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向夫人看了一眼床上闭目不醒的人,面露忧色。
凌瑄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白色的,拇指指甲大小的小珠子,交到了她手上,道:“把这个东西放在向老爷身上,可保他的病情不会恶化。”
天雪一看那东西,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分毫不差,她拉了拉凌瑄的衣袖,轻道:“凌瑄哥哥……”
凌瑄朝她摇了摇头。
向夫人将小圆珠放在了向老爷的手心里,果然不出一会儿,他的面色渐渐恢复,印堂上的黑气也渐渐消失。
向夫人又惊又喜,顿时充满了希望。这下老爷有救了!
她连忙吩咐下人带他们去客房休息,下人们起初还不相信这几个年轻人,可一见老爷真的有好转,什么怀疑都统统消失了,对他们几个更是言听计从。
过一日再治便过一日吧,只要他们能治得好自家老爷,让他们等多久都行!
等下人带他们到客房,四人马上走了一间屋子,那些下人们心道他们是要商量如何医治老爷的病,都恭恭敬敬地退下了,临走前还不忘掩上房门。
一进屋子,元香就按捺不住,“喂喂,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打什么哑谜啊?刚才怎么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呢?天雪,你先说,向老爷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还有你,五师兄,你给向老爷的那个白色的小珠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他一碰到就好了呢?”
天雪看了凌瑄一眼,见他没有阻止她的意思,才缓缓道:“向老爷并没有生病,他是中了魔气所以才会这样的……”
“你说什么?魔气?”向闻瞳孔一紧,不可置信道,紧接着看向凌瑄,仿佛要从他嘴里听到答案。
凌瑄点头,拍了拍他的肩,低叹道:“天雪说得没错,向老爷的确是中了魔气。所以我刚才才阻止了天雪,不让她将真相告诉向府的人。”
凌瑄小的时候中过魔气,深知这魔气的厉害。正如那个老大夫所言,在场的几乎都是没有真正见过世面的凡人,姑且不论他们会不会相信他们说的话,若是轻易将向老爷中了魔气的事情说出来,只怕事情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向闻双手有些颤抖,好不容易撑着桌子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抬头问道:“那……他,还有救吗?”
凌瑄道:“你放心,向老爷中的魔气并不深,也没有入体,我想应该并不是直接遇到了妖魔,而是被人传染的。只要不是被妖魔直接所伤,尚能救治。”
向闻稍稍放宽了心,立马又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你的意思是,还有别人也中了魔气?”
凌瑄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一杯茶上,翠绿的茶叶漂浮在杯面上,还冒着缕缕热气。他沉吟道:“这只怕要等向老爷醒来之后才能知道了。”
元香听得迷迷糊糊的,不过也差不多听明白了,忙道:“那还等什么,我们马上去救向老爷啊!”
“等等。”凌瑄阻止她,“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元香问。
凌瑄看着天雪,“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不是有妖魔在背后作怪,凡人又怎么可能好端端地中魔气呢?我担心是有人要陷害向老爷……天雪,你有办法帮向老爷驱除魔气吗?”
天雪点头,“嗯!老爷爷以前给过我一个方子,只要魔气还没有入体,就有的救,只是配起来没那么容易,还需要几天。”
她小时候亲眼见凌瑄受过魔气之苦,又早料到到他们修仙之人今后必定会与妖魔打交道,于是在跟着清风学医的时候就有问过他对于魔气该怎么治。
清风先是诧异,后来还是将方法告诉了她,对于那些并非直接被妖魔所伤的人,也就是说虽然中了魔气,却并未入体的人,只要及时医治,还是能够治好的,只是所需的药材中有一样是天水,所谓天水,就是上天之水,用凡人的话来讲,也就是清晨的露水。清晨乃是万物苏醒,一日中最气盛的时候,所以清晨的雨露也是六界之中最纯净的水。只不过要配制一颗解药,所需的量较大,所以收集起来相当不易,靠他们几人就是弄上一个月也不一定可以,不过好在向府人多,大家一起收集的话,只要三日便应足够。
凌瑄点头表示了解,“我们一起帮忙,再加上避气珠在,向老爷一定能够平安无事的。”
说罢他看了眼向闻,向闻低着头,不发一言。
屋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门被敲打的声音,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几位少侠,夫人已命人备好了晚膳,让我来请几位去前厅享用。”
凌瑄打开门,礼貌地点了点头,“向夫人有心了,那就有劳姑娘带路。”
那女子便是刚才跟在向夫人身边的那个,见到凌瑄温文有礼,风度翩翩,含羞带怯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立刻低头,走在前面带路。
不知是不是女人天生的直觉,天雪一眼就看到了她脸红红的样子,顿时嘟了嘟嘴。
凌瑄看到她这个小动作,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欣喜,不顾众人的眼光,牵着她的手一路走到了前厅。
向夫人早已等到前厅,连日来的担忧让她的面容显得憔悴不少,幸而如今遇上了他们几个,知道老爷有救,心里也是松了一大口气。
趁着吃饭的时候,凌瑄将需要采集晨露的事情跟向夫人提了一下,当然没有把向老爷中了毒气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说了需要晨露做药引。于是向夫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吩咐下人今夜都早些休息,明日卯时之前起来,到院子里去准备。
在这样的气氛下,向闻纵使知道向老爷没事,也无法静下心来吃饭。
向夫人见他神色有异,不由柔声问道:“这位公子怎么不吃?是不是菜不合口味?不知公子爱吃些什么,要不要再让厨房去做一些来?”
向闻抬头看了她一眼,连忙又移开目光,“多谢向夫人好意,菜很好吃,只是……我没什么胃口。”
向夫人点点头,又道:“公子看起来眼熟得很,不知公子的家乡在何处,家中可还有其他亲人?”
向闻夹着菜的手一抖,一棵青菜从他的筷子底下滑了出去,“我……”
元香见他今日奇奇怪怪的,在桌子底下推了推他,小声问:“三师兄,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奇怪?你不是说过你家就在岳州城的,向夫人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呀?”
“岳州城……”这下轮到向夫人手里的筷子落地了,她怔怔地看着向闻,好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这样的气氛让向闻只觉得气闷,胸口一阵又一阵地疼着。
忽然,他“啪”地一下放下筷子,起身道:“对不起,向夫人,我有点不舒服,先离开了,你们慢用。”
说完不管元香怎么喊他,他头也不回,疾步如飞,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凌瑄和天雪对视一眼,看到天雪眼里的茫然,他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什么也不要问,回去找个机会让元香也不要再提这件事,等向老爷醒了我再和你解释。”
天雪点点头,心里充满了好奇。
这顿饭后来的时间,大家吃得都不怎么愉快,向夫人怀着满腔的心事,只是夹了几筷子菜,就称自己身体不适,让丫头扶着她回房休息了。
凌瑄和天雪也吃得很快,想趁着天没黑,去城里买些所需的药材,哪里知道药铺都早早地关门了,最后还是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弄堂里才找到药铺买着了药。
路过一个地方的时候,凌瑄忽然停住了脚步,抬头往上一看。
醉红楼。
“凌瑄哥哥?”天雪奇怪地瞅着他。
那种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凌瑄收回意识,对天雪微微一笑,“没事,我们赶快回去吧。”
“好。”
第二日天还没亮,向府的下人们就捧着各式各样的瓦罐盘子等一些能装水的容器,打着灯笼出来收集雨露了。
向闻眼见着如今的向府与自己离开之前的向府大不一样,心里纵使有再多的疑问,凭着自己如今的身份,也不好问出口,只得全部吞下了肚。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到了第三日,就在大家都期盼着天雪能够赶快医治好向老爷的病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正文58又添意外
当天雪等人带着配制好的解药来到向老爷卧房门外的时候;只见向府上下几乎所有的家丁和丫鬟都候在门口,见到他们过来;不待向夫人开口;便不约而同地向两边退去,主动让出一条道来。
天雪见这阵仗明显一怔,只是给向老爷治个病而已,用得着那么多人来围观吗?
她有些无措地看向凌瑄,凌瑄只是微微一笑,柔声道:“走吧;我们先去给向老爷治病。”
天雪点头,正要举步;却突然被一个年纪稍长的厨娘握住了手;恳切道:“姑娘,老爷是个好人,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她的话一出口,周围的那些家丁丫鬟再也按捺不住,不管天雪听不听得懂,纷纷开口,七嘴八舌地跟着附和起来。他们说的无非就是这些年向老爷在岳州城做了多少善事,帮了多少人,岳州城的百姓们都很感激他,希望他能够快点好起来之类的话。
他们在这里待了三日,多多少少也已有所耳闻。想不到向老爷竟然如此大仁大义,与她从前所听说的那些富家老爷完全不同,这让天雪不禁对他尊敬了几分。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红着眼睛,天雪不忍让他们担心,于是一一应下,并保证一定会治好向老爷的病,这才让他们重新安静了下来。
元香和凌瑄也几度帮着天雪一起安抚他们,却除了向闻,他自始至终都默不作声地站在人群里,双眉紧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进了屋子,天雪拿出解药,刚想喂向老爷服下,却见一个家丁满头大汗地跑来,“夫人,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向夫人见他匆匆忙忙的,心下不由一颤,这几日总是做些噩梦,该不会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吧?
“何事如此惊慌?”向夫人沉声问道。
那个家丁喘着粗气道:“夫人,小人刚才上街,听得人家说漓州城近日闹了很严重的瘟疫,官府昨日已经下了严令封城,任何人只许进,不许出,违令者死。”
“有这等事?”向夫人皱眉,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虽说漓州城与岳州城隔得不远,也就不到两百里山路,但眼下他们是在岳州城,漓州城又被全城封锁,瘟疫一时半会儿也传过不来,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况且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向老爷身上,指望向老爷能够快些醒来便好,其余的事情早已顾不上了。
她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这些事以后再说。”
那个家丁没有动,见向夫人并未听懂他的意思,于是解释道:“夫人,老爷发病前几日,正是去的漓州啊!”
向夫人手一抖,手上的帕子缓缓落地,她脸色苍白,颤声道:“你,你什么意思?”
家丁道:“我刚才在街上看到许多官兵,好像在问是不是有人在此之前去过漓州城,于是才急着赶回来告诉您!老爷染病的事情几乎整个岳州城人人都知道,我担心他们迟早会查到我们向府啊!”
向夫人终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身体摇摇晃晃地险些晕厥,幸亏身边的小丫头扶住了她,她看向天雪,“姑娘,老爷他……”
天雪一听家丁的话,就知道这件事必有蹊跷。别人不知道,可他们四人都明白向老爷中的是魔气,绝不可能是什么瘟疫类的东西。但听向夫人和家丁的对话,可知向老爷此前确实去过漓州城,而那时漓州城也恰好爆发了瘟疫……
照这样说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向老爷身上的魔气是在漓州城染上的!而家丁又说漓州城已经被全城封锁,难不成城里的百姓全都中了魔气不成?
这个认识让天雪又惊又惧,她事前虽然听了凌瑄的话多配制了一些解药,可远水解不了近渴,整个城那么多人,她那么点解药又怎么可能救得过来?
凌瑄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捏了捏她的手心,简单道:“别担心,一定有办法的。”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一阵嘈杂。凌瑄他们正欲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见一大批身着青色侍卫服的人走了进来,领头的正是昨日的县太爷,而站在他身旁的,不是那个与元香吵架的老头又是谁?
饶是心里早有准备,向夫人也没料到他们竟然来得这么快,但还是定了定心神,尽量不让对方的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她上前一步,对着县太爷福了一礼,“不知县老爷带了这多人来向府所为何事?”
“这个……”县太爷其实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刚才午睡睡到一半,突然被人吵醒。说什么奉了上面的命令下来排查前些日子去过漓州城的人,他以为只是随口问问,想都没想就说了向老爷似乎去过,而且回家之后还卧病不醒,结果就莫名其妙地被迫带人来到了向府,路上又碰到了老大夫,就一起来了。
向夫人见他半天都没有说话,害怕老爷是在漓州染病的事情被揭发,于是道:“县老爷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就请先回去吧,这位姑娘要给我家老爷治病了,等来日老爷的病好了之后,我们再亲自登门道谢。”
县太爷本来也不想掺和这事,听她这么说,巴不得连声道好,回去继续睡大觉。
可惜了,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身旁的老大夫抢先了一步,他笑得奸诈,完全不安好心,“我们这不是才来,向夫人怎么就急着赶我们走呢?老朽三日前来替向老爷治病无果,今日特来看看向老爷的病究竟好是没好。”
他不顾家丁的阻拦,朝里走了几步,看到榻上依旧闭目不醒的人,摇头晃脑地“啧”了几声,道:“看来向老爷还没醒呢,咦,老朽似乎记得有人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治好向老爷的病呢!怎么,如今都过去三日有余了,还是连个病因都没查出来吗?”
说着,他的目光往元香几人的身上转了一圈。
元香气得牙痒痒,真恨不能一剑砍死他!听听他的口气,再看看他幸灾乐祸的模样,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猜得出来,这些官差一定是他故意带来向府的!
其中一个官差见双方似有争执之意,上前一步抱拳道:“敢问向夫人,向老爷的病是如何染上的?得病前又去了哪些地方?”
见他们咄咄逼人,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向夫人自知事情已经隐瞒不下去,但却也不想任人摆布,于是问道:“你们……你们问这些做什么?”
向夫人虽然没有回答,但她的反应几乎就等同于证实了。官差正色道:“想必向夫人也已有所耳闻,漓州城前些日子闹了瘟疫,现在已经全城封锁。向老爷既然去过漓州城,出于对岳州城的百姓以及向府上下的安全考虑,我们想要为向老爷进一步诊治,查探一下向老爷是否也染上了瘟疫。”
“你们想要怎么做?”向夫人几乎已经站不稳。
官差道:“我们只是想请向老爷跟我们走一趟,如果向老爷染上的并非瘟疫,那么不日便会将向老爷送回府,让他安心养病。”
说完,他再不等向夫人有任何回答,摆了摆手,眼见几个官差横冲直撞地就要进来抓人,向闻一个闪身,执剑将众人挡在了外面。
“谁都不准进去!”他冷冷地说道,面上看不出任何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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