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轩是紫彤和灵儿开的高端会所,紫彤出资,灵儿负责管理,里面的项目嘛当然是那些紫彤最喜欢的东西。所以听她这么说,心里痒痒的。
从冥界回来到紫彤三十岁生日,沧海没有一天离开过她。直到前不久紫彤过了三十岁生日,他又才开始偶尔去外地处理些事务。几年不沾赌色酒,紫彤早就憋得受不了了。
紫彤又干咳一声:“咳,你不能这样勾引我啊,我改邪归正了。”
灵儿挤了挤眼睛:“谁让你去玩来着,是让你去检查工作。会所开业后你还一次没来过呢。”
对啊,她是璀璨轩的大老板啊,理应关心璀璨轩的一切。
再说,她开璀璨轩是为了赚钱养爱婉。
爱婉现在在英国读中学,以后紫彤还想送她去几所世界名校转转。读什么学校不得花学费,不得给她在学校附近买房子买首饰雇佣人雇管家。还得给她存些体己,人也好妖也好,只要在人间生活就不能没钱。
可沧海算盘打得精,按人类女孩的标准拨了六千三百八十六万七千五百四十七块八毛给紫彤用于爱婉的教育支出,超过这个标准多给一分也不行,紫彤也没脸伸手朝他要。要赚足够爱婉花的钱,她必须努力。
紫彤找到借口,血液一下子就沸腾起来。冲灵儿使了个眼色:“走吧,检查工作去。”
把小嘻放回摇篮,灵儿挑了挑眉:“好,咱们走。”
看到不对劲,一旁的奶娘忙劝:“先生说了,要是你偷偷跑出去……”
没等她说完,紫彤拍拍她的肩:“放心吧,他说说而已,不能把我怎么样,宝宝交给你了。”
“可是……”
哪里有心情听她废话,紫彤转身拉着灵儿就跑。
这一玩玩得酣畅淋漓,但毕竟许久没疯玩过,才过几个小时就累得不行。于是紫彤打算回去了。
喝了太多酒,一路上口干舌燥。
夜已很深,路上连个行人都没有,身边一盏昏黄的路灯有气无力地亮着。
紫彤蹲在路边吐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只觉得头晕脑帐。
忽然,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背,轻轻地摩挲着。丝丝凉气渗入身体,难受的感觉顿时减轻不少。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怎么还喝酒呢?以前你喝酒是因为郁闷,现在你喝酒只能说你不自律。”盈盈地笑着,凤九说道。
一把抓住他的手,紫彤痴痴地看着他的脸,打了个酒嗝:“呃,对不起。”
他眨眨眼睛:“小平凡,你当妈了,以后少喝点酒。”
听他说起小嘻和小哈,紫彤的精神头一下子上来了。站起身手舞足蹈地说了起来:“对啊,我告诉你我当妈了,我……”
伸手按住紫彤的嘴唇,沁凉的指腹让她又冷静了下来:“紫彤,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嗯?”
“我找到了一条出路。”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幅度,“孤孤单单一个人游荡,我也没法再坚持下去。”
“什么出路?”紫彤不解。
“能让我有机会继续陪着小雪的出路,你说这样的路好不好?”
脑袋里一片迷糊,但紫彤知道这样的出路是好出路,于是点了点头:“好。”
“现在我要帮你最后一个忙。”说完,他牵着紫彤的手往前面走去。
走了片刻,到了……忘情阁楼下。抬头一看,楼上莹黄的灯光溢下来,照得人心里头温温暖暖的。
凤九拉着紫彤往楼上走,对她说:“他回来了,你上去看看他,去决定你真正想走的路。”
谁回来了?
醉醺醺的脑袋一时想不明白,紫彤稀里糊涂走到了忘情阁门口。
把紫彤推到门前,凤九按住她的肩,低头在她耳边说道:“小平凡,进去吧,我要走了。咱们还有缘分,咱们的缘分就是我的出路,这辈子会再见面的。以后少喝点酒,当妈妈的人天天醉熏熏的怎么行?”
鼻子一酸,紫彤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转身。身后已空空如也,而她却因为转身用力过猛跌跌撞撞退进了忘情阁。
柜台后坐着一个人,抬头招呼:“欢迎……”说到一半见是紫彤,赶紧把头扎进柜台假装找东西。
看到他,紫彤愣了愣,酒意立刻退了大半。走过去拍拍柜台:“倚梦,你怎么在这?”
沧海明明让他在英国陪着爱婉,当爱婉的导师,他怎么会在忘情阁工作?
“爱婉,放假,回来,打工。现在,她,工,工作去了。”他闷闷道。
打工?她刚给爱婉寄了一笔钱,让她在那边好好玩玩儿,结交点人类未来的精英,泡点人类小帅哥,倚梦居然带着她在忘情阁打工?!沧海难道也知道吗?
揉了揉因酒精发胀的太阳穴,紫彤回忆了一下刚才与凤九如梦似幻的相遇,定了定心神,问:“秦老板在哪?”
“秦老板……出差……”倚梦像只鸵鸟,死活不肯把身体从柜台中钻出来。
不再理这个小结巴,紫彤径直进了忘情阁生活区。
原先的一间空房里摆着张白色的公主床,屋内堆满了这几年紫彤在世界各地给爱婉收集的小玩意。是爱婉的房间,也不知道爱婉瞒着她回国多久了。
没找到人,紫彤垂头丧气下楼,习惯性地回了自己以前的房间。
倒在四脚大床上,迷迷糊糊地就想睡。可余光一瞥衣柜,看到衣柜门上露着块布料,是明月那件满是洞的背心,被人匆匆忙忙塞进去的样子。
紫彤走过去拉开衣柜,里面挂着几件她的衣服。
衣服上放着个相框,相框中镶着一张照片。年头很久,颜色暗黄。
照片上穿着青花旗袍的紫彤搂着明月的脖子,与他侧脸相贴,两人笑得很幸福,背景是一群浮肿的逃难者。
和明月逃难时,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英国记者。在紫彤的请求下,记者给紫彤和明月补了一张结婚照,也是她和明月照的唯一一张合影。后来照片还没冲洗他们就和记者失散,紫彤也就忘了这茬。不知道明月从什么地方将这张照片找了回来。
紫彤捧着照片回到床边,突然鼻子一酸,急忙用手捏住,才没让眼泪滚下来。
她静静地等待着,等待藏在不远处阴影中的人一步步走出来。
可坐了片刻,紫彤又觉得好笑。
不是早就做了决定,见面又有什么意义?
她翻出床头柜上便签纸留下一句话贴在床头:我相信你爱我,我不会再靠近你。
充满阴谋的开头,并不一定会引出暗黑的过程和结尾,但不暗黑并不意味着圆满。
紫彤知道他爱上了自己,爱到曾经试着让她打掉明辉,放弃救爱婉。
但这份爱不足以让紫彤和他在一起。
不光因为他的身份,他的叮嘱,更因为在他心中永远有一个排在紫彤前面的女人。紫彤无法接受自己排在第二位,没得商量,这是女人的骄傲。
反过来,在紫彤心中也将他排在第二位,无法将就。
紫彤不管他的想法是什么,没得商量,无法将就,这就是她的选择。
相见,不若怀念。
紫彤放下笔,出门揪起还在装鸵鸟的倚梦,叮嘱他到时间一定送爱婉回英国上学。她出了忘情阁回了家。
刚进门,奶娘悄悄告诉她一个可怕的消息,沧海提前回家了,正在哄孩子睡觉。
再大的酒意听到“沧海”两个字也吓得烟消云散,提心吊胆,蹑手蹑脚地走到婴儿房门口,推开一条缝往里瞧。
沧海坐在两个摇篮前专心致志地摇着摇篮。柔软的头发垂在额头上。穿着宽大白色棉质家居服,若隐若现地勾勒着健壮的线条,天使的温柔和男人的伟岸完美地结合在他一人身上。
紫彤砰然心动。
忽然就觉得自己今晚浪费了太多时间,世上最迷人的男子就在自己家里,只属于她一个人,为什么还出去四处闲逛?
紫彤走进去,从背后搂住他紧绷的腰。半是享受半是讨好的摩挲着他坚硬的腹肌:“老板……”
他压低了声音,没有回头:“看不见妈妈,小嘻和小哈哭了整整一下午,带着你身上的酒气妖气滚开。”
自知理亏,紫彤讪讪地出了屋子。
先去洗澡催吐,又换上新睡衣去卧室。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只要喂饱他这只大老虎,什么事都不算事。
可卧室里一个人都没有,问过仆人,说沧海在书房办公。看样子他下定决心和紫彤冷战。
这种情况得用另一招,紫彤换上纯白纱裙,画好淡妆,抱着古筝上了书房外的阳台。
淡淡的月光静静的泄在大地上,使万物生灵都进入了梦香,围栏上缠绕的白色蔷薇在月色的笼罩下散发着浓郁的甜香。
透过落地玻璃门,看到沧海正埋头批改文件。
抬手拉弦,优美的琴声使世上的一切喧嚣都归于宁静,所有烦恼化为乌有。
一曲终了,紫彤回头一看沧海倚在门口,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她。
冲他抛了个媚眼,又噘嘴啵出一个飞吻,紫彤嫣然一笑:“老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板着的冷脸终于忍不住融化开,嘴角扬起灿烂的微笑。
月色中,他们轻轻吻住了对方。(。)
【番外:傻女明曦】(1)()
明曦有一个名字是傻子,小时候大家就这么叫她。
她跑去问娘,她是不是就叫傻子,可娘没回答她,仍然认真地织着布。
梭子在娘手中灵巧翻飞,踏板有节奏地发着咔咔的声音。这种安宁祥和的味道熏得明曦着迷地看着娘,渐渐的,忘了自己的问题。
娘织布的时候很好看,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到脚跟,上面系着一根简单的发带。浓黑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了一丝淡淡的阴影,像星星一样璀璨的黑色眼眸温柔地看着手下的布。
不知不觉,如血的夕阳斜射进来,在屋里洒下了一层橘红色的光。娘沐浴在那种火焰般的颜色中,犹如一朵美得让人窒息的凌霄花。
“娘,你是世上最美的女人。”明曦像失了魂一样,轻声说道。
娘还是看着自己手下的布,没有答话。
明曦想,要是她是那匹布就好了,那样娘就能天天看她了。
可明曦不是那匹布,所以娘很少看她。
一天晚上,娘半夜突然爬起,狠狠地掐住了明曦的脖子。
她永远忘不了娘那时的眼睛,红红的,像血一样。她哭着问明曦:“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要杀他们,恶魔,我恨你,我恨你!”
明曦想告诉娘她没杀什么人,她连蚂蚁都没踩过。
后来娘终于相信了明曦的心里话,放开了她,还哭着帮她揉脖子。温热的眼泪从娘精致的脸庞上滑落,滴在明曦脸上,却让她从心底里泛着阵阵凉意。
从那以后,明曦就不想再缠着娘了,她害怕娘那双通红的眼睛,万一有一天娘又以为她杀了谁该怎么办?被人掐脖子是很难受的。
明曦长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如大海一般,温柔而深邃。
邻居家的阿婆常说:“这个女娃可惜了,又乖又懂事,人又长得这么漂亮,还有一双妖孽眼。可脑子不好使,明天可怎么办?”
三月的春风抚在脸上暖暖的,像娘睡着后恬静馨香的呼吸。脚下的小草软软的,像娘柔柔的头发。明曦最喜欢这个季节了。
忽然,她发现今天家里来了很多人,院子里很多衣着华丽的叔叔阿姨。他们见到明曦,纷纷低下头跟她打招呼:“见过小主子。”
明曦也赶紧学着他们的样子回礼,低头叫道:“见过小主子。”
突然,屋子里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把我女儿带进来。”
明曦很奇怪,房间里怎么会有男人呢?
一个大胡子叔叔走过来抱起明曦往屋里走去,她害怕起来,想喊娘又不知道娘在哪里,急得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叔叔推开门,将明曦放下,又随手关上了门。
就在明曦四处搜寻娘身影的时候,一个像神仙一样漂亮的男人轻轻拉开卧室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头发很长,但是没娘的长。他的衣服很漂亮,金色的华衫随风飘逸。
明曦觉得他不是坏人,因为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和她一模一样的蓝色眼睛。
“曦儿。”他慢慢地靠近明曦,眼睛中似乎有波纹在跳动,波光朗朗,隐隐呼啸,仿佛随时可以掀起怒涛,席卷一切。
“我不叫曦儿,我叫傻子。”明曦好心地提醒道。
他一把将明曦拥住,连声音都颤抖起来:“我的宝贝儿,你叫明曦,你不叫傻子,以后谁再叫你傻子,我就拔了他的舌头。”
明曦一时间理解不了他说的话,可她喜欢听。作为感谢,她摸着他脖子上像是被指甲抓出的红印子问道:“叔叔,你和谁打架了?我告诉你,要是你和别人打架,打不过就往女茅厕跑。”
“曦儿,我不是叔叔,我是你爹。”
听到这句话,明曦的心脏嗤通嗤通一阵乱跳。他说他是她爹,爹?
“你是我爹?”明曦抬起头不确定地问道。
他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温柔得如三月里的春风。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请求道:“你能和我玩举高高吗?”
话音刚落,爹就掐住她的腰,将她高高地举起。
她开心地笑着,叫喊着,还伸手去捉天花板上的蜘蛛。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急忙低头问道:“爹,你会陪我玩多久?”
爹眯着眼睛:“乖女儿,爹带你回家,天天玩举高高好不好?”
明曦欣喜若狂。
“哈哈哈——”她不由自主地放声大笑起来,身体像云彩一样轻飘飘的。
无意中,她从半掩的门缝里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娘。她侧身躺在床上,光滑白皙的身体在皱成一团的被子下若隐若现,一只玉藕般的胳膊无力地垂在床边。她的脸被凌乱的头发挡着,一道道泪痕透过发间的缝隙泛着冷冷的光。
她想,娘一定和爹打架了。
晚上爹真的叫了好几个美丽的阿姨陪明曦坐马车,回爹的家。
爹和娘坐另外一辆马车,娘是被爹用白色斗篷包着抱出屋子的。路过明曦身边的时候,她轻轻喊了一声:“娘。”
娘没动也没应声,她几乎整张脸都隐藏在斗篷里,所以明曦也不知道她看没看见自己。
他们赶了很多天路,有时候他们停下来吃饭,吃的都是明曦以前没有吃过的好东西。吃饭的时候,爹总是在旁边温柔地笑着,给明曦夹菜。奇怪的是,娘从不下车和他们一起吃饭。
有一天,明曦终于忍不住问爹:“娘为什么这几天都不出来吃饭?”
爹摸着她的头笑道:“你娘和我吵架了,正耍脾气,你也别去惹她。”
到达目的地后明曦惊得半天没说话,爹的家大得像座城市,占了好几个山头。从山门看上去,星星点点的亭台阁楼在树林中若隐若现。山间,一条雄壮的瀑布奔腾而下,绕着山脚盘旋了一圈,又在山门不远处汇成了一个景色秀美的大湖。
爹让明曦住在山腰一个院子里,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还有一个小池塘,池塘上架着凉亭小桥,塘里有很多色泽鲜艳的鱼。每当有花瓣飘落在水面上,一大群红红的小鱼便争先恐后地去啄。院子的围墙也很别致,由无数生机勃勃的蔷薇交织而成。春季,蔷薇开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