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姬摇了摇头。
“戾气,也就是杀气越重,就越辟邪,刀上保留下来部分被斩杀者绝望痛苦的生物磁场,也就是说,人被刀割裂的那一瞬间,磁化了刀。因此,人们将此刀挂于室内墙壁上,邪灵不敢侵入。”易士奇解释道。
“真是可怕。”不知梅姬说的是刀可怕,还是收藏刀的人可怕。
“彭玉麟身上的杀气远胜于日本军刀。”易士奇说。
梅姬问:“那又怎样?”
“反噬,梅花会遭到降头的反噬。”易士奇答道。
第五十七章
“反噬?那反噬的结果是怎样的呢?”梅姬急切的问道。
易士奇淡淡一笑:“小姐夜夜与梅花在梦中相遇,年年月月做着同一个梦。”
“那我呢?我现在反复做着同一个书生卖字画的梦,也是反噬的结果吗?”梅姬疑问道。
“不是,而是这幅画的原因。这幅画的气场相当的强烈,外人看的时间长了都会感到不适,我猜,这是因为当时彭玉麟痛失爱人,心中极度绝望和悲伤时所画的,他的强烈的生物磁场注入到了画中,也就是倾注了大量的心血,贮存在画中,这画内的磁场在夜晚时侵入熟睡人的大脑中,复原了部分的图像。”易士奇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画内的磁场只有在画展开时,才对人体产生影响么?还是卷成画轴也产生同样的作用?”梅姬问道。
“影响应当是相同的,磁场可以穿透裱画纸。”易士奇回答。
梅姬产生了疑问,说道:“可是这幅画是五月份才挂上去的,现在回想起来,五月以前并没有做过那个书生的梦,而且那轴画就放在这个房间的柜橱里呀。”
易士奇沉吟了片刻,慢慢说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什么可能?”梅姬问。
“画轴盖了封印。”易士奇说道。
“我们现在就看看。”梅姬说完就动手取画,然后与易士奇一道将画卷起,卷到最后两根系绳的中间,果然是一方红色的骑缝封印。
易士奇仔细辨认,那是“伯函”两个字,于是点了点头,对梅姬说:“果然是这样,曾文正公的封印,自然可以克制住彭玉麟的戾气,这可能是曾国藩看到这幅画后,见其戾气太盛,因而加盖封印,以自己的气场来压制,画展开时戾气显出,画卷起时,戾气封闭。真是用心良苦啊。”
“难道曾国藩的气场远超彭玉麟?”梅姬不解的问。
“当然,你不曾听说过‘曾剃头’么?说他杀人如麻就像剃头般,难得中国近代的两个伟人——毛泽东和蒋介石都同时对他佩服有加。”易士奇回答。
梅姬的毛病根源找到了,高兴之余邀请易士奇吃饭,易士奇婉言谢绝了。
梅姬递给易士奇一个信封,说道:“这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务必收下,密码写在纸上。”她没说里面有多少钱,易士奇也不方便问,道谢后揣了起来。
司机阿原送易士奇回去,经过红岭南路时,易士奇要求下了车,并请司机回去,说自己想逛一逛。凌志车离去后,易士奇转身过深南路,向银行走去。
他边走边想着梅姬家中的那三尊雕塑,它以前在资料中见过它们,那是西藏苯教的图腾狼面空行母、狗面空行母和猪面空行母,只是下半身的衣服似有不对,倒是像南洋那边的服饰。
梅姬为什么要掩饰呢?那壁龛明明是供着香火的,而且显然是在易士奇到来的不久前,刚刚收起香炉并揩拭过。那三尊畜面女人身像究竟是什么?梅姬看来绝对不简单。
自动取款机上面显示的数字是:人民币50万元。
“50万!”易士奇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他按照梅姬名片上的电话拨了过去,话筒里传来彩铃声,那是一首古老的南洋曲子,曲名好像叫作“假如你心中有鬼”,那还是易士奇跟随学校组织的团去新马泰旅游时在芭堤雅听泰国人妖演唱过,当时他就感觉这首曲子有一种勾魂摄魄的意念作用,没想到第二次又听到了这支曲子。
“谁呀?”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似乎具有一种特殊的磁性。
“是梅姬小姐么?我是易士奇。”易士奇问道。
“啊,是大师呀,我是梅姬。”梅姬回答道。
“哦,是这样,我想问问您给我的信封是不是拿错了?”易士奇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没有错呀,不够吗?”梅姬问道。
“不,是太多了,无功不受禄,我给你解决的只是小事一桩,值不到50万的。”易士奇说。
听筒里传来梅姬的话音:“大师是我遇到的中国内地的最好的风水师了,原先的那些人,无论是香港还是内地的,嘴巴都很能说会道,但没有一个人解开了那幅画的秘密。话说回来,其实呢,我还有一个事情想请您帮忙。”
“什么事?”易士奇心想是只要不犯法的事儿都行。
“我想请大师去趟泰国,我们家里的祖坟出了点问题,请您帮助看一看。”梅姬恳切的语气。
“能说得具体一点吗?”易士奇问道。
“是这样,我家的祖坟本来是没什么事儿的,可就在年初的时候,从南部来了一个相士,说是我家的祖坟下面还有一座坟墓,如果我们今年年底之前不将祖坟迁走的话,必有血光之灾。”梅姬说道。
“你们探明下面确实有座墓没有?”易士奇问。
“祖坟没敢擅动,所以想请大师您前去现场看一看。”梅姬道。
原来是这样,易士奇放下心来,说道:“梅小姐,我回去安排一下,就可以跟您去了,但是请您答应,不要再给我任何报酬了,已经足够了。”
“一切就依大师。”梅姬回答。
易士奇以前的手机掉落大苗山暗河,这回又重新买了一只,并办理了全球通业务,这样在国外也可以和家中通话了。
易士奇回到家中后,将经过详详细细的告诉了母亲和小华。
“奇儿,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但是要记住一条,千万不要做伤天害理、有违良心的事儿,就像你外公,当年拿了乾隆爷的手指头,睡觉都不安宁。”母亲郑重地说道。
“我也要去,易大哥,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去,再说我还从来没有出过国呢。”小华恳切的目光。
易士奇说出国需要护照,小华的户籍所在地在贵州,而且他和小华俩非夫妻关系,宝宝又没有出生证明,总之手续较难办。
电话响了,里面传来刘老师兴高采烈的声音:“易老师,果然马到成功,一举拿下啊。”
易士奇淡淡一笑,道:“没想到梅姬小姐出手这么大方,一下就给了50万,你来吧,拿走你的那两成10万元。”
“哈哈,这下发达啦,你这里有10万元,梅小姐另外给了我两万元介绍费,12万!上天保佑这样的客户越多越好。”刘老师祈祷着。
易士奇摇摇头,放下电话,听到宝宝躺在一边嘟囔着:“那边最厉害的就是飞头降了。”
第五十八章
“飞头降?”易士奇听说过这种东南亚的降头术是所有降头术里,最为神秘莫测,也最为恐怖诡异的首席降头,但究竟怎样,却是不甚了了。
他坐到椅子上,打开自己的电脑,用百度搜了搜,结果让自己大吃一惊。
所谓的飞头降,就是降头师利用符咒,给自身下降,让自己的头颅能离身飞行,飞头降总共分七个阶段,每个阶段都必须持续七七四十九天,才算功德圆满。七个阶段里,降头师并不是只有头颅飞出去吸血而已,而是连着自己的消化器官---肠胃一起飞出去。遇猫吸猫血,遇狗吸狗血,遇人吸人血,直到肠胃装满鲜血,或在天将亮时,返回降头师的身上。等过了这七个阶段,降头师便算练成了飞头降。之后,当他施展飞头降,那些零零落落的胃肠,就不会随头飞行,因而变得轻巧俐落,不易被发现,也就比较容易达到自己的目的。飞头降练成之后,降头师便不用再吸食鲜血,但每隔七七四十九天,他却必须吸食孕妇腹中的胎儿。这个阶段的飞头降,简直已成为孕妇最恐怖的梦魇。
由于对飞头降怀有非常恐惧的心理,一般居民都会在围墙及屋顶上,种植有刺植物,以防飞头来袭。因为在前面七个阶段中,头颅必须拖着肠胃飞行,其飞行高度绝不能超过三公尺,很容易被东西勾绊住。万一降头师很倒霉遇到这种情形,又未能及时在天亮前脱困,返回降头师身上,那么,只要阳光照到飞头,降头师便会连人带头化成一滩血水,永不超生。同时,只要一发生人畜惨遭吸血而死的事件,人们一定会全体出动,找寻降头师的下落。在这种情况下,被村民找着的降头师,通常只有被村民乱棒打死的下场。
这种飞头降极少,普通人等一辈子恐怕也难以见到,尽管如此,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月黑风高之夜,一个头颅呲牙咧嘴的拖着一大堆肠子飞行时的恐怖情景。
“简直匪夷所思!”易士奇叹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看来这次去泰国,自己要私底下做些准备,不但要带上天下第一毒——金蚕,而且要带着郑隐骨碗,这碗可能会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功能,能感知危险的乾隆指骨也要贴身带好。苗家黑巫师的青铜镜就不带了,过海关时说不清楚的。当然,这所有的一切,是瞒过那个梅姬的,易士奇总有一种预感,梅姬很可能就是一个降头师,那三尊畜面女人身雕像就是她信奉的神。
下午,易士奇来到了学校教务处。
“怎么刚回来又要请假?这不行。”戴眼镜的女教务主任回答的很干脆。
易士奇软磨硬泡,终于泡下来七天假,做什么也都不容易。
梅姬的老家位于泰国北部的清迈府因他暖山,是比较贫困的山区。梅姬的凌志车挂有深港两地牌,从皇岗口岸过落马渡一直开到香港新机场,登上了一架斯里兰卡的航班。
曼谷下飞机后,他俩包了辆的士沿着湄南河边的曼青公路到那空沙旺,然后走滨河向北行。下午黄昏时,终于来到了因他暖山下,翁桂湖边,这就是梅姬的老家。
夕阳刚刚落下因他暖山,折射的余晖照在了翁桂湖上,金鳞片片,五彩斑斓。
“我家的祖坟就在那岛上。”梅姬用手指了指湖中的一个小岛。
易士奇趁着天色还未黑,便走上一座高岗上,眯着眼睛以余光远眺。
大凡风水师觅龙踏穴均使用眼角余光,并不正视目标,这样仿佛不经意间往往可以看得见气场,如见到紫气为最吉,黄气次之,青黑之气为妖祟阴霾,白气则为大凶,红气必有血光之灾。每每余光发现气场颜色有异,移目定睛细看,则又什么也看不见了。
此刻易士奇看到是小岛上空笼罩着一团青黑之气,看来是有古怪。他转过头来眺望因他暖山,这是来自西北方向的一支山脉,海拔有两千多米,看来梅姬祖辈当年选择坟墓基址时是以此山为后靠山的,之后山势陡然下降入翁桂湖中。
“大师,你看什么?”梅姬来到了身旁。
“梅小姐,以后叫我易老师就得了,千万不要一口一个大师的,实不敢当。”易士奇说道。
“那好吧,以后就叫你易老师好了,这样反而觉得亲近些。”梅姬笑道。
易士奇手指着整个山势,说道:“中国的风水学历来分形势宗与理气宗,形势宗称江西派,着重于大的自然环境,山水形势,觅龙踏穴,达到天地人合一。而理气宗则看重方位和时间序列上的阴阳五行、四时八方和干支生肖方面的搭配。你看,你家祖坟以因他暖山为后靠山,但坟墓不宜四周环水,与常理不合,惟有一点可以解释,此岛西北朝向因他暖山的一面,在旱季时是裸露出地面的。”
“确实如此,旱季露出水面,雨季淹没。”梅姬佩服道。
“因他暖山是一条旁支龙脉,在翁桂湖边入水,是为潜龙过峡,抬头于湖中,就是那个小岛了。可是那个小岛的形状确实头大尾小,像极一枚精子在饮水,此格局在青鸟葬经中称之为‘阴灵十三葬’,极为罕见,不知此墓地到你这一辈儿共有多少代了?”易士奇问道。
梅姬沉吟片刻,道:“到我正好一十三代。”
“果然如此。”易士奇叹道。
“易老师,你说什么?”梅姬不解的问。
“哦,我们什么时候上岛?”易士奇没有正面回答,却反问道。
“明天,”梅姬回答,接着又说道,“易老师,今天晚上有件事请务必请您帮忙。”
“什么事?”易士奇问道。
“今天晚上,无论谁在喊你的名字,你都不要回答,你一定要答应我。”梅姬脸色十分的严肃。
“喊我?除了你,我这里谁也不认识呀。”易士奇诧异的说。
“易老师您就别问了,总之无论是谁,你都不能够应答。”梅姬恳切道。
“如果是你在喊我呢?”易士奇问。
“也不能够答应!”梅姬断然道。
“好吧,但你明天一定要给我一个解释。”易士奇说道。
当天晚上,梅姬和易士奇住在了湖边的一所客栈里,这是梅姬的远房亲戚开的。
所谓客栈,实际上与村里其他人家的房子是一样的,是一种用木头和竹片搭成的高脚楼,不但没有电力供应,也没有卫生设备,大小便都要到水里或丛林中去解决,可是夜间,有谁敢到丛林里去?因此,半夜时分,被尿憋醒的易士奇躺在阁楼上反复思考着是否有必要下楼,能否坚持到天亮?
这时候,他听到了有人在窗外轻轻地叫他:“喂,先生……”
第五十九章
那声音是一种发音不完全的普通话,但也说得软绵绵的,如泣如诉,令人不忍不答。
易士奇心中冷笑,他是不会上当的,不单是因为梅姬的警告,更重要的是胸口的乾隆指骨已经发烫了。
那声音改变了腔调:“易老师,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梅姬呀,我好喜欢你,你听到了么?”跟梅姬的声音一模一样。
易士奇沉住了气不回答,可是小腹胀的却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悄悄从铺在楼板的席子上爬起身来,隐身窗户边上,向外张望。
月色朦胧,远山一抹黛色,湖水泛着冷冷的鳞光,窗户外面隔着玻璃,在空中荡来荡去的竟是一个小小的男童的头颅,下面连着一大串肠子。小男孩唇红齿白,面色腼腆,眼神忧郁,他注意到了窗内偷窥的易士奇,遂友好的笑了笑。
易士奇轻轻的推开了玻璃窗,那男童的脑袋张着小嘴儿微笑着迎上来,不料“哗”的一声,一道黄白色裹夹着臊气的水柱射出,喷了男童一脸!
窗内,易士奇叉着腿,半褪裤衩,双手紧握着小弟弟正在尽情的放着水……
男童头大叫一声,不住地呕吐起来,然后咻咻吼着扭头带着肠子朝湖心小岛方向逃走了。
易士奇哈哈笑了起来,心想泰国飞头降也不过如此,自己倒是多虑了。
“这不是飞头降。”身后传来推门和梅姬的声音。
易士奇转过身来,发现身着一袭白裙的梅姬站在了门口。
易士奇发现自己走光,赶紧提上裤衩,尴尬的笑笑道:“这不是飞头降?”
“他是‘絲罗瓶’,这是暹罗语,翻译成汉语的意思就是‘人头附肚童神’,是一种尚未完全练成的飞头降,方才他对你用了招魂术,你若是答应了,魂魄就被其带走了。”梅姬说道。
“这东西是吸血的么?”易士奇想起了电脑中介绍的泰国飞头降情况。
“不,絲罗瓶只是吃小孩子的粪便,他夜间带肠肚出游,肚子时常饥饿,会到处寻找小孩遗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