影,由于舞台是冲绳,十四日搭机飞往那坝、石垣出外景,直到二十日才回来。
冲绳没有下雪呀!”
“三天的休假她怎么过?”
“虽说休假,可是她是名人,必需参加影迷联欢会、杂志对谈,以及招待来日洽谈
合作拍片的美国制片家,实际上她没有休息。”
“这三天她都没有离开东京吗?”
“啊!是的,她一步也没有离开东京。”
我拿起附近报架上的报纸,翻阅着天气的预报。
“真是谢天谢地,根据长期的天气预报,以后的天气会渐渐好转,东京地方好像不
再下雪了。”
“是吗?”
德大寺虽然点着头,可是脸上的不安还是没有消失。
“如果不下雪,就不再担心吧””
“也许吧?”
“暂且不用为下不下雪操心好了。关于H公园雪之秘室一事,前几天你说那不是什
么密室。”
“是的。”
“可是雪上没有脚印的话,不是密室吗?车轮痕迹也在途中消失。”
“那是你误以为那是密室。不过或许犯人把那看成密室,进行密室杀人的演练也说
不定。”
德大寺这么说罢,突然站起来。
“你要去哪里?”
“国会图书馆,我想翻阅两年前的旧报纸。”
11
德大寺离去后,我返回搜查本部。他去国会图书馆一定跟事件有关,可是翻阅旧报
纸我就不明白了,如果是为了调查那具尸体,应该翻阅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