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前后呼应甚是佳妙,以致一招普通的招数,陡然加了数倍威力。
青衣女子衣袖一拂,同时之间,发出右掌,向范丹手腕击去。
销愁妃子范丹迫得收回掌势,那青衣女子玉掌一翻,猛劈出去,手法威猛异常。
这一掌之中,内含无数奇奥变化,范丹一看无法拆解,疾忙旋闪开去,底下一脚如风端出,阻一阻敌人跟踪而至的攻势。
两人乍分又合,各各玉掌翻飞,互相攻拆了四五招。青衣女子掌势一变,奇奥招数迭连使出,把个销愁妃子范丹攻得几乎喘不过气。
幸亏那青衣女子似是没有伤她之心,因此把她迫退七八步之后,就改用普通手法。
销愁妃子范丹喘一口气,出手反攻,她掌上功力十分不弱,此刻但闻掌风激响,招数则忽虚忽实,极是难防,居然把那青衣女子迫退四五步,总算扳回一点劣势。
那青衣女子稳住阵脚之后,冷笑一声,道:“我只道销愁妃子范丹你天资过人,反应奇快,因此手上招数虚实颠倒,因时制宜,发挥了莫大威力,谁知却是倚仗黑眉墨手沈扬在一边传声指点……”
旁边的孙骏惊噫一声,互相打个招呼,一齐向门口的沈扬扑去。
这三人转眼间便战在一起,乍看起来生像是孙于二人要夺门而出,却被沈扬阻截住似的。
那青衣女子开始出手反击,招数奇奥神妙无伦,使人目眩神摇。
销愁妃子范丹一生所经的战阵已数不清,但从未见过这么一路手法,闹得手忙脚乱,无法应付。转瞬间被那青衣女子一掌扫中眉头,斜斜旋开数步。那青衣女子急急扑上,正要施毒手取她性命,只觉劲风袭体,回手一掌扫去。恰好迎击上侧面急袭而至的掌势,两掌相交,“膨”的一响,她本身震得退了两步。目光到处,只见袭她之人乃是殷三姑,她也退了两步。
青衣女子冷冷道:“你功力虽然不错,但我刚才见过你的掌法,熟而不奇。你如果抵挡得住我三招,我就任你安然出屋。”
殷三姑怒道:‘住口,你虽有出奇招数,我却不信连三招也接不住!”
青衣女子接口道:“可要赌上一赌么?”
殷三姑哼了一声,欺上去,扬掌猛劈,口中叱道:“要打就打,哪有这么多废话!”
那青衣女子五指箕张,似是拿扣脉穴,又似是拂划手臂,迫得殷三姑撤回掌势。谁知对方已迫到面前,五指几乎已抓往她手腕。
殷三姑大吃一惊,身形侧闪,手肘顺势击出。方自闪开数步,对方第二招又粘上身来,迫得她手忙脚乱,封架不迭。
那青衣子第三招甫发,掌力已扫中殷三姑躯体,殷三姑身子一侧,欲跌未跌,那青衣女子已变招换式,改扫劈为擒拿,五指如钩,搭到她左肩之上,其中一只中指落在她“左危穴”上,只要略一运力,就可便她重伤而且终生残废。
殷三姑暗自叹一气,沮丧地道:“你何不一掌把我劈死?”
青衣女子冷冷道:“你还怕死不掉么?”
这青衣女子的声调口气使人不能不信她已是杀机盈胸,是以殷三姑眼光迅速地转在无名氏背影上,忍不轻咽道:“可惜啊!”
她忽然觉得无名氏这种态度十分奇怪,也记得他本来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何以自从这青衣子一现身,他就做出这等模样?
青衣女子冷冷道:“可惜什么?”
殷三姑道:‘你有本事要我的命,却没法取出我的念头观看……”
青衣女子哼了一声,道:“你想死还不容易?”中指上内劲一发,殷三姑顿时惨哼一声,身形摇摆不定。
无名氏陡然跳起来,朗声道:“喂,你怎可随便伤人?”
那青衣女子听到他的声音,怔了一下,转首一瞥,顿时流露出骇讶的神情,五指也不知不觉松开。
殷三姑刚才只是被她扣得心血逆冲,难受万分,其实未死。此时运力跃开,落在无名氏身边。但落地时双腿一软,直向地面仆去。
无名氏反手一拉,便把她拉起来。
那青衣女子向无名氏凝瞧了一阵,道:“原来你姘上这个淫妇,躲在此间,当真是令人想不到的事……”
无名氏道:“你别胡说……”他虽是这样辩说,但自家也晓得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说话。
那青衣女子冷冷道:“我在此地见到你,总算是一大收获……”她转眼一瞥,只见那黑眉墨手沈扬正与孙骏、于超激战甚烈,双方尽出煞手,招招都是劈戳死穴的重手法。
他们已经移出门外的旷地舍命相搏,青衣女子轻轻一跃,已出了大门。
沈扬见她出来,急得大喝一声,左手那只颜色墨黑的手掌凶猛绝伦地连环劈出,迫得对方略略退开。他乘机纵出圈子,放脚飞奔,眨眼间已隐入那一片屋字之内。
屋中院内遗留有不少打斗痕迹,还有血渍尸体。沈扬自然知道这一役对他势力损伤惨重,若不是他及销愁妃子范丹出去有事,情形不会这么糟。因此他怒气填膺,满腔仇恨地抑转身,纵人一间屋子内。
这间屋子外面就是那片旷场,他纵到石墙边,伸手向墙上按了一下,顿时出现一个拳头般大的洞口。
沈扬贴着墙壁向外面望去,只见那青衣女子和孙于两人在石屋门外说话。
他正在看时,外面传来步履之声,沈扬立刻转身出去瞧看,原来是范丹的两名贴身侍婢。
沈扬沉声道:“小翠,你到秘室中候令……”
那两名侍婢面色一变,其中一个低低道:“但是……但是二阁主还在那石屋中啊!”
沈扬浓眉二掀,冷冷道:“即速前去,不得多言!”那个名叫小翠的侍婢不敢做声,匆匆转身去了。
另一名侍婢则跟随着沈扬走进石屋子内,她在沈扬左侧墙上也推开一个洞口,向外面窥看。
这时,那青衣女子还与孙于二人站在石屋外面,至于石屋中的殷三姑、范丹及无名氏却不见踪影。
沈扬恨声道:“他妈的,在外面谈些什么废话?为何不进屋子去审讯范丹?”
那名侍婢怯怯道:“那些人进屋之后,大阁主你就下令点燃药引,将全屋的人完全炸死么?”
沈扬哼一声,道:“今日我若不消灭这几人,以后还能在豫晋称雄么?”
那侍婢道:“老天,他们好像要进屋去啦,二阁主为什么还不逃出屋呢?”
石屋那边的青衣女子和孙于二人果然向门口走去,但他们没有一直进去,却在门口处站住。
沈扬握紧拳头,显示出他心中十分焦灼。他道:“这一下如果通通都炸死了也好,虽然那青衣女子是什么来历我还不晓得,但事后一查便知。小玉你不用希望二阁主会逃出来,她早就被那女子击伤,虽然我没有时间去查看她的伤势,但以那女子武功之高强,这一下决轻不了,只怕纵然不用火药去炸她,她也活不了……”
他声音之中没有一点感情,生似在谈论一个漠不相干的人命运。虽说是这黑眉墨手沈扬一向冷酷寡情,杀人如麻。但侍婢小玉听在耳中,却也禁不住打个寒噤。
石屋那边的人谁也不晓得祸迫眉睫,那青衣女子站在门口,凝望着屋内的无名氏。
过了一会儿,她提高声音道:“喂!无名氏,你当真要耽留此地么?”
无名氏淡淡道:“我高兴留在那儿,都与你不相干。”
他身边的殷三姑却惊讶不置,道:“你的名字就叫做无名氏?”
要知她在这座石屋内独居了数年之久,外面武林中发生之事她一概不知,是以听到无氏的称呼,甚感奇诧。
青衣女子哼一声,道:“如果我不是受人之托,我会跟你说话才怪哩!”
无氏双目中陡然射出亮光,但瞬即消失,淡然道:“你不必告诉我受谁之托。”
青衣女子道:“爱不爱听是你的事,但我却非说不可,托我之人共有两个,一个是我的主子玉姬小姐,她要我见到你时,告诉你几句话!”
无名氏情不自禁地轻震一下,然后缓缓抬头,道:“第二个是谁?”
他听到凌玉姬的名字,感情不免波荡,同时听到这瑛姑公开尊称凌玉姬是他的主子,也觉得十分诧异。但这些他都不想知道,只觉得还有别的人托她找寻自己,却真是一件奇事。
瑛姑冷晒道:“你应该知道第二个人是谁……”
无名氏漠然一笑,道:“你如果不愿讲,可以闭口不说!”
瑛姑双眉一皱,道:“我应该杀了你这个狂傲之人才对!”说时,举步走入石屋之内。
殷三姑一向十分自恃自己武功,尤其是在这座石屋内苦修数载之后,可是适才吃过她的苦头,便对她估计得过份一点,这刻生怕无名氏被她杀死,连忙低声道:“无名氏,不要惹她,不要惹她………
无名氏摇摇头,道:“我不怕她,但我也不愿惹她……”
殷三姑道:“她的主人可是要对你不利?我好像从未听过玉姬小姐之名。”
无名氏道:“她是我名份上的妻子,这个女子……唉,不提也罢……”
殷三姑道:“你们吵了嘴?意见不合?还是你们之中有一个做出对不起对方之事?”
无名氏道摇摇头,道:“都不是,我也解释不清楚!”
殷三姑却似乎稍觉放心,道:“这女子是你妻子的婢女,就算武功比你强,也不敢伤了你。我真想知道你妻子的武功究竟高明到什么程度?”
无名氏道:“她么?差得很,还比不上你……”
殷三姑愕然道:“原来如此,无怪这婢女的口气骄横,一点也没有下人应有的礼貌!
瑛姑在那边插口道:“你们谈论我么?”
无名氏道:“不错,她说你不似一个婢女,态度骄横!”
瑛晒道:“她猜错了,只要是我的主子玉姬小姐吩咐的命令,虽是赴汤蹈火,我也绝对听从!”
她接着又道:‘”第二个托我的人就是蓝岳,他要我告诉你,别忘了那个生死之约!”
无名氏点点头,道:“只要碰上他,自会履行!”
殷三姑在后面轻问道:“什么生死之约?”
无名氏道:“那厮与我约好作一场生死立判的拼斗!”
殷三姑道:“你可赢得他么?”
无名氏淡淡道:“我不知道,那厮武功之高,更胜于许多荣封爵位的武林高手……”
殷三姑失声道:“他这么厉害?你如果没有把握,最好别跟他动手!”
瑛姑接口道:“你如果要保全他一条小命,最好劝他去找玉姬小姐,只要她一句话,蓝岳决不会碰他……”
这时,地上昏迷中的销愁妃子范丹发出一声呻吟,身躯转动一下。无名氏走过去,蹲低身子,问道:“你觉得怎样了?”
瑛姑叫道:“无名氏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无名氏头也不抬,道:“我懒得听啦!”
瑛姑怒道:“你敢不过来么?”
无名氏仍然注视着范丹的动静,并且伸手按在她穴道上,助她运功行气。
瑛姑举步跨人屋内,冷冷道:“无名氏,你可是以为我不敢取你性命?”
无名氏不瞅不睬,却见范丹眼睛缓缓睁开,便向她笑一笑,道:“你的伤势不轻呢!”
范丹眼中闪过感谢之色,随即闭目运功自行调息。
瑛姑跃到无名氏背后,玉掌一扬,作势欲劈,无名氏动也不动,似乎故意让她劈上一掌。
她突然收回手掌,回头叫道:“孙于两位请过来!”
孙骏及于超二人举步人屋,瑛姑道:“你们刚才说过想见识无名氏的武功,目下何不出手一试?”
孙骏和于超闻言大步向无名氏走去,这一回无名氏站了起身,回头望着他们。
孙骏首先一掌拍去,口中喝道:“小心招架,你死了之后,殷三姑决不会替你报仇!”
殷三姑甚是愤怒,可是她此刻身上负伤,无法亲自出手。
于超也发掌击敌,他的混元掌力威势惊人,才一出手,满屋风力激转,发出呼呼的声音。
无名氏随手发出一招,登时将对方攻势全部化解。殷三姑这时才看出无名氏武功高强之极,不由得喝声彩。
地上的销愁妃子范丹突然睁眼,望着不远处的殷三姑,嘴唇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殷三姑因全神观战,也没有见到范丹的表情。
旷场那一头的屋子内,沈扬面露喜色,厉声道:“小玉,快去传令小翠动手!”
小玉迟疑一下,呐呐道:“大阁主可是当真决定这么做?”
黑眉墨手沈扬怒哼一声,道:“你敢违抗我的命令,我教你首先横尸此屋!”
小玉身躯一震,道:“大阁王主请息雷霆之怒,婢子岂敢违抗命令……”,沈扬挥手道:“快去,小心你的脑袋!”
小玉转身奔出屋去,过了一会儿,沈扬使有节奏地念诵数目,用一开始,只要他数到五十,那座石屋下面的大量火药就突然爆炸。
石屋中的无名氏正在对付孙于二人,他使用的手法都是后来见到别人使用的普通招手,是以看上去平平元奇,甚至予人以散漫之感。可是这些普普通通的招数在他手上使出来,却大具妙用,威力无穷,随手一招,就可把孙于二人凌厉攻势瓦解,或是迫退他们。
转瞬之间已战了二三十招之多,瑛姑和殷三姑都看得目瞪口呆,如何用心也看不出无名氏何以能化腐朽为神奇,使得那些普通招式具有如许威力。
无名氏还是第一次便用这种方式与人动手,因此打了一阵,兴趣转浓。原来他从沙漠回来时,一路上就想到假如他利用一些普通招式,暗蕴凌玉姬所传的修罗七诀,用以对付普通一点的好手,应该没有问题。
是以无名氏他一路上固然是无所事事,随意而行,但偶然碰上有人练武,他总是细心观看,以他目下一身功力,眼光及颖悟自非常人可及,只须看上一遍,就了然于胸,并且能够牢牢记住。
这刻他随意施展普通的招数手法,但每一招之中,总能因势利便地运用修罗七诀,那孙骏,于超二人武功虽是不弱,却如何禁受得起帝疆四绝所传的无上心法,二十招之后,就被无名氏打得不知如何应付才好,直是动辄得咎。
地上的销愁妃子范丹突然竭力叫了一声,殷三姑听是听到了,但她被无名氏的神奇手法将全部心神吸引住,懒得理会。
范丹喘了几口气,嘶声道:“三姑,……快点来……”
殷三姑随口敷衍道:“你不用着急,无名氏一身武功远在我们诸人之上范丹断断续续地道:“不是……说他……我要你……来一下……”
殷三姑双目凝注住无名氏,双脚却缓缓移动,走到范丹身边,道:“你要什么……啊,真是神奇莫测,这一招‘白鹤亮翅’,居然兼有攻守之妙销愁妃子范丹大大喘息一下,吃力地道:“三姑你快点去瞧瞧沈扬在哪里?”
殷三姑道:“他已藏匿起来啦!”
范丹眉头痛苦地皱一下,面上满是皱纹,显得甚是苍老。她道:“我知道,你去瞧瞧正对着门口那间屋子……”
殷三姑道:“不要慌,我要看完无名氏这一场激战才替你办事……”
范丹眼中流露出十分焦急之色,道:“等你看完之后就来不及啦……”她连连喘息,大有接不上那口气之状。
殷三姑初时尚元感觉,忽然回味出她的话,怔了一下,这时才低头望住她,于是,她发觉范丹危殆之状与及焦急之容。
她蹲下去伸掌按在她丹田穴上,轻轻揉按,道:“你可是觉得伤势严重,急要师兄救你么?”
范丹经她揉按穴道之后,立时好转不少,用力道:“不,你快到门口看看,如果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