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如珏传》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后宫如珏传- 第9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皇帝知道这李正的名声,索来清正严明,医术高超,且本人端严板正,除了钻研医术之外,后宫之中的拉帮结派半点不沾,便点了点头,道:“将这本书呈给他看看。”

那捧着盘子的小太监便将那红木盘子递到了李御医面前,李御医是个面目端严的人,乍一见到那书,咦了一声,将那本册子从盘子里拿起,翻了两翻,竟哆嗦着嘴唇道:“想不到这本岐黄针略尚存于这世间。”他眼底露出狂喜之色,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本书,竟象是捧着价值万千的珍玉,又翻了几页,被里边的内容吸引,竟把自己身处何处全给忘了,嘴里边喃喃,“没错,就是这样,原来要这般用药?”

孙辅全咳了一声,道:“李大人,您先顾着钻研医术,且告诉奴才,这本医书,是不是真的,里面的针法,是不是确有其事?特别是那用针术流胎之法,以及以针术恢复女子身形之法?”

李正摸了摸花白的胡须,手指在那医书的封面滑过,异常珍惜一般,“谁说这不是真的?这本岐黄针略,臣找寻了许久了,可穷尽半生,也没见它的影子,想不到临到老了,反倒能一窥全貌。”

孙辅全道:“那么里边的针术流胎之法,与以针术恢复女子身形之法,真有其功效?”

李正向皇帝拱了拱手,道:“皇上,此等针法,源自汉朝,皇上可听说过汉朝刘启皇后王娡?她入宫之前,曾嫁过平民,且生了一女,为求富贵,其母便将她接回家里,与原来夫家脱离,更求得名医给她调理身子,使她身子如处子一般,最后送入了当时还为太子的刘启府弟之中,最后,竟成了皇后,这段历史虽然人尽皆知,但对我们从医者来说,最想探寻的,却是这等医科绝术,只可惜,王皇后后来到底被人揭穿了出生之密,这原替她调养身子的大夫也湮没在了历史长河当中,这本岐黄针略便再没有出现在人世了,况且,针灸之法,禁忌颇多,尤其宫廷当中自当慎用,此等针术,便渐渐消亡了……”李正道,“臣请皇上赐臣恩旨,将此书借臣阅揽一个晚上,只要一个晚上便可以了,臣感恩不尽……”

皇帝的脸沉得可以滴出水来,摆了摆手,孙辅全便道:“李大人,你且退下,借书之事,容日后再说。”

李正是医痴,只醉心医术,还待再求,便在孙辅全的示意之下,总算看清了皇帝脸上的不善之色,只得告退。

索额图道:“这本书既是真的,这叔侄两人,谁在说谎看来一目了然了,严华章,你还有何话可说?”

严华章抬起头来,脸上却一片平静,他深深地施礼,“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医书虽然是真的,却可以被人利用在栽赃,奴才从未做过此事,今日才第一次见到了这本岐黄要略。”

严世建却道:“想不到咱们叔侄两人,都被这小女子连累,我已经是错了,华章,你何必再错下去?”

皇帝只垂了头去,冷声道:“索额图,传证人上堂。”

索额图应了一声喳,拍了拍手掌,被两名宫婢押了进门的,却是一个中年嬷嬷,她被推了跪倒在地,满脸张惶之色,礼过之后,索额图便问道:“你便是罪奴入宫为宫女子时,参与验身的嬷嬷?”

那妇人道:“没错,奴婢姓陈,罪奴入宫为奴,全是由奴婢携同另三位嬷嬷参与验身的。”

索额图道:“那么这一位珏主子,你可记得?”

陈嬷嬷抬起眼来,望了卫珏一眼,瞬即垂了头去,“奴婢哪能不记得,只是没有想到,她有这么大的造化,奴婢前日还和李嬷嬷谈起,说珏主子在一众罪奴当中,姿容算是绝顶的了,也难怪她会有这么大的照化。”

索额图冷冷地道:“别扯一些别的,我只问你,可是你替珏主子验身的?”

陈嬷嬷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奴婢,是另一位姓陆的嬷嬷,可这位陆嬷嬷早已故去了。”

索额图便向皇帝道:“皇上,臣仔细查过这陆嬷嬷的底细,此人的父亲是纳兰府的包衣奴才,进入宫中为宫女子,所从事的,便是这验身之事,其它倒没有什么奇的,奇的便是,自她生病身亡之后,她家里人便得一好大一座宅子,家里更获金银无数,成了乡间小小的财主。”

皇帝冷笑,“手段倒真是干净,这便是死无对证了。”

他冷冷的目光扫了下来,眼底极尽厌恶,似是瞧一眼卫珏,都觉肮脏,“孙辅全,还有什么人证,一并提了上来吧。”

孙辅全弯了腰道:“喳,奴才遵命。”

第二百五十六章 茵儿

他拍了拍手,殿外便有两人被押了进门,其中一位,是伺侯安佳怡的侍婢茵儿,而另一位,却是位身着四品官服的中年人,两人一齐跪倒,向皇帝行礼。

孙辅全道:“皇上,这位茵儿,是安常在死前服侍过她的宫婢,而这一位,便是安常在的父亲,则武府知府安顺德。”

皇帝微闭了眼道:“对质吧,是真是假,总要人心服口服才行。”

孙辅全便道:“安大人,你既已知道了女儿的下场,想必对以往之事不会再加隐瞒,且一一道来。”

安顺德朝皇帝行了大礼,眼泪纵横,“皇上,小女落得这样的下场,都只能怪微臣,一步错,步步皆错……”他侧过身子,眼底露出憎恨之极的光来,指着卫珏道:“她并不知道我们之间协定,为何你连她都不放过?”

他竟是几步冲上前来,扬起了手掌,便向卫珏打了去,只是还没到卫珏跟着,便被几名宫人拉住了,卫珏感觉到了脸上扫过的拳风,刮在脸上,火辣辣地痛,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定了安顺德,却是无言苦笑,心底的屈辱无边无际向她袭来,身子如跌落泥潭,不停地往下沉着,沉着。

安顺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泪交加,“皇上,是臣铸成大错,臣原是为了救人的,心想卫家只剩下了她一人,无论如何,也要保全了她的性命,微臣曾与卫凉有旧,曾受他大恩,他的女儿落难,微臣怎么也得伸把手去,因此,才请了这严世建来,替她恢复身形,让她入宫,微臣想着,她既使是入宫,也不过是幸者库罪奴宫女子而已,年龄一到,便会放出宫去,也算救了她一条性命,却没有想到,到头来,却害了微臣自己的女儿。”

他哭得老泪纵横,头磕在金砖之上,冬冬作响。

孙辅全道:“茵儿,你有何话可说?”

茵儿道:“皇上,自安常在入宫之日起,奴婢便伺侯着她,安常在性子温柔和蔼,与丽儿小主以及珏小主交好,三人皆常来常往,安常在喜做膳食,便常做了些吃食点心给各位小主试吃,奴婢们也跟着沾光,因此,奴婢们皆都喜欢和安常在在一起,安常在出了此等大事,奴婢真如晴天霹雳,真不知道老天爷为何要这样善心的人遭此大祸,因此,奴婢便听了孙公公之言,这几日反复想及安常在近一个月以来的言行,这才恍然发觉,这一个月以来,她容颜慢慢憔悴,饭食也少了许多,相反的,反而和珏小主走动得多了起来,又和珏小主商讨食谱,还得了珏小主一包调味料,说是自家秘传染脂香,将那调味料放入所制点心当中,定会美味无比,安常在喜欢研制食材,每做一样点心,总是自己试吃,安常在制作食物追求完美,有时制作不美味,便把那点心倒掉,奴婢瞧着,近一个月以来,她每一次都落了这调味料进入点心当中,奴婢在安常在的妆盒当中,找到了这把染脂香,已呈给了孙公公查看。”

孙辅全便道:“皇上,确实如此,奴才使人看过,那包所谓的调味料,里边便有竹玉花的成份,皇上,奴才已领了您的旨意,派人去查各位主子的寝宫,应当很快便有消息了。”

皇帝微微点头,讥诮而冰冷的眼神朝殿下望了过去,似是望着殿内诸人,又似是什么都没有瞧着,只道:“如此阴毒之法,竟出现在朕的后宫当中,朕倒要瞧瞧清楚,还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主意没有使出来。”

话音未落,已有公公捧了个小小的盒子匆匆进殿,行礼之后道:“孙公公交代的奴才们都已查清楚了,果然在储秀宫其中一名主子的床榻之下找到了这个盒子,请皇上过目。”

那盒子放置在木盘子里呈了上来,递到了皇帝的跟前,皇帝微闻了闻,脸色便已大变,狠狠地瞧殿下跪着的卫珏望了去,冷声道:“这上边是什么味道,你自己且闻一闻!”

他一挥袖子,那盒子便飞了起来,直直地往下砸去,卫珏眼睁睁地看着那盒子朝她飞至,却不闪不避,那盒子确角的边缘一下子砸在了卫珏的额角,让她的额头冒出汩汩的鲜血,那鲜血从眉梢滴下,沿着她优美的眉形流到了面颊之上,使她眼帘之处腥红一片,透过那股腥,她望定了皇帝,那身穿明黄织绣龙袍的身影,竟也是腥红一片。

她心底一片惨然,只定定地道:“臣妾无话可说。”

孙辅全匆匆地走下殿来,亲手拾起了那盒子,还未放近鼻端,便闻到了那股淡然雅香,他心底一机灵,心知这是卫珏身上特有的香味,盒子虽被摔了一下,但依旧严丝密合,孙辅全试了许久,才将它打开,里边有碎屑一般的粉状物,他把那盒子递到严世建面前,道:“你且看看,有没有你所说的竹玉兰根茎?”

严世建伸出两根指头,捻着那堆粉未,又放在鼻端闻了闻,道:“没错,里边添加了竹玉兰。”

严华章见此,已是大为惊惶,茫然不知所措,大声地道:“二叔,你说什么,什么竹玉兰?”

严世建叹道:“华章,你的医术一向高出二叔不少,为何你却也走上了这条路?让咱们叔侄二人,都栽在了这女子手上?你叫二叔九泉之下,怎么向你父亲交待?”

严华章恨得咬牙切齿,却因脚折而动弹不得,指着他道:“二叔,你这么做,当心日后下了地狱,被人扒皮抽筋!”

严世建默默垂首,“华章,只要能救你一条性命,二叔既使被人扒皮抽筋又能如何?”

严华章目眦欲裂,拖了一双断脚向他爬了几步,便被人按住了。

皇帝听得不耐烦,道:“还不叫人堵了他的嘴,在大殿之中吵嚷,成何体统?”

索额图一挥手,便是内侍上前,反剪了严华章的双臂,随手一卸,便将他双臂卸下,拿了布巾子塞进他的嘴里,让他出不了声。

第二百五十七章 出事那晚

孙辅全再问茵儿,道:“你还看到听到些什么,且全都道来。”

茵儿便道:“安主子在出事前一日晚间,去了珏主子那里,是由奴婢伺侯着去的,她进了珏主子的记间之后,便让奴婢在房门口等着,自己走了进去,她进去的时间长了,奴婢怕误了回房时辰,被管事嬷嬷挑错处,便去提醒,来到房门前,便听见安主子说,她说……”

茵儿怯怯抬起眼来,似不敢再说了下去,孙辅全冷冷地道:“有什么话,还不尽实道来?”

茵儿便道:“她说,谢谢珏姐姐替她找了人来解决此事,可老天爷作崇,让她遭此大祸,也怨不得别人……奴婢听了这几句,便上前敲门,接了我家主子回去,当时想这几句话,仿佛没什么意思,可主子出事之后,奴婢细细一想,却只觉里面大有乾坤。”

安顺德恨恨地转脸朝卫珏望去,向皇帝道:“定是她为了灭口,为了隐瞒自己身份,才用这等方法将我的孩儿逼上绝路,她却不知,佳怡从不知道那山庄发生的一切,微臣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怎么会阻了她的前程?”他似是恍然大悟,“微臣记起来了,那一年,他们离开山庄之时,佳怡从外上香回来,正巧遇见她上了马车离去,但佳怡早已不记得此事了,就是因为这事,她才落得如此下场么?”

他花白的头发颤抖,身上的官袍起了阵阵涟猗,悲伤得不能自拟。

卫珏只觉满殿的灯光皆都昏暗了起来,额角之上的血一滴滴地流着,映得到处腥红一片,那赤金九龙金宝璀璨的宝座都成了红色,透着残忍与冰凉,这是一场残忍而冰凉的戏剧,在她面前展开,演出,置她于死地。

所有的布局,早在她还未明白之时便已悄悄展开,和这幕后之人宠大的势力比起来,她以往所做的那些挣扎,是多么的可笑。

坐在九龙宝座上的那人,随时都可以将她捻成粉末。

他主宰着她的生死,而她,只能在他掌心挣扎。

孙辅全转头朝卫珏望去,道:“珏主子,奴才代皇上问你,安主子落井之后,你先是向皇上禀报,以安主子身子有异为由,请求宽限时日查明真相,其目地是不是为了掩盖真相,所以,你才叫了严华章来,在陈尸之处做手脚?”

卫珏沉沉地道:“臣妾怎么做的手脚?安姐姐的尸身,臣妾从未动过。”

她抬头望定了宝椅之上的他,九龙金玉龙椅璀璨得让他如云端之人,可他只微微垂头,连眼角儿都没有扫向她。

孙辅全道:“珏主子,你明知道安主子并非身怀有孕,只不过中了毒而已,你却向皇上禀报,说她身子异样,奴才查证,你让严华章事先检查过尸身,想这严华章是名医之后,连这都分辩不出来吗?明明是你为了掩饰罪行,拖延时间!幸而皇上英明,知晓了其中古怪,让你不能毁了尸身,你还有何话可说?”

他字字诛心,语气逼人,可孙辅全既使是御前大总管,也只不过是个奴才,皇帝让一个奴才代他训话,便已是对她厌恶到了极点。

卫珏仰起面,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想将他看得更清楚一些,“皇上,人证物证如此齐全,臣妾再说什么,听在您的耳里,都是砌词狡辩,不是么,臣妾只有一句话,这些事,臣妾从未做过。”

皇帝垂了眼眸,没有看她,只是道:“你也知道人证物证俱在?朕想着相信你的,可你却让朕不得不相信。”殿里的灯光照着,让他的眼底有冰丝般的冷光,脸上因怒气而冰冷,仰起脸来,望着屋顶,“你不过仗着,仗着……”

他似是说不下去了,复垂了头去,眼底的水光却一下子消失不见,只剩下凝滞的冰意。

索额图上前一步,低声道:“皇上,看来事情已经一清二楚了,您看应当怎么处置才好?此事尚未传了出去,太皇太后那边都不知晓,依微臣看,她虽与纳兰府之人有故,但纳兰只是存了一片好心,想救她性命而已,况且,纳兰也受到了处罚了,现如今性命堪忧……”

孙辅全便也道:“是啊,皇上,纳兰大人胸口那箭,怕是很难治得好了,纳兰府勋贵之家,原不应当因此事而受到牵连的。”

索额图道:“此事只宜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他看清了皇帝眼底震怒的神色,这个布局,原就花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但却经不起推敲,那本岐黄针略是真的,针灸之术也是真的,可严华章并不懂得这些,严世建也不懂这些,严世建不过是严家被赶出门的一个不成器子弟而已,这个局是冒险而行,为的便是在皇帝的眼中心中扎下一根利刺,让他失态,让他一怒之下便让卫珏死无葬身之地。

他是赫舍里家的子弟,赫舍里一家的荣辱都在赫舍里丽儿身上,他绝不能让一个小小的罪奴卫珏占据了皇帝的心,动摇赫舍里家的根本,因此,在知道皇帝对她越陷越深之后,他便开始布局了,他要让卫珏这个人在皇帝的心中,已如一个死人。

让他想起她的时侯,只有憎恨!

他不能让她简简单单的丢了性命……让她死的方法,简直太多太多了,可如若简简单单地死了,皇帝脑子里会不停地忆起她,再没有其它人的位置,赫舍里丽儿便永远都不会有机会。

让她的身影在皇帝脑子里连根拔起,如此一来,赫舍里丽儿才有机会走进皇帝的心底里。

因他知道,少年的情往往是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