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道黑影一闪,一个高手也追了过去。既然有人带头,那么其他人也不再犹豫了,纷纷跟了上去。
待他们离开后,一丝清凉的空气插入了难以忍受的恶臭中,世界终于重生了。
从假山缝中钻出来,玫瑰使劲地扇扇鼻子旁边的空气,等味道淡了许多后才问正看着南边眉头紧皱的沧海:“那些人好怪,老板,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凶手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多同伙呢?”
沧海缓缓地摇摇头,朝对岸迈开了步子。
玫瑰急了:“老板,别去。”
他停下了步子:“我去又怎么的?担心我吗?”
玫瑰急忙一跺脚:“老板,你要去送死,谁给我发工钱?谁带我找我娘亲去?”
“呵呵,我沧海不做亏本生意的。”他忽然笑了起来。
玫瑰呆呆的看着他的笑容,一时没有缓过神来。
“糟了,我们走。”沧海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拉着玫瑰就想跑。
可惜已经晚了,刚转身他们就看见在庭院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可怕的人。
他全身包裹在一件黑色斗篷里,只留下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和一些额发。微风轻轻吹起他斗篷的边缘,上扬的斗篷和间或夹杂着的一些长发,使他看起来像一团跳动着的黑色火焰,全身散发着威险的死亡气息。
他的左手正捏着一个郭家家丁的脖子,手臂自然地弯曲着,就好像拎了一个重量不多的小玩意。
那个家丁在他看似轻松的钳制下却万分痛苦地拼命挣扎,用双手无力地想把自己的喉咙从黑衣人的手中拯救出来。更可怕的是家丁的嘴大张着,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哪怕是一点点呻吟声。
黑衣人走到了萧墙旁边,突然一挥手,四道相隔很密,像砍瓜菜一样的闷声传来,眨眼之间,那个家丁已经被黑衣人用四根钉子钉住了四肢。
沧海紧紧地捂上了玫瑰的嘴,把她的尖叫封在了口中。
那是怎样的一种场景啊,那个家丁被钉住了四肢,可他还是活生生的人。他在萧墙上无助地乱扭着,像一只被钉在墙壁上的大壁虎,张大了嘴巴拼命地想叫喊可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眼睛睁得好像马上要爆了一样。这种死法太残忍了,不仅要让人忍受出离的疼痛,连叫喊的权利也被人夺走了。
黑衣人只是沉默地站在萧墙下面,微风轻扬着他的衣服,宛若一个死神。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墙上挣扎的人,好像在静静地享受着这个猎杀的过程。
突然,黑衣人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歪了一下脑袋,再随手一挥,那个家丁的痛苦终于结束了。
后边吵吵嚷嚷的声音传了过来,黑衣人朝玫瑰这边看了一眼,冷冷又微微有点熟悉的眼光将她扫得一个哆嗦。黑衣人没有耽搁,微微一蹲,然后像鬼魅一样飞上了天空,闪了几下后消失在玫瑰的视野里。
四周又开始热闹起来,大部分人围着墙上那具新尸体义愤填膺地谴责着那个凶手。
忽然人们都静了下来,玫瑰奇怪地抬头看去,秦中扛着一个用白布死死裹住的人走进了庭院,白布下露着一些鲜红色的布料,他抓到了一个活的。
走到人群中间,秦中把肩上的那个人往地上一扔,慢慢地退开,那种恶臭也再次在庭院中弥漫开来。
郭庄主红着眼睛走到那个还在慢慢蠕动的人面前,咬牙切齿地蹲下:“杀了我郭家那么多人,我倒要看看,你长什么模样?”说完,一下子将那人脸上的面罩扯了下来。
“哈——”一个女侠忍不住惊叫起来。
展现在大家面前的是怪人浮肿的脸,苍白的颜色,溃烂的表皮,蒙了一层白雾的眼睛,眼睛里几条红通通的血丝,额头上一个已经变得黑乎乎的钉洞。这张脸比带面具时要可怕多了,也难怪他的味道奇臭,死了很多天已经开始腐烂的人,能不臭吗?
如果猜得没错,这个怪物本应该是郭家灵堂里的一具尸体。
这么说来,刚才那些在天上秀身材的红衣怪人,全部都是——郭家的尸体。
“难道,这是魔门的纵尸手?”有人抖抖地说道,周围的人顿时纷纷向后退了一丈远。
秦中走过去,蹲在怪物旁边仔细地看了一半天后,拉下了怪物的连衣帽,伸手摸进了怪物的头发里。
他摸了一会儿后,忽然停了一下:“找到了。”接着他使劲一拔,一股黑水从那尸体的脑袋里喷了出来,而秦中手里多了一根长长的钉子。拔出钉子后,那尸体颤抖了几下后不动了。
“这不是魔门的纵尸手,手法很粗糙,应该是一种儡尸术。”秦中说道。
静了半天后,有人愤愤地说道:“凶手手法凶残,亵渎死者,简直比魔门更可恶。”
该下饵了,玫瑰几步躲到沧海身后,拉着他的衣角弱弱地说道:“老板,我觉得这好像是报应啊。”
“这位小姑娘,你竟然说这是报应!”郭庄主的脸黑了下来,要不是沧海在他肯定要把玫瑰拍飞了。
玫瑰小声辨道:“小女子无知,乱猜的。可刚才我和老板就在凶手旁边,凶手并没有伤害我们。而且,至今为止,除了郭家的人,郭家庄还没有死过外人,就连刚才被抓走的那位大侠都还活着。凶手应该就是专门冲郭家的人来的,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报应是什么?”
“玫瑰,不得胡说,那应该叫报复。郭家庄这么多年仁义的名声传遍天下,有小人记恨也不奇怪。”沧海训了玫瑰几句以后又将头转向郭庄主,“郭庄主,请见谅。”
“无妨,我看沧老板你也受惊了,歇一会后再给我们讲事情的经过吧。”郭庄主恢复了平静,“这次好歹知道那个杀手只会在沧老板推算的地方杀人,下次绝不让他跑了。”
沧海和秦中他们留在那里处理事情,玫瑰休息了一会后被送回了小庭院。
第二十七章 血海孽缘(8)()
回去以后玫瑰在床上躺到了天黑,等大家都睡下了,玫瑰又偷偷往芳草亭摸去。一路上的夜行者还真不少,大多都是郭家偷偷出逃的下人。大难来临前各自飞,凶手只杀郭家人的习惯把这些人吓坏了,他们逃跑也很正常。
不知是不是人少了的缘故,今夜虽然明月当空,郭家庄却更加阴森恐怖了。玫瑰的脑海里不停地晃悠着白天在天上自由飞翔的僵尸先生们的影子,脚有点不听指挥地抖。
这些层出不穷的可怕想法吓得玫瑰是浑身像筛糠一般地颤抖,在强烈的恐惧之中,她一撒腿跑了起来。
跑到芳草亭外玫瑰才停下脚步,在一座比较隐蔽的假山后藏了起来,一边发抖一边在心里念叨着:鱼儿鱼儿快点上钩吧,你上钩了我就能确认某些东西了。
玫瑰其实心想,郭庄主会不会在意她白天说的报应,心里并没有谱,只是在试试运气罢了。今晚的月亮很圆,在月亮外边有一层淡淡的月晕。天上有一些黑压压的云彩,并没有遮住月亮,月色有些朦胧但这个亮度应该能看清楚某些人。渐渐的,月光微微驱走了玫瑰的一些恐惧。
到了后半夜,芳草亭外面响起了琐琐碎碎的声音,几乎快睡着的玫瑰一下子就清醒了。透过假山缝看过去,只见那边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是郭庄主和那个老喜欢穿墨绿色衣衫的中年男子,在幻境里听郭庄主叫他“阿水”,因为在幻境里他对那个孩子的一丝不忍,玫瑰对他还有一点好感。他们后面跟着几个拿着铁锹的家丁,其中有一个看上去很不安,他是阿水留下来杀孩子的那个家丁。
“开门。”郭庄主一声令下,手下过来打开了芳草亭的大门。阿水轻轻地一推,随着门在安静的夜晚里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叫,封闭了二十年的含冤之地就这样被人打开来,静静地躺在月光下,看着闯入的众人。
郭庄主犹豫了一下,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玫瑰在墙外听着动静,等他们在院子里停住脚步后,偷偷地潜到了一个靠近他们的墙根位置。
“老爷,六爷,当年那个小少爷就是埋在这里的。”说话的应该是那个家丁。
“挖!”是郭庄主冷冷的声音。
一阵铁锹与泥土接触的声音响过了以后,郭庄主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还没有,你埋得很深吗?”
“大哥,别急,再挖挖看。”那个叫阿水的男人的声音。
“你住嘴,当年我叫你亲自动手的,你要是听我的,用的着我现在跑来验证吗?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挖!”郭庄主好像很急躁,又是骂阿水又是骂家丁的。
铁锹声再次响起,过了一会儿,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嘭——”,是打在身体上的声音。
“狗奴才,还不说实话吗?”郭庄主的声音冷得可以冻死人。
“老爷,六爷,我说,我说,当时你们刚走没多大一会,我正在挖坑,芳草亭房顶突然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把小少爷抱走了。”家丁好像都快哭出来了,“小的,小的实在打不过他们啊,老爷饶命啊,老爷饶命啊。”
“什么样的人抱走的?”阿水问。
“小的看不清,他们两人就那么站在房顶上不停地说话,那天没有月亮,黑咕隆咚的,小的实在是看不清。后来其中一个就把小少爷抱走了,他的轻功,比,比,比老爷的还好。小的根本就没看清什么,只知道听声音他们都不是很老,老爷饶命。”
“他们说了什么你听清了吗?”郭庄主问。
“我,我当时太害怕了,就只听清楚几句,其中有一个人在说什么“我只对尸体感兴趣”,另一个人说什么他要当父亲了什么的,顺便抱小少爷去给他孩子耍耍。后来,是那个说想抱小少爷去耍耍的人将小少爷带走的,动作快得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我只对尸体感兴趣?难道其中一个是他?”郭庄主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如果真是他,那就不奇怪了。”
“大哥,是谁?”
郭庄主歇了半响才慢慢地说:“魔门的大护法。”
阿水失声叫道:“难道是二十多年前叱咤风云的魔门?”
“嗯,当年魔门大护法冷秋雪练成了绝技纵尸手,嗜杀成性,生性冷漠,口头禅就是“我只对尸体感兴趣。”如果真的是他的话,就不难解释了。难道真是那个贱种在魔门学习了阴毒的招数,回来报仇了?好你个魔门,惹到我郭家庄头上来了。邪派就是邪派,出手如此狠毒邪门。”郭庄主似乎在咬牙。
玫瑰觉得郭庄主的话很具有戏剧性,他站在一个被他害死的无辜女人住的地方,说救人的人是邪派。如果真要有邪派,他们这种拿活人来祭祀的行径才更算是邪派吧?
“大哥,魔门在二十年前就已经非常收敛了,现在与江湖正派井水不犯河水,魔尊也早已失踪。我们要怎么对付他们?难道告诉大家郭家庄的秘密?”
“哼,借口是人找的。”郭庄主得意的声音让人非常恶心。
“大哥高见。”拍完马屁后阿水转而问那个家丁:“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六爷不忍心杀小少爷才交给小的,小的怕告诉了老爷,老爷会责备六爷。”
“你倒挺为我们兄弟着想啊。”郭庄主阴阳怪气地说。
“小的当然,唔——”家丁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一声奇怪的闷声打断,然后传来了扑通的倒地声。
“狗奴才,坏了我的大事,把他埋到坑里去。”郭庄主太狠了。
“大哥,这个家丁一辈子都在郭家干,就这样杀了?”好像阿水也不满意。
“怎么,你对我有不满?”
“大哥误会了……”
……
接下来又是一场猜忌好戏,玫瑰被院里那埋人的声音刺激得实在受不了,想悄悄地溜走。不料,不小心脚滑了一下。
“谁?”郭庄主让人胆寒的声音猛地传来。
玫瑰吓了一哆嗦,赶紧用蹩脚轻功迅速撤离,后面好像有人追了上来,拼命地跑,拼命地逃。
四郭的房间好像都变成了妖魔一般,黑洞洞地想要把玫瑰吞噬。为什么到处都是萧墙?为什么到处都是相同的房间?黑暗中她竟然迷了路,跑来跑去都好像只在一个地方打转转。
跑着跑着,玫瑰觉得不对劲了:耳边的风声异常的大,前面地路越来越模糊。最可怕的是,她身后有两道影子飞速地跟了上来。
难道是郭庄主他们追上来了?她惊恐地回头,却看见婉儿拉着弟弟,一人斜背着一个包袱,跟在玫瑰后面跑了上来,幻觉又出来了。
一会儿,他们两人便和玫瑰并排跑着了。她摇摇头,想把这个出现得不是时候的幻觉丢掉,可还没等她摇两下,眼前一黑,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她猛地拉了过去。
当玫瑰睁开眼睛时,眼前的事物在她面前一上一下地晃动,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后,她差点惊叫出声。就像附身一样,她现在在婉儿的身体上。不能说话不能动不能控制她,但玫瑰能看到她看到的,能感觉到她的感觉,知道她心里所想的。
第二十八章 血海孽缘(9)()
婉儿现在很害怕,因为现在他们后面也有人追,而且那些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再这么跑下去她和弟弟都跑不掉。
“弟弟,”婉儿猛地停住,从衣袋里掏出那张麻布,气喘嘘嘘地对弟弟说,“我们这样跑不掉的,弟弟,你拿着这个,照这上面的说的,赶紧跑。”
“要走一起走,姐姐我不会丢下你的,跟他们拼了。”弟弟的脸都恨得快扭曲了。
婉儿急得都快哭出声来:“你混蛋,我们家就你一根独苗。你快走,你逃出去,千万别被他们抓到。这样他们还不敢把我弄死,我们要是都落在他们手里,两人都死定了。”
“死都不走!”弟弟抽出了他的剑。
婉儿急得火烧眉毛,抬手就是一耳光:“死在这些疯子手里我不甘心,你快跑啊。”
弟弟捂着自己的脸颊,牙都快咬碎了,突然,他一把拥住了婉儿:“姐姐,我一定找人来救你。”说完,他将剑塞到婉儿手里,一把拿过那张麻布,转身就走。
婉儿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把剑又塞了回去:“这是爹留给我们,你好好保管,别丢了。”
反正自己肯定打不过那些人,这把剑给弟弟防身也好,婉儿心想。
弟弟含泪点点头,飞奔而去。
看到弟弟离去,婉儿冷静了许多。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一定要拖够时间,让弟弟逃掉。她对自己说。
环视了一下四周,婉儿看上了院子里的一颗碗口粗的树,她心想:终于找到了称手的武器了。走到那棵树边,她往自己的手上吐了一口吐沫,弯腰发力。随着她“喝——”的一声,那棵树竟然被她连根拔起。
拔起了树,婉儿大步流星地站到了庭院中央,威风凛凛地守在了那里,就像关公神气地扛着他的青龙月堰刀。
追兵出现在了转角处,带头的是郭家大少爷和郭庄主。
郭家大少爷脸上挂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嗜血笑容,笑弯了的眼睛里掩藏不住那种对嗜杀的兴奋。而郭庄主,看不出喜怒。
“婉儿丫头,这么晚了你要到哪儿去啊?”郭庄主似笑非笑地问道。
听到郭庄主发言,婉儿有点慌神,不过想起了还没逃出去的弟弟,婉儿鼓起了勇气:“郭伯伯,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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