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茉惊讶地翻着资料,她不是装的,这次是真的吃惊。
“这是什么?”她抬起头,粉嘟嘟的红唇在灯光下圈成一个圆形,她充分地展示着自己的无辜。
她也是真的无辜,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成了几家公司的法人代表,而且这几家公司都参与过收购“卓伦”的行动。
彼特却只是瞥她一眼,绷紧脸孔说道:“茉茉,你是个聪明女人,做事果敢有冲劲,这也是我欣赏你的地方,可是,那也是基于我们一致向外的立场上,如果你暗藏私心,倒转枪头对付我,这就是缺点了。”
“彼特,你误会了,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这和我无关!”
“是吗?那你大量调用公司的资金阻击卓伦,导致公司巨额亏损,也和你无关?”
“这个我不是一早就告诉过你,你也同意了吗?”她不服气地反驳:“你答应过会帮我对付他,而且也默许了收购计划,而且,禹东在Y市的投资计划,如果不是有我父亲的帮助,哪会那么顺利?光是江荫路那个项目的后期利润,就足以补偿这些亏损还有余吧?”
“是,十几个亿对我而言也不算什么,只当给女人多买几件首饰!”彼特阴鸷地看着她说道:“可是我最讨厌有人背叛,需要钱你可以直说,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亏待你,但你为什么要背地里注册公司,将禹东的钱借炒作股票的名义转入你的小帐户……”
“我没有!”方晓茉大叫,可是她的声音在眼前那几张白纸黑字的证据面前显得是那般的无力,她想了想辩解道:“如果我真想这样做,怎么会傻到用自己的真名,这不是一下就会被你发现吗?”
“只能说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怀疑你?茉茉,我是真的喜欢你,连你利用我来对付你以前的男人这么伤自尊的事都答应了,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这样让我怎么还能相信你,我现在都怀疑到底是想报复以前那个男人,还是联合他一起来对付我,或者你谁都不爱,只是为你自己?”
彼特冷冷瞧着她,这个女人的确是年轻漂亮,出身背景也很好,他一度想过娶她,借她父亲的官位巩固自己的财势,只是他不喜欢贪心的女人,很不喜欢,他老了,也许找些胸大无脑的女孩就行了,太有机心的不容易驾驭,从她对付卓彦非的手段上可以看出,如果有一天她恨上自己,将会是个很厉害的对手,他惹不起。
他刚从一场旷日持久的离婚大战中解脱出来,对于觊觎他钱财、暗中玩弄心计的女人,有着本能的反感,他不想又让自己陷入那样一种麻烦。
“很好,你终于说出你的真实想法!那么你准备怎么做呢?报官抓我?发律师信逼我还钱?还是到处向人哭诉,因为贪恋我的美色而被我骗了?哼,我方晓茉想要钱,多的是年轻有为的公子哥抱着钱哭着求着让我花,我会稀罕你一个糟老头子?我都没觉得吃亏你凭什么抱怨?你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身体你心里最清楚,你抱着我shang床的时候怎么不怕伤自尊?彼特,好歹我们也是相识一场,我认真的说一遍,没做过这种事,信你信由你!可是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我想我们的关系应该到此为止了……”
方晓茉冷笑,话已至此,她解释再多对方也无法相信,而且她也是有尊严的,她可以为卓彦非放下身段,虚与委蛇的利用他,却无法忍受他的鄙夷,他算什么,不过是一身铜臭的半老头子,她方晓茉肯花心思陪他,已经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难不成他以为自己真想嫁给他?笑话!她看中的始终是他的利用价值,一旦他失去作用,她会毫不留情的走开,反正现在她的计划已进行得差不多了,不怕和他撕破脸。
闻言,彼特沉默了片刻,他没想过她这么直接,没错,她说的是实话,可是实话也是最伤人的,这和她之前温柔风情的形象大相径庭,让他有些不适应,特别是听到从她口里冒出的那个“糟老头子”,让他相当地不爽,他是不年轻了,但之前她有求于他的时候,怎么就夸他成熟稳重,而一转眼就变成了糟老头子?这个女人,让他连最后的一份犹豫也荡然无存。
“好,既然如此,那就好合好散吧,看在你好歹跟我一场的份上,这些钱我也不追究了,就当给你的分手费,你拿去好好打扮,该补的补该整的整,再出去找个青年才俊!”他刻薄地瞧着她。
方晓茉脸上红白一阵,他什么意思?以为她以前补过哪里?她的第一次可是给了他,那么屈辱的事,结果还被他嘲笑。
可是她又能怎样?一切是她咎由自取,她对这个男人没有爱,所以连恨的闲情也没有,只是为自己感到悲哀,她方晓茉一个天子骄女,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居然有一天会沦落到出卖自己,反遭人奚落的地步,她这样算是赢么?
怀着这样恶劣的心情,她气冲冲走出酒店,钻入跑车,重重甩上门。
有谁会捏造证据诬陷她呢?有谁会希望她和彼特闹翻呢?有谁能知道她和卓伦之间的恩怨,又心思缜密、实力雄厚地部署这一计划呢?
不用过多思考,她就把目标锁定到一个人身上——
卓彦非,不愧她暗恋了他这么多年,就算她现在想毁了他,也是因为他过于优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部署这些的,看样子她这段时间忙的时候,他也没闲着,只是她猜不到他做了多少,还有什么后着。
这样想着,她取出手机,点开刚才那个画面,想看看被关起来的那对男女现在怎么样了,看到屏幕上漆黑一片,才想起旧屋里没有灯光,晚上应该拍不出什么。
她悻悻地瞪牢手机屏,脸孔因为恼怒而扭曲。
“我所有的痛都会一一还给你,就算是恨,我也要让你记我一辈子!”
就在她咬着牙抓紧手机的时候,车门被重重拍响,扭头一看,卓彦非颀长帅气的身影出现在车窗边,背光而立的他看不清表情,可是扣着车窗的动作凶猛有力。
“怎么会是他?”方晓茉一惊,照理说,他现在应该还在被审查,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
“方晓茉,给我滚出来!”方晓茉也从来没见过他如狠戾,她知道她这回真的激怒了他。
下意识的,她将手机关机,然后偷偷滑到座椅缝里,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的推开车门。
“你把小爱抓到哪去了?”不等她完全跨出车厢,卓彦非就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扯到自己面前问道:“快说!你要报复就冲着我来,她现在怀孕了,你知不知道随时会一尸两命?”
这样说着,他的神情变得紧张,他真的很不想提起这种危险的字眼,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丧心病狂,他实在不敢想象她会做出什么恶毒的事,他一向以为自己很镇定,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害怕,害怕自己赶不及救她。
“放手,你抓疼我了!”方晓茉咬紧牙,他有力的手指掐住她光洁的手臂,毫不怜香惜玉,她挣脱不开,索性瞪着他大叫:“你老婆不见了应该去报警,抓着我做什么?”
“晓茉,她值得你赔上自己么?”卓彦非紧繃着俊脸,可是口气突然轻下来,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她有事,你绝对跑不了,你难道没想过吗?”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方晓茉咬紧唇,告诉自己绝不能心软,很多事只要开始,就没有机会再回头。
“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你变成这样?”卓彦非继续采用怀柔政策,多年的历练使他立刻冷静下来,他知道他不能慌,他和妻儿还等着他去救,绑架的人把钟爱唯的皮包扔在路边,他无法通过手机定位,而从方晓茉嘴里查找他们的下落似乎是最快捷的方法。
从徐柔口里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就赶紧找来了,他恨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的狠毒,不过也不能怪他,有很多事情本来就是天意,他不是神,做不到面面俱到。
方晓茉冷嗤,从他钳制下解脱出来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承认是你做的了?”他也冷冷看着她,黑眸中的寒光让她的心一寸寸结冰。
“上车!”他突然将推进车厢,自己坐到驾驶座上问道:“告诉我地点!”
“我不知道!”说完方晓茉不再看他,靠到椅背上闭起眼。
真好,他们已经好久没有挨得如此近,她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他是在紧张吗?喘息声这么重,夜色中,她唇角勾起冷笑。
“晓茉,你最好希望没对她做过什么,否则你还不起!”卓彦非的手按上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变得发青,他强忍着怒气说道:“你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方晓茉睁开眼,她是很想问,不过还没有机会,他现在应该还在接受调查,她提供的那些证据,够他焦头烂额一阵子,不会这么轻易脱身的。
“你以为收买我的人,提供一些假数据就可以打挎我?”卓彦非清冷的看着她:“你难道没想过,卓伦这么多人才,财务部这么重要的部门,会出现这么大的仳漏,而我们却全看不出来?”
“你是故意的?”她脸色终于变了,隐隐想到一些重点,却不能很快理清。
“你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多,最后却不过是害自己!”卓彦非冷淡一笑,在方晓茉欲收买卓伦有关财务人员时,那个人就第一时间向他作了汇报,只是他没有揭穿,而是配合地演了一出好戏,包括找人模仿他的声音制造了一段莫须有的证据,看着对方震惊的脸色,他继续说道:“你诬告陷害政府官员、教唆他人做假帐,扰乱股市,每一条都是真凭实据,最重要的是在禹东的江荫路项目中涉嫌巨额贪污,这些我已经向有关部门反映了,你应该和彼特闹翻了吧?你以为他会保你?”
她一惊,怔怔地看着他:“都是你做的?”
“如果你告诉我小爱在哪,我会保你!”卓彦非柔声诱导,他不敢肯定能否打动她,可他必须得试一试。
方晓茉怔怔地看着他,暗淡的光影中,他乌黑的眸光夜一般深沉,急切的眼神中蓄着令她心动的深情,可是她知道,这不是因为她。
“你保得了我么?”她问得很轻,似乎想确定,又似乎不敢确定,看到他肯定地点头,唇边挑起一抹嘲讽:“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能原谅?”
他点头,心底即使有犹豫,却无法不答应。
她倏地轻笑:“如果我要你现在吻我,告诉我你爱我,也可以做到么?”
他暗沉的眸底燃起寒光,忍着怒气叫道:“方晓茉……”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一次次挑战他的耐性,他从没想过这张脸会变得如何可怕,让他从心底生出厌恶。
“呵……”她笑得娇媚:“你看,这么简单的事你都不能为我做到,让我如何能相信你?”
“好!”他脸色变得冰冷,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刘队长,麻烦你一件事,我想看看今天下午XX地段的城市监控录相吗?嗯……好……我马上来,谢谢……”
收线后,他看着前方道路启动引擎:“晓茉,我给过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你最好希望小爱没事,否则你死十次都还不起!”
方晓茉嘴唇翕动了几下,看着跑车呼啸着向前冲去,象是要说什么,可最终没有开口。
事已至此,她已回不了头,他也不可能会轻饶她,她纠缠了这么久,也许真到了放下的这一刻了,她所有的错误,或许也到时候还了。
——《名门小妻》花卷儿——
废弃旧屋里。
钟爱唯抱着腹部虚弱地靠在墙角,房间很黑,几缕星光从高高窗台的铁枝里泄进来,在地上投下几分明灭的光影,可是看不到光的地方,几乎黑得不见五指。
袁浩躺在另一角,黑暗几乎覆盖了他,只听见他急促的呼吸。
他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这间房很小,但是任谁围着墙壁跑了近两个小时,都会累得象他这样虚脱的,他体内的那团火慢慢熄灭,取代的却是无边边际的疲倦,残余的药性也让他手脚发软,浑身无力。
“袁浩,你还好吧?”钟爱唯向他的方向叫了一声。
“我没事。”他的喘息声逐渐平缓,声音也象大病初愈一般嘶哑暗沉,几乎是从喉底哼出来,不过钟爱唯放下心来,听出他的神智是清醒的,看来迷药的效力渐渐散了。
“谢谢你!”虽然没有完全对他放下成见,可她是明辨是非的人,刚才他宁可累瘫自己都不侵犯她,值得她感谢。
“不客气!”黑暗中袁浩扯出苦笑。
她手按腹部,尽力放松自己,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腹中宝宝,可是她好恨自己,为什么又一次上了那个女人的当,她准备把自己关在这里多久?还有机会出去吗?想到刚才因为激动和连日的担忧,腹部又隐隐作痛,她就暗自心惊,现在他们被关在这里,如果宝宝有事,根本无法得到施救,她不想死,不想连累到腹中宝宝,更不想让彦非伤心。
想到卓彦非,她心底又生出希望,可是他现在还在被审查,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困境?又如何能抽身救她呢?
对,她一定要自救。
撑起虚弱的身体,她再一次地走到门边,用力朝那扇铁门叩去,说也奇怪,这间房如此破旧,铁门却是厚重坚固,她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撼动半分。
“外面有人吗?救命啊!”她一手捧着肚子,另一只手用力敲打,拍门声在夜色中久久回荡,她猜想这里一定很偏僻,她拍了这么久都没有回应。
“小唯,别费劲了,休息一会吧!”袁浩费力地撑起身体劝道,他也不知道还会被关多久,要尽量节约体力。
钟爱唯终于拍累了,贴着铁门滑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她又累又饿,本来她最近就饿得快,又没有吃晚餐,她自己忍一下还可以,但肚中的宝宝却饿不得,她似乎感觉到他在肚中不安地燥动。
她扶住腹部,慢慢调整着呼吸,不停提醒自己要撑住,要护住宝宝,可是她真的觉得好难受,肚里又翻江倒海似的骚动起来,她弯下腰,用力咬住唇。
袁浩也舔着自己干涸的唇角,饿他可以忍,可是跑了几个小时,身体里的水分几乎全挤到衬衣上的他真的很想喝水,人可以七天不吃饭,但不能三天不喝水,特别是象他这种剧烈运动后急速缺水的。他的嗓子一直在冒烟,干得他连话都不想多说。
房间很静,夏天的夜很燠热,两人都说不出话,看着夜色一点点变深。
——《名门小妻》花卷儿——
不知过了多久。
钟爱唯没想到自己睁开眼见到的居然是那张熟悉的脸,她以为自己在梦中,因为这张脸一直在梦中陪伴着他,让她不那么害怕,可是她感觉他抱起她,有力的臂膀很真实,胸膛的温度很温暖,让她不由自主贴上去。
“老婆,别怕,我来了!”他抱紧她,紧得几乎让她感觉到痛,她蹙起眉,伸手勾住他,鼻间闻到他熟悉的气息,更是舍不得松手。
“真的是你?”她不敢相信,他还在被调查呢,他怎么会及时赶到这,还救了她?这一定是梦!可是也太真实了吧,他居然低头吻了她,额角的触感那么清晰,让她睁大了眼:“老公……”
卓彦非更加用力地抱住她,刚才破门而入的时候,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到她瘫软在墙角,有力无力的,那一瞬间他差点停止心跳,幸好她没事,还能回应他。
“你还好吗?”
“嗯,可是肚子好难受,不知道宝宝有没有事。”
“别说话,我带你去医院!”他抱起她就准备往门外走,她却突然想起来,勾了勾他的脖子说道:“等一下,还有人在这。”
随着她的指点,他发现墙角的袁浩,看清他虚脱的模样,还有她的狼狈,立刻明白到什么,身体蓦地绷紧。
“我们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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