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曾想闻颜在出使我无花国其间诱引了不少后宫妃嫔与之苟且,父皇一气之下便将闻颜修理了一顿,从此便与东丹结上了梁子,断绝了往来。这件事虽然被封杀在了宫墙之内,但这么些年来,我还是三不五时地听到一些资历较老的宫人在私底下议论着当年之事。听她们的口气似乎很对闻颜着迷,纵使到了青春不复的年岁,依旧对闻颜念念不忘。
据说闻颜长得美艳不可方物,纵是将全天下的女子都加起来也不及他万一,况且他还是一个风流成性之人,行之所过必然留情。
我还听说闻颜膝下有一双子女,形容姿貌与闻颜当年无异,皆自长得一副祸国殃民的尊容。我虽没瞧过,但见识过皇叔的美颜后我便对美色无有了感觉。借少琴的话说:好看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皇叔便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我这一生统共也没生过几回气,这回我倒是真的不悦了,挺直了背脊,指着殿中那东丹的来使直道:“颜君的好意朕心领了,烦请使君回去告之贵主,无花国与东丹之间还是保持秋毫无犯的关系为妙,或增或减都对两国无益。”非我欲在执政的第一天就施以天子威严,实在是闻颜欺人太甚,想他早年间辱没了父皇的尊严不说,我若是接受了他的道贺岂不是要教人耻笑。
殿下一片哗然,纷自被我的言辞所摄。平素那个唯唯诺诺无有建树,凡事皆需经得摄政王言肯方敢下主意的皇帝,一夕之间成长为令人畏惧的上位者。
皇叔并无异议,只是在刚刚听到我的话时抬起眼瞅了瞅我,随之收回目光摇头轻笑,不知所笑为何,教我看得一头雾水。
我心意已决,非朝臣所能劝慰,这便眼睁睁地看着东丹的使者带着满腔的愤怒扬长而去。我并未考虑会否因此而跟东丹的梁子越结越深,我只认定一点,今日倘若我接受了闻颜的道贺,那我便就会无有一点立足于世的威严。
夏穆手执折扇依旧,宝蓝色的绸缎裁剪出一袭堪堪合身的宫装,罩在他的身上倒是增显了几分贵气,不似前时那身素色衣袍,横竖不过一个饱读之士,断然不会令人联想到他会是一国之君。
看着东丹的使者被我赶走,夏穆笑了声,趋步上前,“东丹一隅素来就不与睦邻交好,如今突然来贺其中恐怕未有好意,晔君能够分辨事非拒之交好,实乃明智之举呀!”说罢示意随从将锦盒展开。
熠熠生辉的光华随着锦盒的展开而散发出夺目的光芒,恍如一道白虹涌现在眼前,众人纷纷掩袖遮面抵挡这耀眼的光芒。
我眯了眯眼,侧目看去,却瞧见皇叔在瞥了一眼夏穆后明显的收敛了神色,异样自面上一闪既逝,随即便命人将那十双招摇的珠子收下,这才使得众人不再掩面避光。
“劳烦穆君亲往道贺,真是受之有愧呀!”我不免言笑着与夏穆虚与委蛇了句。毕竟他上回走的时候未有带走我无花国一位公主,甚至还留下了一句暖昧不明的话,如今他再以朝贺之名来访,可谓是来者不善。
夏穆未与我客套,张口便言,“晔君言重了,想我两国之间关系紧密,一家人岂说二家话。”
我抽搐着嘴角不自在地笑了声,“如此,穆君此次便在泸安城内多逗留些时候,这样也好与香君一叙兄妹之情。”
不待夏穆说什么,皇叔径自请命,“不若就由本王来接待穆君。”
我思忖着与其让我来面对夏穆,倒不如由皇叔出面,毕竟夏穆一心怀念的人是皇叔的侍妾小惹姑娘。不管皇叔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稍他不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我们还可这般相待。
“那就有劳皇叔了。”我言含敬意,却也无端地拉开了与皇叔的距离。
“陛下。”此间,工部尚书出列奏禀,“启奏陛下,因前时梅雨导致使臣们下榻的庄苑多处破漏,日前正在修复,恐怕……”
我一撇嘴,却是想笑,如此一来岂非又要将夏穆这个瘟神留在宫中,那样岂不是给我找麻烦?我瞥眼向皇叔,看他还有何要说,毕竟他还政离宫是理所当然之事,能够制衡夏穆的人就真不好找了。
“穆君如若不嫌,不妨到本王的府上。”鲜少上朝的汝阳王凤翔呵笑着插了句话,看似好意,但落在皇叔眼里却是不甚欣喜。于是在夏穆还未做出回应的时候,皇叔便就一口回绝了凤翔的心意,“汝阳王有心了,穆君既要在沪安与香贵妃一叙兄妹之情,倒不如住在宫中来得方便些,皇上以为如何呢?”
看着皇叔与凤翔较真的样子,不免令我觉得好笑,他常说凤翔心怀不轨,而他自己现如今的行径我看也外乎如是。
我瞥了眼殿侧一袭锦衣的唐庄,虽然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他与夏穆、晋括二人究竟有何仇怨,但有他时时在侧护驾,想来夏穆不至于会做出何等太过明目张胆的事情来。
于是我便随了皇叔的意思,令人在掖庭附近择了一处闲置的宫殿让夏穆居住。
临了,我也未曾提及有关禅位之事的只言片语。皇叔虽看着我神色平静,但我不禁要去猜想他的内心深处现在不定会如何如何的纠结,肝胆这样那样的不忿。可他终究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似乎这是在他意料之内的事,亦或是在散朝了之后私下里找我来训斥?
作者有话要说:1。我说什么咧,夏穆再一次的蹦哒回来了
2。嗯,认真看的话,这章可以爆发出很多问题……
3。我真的很认真的说……都来兔摸我(= =+)
正文 皇叔044
散朝之后,我特意在御书房内待着,目的就是为等皇叔找上门来兴师问罪,毕竟我这行径在他的眼里算的上是离经叛道了。在我的记忆里,似乎除了唯皇叔之命是从外,这还是头一遭违皇叔之意行事。我可以想象很多种对峙,却没有想到在散了朝后皇叔便直接出宫了,去往他在宫外的府邸。
福禄还跪在地上,我踱步到窗前,看着窗外枝桠上
双对成栖的鸟儿踯躅不下,一时之间想不透皇叔之意为何,如果他要用强硬的手段,我
不一定能够抵挡。加之朝中大臣倾数已向皇叔,他甚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登上王位,难道皇叔真是怕自己的行径在史书中留下污点?
我晃了晃脑袋,不愿再去思索这个既成事实的事情。倒不如多花些心思去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皇叔,还有夏穆这个瘟神。至少,这一段时间我都不得闲了。
“福禄,传朕的口谕,将大驸马三驸马四驸马统统召到御书房来。”我头也不回的往坐椅的方向走去,命令着依旧跪在殿中的福禄。皇叔离宫,福禄做为内宫的总管,自然不可能跟着去伺候,如此便就只能在御前听我差遣,需知想在御前侍候可是大有人在。
福禄没了皇叔这个大靠山在我面前明显变得狗腿了很多,开口闭口皆以热情饱满的姿态唤我陛下,教人听了无不想要反感。
福禄满脸堆着笑,应承着退出了御书房。
门槛处,瞥见唐庄正来回踱步在廓上,不知是否因为让夏穆留住在宫内让唐庄觉得不自在了。从方才下朝回来,唐庄的情绪就很不稳定,像他这样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刀客不该有如此浮躁的表现才是。莫不是他真有什么把柄落在夏穆的手中,亦或是与夏穆有着某种深仇大恨?
如此一想,我不禁命人将唐庄传唤到房内。
我抵肘在桌,问:“小唐,可是因为穆君留在宫中让你感到不安了?”唐庄微愣,睁眼辩:“我,我哪有不安,皇上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我偏头,大为不解:“那你为何如此焦躁地在廓上走来走去。唐庄郁卒,答:“我又不是木头,皇上没理由让我憷在房门前当一尊门神罢!”
我悟,可还是存有疑虑,续说:“话虽如此,可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如果不是因为穆君,莫不是每月的……”
唐庄面赤,微赧,窘然……总之表情难得丰富,掰扯着说:“皇上,你贵为天子,思想,怎么如此龌龊不堪,你……”
我挠腮,不觉有愧,复道:“此乃人之常情,你堂堂一个御前侍卫,竟为此事难为情,莫教宫女看了笑话才是。”
“……”唐庄结舌难语,转目看了看随侍在侧掩唇轻笑的宫女更是涨红了脸,眸子一瞪,当即就将宫女们逗的乐不可支,若非我在场,不定要如何哄笑。
在唐庄愤离之前我便就将宫女太监们统统都遣退,并出言相抚:“其实也无甚难堪的,朕都能坦然相对,你就别不好意思了。”
“对了,你如今是朕的御前侍卫,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别动辄就去找人拼命亦或寻仇,朕的安危可全都系在你身上了。”就在唐庄欲发飙的时候我又补充了句,我不求别的,只求唐庄能够以保护我为已任,其余的事情可暂且归于天上的浮云。
唐庄闷了闷,不太情愿地应承了声,“我知道了。”
“其实,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你跟穆君之间的纠葛告诉朕,若只是一场误会,便由朕出面调解。当然,朕并不是想要干涉你们之间的个人恩怨。只是,这件事有可能会令你在保护朕的时候有所疏忽。所以,朕这也算是为自身的安危考虑并不是好管闲事。”我想,一个浪迹江湖的刀客跟堂堂一国君王能够扯上什么纠葛,无非就是关乎钱银之事,更为严重的便是唐庄曾经受雇行刺过夏穆与晋括,所以他们二人在见了唐庄后才会如此这般的分外眼红。
唐庄双眼直视着我,沉吟着,一副想说又懒得跟我说的样子,“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小事一桩,那两国的皇帝小肚鸡肠非要小题大做。而我既为一个刀客,自然不可能受屈。如此一来,他们二人便与我卯上了。”
我顿时来了劲儿,顺着竿子直往上爬,“不会只是‘小事一桩’那么简单罢!跟朕说说,你是不是抢了他们的心上人啦!”
唐庄一窘,显然被我说中了。
“谁人稀罕去抢了,是那女子厚着脸皮非要懒着……”唐庄想也不想就矢口反驳,不料话说一半便就陡然收了口,恍似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将自己的一世英明都毁在了那个‘女子’身上,看起来十分之懊恼不畅。
我笑了笑,“小唐,这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穆君如今已经发现了新目标,或许他都已经忘了那事,你也别太记挂在心上才是。”
唐庄陡然间提高了音量,“笑话,我何需他不记得才能享有安宁,我唐庄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若不来惹我便是,若要寻事,我定然奉陪。”
我不禁抚额,唐庄这心肺也不知搁在哪儿了,较起真来尤如一头犟驴,拉着不走推着倒退。
恰时,福禄来报,三位驸马已在房门前候见。
唐庄倒是识相,二话不说便就退出了御书房,甚至未向我施礼便就扬长离去,俨然没将我当作皇帝来对待。见有如此侍卫,我真不知该喜还是忧。自从唐庄知悉了我的女儿身后,他便就愈发的不把我放在眼里,纵然我是个伪君子,那也是只真凤凰,受此冷待可谓世间罕见。
。
在我还在为自己那廉价的威严哀悼的时候,凤宁、秦肃、古善堂三位驸马已一字排开行至房中。
“不知皇上召见臣等前来有何要事相商。”秦肃还是一贯作风,施礼之后便就直问事由,我若是说出找他们前来吃吃茶叙叙话,或许秦肃还敢给我摆出一张臭脸来,直谏什么的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想我这个皇帝当的是何其悲哀,一直被我视之为神的皇叔想要谋取我的皇位,谋害我的性命。朝臣们个个谱比我大,御前侍卫更是将我视之如无物,就连个妃子也整天的算计着要将我压倒。如今还多了个心怀不轨的南通皇帝,我只稍有一丁点的行差踏错就有可能将自己陷入险境。
多悼无益,我端正端正姿态,清了清嗓子,“朕今日找三位驸马前来的确是有要事相商,只不过……”稍稍停顿了下,有意将目光投向秦肃,“朕初撑朝政,朝中多数官员为摄政王所任,朕只是担心,他们对朕的忠心与对摄政王的忠诚会有所偏颇,所以……”
秦肃是一个有心之人,我这话一出他立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一撩袍边,当即就给我跪下,用他那无比严肃的态度回应着我的话,“臣对国对君一片丹心,断然不会有私心杂念,此生唯君命是从,绝无二念。”
“驸马所言令朕甚感欣慰,快快起身快快起身。”我难得虚伪了一把,顿时觉得自己颇有帝王之姿,虽说我个人的资质平庸了点,但若能将朝堂上的有为青年统统据为已用,而后反谋皇叔,或许无花国的历史会在我的统治下添上辉煌的一笔。
我将情况大致的与他三人细说了一遍,大抵便是我初掌朝政,朝中多数官员已习惯了命从皇叔,我知道要让一个人改变初有的习惯需费些时候。所谓明君还需贤臣辅,芸芸之中总会有些许可以委以重任的德才之辈,所以我觉得他们仨便是我要找的人。
听了我的话后,三位驸马各有感动与激动,纷纷表示要对我对无花国效死忠。
于是我的心情也在不知不觉中愉悦了起来,其实想想,我也不是那么一无事处的。
我看过古善堂的文章,他有古太傅这个坚实的后盾来做基础,行文论事之间颇有些独道的见解,很是具有将相风范。虽说如今无有功名在身,我只稍在他参加秋考之前将他安排进入翰林院,待他考取功名后翰林院必为他所掌,届时选拔出来的人才皆他门生,可想而知,待到朝中大臣一轮新的交替后……
凤宁虽说是汝阳王的谪长子,但他从未受过皇叔的恩典,在工部依靠着自己的实力业已将至侍郎,在粮田渠灌上颇有建树,工部尚书已上书保举凤宁。若非皇叔前时有意压制,怕是早已列位朝中。如今我既已执政,自然不能让凤宁这种人才不被重用。
我虽不能确定秦肃是否真心效命于我,但有少琴这个识大义的人在他身边,我的担心倒是可以省去不少,毕竟少琴向着我比皇叔多得多。
大体上来讲,我若能将这三部拽在手里,那也就不怕皇叔会有何不轨的图谋了。反之,我怎么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什么意图不轨的事情一样,颇有种心虚的感觉油然而升。
作者有话要说:有同学说被文中的人物搞混了,我来说一下文中几位常驻人物:
1。皇叔,皇帝,唐庄,倾尘,夏穆(这几个是让大家伙儿们印象比较深刻的)
2。太后,众太妃,众公主,众驸马,(纯属酱油党,偶尔的需要他们出来蹦哒几下,搅和搅和场面)
3。香君,陶晚,觉得她们可有可无,但又不能少了她们……不算最重要,但还是用的到
4。闻颜神马的其实就是一个绯闻的主,没想到他还没露面就引起了不小的争议(请同学们理智对待,他是个神马样的人,别只听片面之词,那样武断哟!!)
ps:表示大爱猜测剧情的那几位同学了~~猜的老戳人心了,好在我能忍,不剧透不剧透?(?◇?)?
正文 皇叔 045
在我召见了三位驸马后,国舅便带着他的两个儿子风风火火地进了宫。
“晔儿,你舅舅虽然算不上是一个治国之才,但他的两个儿子却与他截然不同。如今你执政伊始就纷纷重用了三位驸马,习文习武再怎么说也是母后的亲外甥,你难道真就不打算对他们委以重任吗?”
凤仪宫内,母后坐立不住,开口闭口直为傅家的两兄弟呈情。想她等了二十载,终于是有机会为她的娘家人说上一句话,这教她怎么能够不卖力些。需知,外戚的实力雄厚了,母后这个太后的分量也相对会殷实些。
我伏在桌上继续逗弄着鱼缸里的金鱼,有搭没调地应了声,“母后,祖训有云:后宫不得干政。纵然您是晔儿的亲娘也无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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