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争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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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争雄记-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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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店之后,各据一房。晚饭后凌玉姬迫着那年轻人洗澡换衣。祈辛两人不但无法反对,还要替凌玉姬监视,硬要他换上新买的衣服,然后两人架住他一同走进凌玉姬的房间。凌玉姬抬目看时,只见那个没有名字的年轻人已换上一袭淡青色长袍,头脸全都梳洗过,显得唇红齿白,俊逸风流,当真是人间罕睹的芙少年。
  祈北海抱怨道:“这厮太别扭啦,依我的性子早就把他挨个半死!”
  辛龙孙这时竟和祈北海站在同一阵线,接口道:“兄弟也有同感!这厮被我们担着洗澡换衣之后,竟不肯到这边来,真教人伤透脑筋,最后只好硬架了来!”
  凌玉姬啊了一声,不安地道:“我倒没有想到你不愿意到我房中,若是早点晓得,就不会让他们两位勉强你了!”
  那年轻人轻轻叹口气,在角落的椅子坐下。
  祈北海道:“关于这厮还有一件讨厌之事,那就是他连个名字都没有,太不方便了!”
  辛龙孙眼珠一转,突然笑道:“这一点兄弟倒有办法,那便是我们替他暂时起一个好了!叫他做无名氏如何?”
  凌玉姬大为赞成,道:“好极了,我们暂时叫他做无名氏……你自家可愿意么?”
  那年轻人面上仍然一片淡漠萧索,似是对于人生一切事情都不感丝毫兴趣。这时既不赞成也不反对。
  祈北海见那辛龙孙的主意大受凌玉姬赞美,甚感懊恼,连忙也动脑筋想别的主意。
  辛龙孙扬扬得意,向那年轻人叫道:“无名氏,你到底是哪儿人?为何忽然记不起从前之事?”那无名氏应道:“我也不晓得……”
  祈北海突然洪声道:“玉姬小姐不是说过要替他医治么?是否现在就动手?”
  凌玉姬笑一下,道:“幸亏你提一提,不然我几乎忘掉此事……”祈北海登时也大为得意,却听凌玉姬又道:“哦刚才想了一想,关于医治之举,须俟数日之后方可着手。这几天等我观察一下,方敢对症下药!”
  他们开始移转话题,谈了一些别的闲话。这时那无名氏靠在墙角,双目半瞑,似乎已经睡着。祈北海和辛龙孙两人一直暗暗对他注意,见他的的确确对一切都十分冷淡,从不看那凌玉姬一眼,因而渐感放心,都泛起这无名氏只是一件东西而不是有血有肉的活人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到了亥时,那析辛两人各自夸说自己的英雄事迹、谈兴正浓,凌玉姬忽然起身道:“对不起,现在已经夜深,我们明天再谈好么?”
  祈北海浓眉一蹙,道:“目下才不过亥时,哪能说是夜深?再谈一会儿如何?”
  辛龙孙接口道:“玉姬小姐每晚都撵我们离开,其实我们武林中人,浪迹天下,何须拘泥小节,只要尚有余兴,大可通宵剧谈,祈兄以为对也不对?”
  祈北海道:“对。对,玉姬小姐虽是平生第一次踏入江湖,但在外边总不比家中那等拘礼,再说我们只要心中磊落光明,不须理会别人闲话。”
  凌玉姬并不反驳,只是坚持道:“对不起,实在太晚了,明日再谈吧!”
  辛祈两人毫无办法,只好起身告辞。顺便把木头人似的无名氏架回他的房间。
  翌日早晨,祈北海和辛龙孙一齐出门。照例他们一出店门就分道扬镳,这一回却没有立刻分手,辛龙孙首先道:“请问祈兄今日是否还像过去数日一样,我负责东南一带,你负责西北一带的所有客店,仍然详细查询一个化名为皮水灵的老头子的下落户祈北海自嘲地笑道:“辛兄问得好,兄弟正想请教此事呢!老实说我每日都到大小各种客店去查问,心中顿得要死!每一回总是那么一套先塞给那掌柜的一块银子,然后对那厮说:贵店可有过一位皮水灵老客人投宿过?这位老客人一头银丝白发,身材高大,左颊上有一颗比拇指还大一点的朱砂病
  辛龙孙接口道:“小的已查过最近几个月的客人名册,没有这位皮水灵老客人,小的也从未见过,真对不起……”他说罢晒然一笑,又道:“兄弟何尝不是烦透了,但你我都是一样,以前既是答允过管她访查,却又不便反悔离开她……”
  祈北海寻思一下,道:一说起来我真不知为何会慨然答允为她效劳,事实上我连她的全貌也没有见过一眼!”
  辛龙孙道:“谁不是这样,兄弟时时刻刻总在猜想她面孔下面的一截到底有什么秘密?
  老实说光是看她上半截容貌,可以当得上‘艳绝人寰’四字祈北海道:“兄弟对于她下半截面孔也是朝思夕想,总猜不透有什么秘密非遮住不可,甚至不惜用怪邪手法杀死窥见全貌之人……”
  辛龙孙沉吟道:“那法海禅师不是等闲之辈居然在眨眼间就倒毙地上,身上毫无伤痕,这等事情当真是闻所未闻,祈兄称之为‘怪邪手法’倒也很对,以折兄高见她会不会是因为嘴巴丑恶惊人,所以才遮掩住?又怕别人传扬出去,所以用邪法杀死窥见的人?”
  祈北海搔搔头皮,想了一阵,道:“这个自然有此可能!不过看见她上半截面孔之后就令人无法相信她下半截会长得丑恶,而且她心地善良,感情丰富,瞧见猫狗冻饿也会侧然落泪,又怎会为人不让别人传扬出她面上秘密而杀人呢?”
  辛龙孙见他说得慎重,因而未敢立即答复,深思片刻之后才道:“目前还不至于达到这等急不可待的地步,但总有一日会性起逼她说出来,如果她不说的话,那就对不起,我亲手揭开那条丝巾瞧瞧……”
  祈北海苦笑一下,道:“到时务请辛兄通知兄弟一声,但目下我们还是分头办事吧!”
  这里两人分头自去,那边客店中凌王姬已走到无名氏房门,轻扣数下,道:“我可以进来么?”侧耳听时,房内毫无声息动静。
  凌玉姬暗暗感到不妙,但仍然不肯立刻推门,再轻扣数下,唤了几声。最后,她终于自行推开房门。
  但见房中圆无人影,凌玉姬吃一惊,急急奔出店门之外,但这时辛龙孙和折北海都分头去了。她张望一下,不见人影,当下忖道:“李龙孙.祈北海他们两位早有不满我携带无名氏同行之意,因此无名氏失踪之事,就算告诉他们,料他们也不肯真正为我找寻。看来不如我自己出去找一找,也许能够碰上……”
  主意一决,便命店伙备马,登上马背之后,想到无名氏自家说过要回到乾元寺去,因此纵马向西走。
  不一会儿已出了西城,街道上均没有发现那无名氏的踪迹,因想那无名氏如果从此处出城的话,大路边的小店中人一定瞧见。所以下马到路边一家小吃食店向那掌柜询问道:“请问大掌柜可曾瞧见一个长得很俊的年轻男子,身穿谈青长袍,步行着出城?”
  那小店中有不少客人,一见她进来,个个都眼睛发直地瞧着她。她莺声方歇,一个身量高大的汉子站了起身,大声道:“小娘子怎的大清早就找小白脸啦?”
  此言一出,店中尽是一片笑声。那掌柜的为人倒甚和气,低低道:“姑娘快请吧,我可没有留意过往的人!”
  凌玉姬泛起两颊红晕,却益发显得娇艳。她涉世不深,所以询问人家时没有斟酌过字眼,原也怪不得那些男人们调侃取笑。因此她没有着恼,只感到十分窘,忙忙转身走出这间小店。
  外面的冷风一吹,玉颊上的红晕稍褪,她也稍感平静,牵着马走开数步,正要认楼上马,忽然一阵步声传来,跟着已有四五个汉子包围住她。
  她认得其中的一个正是方才出言调笑她的高大汉子,劳心不禁扑通扑通地大跳特跳,不敢再看他们,忙又牵马走开。刚一举步,突然玉手觉得被人捏住,匆匆扬目一瞥,敢情就是那个高大汉子所为。
  她还未有所反应,那高大汉子已经道:“小娘子不要骇着,我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官道上面调戏良家妇女……”
  这话说得人情入理,因此凌玉姬果然胆子壮了不少。那高大汉子笑了一声,又道:“不过我们这些吃闲饭的人,自然要管一管闲事!小娘子你且告诉我们,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和你是什么关系?”
  那高大汉子说到后来,已把捏住她玉掌的手移开,因此凌玉姬竟然相信他们果真是管闲事的人,所以会自告奋勇要替她打听。不过他所提的问题却使她无从答复,呐呐道:“……
  她……船有名字,就叫做无名氏……”
  那些汉子听了都发出哄笑声,那高大汉子忍住笑问道:“你这话可怪不得我的弟兄们哄笑,你想想是也不是,现在就算他叫做无名氏,那么他和小娘子有什么关系呢?”
  凌玉姬长眉轻颦,表情美丽之极,把那一干汉子都看得呆了。地缓缓道:“没有什么关系!”
  那高大汉子打个哈哈,道:“这话好生令人不解,你既然要找他,总得有点关系啊,譬如说是你的丈夫……”
  凌玉姬连忙摇头,他接着道:“兄弟?”她又摇头,他道:“亲戚?”她仍然摇头。那高大汉子一口气问下去,不但朋友、世交等都问了,连师长、学生、主人、仆人甚至仇人等所有的关系都列举出来。可是事实上根本没有这种关系,故此凌玉姬一直摇头。这一来不但那高大汉子问得心头火冒,凌玉姬她也摇头摇得颈子也发酸了。
  旁边一个汉于忍不住怒骂一声,道:“什么关系都不是,莫不成是你的父亲?儿子?或是姘夫?”
  这些话本来难堪之极,但凌玉姬自家也为了对方白白花了许多心力还问不出一点头绪而觉得怪抱歉的,所以并不生气,仍然认真地否认了。
  那高大汉子双手一摊,道:“好吧,小娘子你自己说,但一定得给我说出个道理来!”
  刚才骂她的汉子又接口骂道:“这个屁道理,去他娘的……”
  那高大汉子怒哼一声,突然转身一拳迅击在那人面上,只打得那人直掼出五六步之外,昏死地上。
  凌玉姬立刻觉得这一千人都十分凶恶似的,眼中不禁露出惧怕之色。那高大汉子道:
  “你说吧,什么关系?”
  她吨呐道:“我们是在路上碰着,因见他有病,想替他医治,就是这种关系。”
  那几个汉子全都仰天狂笑起来,有人甚至抱住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只有那高大汉子面色铁青,狠狠地瞪着凌玉姬。凌玉姬看见他的面色便感到害怕,面上不禁流露出畏惧之容。
  可是后来见到其他那些捧腹狂笑的汉子们,又觉得这事确实可笑,于是微微眯眼而笑。
  那高大汉子冷冷道:“我镇山虎李强一生走南闯北,见过无数人物,想不到今日却被你这小媳妇作弄,哼,拿开面纱,待我瞧清楚你的样子,然后好好收拾你……”
  他火气越说越大,突然一拳打在那匹马的头上,那马急嘶一声,登时跌倒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凌王姬大为着急,连忙要拉那马站起身,那镇山虎李强左手五指如钩,抓住她的手臂,右手便去揭她的遮面丝巾。这刻因那马倒下时把旁边的汉子都撞开,是以没有一人在侧。凌王姬连声“不要”中,面上丝巾已被那高大汉子拉掉。
  却见他双目猛一发直,伸出舌头砸舔一下嘴唇,突然双眼一翻,嘴唇紧闭,高大的身躯向后便倒。凌玉姬连忙取巾掩面,拉起马匹,纵上去疾驰入城。
  她急急驰回客店,下马时,一个店伙上来接过缓绳,满脸含笑道:“刚刚有客人来访姑娘哩!”
  凌玉姬心中一震,慌道:“有客人?是谁?姓析和牲辛两位已经回来没有?”
  店伙道:“祈辛两位大爷还没有回来,来访姑娘的客人是本省最大的三义缥局一位贾全镖头,带着两个伙计,听说是老东家们要请姑娘赴宴呢!”
  凌玉姬本是个聪明姑娘,听了这话,已付出这些客人绝对不是城外那一伙人的党羽,因此心中一块大石放了下来。不过她却想不透为何本省最大的镖局的老东家们要请自己赴宴?
  她一直走入那座跨院中,只见一个矮小精悍的汉子站在院ti,让她进去之后,却拦住那店伙,问明就是他们要找的女客之后,便命店伙退下。
  院内另外有个中等身量紫面膛的中年汉子,这人上前向凌玉姬拱手行礼道:“凌姑娘你好,敝东家特派在下来接姑娘,祈北海、辛龙孙两位已经被请去了!”
  凌玉姬颔首道:“原来他们已经在那边,尊驾大概就是贾嫖头了?”
  那紫面膛的汉子道:“在下姓郭,贾镖头因见姑娘不在,是以赶紧出去找寻姑娘……”
  凌玉姬因刚刚杀死一个人,心中情绪震荡不安,实在不想去,便婉言拒绝。但那姓郭的汉子和院门站着姓冯的矮小汉子卑词坚请,使她感到难以回绝。转念一想,关于杀人之事,也得早点告诉辛祈两人,于是便跟了他们出去。店外已备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她上了车后,那两名精悍的汉子便登上车辕,驱车疾驰而去。
  马车刚刚驶了十来文,忽然有个劲装大汉跃上辕边,与那姓郭的汉子说了几句话,姓郭的汉子便和他一道跳下马车,那汉子杨长自去,姓郭的却贴着马车放步疾奔,一面把帘子放下来。
  凌王姬道:“不要放下帘子,我顺便找一个人!”
  姓郭的汉子道:“姑娘可在帝缝中向外面瞧着,在下是怕公人们瞧见,追了上来……”
  凌玉姬吃一惊便没有言语,那姓郭的汉子又道:“那镇山虎李强在西门一带横行霸道,却不过是个大地痞而已,不知姑娘为何要对他下毒手……”
  凌玉姬道:“他……他一定要找死,我有什么办法?唉,想起这事我心中就难过死了……”
  姓郭的汉子又跃上车辕,马车加快速度,不久已出了南门。城外山明水秀,风景甚佳。
  凌玉姬此刻无心欣赏景物,那颗心七上八下,十分不安。
  忽然瞧见一个人在大道上踏踏独行,正是那突然失踪的年轻人无名氏。
  凌玉姬连忙叫他们停车,掀开车帘招手要无名氏上车。姓郭的汉子双目炯炯瞧着无名氏,见他大有不想走过来之意,便跳了下车,把他拉到车边推他上去,口中道:“快点,不然被公人跟上来就糟啦!”
  凌玉姬虽然从他的行动中发觉他好像已知道无名氏的一切,却以为那是拆辛两人所说,是以并不感到奇怪。
  无名氏上了车,端坐不动,什么都不询问,凌王姬忽然觉得这个使美的男子十分可怜,像他这样对一切都不感兴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她越是可怜他,就越是想知道他以前究竟被什么事情打击?以致心神剧烈震荡之下,不但丧失了记忆,同时消沉得任何世事都不感兴趣!
  突然间马车停住,并且晃悠悠离地而起。她掀开帘子一看,只见马车已被姓郭和姓冯两个汉子抬起来向旁边一条岔道走去,另外有个陌生汉子把马牵了过去,在岔道上再套上缰索。另外在大道中又有一部式样完全相同的马车停住不动。那牵马的陌生汉子回到那部马车上,挥鞭驱车沿着大道向前继续驰去。
  凌玉姬看得莫名其妙,同时又为姓郭姓冯两人巨大的臂力大感惊讶。
  姓郭的汉子最后跨上车辕回头大声道:“这一下别的人就算想跟踪我们也办不到啦!”
  皮鞭一响,马车又开始疾驰。
  且说嘉兴城中此时大批公人纷纷出动,首先向全城客店调查那杀人女凶手的来历。
  在凌王姬他们投宿的客店门前,忽然出现祈北海和辛龙孙两人,他们一碰面,祈北海首先急急道:“况弟碰见公人查店,生像是玉姬小姐又杀人啦辛龙孙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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