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信心,凭恃自身九重天的修为,就算第五听云再如何天资卓然,战斗力如何强悍,他都可以将所有攻击阻挡在外,一丝一毫的元力也无法越过他的掌力。
剑意和掌力尚未碰撞在一起。
赵林眼神突地微凝,他竟看见在那集天地风雪的一剑之后,有一道人影正极速奔袭而来。看那体型,定是第五听云无疑。
“找死!”
面对第五听云的挑衅,赵林大怒。
轰隆隆。
两方力量如山岳般撞击在一起,顿时将天地间的风雪全都排挤开去。力量瞬间的对撞,发出了雷鸣般的响声,使得大地震颤,风雪逃逸。饶是钱不二和伍十欺之前,也没造出这样的声势。
噗——
紧随离剑七式之后的第五听云,在第一时间便受了伤,口吐鲜血,神色委顿。但他咬着牙,意志坚定,努力平复识海动荡,他默念蜃楼诀,身法速度陡然加快,留下了一长串模糊的残影。
赵林没想到第五听云已经受伤竟还要强行冲来,不由轻蔑地哼了一声:“既然你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说话之间,他五指弯曲成爪,遍布身前的防御元力尽数归于五指之间,然后前窜两步,拦截住速度奇快的第五听云,大喊一声“去死吧”,然后两爪准确地从第五听云的胸腹间穿透过去。
虽然命中,但赵林面色急变,他看着面前随风飘散的残影,大叫不好。
然而,他发现得终究晚了些,转过身,看着那大喘粗气甚至连腰都直不起来的第五听云,看着第五听云那一柄闪烁着微弱黄光的利剑正搭在自家少宗主的脖子之上,他全身顿时冒起一股寒意,要是盘心因他而死,那么迎接他的将会是什么?答案可想而知。
不仅是他,那些瞅准机会想要斩杀长弓文等人的修者这时也都停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盯着第五听云,严格说来是盯着第五听云那把还未酿成惨祸的坤母剑。这期间有两个不是天山宗弟子的修者还要出手,可被天山宗的弟子直接割掉了脑袋。
“擒贼先擒王,古人诚不欺我。”第五听云看着场中一幕,咧开嘴笑了一下。可大概是身上伤势太重,连笑都会牵动伤口,所以他又吸了两口凉气,他全身都在颤栗,唯独握剑的手十分稳当。他是一个谨慎的人,哪怕盘心看起来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但他依然不会掉以轻心。
“第五听云,怎么,你这一剑还是不敢斩下来吗?”盘心被第五听云近身之初还有些慌乱有些恐惧,可当第五听云仅仅只是挟持住他而没有取他性命之时,他立即就放心了,“也是,你怎么敢斩?我是谁?我是天山宗少宗主,未来西南西北境当之无愧的霸主,你一个寒门学子落魄修者有什么勇气杀我?我手中握着鬼王宗几百条性命,要是我高兴,我随时可以让鬼王宗的臭娘儿们滚上我的床,包括你那小侍女在内;要是我不高兴,我挥挥手就能让她们人头落地。”
“而你呢?”盘心自认为抓住了第五听云的软肋,越说越是兴奋,“你能做什么?在来年今日去拜祭,还是日夜想着我和鬼王宗那些娘们逍遥快活的场景,想着你的小侍女像母狗一样被我压在身下……”
盘心话没说完,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处有些凉,他下意识地住了嘴。
“你知道吗?自古以来,反派总是死于话多。”
第五听云贴着盘心的耳朵,平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右手用力,剑光微闪。
一剑封喉。
第五百九十七章 半步结丹()
“你……你竟敢……”赵林还在想着怎么和第五听云妥协,是该采取强硬的态度还是刚柔并济恩威并施,总之一切都要先以少宗主的安全为主。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五听云的下手竟然这么果断,“你怎么敢?!”
第五听云平淡地看着赵林那渐渐带着些畏惧之色的双眼,将坤母剑插在身前雪地,拄着坤母道:“我本无意杀他,可他实在聒噪。”
“你……你是在与天山宗为敌,宗主……宗主他会让你生不如死!”
赵林还沉浸在对天山宗宗主盘雄的恐惧之中,所以说出的话显得格外的可笑。
“你以为,我不杀他天山宗便不是我的敌人?”第五听云冷笑一声,“就算他猪脑开窍突然间有了觉悟想要和我化干戈为玉帛,那还要问我乐不乐意。恐吓我不要紧,威胁我也不要紧,但侮辱我妹妹可就要紧了。”
听着第五听云的话,赵林清醒了许多,他看向第五听云的目光渐趋可怕:“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只要杀了你,便算是功过相抵,宗主……宗主他宽宏大量,一定不会让我陪葬的。”
随着盘心被一剑斩杀,那些天山宗的弟子也都慌了神。他们出身自天山宗,很清楚如果在外的任务中没有保护好少宗主,回去之后是会面对怎样的怒火。以宗主暴虐狂躁的性子,就算将他们二十多人完全杀掉给盘心陪葬也不为过。
“回去是死,不回……不回的话兴许还能有一条活路。可,可我们能躲避天山宗的追杀吗?”他们本身便是天山宗的弟子,对于天山宗在西部国境的统治力自然深有体会。以前,他们因为这种统治力而自豪而嚣张,可今日,他们却为这种统治力而绝望。他们慢慢放下手中兵器,心中的无力感甚至让他们没了战斗意志。
在圣境之中,失去了战斗欲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那些不是天山宗弟子的散修修者,还惦记着之前天山宗弟子斩杀己方队友的事情。于是,他们抓住机会,举起手中兵器,偷袭了身旁的天山宗弟子。伴随着惨叫声,天山宗弟子们也都奋起反抗,之前还是战友的修者们顿时刀戈相向,成了生死仇敌。
场面一下子乱了。
可对肖梦蝶和雷奉翔来说,这种情况却无疑是极好的。
因为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人还关注着长弓文和沈独秀了。
肖雷二人,也趁此机会调息,抓住一切空闲时间将自己的状态保持在一定水准。就在此时,肖雷二人同时感觉到身后生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那力量快要冲破灵玄境的瓶颈,却又停留在灵玄境,力量之中,生阴生阳,彼此幻化,玄妙无端,隐隐有一种不能言的东西似乎要从那阴阳交泰之中生发出来,却又一直没能成功。
肖梦蝶和雷奉翔转身看去,只见长弓文身畔已经没了元力壁障,一片接着一片的雪花簌簌落下。可当这些雪花落到与肩等高的地方时,它们降落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几近为零。若是隔远看去,那些雪花就像是和长弓文一般陷入沉睡,纹丝不动。
雷奉翔和肖梦蝶虽不知具体什么情况,但都知事情正在往着好的方向发展。他们后退五步,为长弓文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停在长弓文周围的雪花越积越厚,最后如同一个蚕蛹将长弓文束缚在其中。蛹一成形,长弓文的身体顿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那些纯洁的雪花竟然一层一层没入了长弓文的身体。
轰。
当雪花完全没入长弓文身体,长弓文身体抖动一下,伴随着一声闷响,他睁开了眼睛。他双目之中精光流动,那声闷响是他突破灵玄境八重天而至九重天的标志,是他比在场任何人都更加接近结丹境界的标志。
半步结丹,长弓文做到了。
可当长弓文睁开眼,环目一扫,脸上甚至还没来得及表现喜悦,就已被寒霜布满。他看了看遍体鳞伤的雷奉翔,看了看倚剑而立的肖梦蝶,道了声“辛苦了”,然后看看已经直不起腰的第五听云,视线停留在第五听云脚下的盘心,问道:“便是他杀了我的两位同窗?”
场内没有人回答,也不需回答。
他重看向第五听云,微行一礼:“多谢。”
最后,他转向赵林:“我总得给不二和小伍找些黄泉路上的伴儿。”说完,他手腕一翻,一支半臂长的毛笔出现在他手中。
顿时,风和雪更急。
自长弓文睁眼那一刻起,那些拔刀相向的天山宗和非天山宗修者都不约而同地住手,在看到长弓文抖落身上雪花往前踏了一步之后,他们都下意识地连退十步,想要与长弓文保持绝对安全的距离。他们都是灵玄境上下的修者,对于生死威胁的感知已经足够灵敏。
赵林本来正打算取下第五听云的项上人头,回去天山宗交差以求盘雄宗主能够网开一面,可不曾想那一直纹丝不动的修者竟顺利突破。他先前只看一眼,便已知道沉睡中的长弓文和沈独秀是在冥想,在破境,但他一直没有在意。可现在,当长弓文杀意满溢的气机完全锁住他时,强烈的求生欲重新燃起了他的斗志。
“同为九重天,你未免太自信了些。”赵林运转元力。
长弓文不理会对方,执笔在头顶画了个圈,然后道:“我有一支笔,足以镇苍生!”轰隆一声,那个被毛笔虚画出来的圈突然凝成了一个黑白两色的圆盘,那圆盘瞬间扩大,变成了一个将所有人都笼罩在下面的阴阳图面。阴阳图面缓缓旋转,如同阴极而阳,阳极而阴……
赵林面色陡变,他哪里料到,对方看似不起眼的随意一画,竟能造出这等恐怖威势。那蕴含在太极图中的力量,可是贯通了生与死的真谛、阴与阳的定理,那是半步结丹的威力!
他狂吼一声,疯狂地压榨丹田元力,他不想死!
可长弓文依旧不理会,只是将举过头顶的手臂猛然落下,毛笔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落!”
铿锵如雷鸣。
身在太极图下的众人,抬头看那正在急速落下、迅速放大的太极图,只觉得天塌了下来。那种力量,是在场的人无法抵抗的……
第五百九十八章 春猎夏试秋游冬会()
寂灭,是长弓文一笔太极压雪地的最终结果。
太极图印在白色和血色混杂在一起的地面上,没有造成惊天的阵势,没有爆发震耳的炸声,没有引发大地的震颤,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可当它印在地面,原本站立着的数十人,顷刻间便已倒了大半。
天山宗的所有弟子,全部倒地不起。
那些来自炎华各省诸郡的散修修者,也都横陈在地。
他们当中,实力最高的已经是灵玄境四重天的修者,但无一例外,在太极图下无一生还。
场间还能站着的便只有长弓文、沈独秀,第五听云、肖梦蝶和雷奉翔因为本身的伤势的原因,站立的姿态已经极为勉强。尤其是第五听云,和赵林硬拼一招之后,此刻已经半跪在地,若非手中坤母剑支撑,多半也已扑面倒下。
和第五听云同样半跪的,还有赵林。
他毕竟是灵玄境九重天的修者,哪怕长弓文一笔太极灭杀了数十灵玄境修者,他依然还能保留有生机。不过,看他浑身抖若筛糠的样子,想必也身受重创,已是强弩之末而已。
“你……你怎么可能?”赵林神色惊恐,望向负手而立的长弓文,眼神之中再无之前的熊熊战意,他惊疑,甚至有些恐惧,“你……你怎么能?我们都是九重天,都是九重天……”
话说至此,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前雪地上是被他咳出来的内腑之血。
长弓文没有解答赵林的疑惑,他看着赵林,眼神很平淡,既没有那种刻骨的仇恨,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他甚至有些怜悯,但怜悯并不会冲淡杀意,他右手微抬,然后按下。
顿时,一股力量落在赵林的天灵盖上,赵林根本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赵林,卒。
长弓文将盘心和赵林的尸体堆在一块,然后撕下赵林的外衫。他拿着长衫一端,寒风将其吹得平铺展开,接着他用手中笔蘸了赵林身上还未干涸的血,提腕悬笔,一挥而就八个大字:
“杀人者,元蒙长弓文。”
然后他手腕一翻,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把形制超过普通宝剑的长剑,随手一掷,呼啸一声,长剑钉穿布匹牢牢地扎进雪地深处。写着八个血字的布匹随风招展,呼呼之声连绵不断。
做完这些后,他才转身走到钱不二和伍十欺的尸身旁。
他就近刨了个雪坑,将钱不二和伍十欺小心地搬到坑内,然后用雪覆盖了两人的尸体。肖梦蝶不知何时来到长弓文的身后,他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先倒了一些在地上,接着仰头喝了一口,然后把葫芦递到长弓文身前。
长弓文看了肖梦蝶一眼,没做迟疑接过葫芦仰头喝下。
两人对着前方的雪冢微微一拜,而后相视点头,竟隐有笑意微挂脸上。
雷奉翔搀着第五听云,看着那有些别扭的一幕,不由叹道:“两个潇洒自在怡然自得的人碰在一起,撞击出来的火花让我们这些人还真有些看不懂……”
简单掩埋了钱不二和伍十欺之后,几人回到沈独秀的身边,重新盘坐下来。第五听云和雷奉翔先进入冥想,调息身体恢复伤势,肖梦蝶和长弓文则把酒言谈,他们没有继续冥想,而是担负起了护卫之责。
“长弓兄今年贵庚?”肖梦蝶问。
长弓文答:“不知你们炎华是计算虚岁还是实岁,若是虚岁的话,已经二十有一了。”
肖梦蝶说道:“二十有一?那不过长我两岁,可长弓兄修为却臻至灵玄巅峰,真是令我们望尘莫及啊。我自幼游历山川,遍访炎华宗门,天赋虽不敢说卓然独立,但自问也还勉强,可山外终归有山,人外毕竟有人。初识第五时,我便知道这话不假,今日见你出手,方真正理解。”
长弓文道:“你太过谦了。俗语有云,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我虽仅仅痴长你两岁,但修道一途,天赋和机缘并重,两年的时间足可以发生太多变数,就算修为提升整整一个大阶别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你志在精纯剑道,若要论剑,我可不敢与你争锋。”
说到此处,长弓文忽然转身一指沈独秀,道:“不过,沈公子也是专修剑道,他出身剑修世家,对剑道的理解和领悟非我所能比,你们俩倒可以交流交流。”
肖梦蝶仰头再喝一口,说:“只是无缘观沈兄出手。”
“有机会的,而且很快。”说话之余,长弓文把视线转向那迎风招展的布匹,其上的血色字体早已凝结。不过他似乎并不想把话题停在这方面,转了话题道,“你可曾去过元蒙帝国?”
肖梦蝶摇头:“说来可笑,我游历山河已有十五余年,可连走遍炎华都还不敢言,更遑论与炎华相隔万里的元蒙。那里对我来说,无异于另外一个世界。”
长弓文道:“有机会去看看吧,那里对修者来说是更大的舞台。”
肖梦蝶问:“话说回来,如你所说,那你们为什么会一直待在炎华帝国呢?听第五说,你们似乎半年前就已经在炎华了。”
长弓文回答说:“秋游没有结束,我们便不能回去。”
“秋游?”肖梦蝶来了兴趣,“我看你们可不像是来秋游的。”
长弓文道:“元蒙十三君的学子,要先后通过春猎、夏试、秋游、冬会,才能准允毕业。我们虽然和你们差不多,都算是在院学生,可我们不分年级不分班级,若强行要分,那也只能是春、夏、秋、冬四个年级,班级的话,就看我们被分配到哪个帝国了。比如我们八人,便分到了谈天师兄之下,需要在炎华完成秋游。”
“谈天?很强吗?”
“谈天师兄今年年初已经是结丹境四重天的修为了,他来炎华秋游已经两年。”
“两年?你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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