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与唐庄兜了一个大圈子后,发现我们竟在这个问题上耗费了半个时辰,若是皇叔今夜归来,那我真就没有什么好问唐庄的了。
“太后之前曾说过你是整个无花国,乃至周边几国也少有对手的‘第一刀客’,我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你甘自投入公门。哦对了,你与那两国君王究竟有何恩怨,至使他们要这般为难于你。”一口气,我就将积压已久的疑问通数脱口问去。
唐庄盯着我犹豫了下,面目又呈冷酷,“这些事情与我保护皇上有何干系,皇上若想听八股去找那些太妃就成,我这儿只有保护皇上的职责。”
纵然是这样,我也不死心,继续死缠烂打,“做为一个臣子,你有义务回答朕提出的问题,况且这些也不涉及你的私隐,权当是满足朕的好奇心。”
我想我会是史上最没用的皇帝,而唐庄会是史上最有个性的侍卫,拒决皇帝不说,他还敢给我脸色看。我不知道我的脾气去哪了,但凡是个上位者也容不得手下人对自己傲慢又无礼。可偏偏,我的皇权威慑不了眼前这个目中无人的御前侍卫。
“皇上明明是女儿之身,却为何龙袍加身,坐拥了整个无花国。”唐庄很有技巧地回避了我的问题,道是无奈何为之,是非恩怨有时候就跟我这身份地位一样,不是自己所能掌控。
于是我发现,唐庄在狡辩的时候脑子相当灵光。我问他缘何如此容易受伤,第一刀客理应天下无敌,却偏偏每回让我见着都是负伤上阵,除却飞来飞去时潇洒了些,打斗过招却不全尽然如是。
唐庄这回应的是干脆利落,“作为一个在刀口上过生活的人,负伤亦是再所难免,人外有人,能够取代我的大有人在。第一刀客不过是江湖上一些朋友给面子,真正的高手又岂是那么容易显山露水。”
我点了点头,“既然你现在成了御前侍卫,就不要再在外头抛头露面了,远离刀口向朕靠近。人嘛,不就是图个安稳日子。”
难得的,我看到唐庄的面容扭曲了下,颇有些嫌恶地说,“靠近皇上是最不安稳的日子。”
我忙摆手,很是自得,甚至笑弯了唇,“不至于不至于,你应该都瞧见了才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前时那两个刺客,也没见有多少人恨不得要至朕于死地。所以,你现在所担任的职务可谓是最轻松快意的事情。”尤为重要的是,他现在连给我下跪都自免了,除了称呼我一声皇上,没有看出哪一点对我尊重。
“哼哼。”唐庄冷笑了声,不太大意地说:“那是因为那些欲至皇上于死地的人在接近皇上之前就已经被至于死地了,所以皇上才没有机会瞧见。皇上没看到,但那并不代表没有。”
我不禁缩了下脖子,看唐庄的样子,不像是在跟我开玩笑。难不成真有那么多人要至我于死地?
不待我再询问唐庄什么,门外就传来了宫人的声音,“陛下,掖庭传话来说陶贵妃身子不适,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我回头,发现身旁的位置上已空无一物,唐庄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
等我赶到掖庭的时候太医已经给陶晚诊过脉,母后正端庄地坐在位置上似乎在等着太医禀告陶晚的病情,见我到来不免冲着我眨了眨眼,像在示意着我什么。
不待我心领神会,太医已折身朝我们行来,那眉开眼笑的样子,想必陶晚的身子并无大碍。
“恭喜太后,恭喜皇上,陶贵妃有喜了。”
随着太医这句话说出口,宫中所有的宫人全数跪在地上给我道喜,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而我却觉得这像是平地一声雷,将我震在了当场,口呆目瞪,言语不能。这实在是太震撼了,以至于我忘了纵使自己跟陶晚困上一辈子觉她也无有怀孕的可能。
母后执起我的手,百感交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演的真真的,与我当年刚刚出世那会儿一样。只是让我感到讶异的是,陶晚她怎么可能会怀上孩子,真非这是母后教她这样做的?
坐在榻沿瞅着一脸幸福的陶晚我就觉得心头堵的慌,我不住地暗示着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毕竟我宠幸她是真,怀孕不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皇上为何一脸郁色,难道臣妾怀孕了你还不高兴吗?”陶晚素颜对我,模样清纯可人,说这话的时候柳眉微微皱起,教人瞧了无不想要好生怜惜。
“哪能哪能,朕只是一时还未适应过来。”我勉为其难地扯了个笑,忍不住还是问了句,“晚儿当真怀了朕的骨肉!”
陶晚睨了我一眼,“皇上说这话是何意,难道你认为晚儿背着你偷人了不成?”
陶晚气强,未有半点胆怯与心虚,言词凿凿的反问起我来,大有我诬赖她冤枉她的嫌疑。
“瞧你,朕不过是想确认一下,需知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朕还没有心理准备呐!”按着陶晚的肩让她躺回下去,“你现在有孕在身,可别再像以往那般粗心,行止别再随心所欲。”
陶晚笑了声,直说我在跟她贫嘴,无有一点正经。言罢腾出个位置让我今夜留下陪她。说实话,真要是个男人的话一定受不了她这赤果果的诱惑。可偏偏事与愿违,我终是不能满足于她。
“不成不成,方才太医千叮万嘱,道是怀孕之初切不可同榻共眠,免得伤了皇儿。”我一本正经地说着,离了榻,站着看向陶晚。
陶晚懵懂,“缘何不可?”
我含糊其词,只道是同榻共眠难免会生杂念,而太医交代,受孕之初切忌行房事。为了皇儿着想,我也只能忍耐些时日了。
于是,在陶晚依依不舍的注视下,我终于还是离开了掖庭回到自己的寝宫。虽说陶晚怀孕真假难辨,但好歹我可以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清闲日子可过了。
*
回到宫中才发现,皇叔已不知躺在榻上几时,眼敛紧阖着,似乎睡着了。
我揉了揉肩,倒不急着上榻困觉,走到窗下的软榻上斜斜倚身靠了靠,真不明白母后与陶晚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倒宁愿陶晚是假怀孕也不希望她用背叛我换来真怀孕。
“听说陶晚怀孕了,我是该恭喜你、还是同情你呢?”身后传来了皇叔那懒懒的声音,不认真,像是呓语。
我扭头看去,他正单手支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来看。几缕稀松的发丝凌乱地垂在颊边,略微泛着湿润,加之松垮的睡袍,我猜皇叔刚刚沐浴了。想必在我出去的时候他就回来了,“你不是说今夜不归吗?”我眨了眨眼,问他。
皇叔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眼睛直勾勾瞅着我,抿唇欲笑,“过来。”
“哦。”我支起身,离了软榻朝皇叔走去,“我觉得陶晚怀孕是假的,皇叔以为呢?”我站在卧榻前,低眼看着皇叔说。
手腕一紧,倾身便就直直扑进了皇叔的怀里,属于皇叔独有的味道顿时扑鼻而来。
“可你的确宠幸了她,若以常理来论,她怀孕再正常不过。”皇叔的手扶在我的肩上,勾起我的下颌令我可以抵在他的胸膛上与他正面相对。
我未有多想,直道:“皇叔也宠幸了晔儿,晔儿怎么没有怀孕?”这是一个对等的问题。
皇叔微偏了头,凝眸看我,“嗯,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若我们再加把劲。”说着,翻身就将我压在了身子下。
我伸手轻触皇叔的额头,又再摸了摸自己的,“难道皇叔又难受了么,可晔儿怎么觉得皇叔今夜很平静,气息平稳,也不发烫。”
贴在自己额角上的手被皇叔拿开,瞅着我的目光略带有一些无奈。虽如些,却没有让我觉得施在身子上的气力让我有多难受。皇叔并未因为我的行止而气馁,缓缓地除了我的束冠,散下一头青丝,随即向我解释着,“上回之事皆属意外,皇叔是身不由己。但现在不同,这叫情不自禁。”
低沉的嗓音里带有一丝不被察觉的蛊惑,指尖轻撩在耳垂下令人禁不住战栗。四目相织着,我讷讷地重复了遍皇叔的话,“情不自禁!”以皇叔之意,他对我不是没有感情的。若不然,他又缘何要在意识明晰的时候还要与我如此这般。心尖上一阵暖流湍过,原来皇叔也是喜欢我的,只有相互喜欢的人才能够做出这等只有夫妻才能做的事罢!
手被握着按在了皇叔敞开的衣襟内,透过胸口的肌肉感受着那勃然有力的心跳。我一抖想要缩手,却被握在腕上的手紧紧的按着,我有些无措地看着皇叔,心跳莫明的加了快,低喃了声,“皇叔。”
“晔儿,待你弱冠之日就宣布禅位,皇叔会还你女儿身,以后你都不必以男儿之身示人。”亲吻在鬓旁,低语在耳边,衣带宽松人迷离。
“皇叔所言当真!”我展颜微笑,一扭头,不偏不倚地将唇送到皇叔的嘴边。时至二十载,头一回听到如此令人振奋的言语,就是在柔软覆上,我也不忘重复,“真的吗?”
皇叔没有回答我,我的话甚至淹没在了皇叔的唇下,没有抗拒与煞风景的言辞。这一夜我们都对彼此情不自禁了,皇叔很温柔,在我绷紧身子等待着撕裂的降临时,却出乎意料的舒适。
“皇叔。”我喘气连连,环在皇叔背上的双手用力抓着,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整个人如同登上巫山受尽云雨的洗礼。
皇叔却比我更甚,身子微微泛起一层细细的汗珠,在与我的身子摩擦碰触的时候将汗珠蹭到我的身上,施在身上的气力愈发的用力,惹得我胸腔憋闷喘气急促。
“以后在寝宫里不要唤我皇叔。”皇叔喘了几口大气,将全部重量都加在了我身上,有些汗湿,还有皇叔身上特有的味道。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在隐忍着什么亦或是觉得在与我行夫妻之礼时唤他皇叔令他败性。
我的气息长短不一,四肢泛起了软,颓在两侧就再也提不起劲儿来。眨了眨眼,眼睫上沾有从皇叔面上落下的汗珠,就连声音也显得软绵绵的,“不唤皇叔该唤什么?”
“唤九夜,或是哥哥。”灼热的气息吐在耳窝上,称呼一改,倒直接就将我与皇叔的辈分抹平,我思忖着唤哥哥与唤皇叔无异,倒不如直呼皇叔的名讳显得亲近些。
于是在往后的日子里,我时常有机会将皇叔的名讳挂在嘴边,并且还以此为荣。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的时候故事其实已经开始起了浪花~~有些细心的同学也都指出了前面皇叔跟太后对话神马的~后面会严重提到那个问题。还有夏穆皇帝~~~接下来会是一个转折,一个让我纠结很久的转折……
ps:这期榜单太给力了,不管摸鱼摸虾也要更上来~本来是得维持日更才能对得起这个榜,没有但是,我会给力的。
正文 皇叔040
近来时常听闻宫人在私下里成群凑堆窃窃私语,亦或是在瞧见我后目色各异纷作鸟兽散,情况尤为不详。我以为这是因为我与皇叔政权交割在即,所以便有了这惶惶不安的画面,却不想阿尤的几句话就道破了其中的奥妙。
“摄政王虽说威严更胜陛下,但他好歹赏罚有度,从不偏颇。除了在对待陛下的事情上会对宫人们严苛些,大抵上还不至于以个人喜恶断事。奴婢算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能够得以服侍陛下,但宫人们却不同,他们皆不悉陛下喜恶,一个行差踏错怕是不能将陛下伺候周到惹了处罚。如今陛下弱冠在即,王权交割意味着您将真真正正的成为整个无花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几宫之中想要巴结讨好之辈不胜枚数,这几日已有不少宫人私下里找奴婢打探陛下的生活习惯、饮食规律。”
我恍悟,“如此,阿尤定是收受了不少好处罢。”
阿尤忙自跪地,直叫冤屈,“奴婢是陛下的人,自当以陛下马首是瞻,怎可做出卖主求荣之事。且不说有钱银相贿,纵是性命相挟,阿尤也绝不会做出半点对不起陛下的事情。”
“你有这分忠心让朕甚感欣慰。吩咐下去,让他们别再聚众墙根妄论是非,一切从常,不会生出什么大的变化来。”我想,再过一个月我可就要恢复女儿之身了,所有的烦扰都会随着我这身龙袍的退却而好转。到时候还不是得由皇叔做主,而我退居为后,自然可以过上我所希翼的生活。
阿尤茫然地看着我,“可是陛下,宫人们私下议论却是另有其他。”
我挑了眉,不知福禄这个总管是怎么当的,怎就能对宫人的行径如此放纵。需知宫人犯了事,他这个总管也难辞其咎。我搁下手中的银豪,正视阿尤,“那么,宫人们都议论了什么?”
阿尤低了低头,有些胆怯,“她们说陛下这些日子颇有些不妥,不论行止神态。”
阿尤虽然说的小声,可还是免不了让我听的真切,不禁教人凝眸深思。我自认为与平常无异,起居饮食一如既往,除却在念及皇叔时会情不自禁地发笑亦或是想起与皇叔翻覆在罗帐之内行尽风流之事时――腮旁会不自觉地泛起红晕,可大抵上还算不得太过失仪,不至于要到令人非议的地步?
“陛下,您又无缘无故的发笑了。”阿尤猜测着,“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让您高兴了,这些日子奴婢也觉得您怪怪的,是否摄政王在出宫后便会与倾尘姑娘成亲!”
阿尤这话让我听了不甚喜欢,谁人都知道皇叔带了个美人儿回来安置在宫中,虽说皇叔夜里多半是到承瑞宫与我同榻困觉,可白日里却与往昔无异,与我保持着该有的君臣之礼。以至在外人的眼里纷纷都将皇叔与倾尘凑作对,怎么也不会往我身上想。
最近因为我弱冠在即,皇叔还政之后必将搬出宫去住到宫外已有的王府,而倾尘成为皇叔的王妃似乎已经是众望所归之事,偏偏皇叔至今未对我说明他与倾尘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能有此懊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谁人乱言摄政王会与倾尘姑娘成亲?再教朕听到这些莫须有的言语定当重惩。”我没了好气,一推手就将桌上的折子推翻满地,吓得阿尤一个劲儿的伏首讨饶。
我不住地在心里暗示着自己,我高兴是因为少琴与季玉即将出阁,在我弱冠之前能够看到她们姐妹二人顺利嫁人,我比谁都高兴。我断不会为了那些闲言碎语而跟自己置气,尤其是我如此的信认皇叔,他说他会对我好就一定不会辜负我的。
愤愤然地离了御书房,一路上却是瞧什么也不顺眼,不知不觉的竟然来到了承德宫前。
脚步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进去,虽说倾尘不是住在皇叔的寝宫内,可她毕竟也在这个宫中居住着,如果不幸让我碰上……
思来想去的我还是决定去找皇叔把话说清楚,如此这般猜测来去只会令我自己平添烦恼。纵使皇叔允诺了要替我承接下重担,可我如何摆脱这个男儿身他却没有言明,如此混沌的关系教人怎不担心,更何况他身边还放着一个教人看了挪不开眼的美人。
当我越往宫内走的时候越觉得今日的承德宫安静的有些教人喘不过气,不说宫人,就连守卫的侍卫也不见一个。没听福禄说皇叔今日外出,况且御膳房也往承德宫送了午膳,难道皇叔在午眠?
如此猜测,我不禁放缓了步子,悄悄往皇叔的寝宫处走去。
房前门窗紧闭,我犹豫着想要折身返回,毕竟皇叔轻眠,这事可以留着晚上再与皇叔说谈。
打定了主意,这便要原路退出宫去,堪堪转身的时候听到房门内传来了皇叔的声音。
“时间所剩无多,你且抓紧些将事情办了,享乐自会有时。”皇叔的言语中颇有不悦。
“这话可真是冤枉我了,如今你凭一已之力便就轻轻松松地将小皇帝收拾的服服帖帖,哪还轮的到我出手相助。倒是事成之后,你别忘了我的好才是。”柔媚的声音一听就是倾尘,原来皇叔特意带她回来是要收拾我来着!可我不明白,她说皇叔将我收拾的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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