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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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引-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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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躬身道:“主人还说船中的酒菜早已备好,只等二位爷开席了。”

余同华的肚子适时咕噜一声,他的肚子已经告知人家,他的确饿了。他讪讪地望向傅恒,“六哥?”

傅恒淡淡一笑,“如此盛情,我们又怎好拒绝?”

跟随小厮进了船后,待坐于餐桌前,余同华捂着肚子咽了咽口水,傅恒望了他一眼,一脸的不争气的模样。

余同华嘟囔道:“肚子他不听使唤啊!”

内舱布置得简朴却又不失华丽,看来这家主人的品味确实不一般,比起眼前的佳肴,傅恒更好奇的是这船舱的主人究竟是何人。

不一会一个中年男子在小厮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二人忙起身道:“不知您怎么称呼?”

中年男子坐下来后,摆了摆手,笑道:“一个瞎子罢了,有什么好称呼的。你们就叫我瞎老三吧……”

“可是……”余同华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之人会是个瞎子,他的目光澄澈,没有任何浊物。

瞎老三倒是不介意,闻声转头道:“不是所有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清世间万物。”

“是我们冒犯了,还望前辈莫要介怀。”傅恒道。

“尽跟我这瞎子说话了,来,坐下吃啊!”瞎老三招呼道。

见主人都已经拿筷子了,余同华便也不客气,卷起袖子就开始干正事儿,今晚真的是饿了!

傅恒举杯问道:“不知前辈为何深夜在此奏乐”

瞎老三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笑道:“我这瞎子等了你们很久了……”

埋头吃饭的余同华见瞎老三这么说来,嘴里的食物忽然觉得味同嚼蜡,身边更似一阵阴风刮过,凉飕飕的。

“年轻人,放心吃,这酒菜里是没毒的。”瞎老三解释得云淡风轻。

余同华一口饭菜差点就喷了出来,傅恒急忙上前为他拍背安抚,“吃那么着急干嘛?”

瞎老三呵呵一笑,“我这瞎子不过是爱管闲事而已,让我算算……”

二人皆望着瞎老三开始掐指算了起来。

他将食指蘸入酒杯,然后在酒桌上写下了一个‘未’字。

“不知前辈这是何意?”傅恒询问道。这个瞎子断然不是寻常的瞎子。

余同华同样望着那个字,冥思苦想。

“我这瞎子,一年只会奉上一卦,之所以会等候在这个地方,是因为你们所烦忧之人皆是同一人。”瞎老三的面上依旧挂着笑意。

“前辈,您果真是神机妙算。”余同华今日可是开了眼界,从前只听闻过京城里的神算子东方先生有此才能,没料想这个瞎子也这么厉害。

“您这一卦,是不是只答一件事?”傅恒问道。

瞎老三点点头。

“即使是同一个人,您也只答一件事?”余同华不满道。

“大同,不得对前辈无礼。前辈,我们想问问她如今所系之人,是否能够逃过一劫?”

瞎老三低头指着那字道:“全在这一字之上。你们看,‘未’字拆去一横,是一木,去掉这出头一笔是一禾。”

二人连连点头。

瞎老三却不再说话,举杯将那酒水喝了下去。

“然后呢?”

二人齐声问道。

瞎老三仰天笑道:“然后就要看那姑娘能不能悟出其中的玄机了。”

微风拂过,挂在船头的大红灯笼里的火苗晃了晃又明亮了起来,二人从船舱中走了出来,余同华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皮,打了个饱嗝,“这瞎老三的话……能信么?”

船舱中的曲子又响了起来,依旧是先前的那曲水调歌头。傅恒回头望了一眼,眼眸中的神采亮了三分。

今夜,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

第六章 花开

入夏的天气总是让人捉摸不定,方才还骄阳似火转眼就布满了厚实的云层,李瑾瑜吩咐着让院子里的人赶紧将晾晒在外的花瓣都收了进来。

眨眼之间倾盆大雨便砸落了下来,连同那些未来得及收进去的花瓣都浸湿在雨水里。傅恒站在院门口的时候,已是一身狼狈。

这些都是小姐夏日里所要泡制的花茶,能救得了一些算一些。纤云与其他人皆奋力抢救,翠儿跑得有些急一转身便将李瑾瑜撞倒在地。

傅恒僵在那里,失声喊道:“瑾瑜!”

天边猛然响起了一个炸雷,院子里的人皆捂耳尖叫了起来,傅恒慌忙上前将她抱起,身轻若燕让他的心又抽痛了起来,这些日子她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大同揍他的时候为什么就不再狠点?

雨水顺着她的睫毛唰落了下来,她眨了眨眼,睫毛上的水珠便轻颤颤地抖落了下来,泪水不经意就滚落了出来,她抬手抚上他的脸颊,从眉到眼到唇,一遍遍地用手指摸出他的轮廓,在他的怀里,真实得恍若梦境。

他抬脚便要抱她进屋,她却抓住他的衣襟,“六爷,别走……”

“我不走……”

听到他的承诺,她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瑾瑜!”

傅恒急忙将她抱进了屋子,吩咐纤云道:“赶紧让人去请个大夫过来,还有拿着这块玉佩去将路先生请过来!要快!”

屋里的丫鬟替李瑾瑜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最先到的是临近的林大夫,傅恒在屋子里一直踱来踱去,恨不得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他。他带给她的永远都是痛苦大过于快乐。

林大夫把完脉后,眉头一直紧锁,傅恒急忙上前,“大夫,她怎么样了”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起身背起药箱。

“你给我治好她!否则休想走出这屋子!”

剑尖直抵林大夫的喉咙,在一边看着的丫鬟吓得花容失色,如此失态的六爷她还未曾见识过。

“六爷你这是做什么?赶紧将剑放下!”路崎远背着药箱走了进来,“这位大夫……您可以走了!”

林大夫早被吓得腿软,他行医多年都未曾见过待他这般鲁莽的患者家属,挥袖将额间的汗珠擦拭后,他双手抱拳,“恕在下医术拙劣,救不得令夫人。告辞!”

冰冷的刀尖这才离他的喉咙松了半毫,傅恒道:“滚!”

路崎远吩咐傻愣在一旁的丫鬟道:“去送送这位大夫!”

她连忙点头,拿过门外的雨伞替林大夫撑开,“林大夫,好走!”

躺在床上的李瑾瑜此时出了声,傅恒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瑾瑜,你说什么我听着!”

声音虽有些微弱,但他贴耳过去却听得真切,她说,“六爷,别走!”

他哽咽道:“在,我一直在。”

路崎远轻咳了一声,傅恒这才回过神来,“路先生,瑾瑜就拜托你了!”

他点点头,“现在请你先出去!”

傅恒一楞,“为何我不能在这儿?”

他笑道:“六爷不要误会,瑾瑜姑娘是我的病人,我自会对尽心医治。但是这里不适宜情绪波动过大之人……”

“你!”

讷维与余同华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子,急忙拉住傅恒,“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让路先生替瑾瑜好好看病,咱就别在这儿瞎掺和了!你……也希望瑾瑜早点好起来吧?”

他望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她,这才甩袍出去。

讷维抱拳道:“多有冒犯,我们在外边候着。”

待屋中再无他人,路崎远才急忙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后放进她的嘴里,“吞下去。”

好不容易将药丸让她吞进去后,他急忙为她号脉。

脉息平和。

他紧绷的脸色这才稍微有所缓转,幸而上次替她诊治之时发现她之前服用过御寒之物,如今喂她吃下这颗紫还丹,只等她出了这一身的汗,怕是才能回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饮酒,丝毫没有将自己的身子当回事来调养。

“来人啊!”

焦急地候在门外的三人一听屋内有动静,忙推门直入,傅恒急忙问道:“醒了吗?醒了吗?”

“六哥,你倒是让路先生把话说完啊……”

路崎远吩咐道:“在屋里赶紧架上火盆,越多越好!”

余同华与讷维面面相觑,如今虽是初夏但也不至于要在屋内架火取暖,这人莫不是脑子坏了?

傅恒喊道:“纤云,还楞着干嘛?赶紧吩咐姚管家去拿火盆啊!越多越好!”

二人傻眼,“六哥,你……你也跟着发疯?”

路崎远起身开了一张药方递给傅恒,“赶紧去将这些药材抓齐,待瑾瑜姑娘醒了就能喝上!”

讷维却伸手抢过药单,拍了拍傅恒的肩,“还是我去,你在这里守着就好……瑾瑜醒来的时候,最想看到的人是你!”

不一会的工夫,屋内的火盆都架了起来,整个屋子里都热烘烘的,雨水也停了下来,太阳又挂在了院子顶上,一时间整座府宅的温度升高了许多。府里的帮不上忙得下人皆挥着衣袖等候在屋外,深怕主子撑不过这一关。

躺在床上裹了好几层棉被的李瑾瑜嘴唇发白,冷得直打哆嗦。

“火再烧旺点。”

温度又上升了不少,屋里除了路崎远,其余人都热得几乎晕厥,身子险些支撑不下去。路崎远开口道:“火势已经够了,这屋里除了我,大家都出去吧!”

傅恒坐在床边,双目紧紧地盯着她,握住她的手,“你们都出去,我在这里陪着她……就够了!”

“六哥,这样下去……瑾瑜是醒了,可你却倒了……”余同华伸手抹了一把汗,劝道,这屋里的温度实在是常人无法待下去的。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六爷……你还是先出去吧!”路崎远也上前劝道,若是傅恒也病倒在此,他不一定会施以援手的。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他不削于去救。

“听不懂人话吗?我叫你们都出去!”他吼道。这里只用他一人陪着就够了。

“傅恒……”

讷维还欲上前劝劝,却被余同华拉住,“还是让他跟路先生在这里呆着吧,在外面他不见得能坐得住……”

“没什么可是的……走吧!路先生,他们二人我们兄弟就拜托您了!”

路崎远点头。

“她怎么还不出汗?一定是柴火烧得不够,我再添点……”

他起身又要去添些柴火,不料背后突然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余同华忙上前扶住,抬眸道:“谢了!”

路崎远转身替李瑾瑜掖好被子,“我只是不希望这里再多一个病患而已,赶紧扶他出去休息吧!”

房门咯吱一声后又迅速地合拢。

“瑾瑜,你可要支撑住……大家都盼着你醒来呢!”路崎远捂着胸口道,炙焰说得没错,他是爱上了这个女人,一个从来都不相信感情的人居然也会有爱上女人的这一天。

“唔……热……热……”李瑾瑜梦呓道。

他急忙起身查看,发现她的额间密布了些细细的汗珠,“好……终于出汗了……坚持住!我这就去再添些柴火……”

屋子里的温度又高了些,路崎远的额间也冒了些汗出来,他一边擦拭着汗珠一边道:“再添点柴火,你的汗就能完全排出了!”

“热……好热……”

睡梦中的她热得踢翻了被子,路崎远忙向外道:“来人啊!”

余同华连忙推门而入,路崎远摇着扇子喝道:“你进来干嘛?我喊的是纤云,让她带几个女眷进来,准备一桶浴汤送进来!要快!”

向来只有他指使人的份儿,如今倒让一个郎中吆喝来吆喝去,不过眼下他倒没工夫计较这些,急忙转身朝外,“纤云你们几个可以进来了,你们几个赶紧去准备浴汤!”

“你……还留在这儿干嘛?出来!”他拽着路崎远的袖子就往外拉,即使路崎远是名大夫,但也不能在人家换衣服的时候还呆在里头吧?

路崎远用袖子擦了擦汗,“走,歇会去!”

转眼又过了一日,李瑾瑜这才苏醒了过来,睁眼便看到一脸青茬的傅恒,在楚州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睡在她床边的。她轻声喊道:“六爷……”

傅恒猛然拉起她的手,头脑并未完全清醒,左右胡乱望了望,嘴里却答道:“嗯?在呢!我在这呢!”

“我在这……”她伸手扳回他的脸,轻笑道。

他这时才全然清醒,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哽咽道:“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傅恒连忙扶她坐起来,将枕头靠在她身后,让她躺得舒服一些。“对不起……”

这些日子里的所有的委屈都积蓄在一起,本以为自己会有无尽的泪水,此时摸摸眼角却发现自己的眼睛早已干涸得没有一滴泪水,她哑然失笑,“你瞧,我听到这么感动的话,居然都不能挤出一滴泪……”

他一把搂住她,失声痛哭道:“对不起!对不起……”

两人彼此敞开心扉的时候,却是他哭得最为汹涌,他欠她的,生生世世都还不起。

“你……还要走吗?”

开口的时候,她并未看向他的眼睛,她知道……这个男人,她留不住。

他正要开口答话,却被她伸手捂住,她笑得就像冬日里的艳阳,让人看得暖暖的。她说:“院子里的栀子花开了,陪我去看看吧。”

他不知道,栀子花的话语是——永恒的爱与约定。

第七章 用计(补全)

下卷第七章用计

李瑾瑜身体调养了几日后,气色着实恢复了不少,太傅府又传来了新的消息,弘历似乎对李显达越来越不满了,有些事情便成了迫在眉睫的事儿。

云儿替客厅里的几位爷奉上茶水后又乖巧地退了出去,即使不看众人的表情,她也知晓今日小姐要与几位爷商谈的事情很是紧要。

“李太傅的事情,我们兄弟几人定当尽力,你现下最紧要的是养好自己的身子骨……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照顾自个儿的,回头我该找云儿那丫头好好说说,如今是怎么照顾主子的!”余同华望着她那张并不大好看的脸色滔滔不绝,如今的瑾瑜丫头若不是靠路崎远捡回了半条命,怕是没机会坐在这里还能操别人的心。

李瑾瑜抬眸看了他一眼,知晓他并无恶意,刚想开口却又引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饶是一张并无几分颜色的面容,这会咳嗽一番,脸上也泛了些红晕。

“给!”

傅恒眼睁睁地看着讷维早他一步将帕子递到了她的手里,他面上的笑容一僵,手里的手帕又收回了衣袖。

所谓的朋友就是在他需要他的时候,你不用说出来,他便会站出来为你遮风挡雨。她欣慰地接过他的帕子,“谢谢。”

傅恒轻咳一声,“大同说得是,这事儿有我们几个大男人就成了,你只要好好养好身子就是,别的就别瞎担心了!”

“我这身子已经好多了,连路先生也说我的身子恢复得尚好,你们就毋庸再太过担忧!”开口虽是将屋内的三人皆囊括在内,实则不过是在提醒六爷不必为她太过费神,他们二人早在那日赏花之后皆知晓,无论二人相爱与否他们都绝无在一起的可能。既是如此,又何须再添牵挂?如今虽知晓他听到这话心头必不舒坦,但她此时只能强忍着自己不去看他,怕只一眼,她就会心软,“对于李太傅,你们打算怎么办?”

三人忽而沉默不语,方才在她面前大言不惭不过是不想让她徒增烦恼罢了。

她眉头紧锁叹气道:“当真别无他法?”

余同华又为自己续了一杯茶放在了案几上,看了眼六哥见他并无阻拦之意,才道:“也不是并无他法。”

“你是说你有法子?”她激动道。

傅恒点点头,“几日前,我们遇见一个高人指点,赠了一字,不过始终都未能琢磨出他所指是何意……”

“说来可神了,那瞎老三似乎什么都知道,但又爱卖些关子!兴许……”余同华望了傅恒一眼,待见六哥点了点头后,方转头看向她继续道,“兴许你能想出些法子!”

她微微咬唇,六爷与大同都无法解决的难题,她又怎能想出?她指了指自己,疑惑道:“我吗?”

傅恒点点头,用食指蘸了蘸茶水,在桌上比划着。李瑾瑜低头看去,念道:“未?”

讷维起身叹息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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