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厉的官位要比黄天高上两个品级,瞧黄天那副恭谨的态度,此时若不是在街上,他定然会给秦厉行跪拜大礼的。秦厉一时便对黄天产生三分好感。
黄天见秦厉丝毫没有倨傲之色,对他很是礼敬,心下很是欢喜。黄天笑道,“下官久闻秦大人在扬州之事,隐忍诛贼,下官早已对秦大人敬佩之至,恨不能早日相见,今日总算是见到了秦大人。正好天色已晚,今日便由下官做东,为秦大人来江都赴任接风了!”
黄天说完便一脸真诚,很是渴求的望着秦厉。
秦厉本是很随和的一个人,看黄天这副模样,立时点头笑道,“呵呵!本官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让黄主簿破费了!”
黄天顿时欣喜万分,受宠若惊。
黄天在前面走,秦厉紧紧跟在后面,走了百十步远,便是江都县最有名的“好时来”酒楼。
两人上了二楼,黄天仍然对秦厉很是恭谨,点了几样酒馆的拿手好菜,冲着秦厉尴尬一笑道,“这江都县虽然也算是富庶,但毕竟比不得扬州!呵呵!还请秦大人将就一二!”
秦厉摇摇头,说道,“黄主簿客气了,黄主簿能有这份心意,秦厉很是感激呀!”
店小二端上了酒菜,两人边吃边说,很快便熟稔了。察言观色一直是秦厉的强项,秦厉发现黄天虽长的瘦弱,但为人却很是豪爽。
黄天饶有兴致的问了秦厉很多在扬州的事情,他说对秦厉在扬州的事迹很是敬佩,并没有一丝客套做假,而是完全出于真心。
对这样很是豪爽,心计很正派的人秦厉自然很愿意结交。
两人说说笑笑不禁谈到了江都知县郑运林身上。
一说起郑运林,黄天的脸色慢慢晴转多云,很是郁闷。他压低了声音道,“下官虽只是秀才出身,读书没什么成就。但下官却很明白一个道理,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下官很是敬佩做了官一心想着百姓,即使不做官也不坑害百姓,而是与百姓谋福之人。下官听闻秦大人在扬州的诸多事迹,秦大人恰恰是心里装着百姓的人,下官才愿意和秦大人相识。”
黄天说话的时候,一副很清高模样,言外却是对秦厉很是高看,秦厉听了不禁沾沾自喜。
黄天小心的左右看看,把声音压的最低,接着说道,“说起郑运林,哼!下官实在不敢恭维,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啊!”
第八十九章 黄忠后人()
黄天和秦厉一见如故,第一次相识便对秦厉非常信赖,毫不隐晦的将江都知县郑运林的为人愤慨的详细说给了秦厉。
郑运林在江都做知县已将近三年的任期,在今年十月份便要接受吏部的考核,去京城卸任。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郑运林可以说一无建树。
江都县是一个富庶的小县,百姓安居乐业,官府和百姓从来都是相安无事。可自从郑运林来了以后,江都县便日渐凋零,百姓已经生活在了困苦的边缘。
在郑运林未到江都县之前,县衙每年摊派给百姓的粮税只有三成。因这些年风调雨顺,即使三成的粮税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完成朝廷的征收数目。江都县衙还有稍稍剩余。
再加上县衙对各种商户,富户征收的赋税,江都县衙所存钱粮应付县衙的各项开支绰绰有余。
可自从郑运林来了以后,这一切都变了。他当知县的第一条政令便是将粮税加到了五成,对商户、富户征收的赋税也大幅增加。
奇怪的是征收来的这些钱粮,并不见郑运林在江都县有什么作为。钱粮除了上缴朝廷,便是用来发放县衙里各种人员的俸禄,此外郑运林用所剩余的钱粮却是四处结交,巴结上官了。
说到这里,黄天一脸愤怒,低声道,“最可气的是郑运林还结交了皇上的近臣江彬,钱宁。据下官所知,那钱宁早已被江彬收拾了,自不必说。那江彬乃是皇上身边的佞臣,蛊惑皇上吃喝玩乐,不务政事,弃大明百姓于不顾。江彬早已被朝廷中的很多正直大臣恨之入骨,恨不得寝其皮,啖其肉!
哼!郑运林和这样的人结交,真是让下官不齿。即使这样,江都县衙里的钱粮还是有所剩余,所剩下来的便全部装入了郑运林个老狐狸的腰包呐!
下官是江都县主簿,分管着钱粮马匹,自然对这些很是熟悉。但……唉!说来惭愧,郑运林因极力笼络县衙中的大小官员,亲信极多,便是爪牙。下官只是一个九品小官,对郑运林这等作为只能是敢怒不敢言,听之任之或是视而不见了。”
黄天说到这里,一张瘦脸上羞愧的红通通的,低头不语。
秦厉看了暗笑,立时明白这黄天想必也是从郑运林那里得到了些许好处。不过此人为人还算正派,虽得了好处,但心不安理不得,心中愧疚而已。
秦厉旋即微微皱起眉头,轻声道,“难怪本官今日去县衙想从郑知县那儿要点银子修缮县学,郑知县谈钱色变,向我哭穷哩!原来银子不是被他送礼了,便是贪墨了。
呵呵!有意思,本官总算是明白了郑知县是何许人也,原来他是个外表和善,内心恶毒的笑面虎呐!”
“正是!秦大人一语中的呀!”黄天非常激动,竟然忘形的抓住了秦厉的双手。
秦厉呵呵一笑,轻描淡写的问道,“不知黄主簿向本官说郑知县这么多,所为何意?”
本是莫不经心的一句话,黄天听了却是身体一震,急忙松开了秦厉的双手,很是警惕狐疑的看了一眼秦厉,尴尬说道,“下官……下官刚才因一时激动,对秦大人失敬了,还望秦大人海涵。”
见黄天如此紧张,秦厉不禁爽朗的大笑道,“呵呵!黄主簿多虑了,本官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随后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黄主簿之所以对本官讲这么多,完全是因你对郑知县所为不满,说来黄主簿身为主簿,朝廷的九品官,比那郑知县强多了。黄主簿心系百姓,让秦厉佩服啊!”
旋即一拱手,不等黄天说话,又接着说道,“我秦厉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学教谕,郑知县的下属,呵呵!但既然是遇到了朝廷的这等蛀虫,也绝不会坐而不管,定要想办法斗斗这个恶毒心黑的知县大人。”
其实黄天之所以和秦厉说这么多,因为早已听说秦厉在扬州的所作所为。为了百姓,秦厉忍辱负重,是一个为百姓不惜牺牲一切的人。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黄天对秦厉崇敬有加。
今天他就是想把郑运林的作为告诉秦厉,让秦厉除掉江都县这只大蛀虫。
黄天是相信秦厉有这个能力的。一个小小百姓就能想办法除去皇上身边的红太监吴经。秦厉还不能除掉这个郑运林吗?当然了,郑运林结交了江彬,在黄天想来秦厉要想除掉郑运林,还是要费上一番周折,一把子力气的。
听秦厉说了这番话,黄天对秦厉的戒心完全除去。他端起酒盅,笑道,“秦大人,您是下官心中神一般的人物,下官敬您一盅!”
二人同时饮干。
秦厉和黄天一直喝了一个时辰,两个人都微微有了些醉意,才从酒馆出来。
此时黄天在秦厉跟前已全没有了拘束,两人俨然一对老朋友一样。黄天轻声道,“秦大人,不若随下官去家中饮上几杯热茶,待到酒醒之后再回县学无妨。”
来了江都县,大小也是个正七品的官,竟然没有一个人为自己接风,更没有一个人欢迎自己,秦厉心中稍稍失落。可这黄天适时出现了,这让秦厉对他很是感激,不禁重重点头,十分欢喜。
一路上,秦厉心情舒畅,一阵晚风吹来,感觉浑身凉爽。秦厉再一次审视黄天片刻,说道,“黄主簿,说来我秦厉今年才十六岁。黄主簿应该有三十岁了。黄主簿总是大人大人的称呼秦厉,秦厉感觉分外别扭,不若你我便兄弟相称如何?”
笼络人心嘛,和比自己职位低的人称兄道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也就是所谓的感情投资。
“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黄天嘴上这样说,但秦厉早已听出他是分外激动,分外欣喜。
“呵呵!就这么办了,黄大哥!难道你敢不听本官的话吗?”秦厉呵呵一笑,打趣道。
两个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转过一个巷口,来到了一处小院跟前。
房屋低矮,小院甚是破落,这便是黄天的住处。原来这黄天虽三十岁的人了,但仍未婚娶,孑然一身。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大丈夫应建功立业,娶妻生子要等到功成名就之后。此所谓先立业后成家。
秦厉对黄天持有这种想法自然不敢苟同。秦厉本来穿越大明是想荣华富贵,娇妻美妾,顺便为百姓干点儿事儿好好混过一生的。
不过说来他还是对黄天这样有雄心壮志的人很是敬佩。
轻轻推开房门,黄天点亮油灯,屋内摆设很是简朴。黄天手脚利落,匆忙烧水沏茶,秦厉则倒背着双手在屋中闲看。
很快被北面墙壁上一个神龛吸引,秦厉急忙凑过去观看。
神龛中摆放这一个很大的雕像,那雕像白首白须,双目炯炯,分外有神。雕像手里拿着一把刀,让秦厉惊奇的是刀和雕像几乎一般高矮,刀厚柄长。
在雕像的旁边还挂着一把弓。弓上黑乎乎的,在油灯发出的微弱光照下,却发出凄冷的光芒。不用问,这把弓是经常擦拭的。
秦厉观看良久,始终琢磨不出这是哪位神仙。
黄天烧好水,沏好了茶,悄悄站在了秦厉身边,轻声道,“秦大人……啊……不,秦兄弟,这乃是祖上黄忠!”
乖乖隆地咚!黄天的祖上竟然是黄忠啊!
在后世,秦厉从没好好学习过,只上了一所三流大学。但三国老将黄忠之名,恐怕在后世就是一个小学生都会知道的,他自然非常熟悉。
黄忠老当益壮,最有名的是定军山一战,斩杀曹操大将夏侯渊,被刘备封为五虎上将之一。黄忠生性耿直勇猛,和战国时期的老将廉颇齐名。
见秦厉看着祖上的雕像呆呆发愣,黄天不禁笑着顺手从神龛中拿过那把黑漆漆的弓来。道,“秦兄弟,这便是祖上用过的那把弓。说来祖上能开两石之弓,天生神力。下官一直是以祖上为楷模的。总想有一天也能像祖上一样,驰骋沙场,建立功勋。唉!可惜了,到了这般年纪还是一事无成!”
一个秀才不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却是琢磨着上战场交锋,这让秦厉真是有点儿哭笑不得。
秦厉毕竟还是个少年,玩心很大,旋即从黄天手里拿过那把弓来。他这一抓,立时感觉弓箭很沉,秦厉匆忙用力,单手终于还是抓了过来。秦厉惊讶道,“没想到这张弓竟如此沉重。”
“呵呵!三十多斤哩!”黄天轻描淡写的说道。
直到此时,秦厉才注意到黄天刚才拿弓的时候非常轻松,毫不费力。这才明白黄天虽长的瘦弱,但却是一个有武功在身的练家子。
看着黄天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秦厉很是感慨。心道,我秦厉既穿越大明了,啥时候也要好好练两下子,呵呵!生在大明,有朝一日一定要统军挂帅,那才威风八面,不枉穿越这一回呢。
毕竟是男人,说来骨子里流着的还是那种豪情热血。
将弓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好一番把玩。秦厉看着看着,突然双眼一亮,暗暗兴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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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弹簧连弩()
和黄天又攀谈了一阵子,秦厉从黄天家出来。
一轮新月斜挂中天,月朗星稀,微风轻轻吹拂着秦厉的衣衫,秦厉一路兴奋的阔步朝县学走去。
进了县学大门口,守门的大汉郑巴还没睡下。见是秦厉回来,急忙小跑着从门房内出来,哈着腰,一副卑躬屈膝的小人态势,说道,“秦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小的总算是放心了。秦夫人在大门口都转了好几圈了,秦大人呐!小的今日喝了酒,有眼无珠,您可不能和小的一般见识!”
郑巴一改先前对秦厉的轻蔑和蛮横,像哈巴狗一样对秦厉尊崇起来。
说来郑巴本是乡下的一泼皮,靠着堂叔知县郑运林的关系,在县学里弄了一份看门的差事。正是因为他堂叔是知县大人,这小子狗仗人势,平时里飞扬跋扈,把谁也不看在眼里。
今日遭到了林嫣儿的痛打,郑巴怀恨在心,匆匆去他堂叔郑运林那告状了。不料郑运林把他好一通臭骂,让他以后一定要安安分分的当好差事,同时告诉他秦厉可不是那么好惹的,要他老老实实的听秦厉的话。
郑巴万没想到挨到了堂叔的一顿狗屁呲。眼看着堂叔郑运林是指望不上了,这郑巴才在秦厉跟前夹起尾巴,老实起来。
其实郑巴哪里知道郑运林的心思。郑运林听说郑巴在县学挨揍了,心里早已非常窝火。虽说郑巴不是他的至亲了,但郑运林想的是这是秦厉给他下马威呢。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子呢。秦厉竟然不给他面子,郑运林想,以后咱们就走着瞧,一定想办法让秦厉栽在江都县。
郑运林很清楚郑巴的脾性,郑巴只是个无知莽汉,没有任何心机,断然斗不过秦厉。若是助长他的气焰,说不好以后还会不断挨揍。郑巴挨揍了,那丢人的还是他郑运林。是以,此时最好的办法是打压郑巴,在秦厉跟前示弱。
秦厉一脸严肃的拍拍了郑巴的肩头,道,“呵呵!只要是好好干,今后我秦厉绝不会亏待你。但若是总想仗势欺人,调皮捣蛋,我秦厉眼里不揉沙子,决不轻饶你!”
“是!是!大人教训的是,小的以后一定唯大人马首是瞻。”
秦厉不再理他,一直进了院子。郑巴哈着腰三孙子的送出老远才肯作罢。
果如郑巴所说,林嫣儿一身小妇人的装束,此时正站在门口翘首以盼。一见秦厉回来,立时喜上眉梢,欢快道,“相公回来了,妾……”
刚要说下去,秦厉冷着面孔看了她一下,立时改口道,“我……我好担心呐!”
借着清晰的月光,秦厉看清林嫣儿此时早已俏脸绯红,娇羞无限。一双如溪水般清澈的双眸里也已泛起晶莹的泪光。
一股暖意袭上心头,秦厉嘻嘻一笑,说道,“你是我老婆,你相公我在外奔波,你不担心我谁担心我?嘻嘻!”
“呸!美得你,相公去吃酒了,留下妾……我一个人,哼!”林嫣儿早已闻到秦厉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酒气,她小脸微嗔,佯怒道。
林嫣儿那副小模样更是逗的秦厉心下欢喜,不过他知道林嫣儿到了现在一定还没吃饭,急忙上前拉起林嫣儿的小手,心疼的说道,“我的好嫣儿呀,以后到了饭口可不许总等着相公,相公还盼着你有个好身体呐!”
虽是谈笑,但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出于真心,让林嫣儿心中十分感动。
林嫣儿一个人去吃饭了,秦厉大着嗓门唤过刘凤来。
刘凤虽然年龄尚小,但他对秦厉迟迟不归也是很担心。在刘凤吃过晚饭后,林嫣儿不忍让他一个孩子陪着自己等秦厉,便让他去睡觉。刘凤虽然很不愿意,但林嫣儿的话却是不敢不听,只好怏怏的回屋了。
刘凤名誉上是秦厉的书童,秦厉实则待他就像是亲弟弟一样,他就睡在隔壁房间。秦厉因为不读书,他作为书童便没有什么事情做。
本是好动好玩的年龄,但刘凤从小跟着姐姐刘娇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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