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朱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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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朱棣-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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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马队已然要陷入埋伏,一直沉稳的朱棣此时怎的忽然急切起来,暗想着在如此近的距离要绕到敌人身后是难免要打草惊蛇的。偏在这时,那马队领头的壮汉瞧着营帐,像是看出了什么,猛的朝身后一打手势,悄声喝道:“营寨有诈,赶紧撤!”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陈珪呆愣当地,吃到嘴边的肉竟然就要这么飞了。亏得朱棣此时已然带人绕到身后,截住了马队的归路,见马队要跑,拔剑带着张武等人便冲了出来,也不说话,闷声便朝马队一阵砍杀,马队中的人措手不及,只片刻便被砍倒了十数人,马匹被惊得急急后退,偏又与后面的马匹混在一处,原本严谨的马队一时间全乱了章法。

    那领头的壮汉慌乱了片刻,随即定下心神,猛地高喝了一声,犹如平天响了一个霹雳,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都惊得呆在了当地。壮汉趁机策马如电,来到朱棣等人跟前,稳稳跨马立定,拿死劲儿盯着朱棣带来的军士。军士们都被他的气魄慑得有些心怯,一时间没了主意,纷纷回头望向朱棣。

    朱棣还未及说话,新收入府的张武早抢了一匹马,一跃跨了上去,大叫了一声“哪儿来的毛贼?”说着一夹马背已是冲了过去,抽出腰刀朝那领头的刀疤汉子当头就砍。那刀疤汉也是十分了得,眼见刀劈面门,电光火石间才稍稍矮了矮身子,轻飘飘地就躲开了这一击。眼见张武要从身旁冲过,刀疤汉前身一伏,半趴在马背,右脚悠地从马踏上抽出,就像长了眼睛一眼直踢张武的背心。

    张武万不料这敦实的刀疤汉身形如此矫健,眼见便要中招。躲在山坳后的朱能惊得早已冲了出来,却哪里还来得及,只能大声提醒:“小心后背”。

    张武瞥见态势,已知身后有异,也来不及回身,劈空的砍刀随手便又往上一挑,本能地做着守势。不想这一下歪打正着,刀疤汉脚弓只能一缩,改踢为踩,硬生生地用脚心挡了张武这一击。亏得张武不及回刀,竟用刀背当砍,才不及受伤,否则半个脚掌便要被砍落在地了。

    一回合一了,两人都惊出一身冷汗,暗暗掂量着对方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一旁围观的兵士见这两人电光火石间竟如此多的变招,无论攻守都极为精彩惊心,原本杀气腾腾的两军不禁哄堂叫起好来。

    张武回身勒马,也不待停顿,便又策马攻去。只这回却改砍为刺,直直地朝那刀疤汉的心窝刺去。

    马背上本就狭窄,不易腾挪,众人都盯视着刀疤汉子,看他又该如何应对,可心里却无不知晓张武想要一击即中是万万不可能的。

    果然如众人所料,刀疤汉仍旧稳稳地坐在马背,只能刀刺心窝之时,腰腹猛地往后一缩,手却向前一探,便要去捉张武的手腕。手腕乃是关节之处,一旦被人捉住,想要挣脱便难了,何况是对方还是刀疤汉这样精于武艺的高手?

    只此一招似乎早在张武意料之中,只等刀疤汉要捉之时,张武手腕一转,砍刀改刺为砍,刀光在黑暗中一闪,便要将刀疤汉的整个手掌剁了下来。

    刀疤汉也是一惊,忙要缩手却已是不及,忙手臂一沉,竟顺着刀势往下划了半个圈,仍是要捉张武的手腕。张武手持砍刀,如此近斗极为不利,眼见被捉,只能弃车保帅,手一松丢了砍刀往后缩,却又哪里还来得及。二人的手顿时绞在了一起,两人都不愿示弱,拼足了劲力要将对方拉下马背。

    可一时间又哪里便能分出高下?只见得二人手臂使力,夹着的两匹战马也跟着原地打起转来。

    眼见二人斗得不可开交,军士们又是叫好又是鼓劲,谁也不敢上去搅扰二人缠斗。

    张武本是天生神力,若论臂力当世难逢敌手,只因骑在马背脚下无根,根本无从发力,故而倒与那刀疤汉子斗得不相上下,心中暗暗焦急,一边缠斗一边却在想着法子。直又斗了片刻,张武已是拿定主意,假意臂力不济,竟手脚一蹬,顺势下马落地。

    刀疤汉带来的从人见头头得手,顿时欢腾。却不想便在这时,落地的张武饶到马脖子处,也不去攻击刀疤汉,竟一把搂住马的前脯,大喝一声猛地发力,竟将那刀疤汉连人带马抱了起来扔了出去。

    只听“啪”的一声,刀疤汉的马匹竟被重重地摔倒在地,喘着粗气四腿乱蹬,挣扎着要起来。刀疤汉也不妨张武有这等神力,一跤跌落在地,不禁又是惊又是气。

    形势如此翻转,众人都看得呆了,一时间都噤了声,只听得火把烧着油脂的“吱吱”声。

    刀疤汉见身上沾满了泥土,羞愧难当,眼中早已泛红,竟一把撕下外面套着的布袍,露出内里穿着的铠甲来,脚上忽然一蹬,人如离弓利箭一般朝张武冲了过去。

    张武于武艺其实并不精通,只杖着臂力惊人,于近身肉搏摔跤是一把好手,眼见刀疤汉冲了过来,也不摆开架势去斗武,只拼着胸口一击,张开手臂硬生生地去把刀疤汉的双臂。

    只听“砰”的一声,张武胸口果然中招,却咬牙将刀疤汉接了过来,顺势便摔了出去。

    两人这回合下来,又是个不输不赢,还待要斗,不妨山坳后忽然传来一声断喝“慢”,二人转头看去,却是陈珪。

第三十五章 【降职疑云】() 
张武与刀疤汉正要接着厮杀,不想身后传来一声断喝“且慢”,待回头看,却是陈珪。只见陈珪从山坳后快步窜了出来,拦在二人中间,上下打量了那刀疤汉,沉声道:“瞧你们甲胄乃是我大明守将。你到底是何人部下,不问青红皂白便来截杀我等,不要命了么?”

    刀疤汉被陈珪一通数落,一双鹰眼圆睁,紧紧瞪着陈珪,显是气急,双手握拳,瞧这阵势又待要动手。

    张武与他一番较量,心中早已暗暗佩服,此时听说是自己人不禁高兴,再看那刀疤汉,显然是个直性子,如何禁得住陈珪说落?忙上前两步,笑盈盈地朝那汉子抱拳道:“壮士可是这昌平的守军?哈哈哈,若真是如此,那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咱们都是北平的护卫,因有要事,换了便服来这昌平一带瞧瞧”,说着又指着陈珪道:“这位是北平府指挥同知陈将军”。因朱棣身份贵重,张武也不敢随意泄露,故而未提。

    见那刀疤汉听说是北平护卫,杀气已是少了不少,可兀自迟疑地盯着自己,陈珪无奈一笑,从怀里掏出官凭递了过去。

    刀疤汉接过官凭,就着火把的光亮打开看去,只见上面用端正的小楷写道“陈珪,着任北平府卫指挥同知,以此为凭。洪武八年七月”,再看后面,分别加盖了吏部和中书省的印信。再仔细看,发现印信下面仍有一行蝇头小楷写道“该员已就职上任”,小楷下还有北平卫指挥使司的红头印章。刀疤汉至此对陈珪的身份再无怀疑,忙躬身将官凭递还,单膝跪倒行礼道:“下官昌平护卫百户柳升,参见陈将军!下官鲁莽,请陈将军治罪!”声音竟是十分沙哑低沉,与此人狰狞的面目倒也极为相配,只是更添了几分诡异凶恶罢了!

    陈珪收官凭入怀,见这人要自己治罪,不禁犹豫地看向身后一直没有言声得朱棣。

    朱棣方才见这人与张武一场争斗,心中早动了收为己用的念头,因上前几步来到柳升跟前站定,稍一沉吟便道:“柳升?!哼哼,要治你的罪还不容易?只是这戗杀朝廷命官,以下犯上的罪,杀你三次都是不够的!如今你倒是说说,为何你们不问青红皂白,上来便砍杀于我等?你且说上一说。若是你说的在理,或许还有回旋余地也是不一定的!”

    柳升一双鹰眼诧异地看了看这位出来说话的沉稳贵重的年轻男子;,一时也摸不清他的身份,正皱眉犹豫,张武竟抢上前替其辩白道:“是下官动手在先,此事怪不得柳将军。因此戗杀朝廷命官,以下犯上这两条是做不得数的!”

    朱棣不禁一愣,细想去,此番争斗确是自己等人先行动手,且伤了他们十数人,而自己这一方却丝毫未损。至于他与张武相斗,也是张武误以为他们是匪人,这才抢马去斗得。这柳升一行人倒是始终只是迎战,而不曾主动厮杀。不禁失笑:“哈哈哈,张武此言倒是在理,那柳将军便起来罢”,说着一把扶起柳升,上下打量:只见这人身材高大敦厚,黑脸乱髯,鹰眼极为犀利,鼻子高挺有力,阔嘴厚唇紧闭,且左眼眼角还有硕大一块青色胎记,加之一道深长的刀疤划脸而过,越发显得此人狰狞可怕。

    柳升也正打量来人,但见虽然各个气度不同,可无一例外都是英气勃勃,爽气逼人,心头也起好感,只性格冷僻,故而只朝张武抱了抱拳以示谢意。

    朱棣等人互望了一眼,都是一笑,也不以为意,便笑着亲切问道:“柳将军,不知你是哪里人?怎的在这昌平做了护卫呢?”

    柳升见朱棣气度不凡,且众人似乎都以之马首是瞻,此时听着此人语气如此亲切稍感诧异,沙哑着嗓音回道:“下官怀宁人,祖籍烟台,父亲原是徐大帅手下裨将,洪武三年随李文忠副帅战死在野狐岭。下官便承袭了父职!”

    “承袭父职?瞧你武艺也是极好的,怎会到如今还只是在这昌平做了一个百户护卫?”朱棣端详着柳升问道。

    只柳升却神情有些扭捏、甚至愤懑,低着头嗫喏了半响方道:“下官本是三品指挥同知,只。。。。。。只早年曾犯下军纪,被降为百户护卫!”

    “哦?犯了何军纪要从指挥同知降至百户护卫?”陈珪也是好奇,脱口便问。

    朱棣见刀疤汉神情尴尬,忙摆了摆手,岔开了话题:“柳将军如今是在昌平效劳?!不知为何深夜来了这黄土山?”

    那柳升本是冷僻少言之人,早已被问得浑身不自在,从人中忙走出一名青年军士,抱拳道:“诸位大人,柳大人为何被降职,柳大人自己不好说,卑职却是知道一些。”

    众人心中原本对此极感兴趣,不便多问罢了,此时见有人愿意解说,也不禁好奇看了过去,只见那名青年军士生着一张娃娃脸,细眉小眼,薄唇阔嘴,一对小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显是个机灵能言之辈。

    只见他冷哼了几声,方缓缓而言:“那是洪武五年的事了,那年当今圣上遣徐达徐大帅为征虏大将军,发兵扩廓。徐大帅分兵左副将军李文忠从东路进攻,征西将军冯胜从西路进攻,各领五万骑奇兵出塞,绕道敌军背后进行包围突袭。徐大帅则自领两万军士从中路突进,以吸引敌军注意。不想战事一起,东西两路救援不力,徐大帅身陷重围,伤亡万人。偏此之时粮草也被敌军焚尽,数千将士被困,无粥无水。大帅因此遣了柳将军领着一千精兵突围前往永平调粮借兵,岂料永平卫千户郭亮以未见帅印拒不救援,柳将军一怒之下便打伤郭亮,强抢了永平卫的一万屯粮,这才解了徐大帅之急。”

    这是大名“战神”徐达此生唯一一次败战,世人皆知,只今日才知其中原委,都暗自嗟叹,看来魏国公徐达战败竟是有不少冤屈的。只朱棣略一思忖便知徐达彼时是有自加过于身的意味,兔死狗烹、功高盖主,这些道理徐达不会不知,故而在大业已成之时自减功业、自加罪名是有明哲保身的念想的。因迟疑着又问道:“嗯,柳将军权宜从事,救大军于危难之中,这乃是有功才是啊,如何因此被降了职呢?况且有徐大帅在,以他的为人,决不会不为柳升辩白的!”

第三十六章 【阴谋算计】() 
朱棣想着徐达为人正直仗义、外钝内明,自然不会责罚于权宜从事的柳升,因而差异相问。( )

    那青年军士咧着嘴摇了摇头,又长长叹息了一声,俨然一副说书人的模样,这才解说起后话来:“若是有徐大帅在,柳大哥自然不会受到责罚,这是明眼人都看得清的事儿。哎,可怪只怪柳大哥霉星照命,徐大帅中军一败便被当今万岁召回了应天,这燕山的战事全部交给了李文忠副帅。当时徐大帅的中军也被逐个分割,柳大哥两千亲兵也被分了出去,自己被调到了北平任都指挥同知”,说着又指了指陈珪:“便是现在这位陈将军的官职了。”

    陈珪不禁吃惊,不想跟前这位勇武的丑八怪竟然会是自己的前任,愣愣许久,口风却已是变了,问道:“那柳大哥又因何被降了职呢?”

    “哎”,那青年军士重重地叹了口气:“那是洪武六年的秋天,正值那永平卫千户郭亮过寿,便请了北平的司官去永平赴宴,其中自然有北平卫北平都指挥使陈亨,他们本就是一丘之貉,哼哼!”

    朱棣不想此事居然又与那北平都指挥使陈亨有关,也是一愣:想想此人真可谓神奸巨恶了,竟然处处可听得此人名头,此人也是处处耍弄权术、为非作歹,真欲除之而后快。不禁皱眉:“哦?!只是一个宴席罢了,莫不成里面有什么阴谋?是鸿门宴?”

    “嗨,大人说哪里话?”青年军士一摆手冷笑道:“那郭亮与柳大哥有嫌隙,又怎会请柳大哥?”

    “那是如何?”

    “哼哼,这北平的防卫以北平都指挥使陈亨为首,陈亨若去了赴宴,那这防卫大事自然便落到了柳大哥身上。诸位可能不知:彼时李文忠李大帅正在燕山追击元兵,为防后院着火,李大帅早已命令北平守军不得他的帅令,万不能出城门一步的。哎,不想那陈亨走了的第二天夜里,一队十余人的残兵忽然来到北平城下,来报说是李大帅的亲兵,说李大帅在白登中了元朝太尉不花的陷阱,几近全军覆没,他们拼死杀出重围来北平求救的。”

    “哦?”朱棣与陈珪对望了一眼,不禁都有些不置可否。战场上虚虚实实,实在不易把握。这十余人若是元兵伪装,那北平如果出兵救援,元兵必然乘虚而入占了北平。可若是这些残兵是真,那主帅危急,便该立刻救援才是。这一正一反,截然不同的结果,如何把握如何权衡,委实太难了。

    青年军士默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哀叹了一声继续道:“当时柳大哥也举棋不定,原想着拍几队哨兵前去侦查一番不迟。可又想到李大帅要奇袭白登是极机密之事,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北平也是前日方得到的讯息,外人是万难知晓的,更何况是白登的元兵?故而柳大哥再无犹豫,料定这些人是李大帅的亲兵,便连夜点齐兵马出城救援。”

    听至此,朱棣也忍不住凝眉沉思,一对眸子闪着金亮的光芒,忽然冷冷道:“哼哼,怕此中有诈吧?!”

    陈珪也正沉吟,诧异问道:“不知殿。。。。。。何以见得呢?”陈珪原想称呼朱棣为殿下,因想着朱棣未曾言明身份,自己也万万是不能表露的,便硬生生将殿下的下字咽了回去。

    朱棣淡淡一笑:“这有何难解的?若你是主帅,你被围困,要派军突围求援,会只派一些兵士?既然兵士都能突围出来,何以不见勇士裨将?”

    “哦”,陈珪恍然,佩服地看了看朱棣:“主帅被围困之时,命全系于突围之人,故而必会选择忠勇无匹的将佐前去求援,而不会只派兵士。”

    朱棣点了点头,沉吟道:“而且在被围困之时,也决不会,也不能只派一支精兵突围的。多派几只精兵既能分散敌军注意,易于突围,也不至于一支精兵被围歼则救援之事便尽毁于一旦。”

    青年将士愣愣地看着这二人,呆了一呆,苦笑道:“哎,若是当时二位将军在的话,柳大哥也就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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