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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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五剑-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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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祥呵呵一笑道:“些小外伤,绝不碍事;大叔也绝不能将我兄妹摒诸事外,是么?”

志中探手入怀,取出两粒丹丸,递到兆祥手中,说道:“晚膳时服下,一切外伤皆无妨碍。约于申时初,将有两位大叔去接你们。”

一行人在东关分手,叮咛后会,各奔前程。

申牌初,菁华姐妹与姜志中、柏永年等人,六人六骑出了东关,千里神驹迅捷绝伦,直奔偃师。

谭家兄妹则由另两人接出南关,消失在往龙门的官道上,接他们的两人,正是曾在漠外荒原出现,追逐江湖客邱应昌的施威施全兄弟。

由施家兄弟身上,可以猜出赵菁华姑娘的身份。她正是毒龙岛主的孙千金,与乃弟赵元真姐弟俩。

她们在去岁秋间进入中原,游踪天下,寻幽探胜,陶醉在中原明媚而壮伟的风光里,乐不思蜀。

护驾的人,是岛中江湖经验充足,佼佼出群的高手,共有五人。主要的负责人是姜志中,他绰号“神鞭”;不管是江湖经验,抑或手底下的功夫,都够得上“高明”二字。

其余四人是“金剑施威”、“银蛟施全”、“闹海夜叉柏永年”、“分水兽周岚”。这些人的水陆能耐,全部不含糊。

至于飞虹姑娘,则是菁华姑娘的贴身侍女,另一名叫逸电,这次留在客邸专等消息,并没跟来。

在一行九人中,功力以菁华为最高,乃弟元真次之。姑娘年仅十九龄,元真只十七岁。

毒龙岛主赵无极本人,与玉狮杨世群大有渊源。在这儿,且略作交代。

八十余年前,在甘凉以北的边荒原野里,有一双好友为求长生证道,在严寒酷暑中苦参上乘玄门心法。

这两人,一是天山炼气士解应龙,一是虚云逸客赵无极;其实他们不是玄门道士,而是黄老的门人。

有一年,他们见久参并无所成,动了入世之念,神仙之事,究属渺茫。他们凡心一动,便束装东游。

到了河南府,因慕龙门佛门胜迹,便到龙门镇流连,恰好遇上玉狮的父亲讳成公杨起凤。

杨起凤是个老庄的信徒,一见这两个草野奇人,略一交谈,大为惊服,一高兴便强邀客人到府,穷经诘难最后成了至交。

一住年余,天山炼气士知道仙道无凭,不再往牛角尖里钻,放弃了飞升的妄想。他看中了尚在襁褓的玉狮,便一住数年,替小娃儿打下了根基,传授他炼气之术。

而虚云逸客也在这时动了尘念,他看中了一家原藉应天府的落难穷儒。这穷儒曾经荣任过镇江府知府大人,后因逆了上司,藉故坐参,最后充军凉州,幸保首领。

当他刑期届满后,乃妻携子带女也在凉州相候,返回河南府时盘缠已尽,流落异乡。

总算他腹中才学高人一等,有人介绍他到香山寺屈就龙门居士林的文牍,在香山寺接待王公贵人,应付那些俗不可耐的雅士名流。

终于,他遇上了年方三十的虚云逸客,一见投缘,成了忘年至交。

从此,天山炼气士全力调教他的得意小门人,虚云逸客则成了穷儒家的座上宾,各得其所。

穷儒有一位千金,已届双十年华,落魄的异乡人,女儿找不到婆家并不足奇,奇在小千金不愿嫁。终于,她被虚云逸客的绝代风标迷住了。

穷儒对虚云逸客的赏识程度,不在女儿之下,可惜一信玄一信佛,尽管他们之间绝口不谈禅玄之理,话题全在琴棋书画典籍间流连,以致一再迁延。

其中反对最力的不是他们本人和家属,而是天山炼气士,他老兄最恨佛门弟子,以致对身为居士的老穷儒怎样瞧也不顺眼。

终于,一双好友最后绝交,各走极端,十载友情因而破裂。

虚云逸士一气之下,立即在龙门镇成婚。新婚之日,天山炼气士重礼到而人不列,还是杨起凤替新婚夫妇俩撑场面,送了他们十分丰富的金珠宝玩,作为他俩的贺礼。

之后,虚云逸士携妻带了岳家一门老小,回到应天府。老穷儒一住凉州十余年,返抵故居之时,已经人事全非,当年亲友全凋零了。

虚云逸士为免泰山大人触景生情,便兴起远游之念,合家放舟扬帆,沿江出海。

在东海放舟期间,恰遇上张士诚的旧属,在海域横行不法,为祸海疆。

这天合该有事,五条楼船围攻一艘艨艟,海上杀声震天,矢箭如雨。

虚云逸客的三帆大船恰在左近,贼人放下五条梭形快艇,也想吞掉他的船。

虚云逸客岂是省油灯?岳父一家子不知他身怀绝学,吓得失了三魂七魄,只能求菩萨保佑。

虚云逸客不求神佛,他绰了一支长钩,人如天神下降,在水面上踏波而行,五艘梭形快艇的人,全成了龙王爷的贵宾。

船上的水手,全惊得张口结舌,他们以为船上载的是神而不是人哩。

虚云逸客并不以此为满足,指挥船伙计驶向贼船,半途中夺得一艘快艇,直冲贼船肆虐处。

那艘艨艟乃是毒龙岛的早年移民所有,他们都是宋朝遗民,在元鞑子攻入临安时逃入海中的大汉子孙,正当贼人靠拢放下飞桥巨爪,只待蜂涌登船的刹那间,救星自天而降。

之后,五条楼船逃掉两艘,虚云逸客也就成了毒龙岛主。毒龙岛因海贼未靖,禁止任何人进入岛中,以防不测。而他的岛民,在他的万全策划下,都成了身手高明,水陆能耐超尘拔俗的高手。平时,毒龙岛的船到沿海贸易,所以对江湖并不陌生,只是他们极少管闲事,故而知道毒龙岛的人并不多。

虚云逸客改称了毒龙岛主,毒龙岛成了禁地。

晃眼八十年,他的孙儿女也有十九十七了。

他对天山炼气士并未淡忘,两人虽然绝交,但十年的珍贵友情和炼气士倾囊资助他举行婚礼的情义,他至老仍念念不忘;对杨起凤的慷慨情义,更永铭五衷。

他经常派人悄悄至龙门探望杨家,不想天山炼气士因好友一走,终日郁郁寡欢,在十年后竟然遁世,悄然隐去,不知所终。

天山炼气士一走,玉狮骤失明师,以致艺业虽可在武林称雄,却始终未臻通玄之境。

杨家的家业,在龙门可算首屈一指,一家子乐也融融。毒龙岛主知道已不需他费心,所以近五十年来,已经不再派人前来暗中照料了。但永铭心坎的情义,永不会磨灭。

直到四十年前,双绝穷儒漂流到毒龙岛,得知是玉狮的好友,大为欣慰,不然双绝穷儒怎会轻松地一住二十年?

这二十年中,岛主在岛规的约束下,当然不能释放双绝穷儒。但爱屋及乌,他将双绝穷儒安置在府第中,与自己的子女侄辈盘桓,并磋研武学,相处如一家人。

最后,双绝穷儒思念义兄殷切,同时也想请来隐箫逸琴两位宇内奇人,印证岛主的绝学是否天下无敌。在岛主的安排下,他以二十年再来践约的诺言,变通地在岛规的夹缝中脱身,重入中原。

天有不测风云,双绝穷儒在到武夷访琴痴之时,惊闻巨变,携玉琦远遁阴山二十载。

毒龙岛主并未将八十年前的往事告知子女。武林中人对受人恩德之事,深藏于心,不易泄之于外,等到需要他酬恩之时,反应之激烈却无比炽热。

这次孙子女遨游中原,他老人家仅告诉她们,可前往龙门打听龙门杨家的概况而已。可惜她们只知杨家门庭冷落,却不知内情。

至于岛主与双绝穷儒的交情,岛中子弟却是知道的。所以当金剑施威在榆林塞外见到双绝穷儒和玉琦,便知玉琦定是谷老的子侄,便返报小姐和公子。

玉琦在龙门出现,小丫头被这雄猛如狮,器宇超绝的小伙子,拨动了内心深处的那根神秘和弦,所以便命柏永年和周岚钉紧了他。

随后得知玉琦与神剑书生攀交,姜志中与柏永年恰在一旁钉梢。姜志中神目如电,他看出神剑书生杨高眼神有鬼,认为必将不利于玉琦,故有酒楼代小姐传笺之举。可惜玉琦涉世未深,不信神剑书生会对他不利。他刚由塞外返回中原,确也没有值得神剑书生计算的理由。

他却未留意与神剑书生住房之间,那木墙上的缝隙,也没想通贼人用解药替他拭脸时,香油润脸的其中原故。

菁华姑娘又对谭家兄妹留上了心,起初是好奇。她还未弄清玉琦和谭家兄妹的交情,所以当晚兆祥兄妹入伏遭陷,她并未出手。

这晚,金剑施威兄弟奉命赴郑州,带逸电侍女到前途准备宿处,故未参与此役。

等到白马寺柏园之约,及古窟联手之时,姑娘便确知玉琦便是金剑施威所说的双绝穷儒的子侄了。在神秘地道中,她叫他“世兄”,原因在此。

她惟一不知之事,便是玉琦是龙门杨家的后人,即使知道,她也不会知道杨家与他祖父之间,八十年前的情义。

她也想歪了,认为双绝穷儒寄迹毒龙岛三十年,他的子侄可能会对毒龙岛的人怀有偏见,所以并未将身份向玉琦表白。

事实上她也不能表白,她祖父曾禁止岛中子弟,透露毒龙岛的一切,让中原武林对毒龙岛保持着神秘之感。

她终于和玉琦攀上了交情,同时也和谭家兄妹攀交,这反而令她担上了心事。

幸而玉琦对女孩子还没有分心之情,他大事在身,事实上不许他分心,虽则确也为两位姑娘的容光而心潮波动,但一泛即逝。他警告着自己,不容许儿女情怀为自己带来无穷的烦恼。所以他对茜茵,可说全出之于侠义心肠冒险救人。这情景落在菁华眼中,姑娘大放宽心。

由姜志中策划一切,她们决定大举向无为帮报复,予河南府清字坛致命一击,至少也得让他们魂飞魄散,不能再肆虐江湖,便与施威兄弟会合,准备大开杀戒。

且说南雒老店中的事。

玉琦独自返回客店,店伙计和哈二爷,并不因为他浑身带有血迹而惊异,他们大概已得到坛中传来的讯息了,惟一可做的事,就是不闻不问。

内院客房中,接着他的人是神剑书生。这个年轻英俊的书生,脸上堆出十分抢眼的惊容,低声关怀地问道:“啊!老弟,你……你怎么这般狼狈?没受伤么?”

玉琦淡淡一笑道:“没什么,我并未受伤。多谢大哥关注。”说着,踏入房中迳自换衣。

神剑书生不客气地跟入,目光尽在他身上转,一面埋怨说:“贤弟,昨晚你怎么走得那么匆忙?你将愚兄当作外人哪!既然要与人清怨,为何不知会愚兄一声?看你一身是血,定然对方人多,谁在找你的晦气?告诉愚兄一声,哼!算我一份儿。”

玉琦笑笑,一面换上外衣,一面说道:“是无为帮的人,差点儿没命。要不是有几位功力极高的人插手,小弟回不来了。”

“在何处和那些狗东西们拼上了?”

“汉陵后山。”

“贤弟,你该约我一同前往的。你的功力了了,但轻功却比愚兄高明,你走得太快了。”

玉琦已换好衣衫,回头笑道:“小弟也是无意撞上的,岂敢劳动大哥虎驾?”

神剑书生跨出房外道:“走!愚兄替你治酒压惊。”

“谢谢大哥,小弟甚为困乏,须躺会儿养神,今晚尚有金镛城一场死约会哩。”

“哦!是的,愚兄忘了晚间金镛之约了,你真应该好好歇会儿养神。愚兄不打扰你了,保重。”

他退出房外,顺手带上房门,独自一人向外间二楼酒座上闯。

楼中食客不少,他一跨进门楼,所有食客的目光,全向他射来。

他神情傲然,嘴角带着嘲弄似的微笑,目空一切,昂然迈步向套间里走。

呼叫闹酒之声突然静止,迎面一副座头上,徐徐站起一个青巾包头、敞开老羊皮外袄,短小精悍的中年人,双手叉腰,横跨两步将走道挡住了,一双精光四射的山羊眼,冷然注视着迈步走近的神剑书生杨高。

神剑书生声色不动,仍是那副傲然与高不可攀的神色,背着双手,视若无睹劈面撞到。

看看双方行将接近,谁也没有闪让的意思。

所有的食客鸦鹊无声,有些人已神情紧张地放箸站起了。

愈来愈近,神剑书生迈出一大步,逼近中年人身前四尺,眼看要撞个正着。

矮个儿终于有点儿心虚,被神剑书生的神色所慑,但似乎并不甘心,向侧斜移一步。

神剑书生并不因为对方认输闪让而满足,怎肯饶他?就在对方身形未定之际,大袖倏振。

“啪”一声爆响,衣袖振出,矮个儿也已有备,在电光石火间不容发的刹那间,一掌封出。

“哎……”矮个儿狂叫一声,右臂骨碎掌裂,身躯似被抛出,向侧飞撞。

“哗啦……乒乓……”一阵桌裂椅破,杯炸盘碎的惊人声响乍起,精采绝伦。

矮个儿倒在汤汁碎瓷中,翻着白眼珠不住哼哈叫唤。与他同桌的五名伙伴,有两个抢上搀扶,有三个已惊得张口结舌,呆了。

神剑书生仍背着手,泰然止步,若无其事地说道:“好朋友,少来丢人现眼了。在我神剑杨高之前,你们想占便宜岂非做梦?”随即脸色一沉,泛上了重重杀机,厉声道:“有何所图?说来听听。”

三大汉被他声色俱厉的神情,吓得连退两步,脸上苍白,惧容明显。其中之一壮着胆答:“奉长上金谕,前来与阁下传信。”

神剑杨高脸色更冷,哼了一声,骂道:“滚你娘的!杨太爷为何要听你们的摆布?记着:圆去传本太爷的信,今晚金镛城如期了断,其余一切免谈。”

说完,冷笑一声,背着手踱着方步走了。到了套间帘口,突又回头阴森森地说道:“本人最讨厌被钉梢,谁敢在太爷左近鬼鬼祟祟,管教他肝脑涂地,不信大可一试。”

他向全楼食客淡淡一笑,踏入套间。

金镛城,正确的说,该叫金墉,在白马寺东北偏东约五六里一片山坡上。河南府的土著,大多叫它做李密城。据说,隋朝末年的草莽英雄李密,曾经在这儿盘据甚久。唐太宗李世民未做太子时,曾夜探金墉被李密擒住下在牢中。

这座古城是魏明帝所建造,在魏晋两代确是风光过一段时日。直至西晋时,这儿又成了被废的帝后太子的居所,便失去了昔日的光辉,到了南北朝,却又成了军队的屯戍要地。轮到李密盘据,可就沦为山寨啦!

这以后,这座古城大部崩圮、凋零、荒芜,触目全是断瓦颓垣,成了狐鼠之窝。大明建国后,兴建了龙门北面的关林,替关夫子建庙享受千秋香火,而这座古城只派了几名老卒看守,任由它湮没。

近来,那儿白日见鬼,枯林断垣之中,狐鼠横行。那几位年高体衰的老卒,早已搬到山下去住了。

白天里放眼望去,那些崩塌了的宫墙巨宅,不但蛛网尘封,而且阴森可怖。

玉琦送走了神剑书生,关上房门先练半个时辰的死寂潜能气功,再练玄通心法。

一个时辰后,他唤来店伙,将晚膳送至房中,仔细检视一番方行进食。餐后,拒绝了隔房神剑书生的邀谈,独自在房中回忆昨夜间,从生死拼斗中体悟出来的兵刃拳脚等招术,一个人手舞足蹈苦练不懈。

夜来了,他从二更起又重新用功苦练。

由南雒老店到金墉城,不过二十来里。以他的轻功造诣来说,要不了一盏茶的时辰。他心中早有打算,好好练功绝不会耽误。

三更更鼓初起,他轻轻推窗而出。邻房窗下,神剑杨高也恰好跃出窗来。两人一打手式,向东飞跃上屋,恍若星飞电射,隐入茫茫夜色之中。

一路上,两人较上了轻功。玉琦在阴山苦练二十载,兢兢业业无时不在生死存亡间求自全之道,在冰天雪地绝壁悬崖中,他怎能不用心求进?他的轻功以“滑”字诀为主,那是在冰雪上最需要的技艺,更辅以“点”“飘”两诀,几乎集轻功要诀的大成。所以他的轻功身法,连菁华姑娘也大为激赏,可知他定有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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