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一直受到阿拉伯帝国威胁和经常性的攻击,但在文化上依然没有受到影响。
“来者可是赵子良将军!”领头一个身穿华贵皮裘、头戴灰色毛皮风雪帽二十多岁异族青年男子高声叫道。
赵子良勒马停下,向身侧的楚歌点了点头,楚歌会意,向对面回应:“我家将军正是安西大都护府副都护、四镇节度使盖大人和疏勒镇镇守使夫蒙将军派来的使者——拨换城守捉使、游击将军赵子良!”
对面那华服青年连忙抚胸低头道:“拔汗那国大王子忠节率二弟屋磨以及渴塞城大小官员恭迎大唐使者赵子良将军!”
赵子良跳下战马把缰绳扔给马弁,手握腰刀大步上前扶起忠节和屋磨两兄弟,打量了一番,见这大王子忠节孔武有力、身体壮硕,而二王子屋磨则是脸型偏瘦,身体也很壮实,显出一副文静的气质。
“这大冷天的让二位王子和诸位拔汗那国的大臣们在外苦等,子良受之有愧啊,心里着实过意不去!二位王子和诸位大人快快请起!”
二王子屋磨笑道:“将军客气了,将军第一次作为使臣来我拔汗那国,且将军是这二十年来第一位来我拔汗那国的大唐使臣。昨日,父王听说将军正在前来渴塞城的路上的消息时欣喜万分,吩咐我等今日一定要在城门口迎接,并且好生招待,我等也是仰慕天朝的风采久矣,接到这个差事真是求之不得,一大早就来了!”
赵子良闻言向渴塞城城内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大王和拔汗那国上下臣民的盛情厚爱,子良受宠若惊,,感动至极!只是不知大王何时有空,末将一定要前往王宫谢恩!”
大王子忠节粗声粗气道:“父王今日晚间在王宫设下酒宴宴请将军,届时还请将军一定前往!”
赵子良连忙道:“当然、当然!”
大王子忠节又道:“既如此,我等已在城内为将军等一行人备好了住处,只不过住处不打,将军的扈从们大部分只能在城外宿营,还请将军见谅!不过将军放心,将军随从的所有花销用度都有我国负责承担”。
这话说得真好听,忠节真正的意思是不想让赵子良带着全部两百余骑兵入城,可话不能明着说出来,只能说住处太小,住不下两百余骑。
赵子良当然听得出来,只是却也不甚在意,这种要求也在情理之中!再说了,即便忠节同意他带所有人进城,就算拔汗那国与大唐的关系再好,他也不能把所有人都带进城内,万一要是拔汗那国翻脸,他带来的人岂不是要被对方一锅端了?
“如此,多谢大王了!”
赵子良让楚歌带着二十名骑兵随同他进入渴塞城内,让勃勒罕带着剩下的两百骑在城外扎营。
拔汗那国为赵子良等人安排的住处在使节馆,是一座很大的院子,房子都是石头砌城,这已经是渴塞城内最好的房子之一了,城内房子大部分都是用泥土夯实而成,这种石头房子在城内只有大户人家才有,屋顶不是平顶的,而是颇有中式屋顶的特点。
入夜时分,拔汗那王阿悉烂达干派来领路的大臣到了,在改官员的带领下,赵子良带着楚歌和十个扈从来到了王宫。
唐高宗显庆三年,唐朝在这里设置了休循州都督府,并且任命了当时的拔汗那王阿了参为都督府刺史,阿了参于是岁岁朝贡,至此,拔汗那国就一直是唐朝的属国。
坐在王位上的阿悉烂达干是一个近五十岁的中年壮汉,满脸的胡须,长相实在不敢恭维。左右两侧坐满了拔汗那国的文臣武将们。文臣们的官府与唐朝官府很相似,而武将们则多数身披铁甲,头盔和甲胄内垫有一层毛皮防寒,带有明显的异域风情。
赵子良行至台阶下拱手弯腰行礼道:“安西大都护府副都护、四镇节度使盖大人及疏勒镇镇守使夫蒙将军座下使者、拨换城守捉使赵子良见过大王!”
阿悉烂达干见到赵子良很是高兴,橘子皮一般的脸上皱纹笑得更深了,“赵将军免礼!来,请坐!”
“多谢大王!”赵子良再次行了一礼,在旁边一处空位上跪坐,楚歌则带着四个扈从站在他身后。
刚坐好,酒肉就被王宫侍女们端上来了,阿悉烂达干又拍了拍手,很快从一侧小碎步走出来一队胡人舞姬,这些胡人舞姬中不仅有本地少女和汉女,还有阿拉伯女人、白种女人、非洲黑人,南方的印度女人。
舞姬们在胡琴、胡鼓的伴奏下跳起了魅惑十足的舞蹈,大殿内多处烧着火堆,一点也不感觉寒冷,这些舞姬们在跳舞的过程中逐一脱去衣物,肌肤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赵子良一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样子,眼睛四处乱扫,但却没有半点欲念,心里一直在盘算着如何向阿悉烂达干道出自己的来意。
第120章 强国外交的态度()
胡姬们一曲跳完,赵子良一脸的笑意,神色之间显露轻狂之态,阿悉烂达干见状心说:“终究是年轻人,这就撑不住了?待我试你一试!”
等胡姬们都走后,阿悉烂达干于是笑问:“赵将军,本王这些舞姬如何?”
赵子良老老实实回答:“都是国色天香,舞姿优美、形态撩人,大王好福气啊,真是羡煞旁人也!”
阿悉烂达干笑道:“看来将军也很是喜欢她们,本王就送两名舞姬给赵将军,酒宴完毕之后,赵将军可以随意挑选两名,如何?”
赵子良脸色一整,缓缓抱拳行礼道:“多谢大王好意,只是末将未婚妻子新丧,实在提不起兴致。再者说来,这些美姬都是大王的美人,末将怎敢心存占有之意?还请大王收回成命!”
阿悉烂达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一名大臣见状,马上转移话题,替阿悉烂达干解围:“原来赵将军乃是情意坚贞之人,我等佩服!来来来,我敬赵将军一杯!”
“我等都敬赵将军一杯!”
一连几轮下来,不少大臣都略显醉意,就连阿悉烂达干也有些醉醺醺的了,赵子良看见,当即放下酒杯问道:“敢问大王,最近几年拔汗那国可还风调雨顺?是否有遭到北方突厥人和西方大食国的侵扰?”
阿悉烂达干原本想试探出赵子良此行的来意,却到最后没想到反而被赵子良占据了主动,把自己给灌得醉醺醺的,他听赵子良问起这事,也没经过大脑,情绪上自然起了反应,颇为恼怒道:“北方突厥人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狼崽子,自从天朝册封了苏禄为十姓可汗,他就四处开战,此人乃是十足的白眼狼,不但不感激天朝的恩德,还时常攻打安西之地,也经常南下攻略我拔汗那国的边境城镇,我国北方边境百姓苦不堪言,也是他该死了,触怒了天朝不说,还领兵与西边的大食国开战,左支右绌,最后内外交困、众叛亲离被手下大臣杀死。他的儿子吐火仙可汗继位后同样四处劫掠,我国北方边境依然时常遭到侵扰,着实可恨!”
赵子良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放下杯子后笑问:“那么大王想不想一举除掉北方突厥人这个心腹大患,从此以后拔汗那国的北方边境再也不用受到突厥人的侵扰?”
阿悉烂达干听到这里,神情一愣,醉意瞬间消去大半,皱着眉头疑惑道:“将军此言何意?”
赵子良说道:“突骑施人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凶残成性,特别是由吐火仙这样的人头统治对周边各国都是巨大的威胁,我朝也很是恼怒,皇帝陛下对于突骑施突然杀死我国驻碎叶城使臣,不经我朝册封就擅自拥立可汗非常生气。突骑施现在已经成为周边各国的大患,不仅是拔汗那国的敌人,同样也是我国的敌人!既然如此,大王,为何我们不联合起来攻打突骑施呢?我们双方合则两利,分则都要遭到突骑施的祸害,我想大王是英明之人,绝对明白这个道理!”
“哈哈哈······”阿悉烂达干大笑,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从前苏禄是大唐册封的十姓可汗,时叛时降,唐朝的主要精力放在对付北方后突厥和西南的吐蕃国,在安西之地的军事力量薄弱,无暇顾及,对苏禄这个不是阿史那氏的十姓可汗一味的扶持和容忍,目的当然是要削弱阿史那氏家族在十姓突厥的影响力。
以前大唐没有打算找突骑施算账,拔汗那国以一国之力当然也无法抗衡突骑施,只要突骑施做得不太过分,阿悉烂达干也只能忍着。
现在唐朝竟然要对付突骑施了,这让阿悉烂达干心下大喜,但是又想本国一直以来不但遭到北方突骑施人的侵扰,还遭到西方大食国的攻打,如果派兵联合大唐一起攻打突骑施,西方的大食国突然来袭怎么办?而且本国兵马尽管有一万五千兵马,但是这并非是常备兵力,这个数字是所有十五岁以上男丁的数目,本国常备兵力只有六千人而已,损失一个就少一个,如果损失超过两千人,起码要二十年才能恢复元气。
想到这里,阿悉烂达干在大笑之后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赵将军,不是本将军不愿意与大唐一起出兵对付突骑施,实在是因为我国国力衰弱,举国之兵也只有六千人,如果出兵对付突骑施,那我国国内就会空虚,届时如果西方大食国来袭,那我国岂不很危险?”
赵子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淡然道:“仗还没有开始呢,大王何必杞人忧天?大食国和拔汗那国之间隔着昭武九姓的其他诸国,中间有千里之遥,从大食国得到消息并做好出征准备就得好几个月,还要长途行军,需要的时间最少也得半年,半年以后我们早就灭掉了突骑施,只要大食国的军队敢来,我们两国的大军就可以携大胜之威以逸待劳,而对方远道而来、师老兵疲,如何是我军敌手?我们两国大军必定可以大胜大食军,大王以为如何?”
阿悉烂达干被赵子良说得一震语塞:“这······”
赵子良见状,也不在意,语气一转:“大王应该知道,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如果贵国不出兵,等我大唐败突骑施军队、灭其国,到时候我国皇帝和那些朝廷大臣们会如何看待贵国呢?一个人想要受到别人的尊重,就要证明他值得别人去尊重,这个道理对于一个国家也同样适用!”
阿悉烂达干被赵子良这番话说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过他作为一国之主,却也不想在赵子良面前落了面子,当然不会当场就答应,正不知道怎么下台。
这是二王子屋磨起身打圆场笑道:“赵将军,出兵乃是大事,必须得谨慎,大王也得权衡利弊、找大臣们商议一番才能定夺,还请赵将军容我国一些时日!”
赵子良丢下一根光杆骨头,擦了擦油腻腻的嘴,起身拱手道:“当然,你们有足够的时间考虑,我们大唐绝不强人所难!如果大王有了决定,还请派人告知末将一声,今日多谢大王款待,告辞!”
说完,赵子良向楚歌等人摆了摆头,一起出了王宫。
等赵子良等人走后,阿悉烂达干脸色一变,对众臣和众将道:“诸位以为如何?”
一大臣起身行礼道:“大王,小臣以为不可答应!”
阿悉烂达干问道:“为何?”
“大王,我国只有六千兵马,而突骑施有数万之众,大唐在安西之地只有不到三万人,最多只能出兵两万,那我们到底该出兵多少呢?如果全部派出去,我们国内就空了,如果只拍两三千人,又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再说了,出兵攻打突骑施,不但要耗费大量的粮草,而且还没有什么好处,这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翻话说完,当场就有人立刻附和:“是啊是啊,大王,突骑施兵马强盛,而且全部都是骑兵,大唐的精力主要放在对付吐蕃和北方的后突厥身上,此次要攻打突骑施也只是为了脸面问题,肯定不会出全力,取胜的可能性和机会都不大,如果此次战败,那么我国就必然要面对突骑施的血腥报复,到时候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啊!”
“此言差矣!”二王子起身反驳,“名义上我国是大唐的属国,而大唐是一个庞然巨兽,如果我国不同意出兵,就等同反叛,大唐一时间可能拿不下突骑施,可是要灭掉我国却是轻而易举之事,只怕我们没有被突骑施灭国,首先就被大唐给灭了!这是其一;其二,突骑施是我国的敌国,如果我国得罪大唐,就是双面树敌,再加上西面随时可能打来的大食国,我国还有哪一方是安全的?”
大王子忠节也站起来道:“二弟所言不错,我国是小国,想要保全国祚和子民,就必须要抱粗腿,我国要么抱紧大唐的粗腿,要么臣服于大食国或突骑施,可这些年来大食国和突骑施杀了我国多少将士和子民,我国与他们早就不共戴天了,即便我们这些人想要臣服于他们,但将士们和子民们会同意吗?所以,我国唯一的办法就是坚定的站在大唐这一边!”
大部分大臣和武将都被大王子这番话说服了,不过阿悉烂达干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他起身摆手道:“好了,今天就议到这里,明日再议!”
第121章 讨价还价()
赵子良也不催促阿悉烂达干,前两日整天带着几个扈从在渴塞城内闲逛,或是在城外到处游玩。几日以后,赵子良又带着一些人前往拔汗那国其他一些城池和地方,四处走动,看似是在游山玩水,实际上他是在考察整个拔汗那国的山川河流道路等地形,并在羊皮地图上精确的绘制出来。
赵子良等一行人的这些怪异的行为让拔汗那国的君臣们都大惑不解,倒是二王子屋磨自认为见多识广,原因是他曾经两次代表拔汗那国前往长安朝贡,呆的时间还不短,他认为赵子良这一行人是大唐文人墨客们都喜欢干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游山玩水”,游山玩水在拔汗那国是稀奇事儿,君臣文武和子民们听都没有听过,可这在大唐却是寻常得紧,经过二王子屋磨的一番解释,拔汗那国的君臣们才明白过来,有人还戏谑着说:“真是闲得慌!”
用游山玩水这个障眼法瞒过了拔汗那国的君臣子民后,赵子良只用了短短五天的时间就将整个拔汗那国转了一个遍,并且将所有的山川地形河流道路熟记于心,甚至那座山里有小路都知道。
回到渴塞城后,赵子良又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根据记忆将整个拔汗那国的地形图全部绘制出来,巨大的羊皮地图上的空白部分又少了一部分。
正月二十六,阿悉烂达干终于做出了决定,决定出兵协助唐朝攻伐突骑施,不过出兵多少、什么时间出兵、指挥上的问题和其他一些条件,这些都需要做具体的商量,因此他派人将赵子良请进王宫商议。
“参见大王!”赵子良拱手弯腰行了一礼,尽管是以天朝上国的使臣身份面对阿悉烂达干这个小国君主,赵子良在礼节上还是做得很到位的,既不倨傲,也不卑谦。
阿悉烂达干一摆手指着旁边的座位:“赵将军,请坐!”
“多谢大王!”赵子良在左侧中间一个空位置坐下,左右两侧和对面都坐着拔汗那国的文武重臣,都是有资格参与商议如何出兵事宜的人。
待赵子良坐下,阿悉烂达干开口说道:“赵将军,本王经过数日思虑,决定与大唐一起出兵攻打突骑施,不过关于出兵事宜,本王和重臣们还是要与赵将军详细商议一番!”
赵子良对这个早就不感觉欣喜和意外,拔汗那国的君臣只要有一个不傻就知道该如何选择,他道:“这是当然,不知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