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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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的微笑-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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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愠怒的“哼”了一声,一摆道袍,铁青着脸转身径自离去了。
  小华来到易士奇的身边,担心的望着他,轻声道:“方才掌门说的话如此深奥,你是不是都懂?还把掌门气跑了。”
  易士奇说道:“老子的意思是说,凡是嘴说的道理,都不是永恒的道理。凡是命名的称谓,都不是永恒的。无任何名,正是天地的原始状态。初始之名,乃是生育万物的大自然。从虚无中理解道,从永恒中观察道。有与无,名称不同,但根源是一个,玄奥正是洞察宇宙间一切神秘的大门。”
  “我还是不明白。”小华说。
  “这是古人的一种所谓‘道法自然’的悲观想法而已。”易士奇道。
  “我还是做饭去吧。”小华说着进屋去了。
  三年?哼,我才不会在这儿守上三年呢,若不是自己生性酷爱灵异探险之类,早就回到大学讲堂上了,晚上下课回到温馨的宿舍,吃着小华精心烹饪的小菜,来上几杯小酒,然后迷迷糊糊的上床,宽带解衣,行那云雨之事……。
  “这样真的是肉麻。”岩黑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你总是在不该出来的时候出来,在不该说话的时候说话,实在是讨厌之极。”易士奇愠道。
  ……许久,岩黑都没有说话。
  “你怎么哑巴啦?”易士奇提高声音问。
  “我在思念兰儿。”岩黑幽幽道。
  易士奇也沉默了,一下子语塞。
  “说说兰儿吧。”易士奇很想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姑娘,自古红颜短薄命,身边的男人又何尝不是为情所困,共赴黄泉呢?就如岩虎和岩黑般。
  “她是哀牢山之花,她的美丽无法用语言来描绘,这么说吧,她走在路上,所有的人,不论男女和老少,都会放下手中的活计看她,除了瞎子……不!是岩虎把我变成了瞎子,我再也看不见她了,我无法忍受看不见兰儿的痛苦,我要报复,我要五毒蛭来报复!”岩黑的声音越来越亢奋,最后几乎是刺耳的尖叫。
  “喂喂,你轻点,怎么说呢,人家姑娘喜欢的不是你,况且也已经嫁给了岩虎,你为什么还要去骚扰人家?你既然爱一个人,就应该以她的幸福作为自己的幸福,而不应去破坏和伤害。”易士奇指责道。
  “呸!你怎么知道兰儿嫁给我就不会幸福?她也不会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殒了,呜呜……”岩黑说道伤心处竟然抽泣起来。
  易士奇想说若不是他下蛊毒害岩虎,兰儿又如何会伤心欲绝而死呢?但若不是岩虎射瞎他的双目,他可能也不会去下蛊。但他若不去骚扰已出嫁的兰儿,岩虎亦不会与他决斗去伤了他的眼睛。唉,那恩恩怨怨又怎是一下子说得清的?古往今来,人世间又有多少爱恨情仇,又有多少红颜薄命、英雄折腰?可怜无定河边骨,俱是闺中梦里人啊。
  想自己本来安安稳稳的教书生涯,不自觉地卷入了这江湖上的无休止的争斗之中,再想想自己心仪的两个女人,小华是那样的柔弱无靠,小鸟依人。伊水却是天真无邪,心中空明,她们一样的美丽,一样的红颜,也许一样的薄命。
  我们都是苦命的人啊,岩坎老爹丧妻、丧子之苦,兰儿丧夫之苦,伊水丧父母之苦,岩黑丧情之苦,小华丧兄之苦,我看他们苦之苦,人活着真的是太苦了,太苦了……。
  正是此刻,易士奇脑颅里五毒蛭第一种毒——苦毒开始发作了。
  小华吃惊的望着愁眉苦脸的易士奇步履蹒跚的走进屋子,赶忙上前扶住:“易大哥,你这是怎么的了?”
  “你我的命都太苦了,人生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来日苦更多。”易士奇喃喃道。
  “易士奇!现在是五毒蛭在发作,快跟我学花腰傣巫咒!”岩黑叫喊着。
  “巫咒,花腰傣巫咒,我跟你学花腰傣巫咒……”易士奇眼神发散,口中嘟囔着。
  小华一愣,随即明白了,急忙叫道:“活佛密咒!易大哥,密咒!萨坦阿……”她在山下饭店听易士奇复述密咒时,记住了开头的几个梵音。
  易士奇猛地一凛,脑中一丝清凉透进来,他想起活佛与密咒,立即念动真言:“萨坦阿祗伽都伽婆夜……”
  顿时,脑海之中梵音缭绕,清凉空明,方才的极苦之情一扫而光。
第四十一章
  是夜,月色如水,两人信步出了院子,走到了小山岗上。遥望夜幕笼罩下的群山,黑蒙蒙一片寂寥,清风徐来,小华紧紧地依偎在了易士奇身上。
  “我想起了乌蒙山,夜里也是这样子,不过那山看起来好像要更黑一些,可能是树多吧。”小华轻轻的说着。
  易士奇的思绪随着小华的话又回到了山阴村,制造这一系列死亡的凶手究竟是谁?山阴村的玄武七煞阵困住的是否就是水潭深处的巨大尸虫呢?他看见了那群可怕的小尸虫,噬食黄狗内脏与脑组织时的迅速和效率,甚至连那狗也露出了古怪的微笑。
  “易大哥,你在想什么?”小华温柔的问道。
  “我在想,山阴村的杀人凶手究竟是谁?是人还是虫?”易士奇说道。
  小华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个寒颤……。
  深秋的终南山,叶落草黄,山间的昆虫大都忙于储备过冬的食物,有的在抓紧时间交配,然后在上冻之前把卵产在土壤中。至于那些毒虫们,如蝎子、蜈蚣、百脚、毒蛇和蟾蜍们则忙于厮杀捕食,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不但是植物,动物也是。
  易士奇注意听,他觉察到了后山的某处一片寂静,他知道那一定是金蚕在那里狩猎。
  “走,我们去看看金蚕找到了什么猎物。”易士奇兴致勃勃的拉着小华悄悄摸向后山。
  易士奇虽然带有手电筒,但还是趁着月光摸黑前行,他不愿惊扰金蚕。
  前面是一座山坳,怪石嶙峋,附近寂静的出奇。
  月光下,一块平坦的空地上,一只足有一尺长的五彩斑斓的大毛毛虫和一只巨大如脸盆般的黑蟾蜍剑拔弩张的对峙着,旁边蹲着那金黄色的蚕儿。
  大毛毛虫的脑袋缩进肥肉褶里,只露出两只绿色的眼睛和和一根尖尖带孔的刺,不时地从刺孔之中喷射出些绿色的液体,似乎那液体中含有某种腐蚀性生物酸,落到地上发出咝咝的烧灼声。
  那只巨大的黑蟾蜍尽管身材臃肿,但却机警异常,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闪避开毛毛虫的毒汁。
  金蚕相比之下实在是小得可怜,以至于毛毛虫和黑蟾蜍都没有把它放在眼里。
  易士奇和小华紧张的目不转睛盯着月光下的这场争斗,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毛毛虫和大蛤蟆。
  他们更不知道,他们看到的是道家的看家毒虫——朱蜮和北派邪道的蛊毒之王——毒蟾的一场旷世之战。
  中国道教自宋元以来分金丹派和符录派两大门庭,符录派分天师道、上清派和灵宝派等,着重于法印符咒的功用,沉迷于降魔除妖的实战。而金丹派则以理论为主,探究道的本质,同时精于炼丹,炼丹其实也就是一个化学提炼过程,必须对物质的多样性及其本质有所了解。
  北金丹派的开山鼻祖王重阳创立了全真教,而后感到本派尽管理论教义先进,内功心法暗合道的真谛,但降魔除妖的实践上总是不及符录派,于是暗中以本派的化学知识,秘密培养一些剧毒的生物,用于暗中袭敌。千百年下来,几经淘汰,最后只剩下寥寥可数的几只这种毛毛虫——朱蜮,也称天猬,流落世间,隐匿荒山僻壤,不知所踪,以至于当今重阳宫中竟无一人有幸目睹过这一全真教的秘密圣物。
  那黑蟾蜍则是闻之色变的北方毒王,浑身上下无处不毒,最令人恐惧的是它善吐黑烟,无论人畜,吸之即死,因而苗疆女巫特意叮嘱易士奇,尽管金蚕是天下第一蛊虫,但遇到吐黑烟的蛤蟆时也定要避开。实际上,所谓黑烟不过是毒蟾吐出的极细微的黑色雾状毒液,远处看来像是冒出黑烟。
  此刻朱蜮似乎急于结束战斗,频繁的射出毒汁,黑蟾蜍似乎有些不支,逐步向后退去,朱蜮步步进逼。那黑蟾蜍且战且退,逐渐占据了上风位置。
  突然,黑蟾蜍大嘴一张,突出一股黑烟,如同一个大烟圈般,套向了朱蜮。朱蜮见之大惊,正欲躲避,不料由黑蟾蜍的口中接二连三的吐出一个个的毒烟圈圈住了朱蜮的退路,最后一缕又黑又粗的烟线插入了烟圈之中,击向了朱蜮的头面部。朱蜮见势不妙,无路可退,不得已将头部缩进了肥肉褶中,卷曲起身体团成了一个圆球,朝山坡边滚去。
  黑蟾蜍一击得手,岂能让对方逃走,一下子跃将起来,蹦到朱蜮身旁,张开大口吞食,不料那毛毛虫身体肥胖,这样的一个大肉球刚好卡在了毒蟾的口腔中,既吞咽不下,也舍不得吐出来。
  此刻时机已到,金蚕一跃而上,扑到朱蜮团成的肉球之上,尖利的毒喙深深的刺入肥肉球之中。
  “危险!”易士奇脱口喊出,他想起了苗疆女巫的警告。
  黑蟾蜍发现小小的金蚕竟然敢于抢夺自己的胜利品,顿时勃然大怒,闷哼一声,无奈肉球卡在嘴里,吐不出毒烟来,但又不愿抛弃肉球,只得在那里生闷气,眼瞅着肚子越胀越大,像只大气球般。
  皎洁的月光下,世上三大剧毒之物僵持在那里,既可笑又诡异。
  易士奇担心金蚕,脑筋不停的转动,如何是好?
  “那很简单,回去取一个大塑料袋将他们统统套起,然后放到瓷瓮中,投入缩骨草,七天后它们就会变成金蚕大小了,分别放入瓷瓶里,你就同时拥有世上罕见的三大毒虫,当然,还要学会控制它们,这我会教你的。”岩黑建议道。
  易士奇想来也是,两种毒虫抓起来,足够金蚕吃上半年了。他于是跑回家,找了几只装日用品的厚塑料袋子套在一起,避开黑蟾蜍的皮肤,将它们罩起来系好口,拎回院子里。
  青虚道长的堂屋内有各色各样的瓷罐瓷瓮,那是道长炮制中药用的。易士奇拣了个大小合适的瓷瓮,依照岩黑的方法将黑蟾蜍和朱蜮倒入,扣好了盖子,金蚕及时跳了出来,回到自己的瓷瓶里。
  “明天你就去采缩骨草,需要十多棵。”岩黑吩咐道。
  “可我不知道那草是什么样子的。”易士奇发愁道。
  “我知道。”岩黑说。
第四十二章
  “缩骨草生长于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的石缝之中,一般只要看到一株,周边十步之内就会聚生有数十株”。
  岩黑详细的描绘了缩骨草的形状、颜色以及生长习性,易士奇一一记下。
  “我说的是哀牢山,不过此地有没有就不清楚了。”岩黑说道。
  “秦岭中段的太白山素有北方植物王国之称,理应找得到。”易士奇的地理知识很丰富,这与他从事的地理堪与讲学有关。
  秦岭是横亘于我国中部的东西走向的山脉,全长一千六百多公里,南北宽数百公里,面积广大,气势磅礴,蔚为壮观。秦岭北坡为暖温带针阔混交林地带,植物茂盛。古人云:太白山上无闲草,就是指此地奇花异草繁多,药用植物遍地都是,寻个把草药不是难事。
  “黄昏时,你念的是什么密咒?从哪儿得来的?”岩黑问道。
  “啊,是日间在山下结识的一位密宗苦行僧告诉我的,看来倒是可以克制住五毒蛭。”易士奇如实地告诉岩黑。
  “不见得。”岩黑嘟囔着再也不说话了,始终沉默不语。
  次日清晨,易士奇背上竹篓,拎上鸭嘴锄,这些都是青虚道长以前用的,告别了小华,正欲进深山采药,院门外走进来一个花白胡须,年约七旬的瘦老道。
  “贫道青函是重阳宫讲经堂首席讲座,特奉掌门之命前来为易师侄讲经。”老道口齿清晰,声音柔和。
  “这……”易士奇心想坏了,看来采不成药了。
  “易师侄可是要进山采药?哈哈,青虚果然没有看错人,刚入山门就独自进山采药,必是对我派炼丹之术有所研究。不过,贫道还是要先为你讲解道德经。”青函老道吩咐易士奇进屋听讲。
  小华在中间堂屋摆上两只凳子,又沏上两杯清茶。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自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道的音调抑扬顿挫,朗朗上口。
  易士奇自然明白这是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极著名的一段话,与风水术紧密关联。
  青函解释道:“有一种东西浑然一团,它先于天地而生,静静而默默,傲然独立而不变,反复运行而不止,可以看作是生育天地的母亲。我们把它记作为‘道’,命名为‘大’,而大会消逝,消逝就会疏远,疏远又会返璞。所以道大、天大、地大、君王也大。世界上有此四大,而君王只是其中之一。君王要效法于大地,大地要效法于上天,上天效法于道,道则效法于自然。”
  易士奇淡淡一笑,说道:“老庄哲学要人们遵循自然界的客观规律,顺势而为,不可违反自然规律而逆行,尤其是君王,现在就是国家政府了,若是有违客观规律做事,遭殃的肯定就是百姓了,就如现在的人口比例失调问题,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问题均是如此。”
  青函一愣,不由得称赞道:“易师弟颇有见地,贫道佩服。”
  易士奇心中暗笑,这些基础理论我都不知在课堂上讲了多少遍了。
  “师侄如此天资聪慧,贫道讲学也就轻松许多,那我们就由老子九九八十一章道德经从头开始讲起吧。”青函高兴的说道。
  这下完了,易士奇心中暗自叫苦。
  “砰砰”几声轻响,有什么动静引起了青函的注意,他四下里望去,发现了搁在堂屋地上的一个瓷瓮在轻轻摇晃,不时地从里面传出轻微击打声。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青函诧异道。
  “昨晚捉的一只蛤蟆和一只毛毛虫。”易士奇不知道那毛毛虫竟会是全真教早已失传的圣物。
  “噢。”老道并未在意,轻咳一声,准备开始讲经。
  “砰砰”,那瓷瓮里又发出了敲击声。
  青函站起身,来到瓷瓮前伸手掀盖……。
  “慢!”易士奇高喊一声跳将过去。
  已经来不及了,瓮盖刚掀起一个缝隙,青函还未看清里面的东西,一股黑烟喷出,青函一头栽倒在地。
  易士奇大惊,忙盖严瓮盖,扶起青函,但见老道面孔已成黑色,气若游丝,眼见着是不行了。他一把抱起青函,就向重阳宫中跑去。
  重阳宫中,众多的道士正在上早课,见飞奔而来的易士奇忙闪开一条路,那边早有道士通报了掌门。
  “怎么回事?”掌门白云道长严厉质问道。
  “青函师叔被一个大癞蛤蟆吐的黑烟熏倒了。”易士奇紧张道。
  白云道长伸手切脉,望着青函发黑的面色,摇摇头站起身来,沉重说道:“他死了。”
  “哪儿来的癞蛤蟆?易师弟。”白云目光炯炯的直视易士奇。
  “我昨晚上在后山捉的。”易士奇愧疚不已,嗫嚅道。
  “带我去看看。”白云说着已跨步前行。
  后山院子堂屋。易士奇指着瓷瓮道:“掌门师兄,就在这里,危险。”
  白云轻蔑一瞥,自怀中抽出一张灵符,“啪”的粘在瓷瓮上,口中念念有词。
  白云轻轻的揭开瓮盖,定睛一瞧,不禁大吃一惊!
  瓮里昏睡着的一个是大毒蟾蜍,另一个竟然是失传百年的全真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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